天芥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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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序言

1714年，切尔尼戈夫出版了一部书名冗长的书籍：《向日葵，即人类意志与神圣旨意契合的象征，由切尔尼戈夫大主教伊奥安·马克西莫维奇阁下，亦即后来的托博尔斯克及全西伯利亚都主教，从拉丁语译为斯拉夫-俄罗斯语，并由其恩准在圣三一伊利亚切尔尼戈夫修道院印刷厂出版，印于1714年。五卷》。此书一经面世，立即吸引了读者和出版商的兴趣，在短时间内多次再版。19世纪，伊万·安德烈耶维奇·马克西莫维奇教授将该书从斯拉夫-俄罗斯方言译为俄语1。

圣约翰托博尔斯基于其译作，使用了德国作家、布道者耶利米·德雷克塞尔（1581–1638）的拉丁文原著。德雷克塞尔修士曾于1627年在慕尼黑出版了他的著作《向日葵，或人类意志与神圣意志的一致性》（Heliotropium, seu conformatio humanae voluntatis cum divina），全书共五卷。1630年，德雷克塞尔的《向日葵》被译为波兰语，随后于1688年，耶罗迪肯（修士辅祭）费奥凡在莫斯科完成了该书从波兰语到俄语的翻译并出版。圣约翰（马克西莫维奇）则采用了拉丁文原版进行翻译，并对其进行了部分修改和改编，以使其更适合东正教徒，特别是俄罗斯读者阅读。

西方道德和灵修文学的俄语译本不胜枚举，但《向日葵》（Heliotropion）的例子却格外独特，因为这部作品的俄文译本已然有机地融入了流行的东正教教诲读物圈，以至于它与译者的名字已密不可分。类似的情况或许只能在著名的《无形之战》（Unseen Warfare）一书中找到，此书被牢固地归属于圣尼科季姆·圣格里戈里阿特斯（†1808）。这部著作的俄文译本是由圣提奥芬隐士根据圣尼科季姆的版本完成的，圣尼科季姆本人将洛伦佐·斯库波利的书籍翻译成希腊语，并对其进行了一些改编，还补充了希腊教父们的引文。

在审视《向日葵》这本书时，我们无法忽略其俄语译者这位无疑非凡的人物。圣约翰（马克西莫维奇）是一位在俄罗斯教会彼得大帝时代那段艰难岁月里声名显赫的圣职人员，他既是译者、作家，也是诗人。他出生于十七世纪中叶的一个贵族家庭2。从基辅-莫吉拉学院毕业后，他留在那里担任拉丁语教师。不久，他在基辅洞窟修道院接受了修道剃度，并先后被按立为执事和司铎。在这座修道院里，年轻的修士约翰承担了传道者和库务的职责。

圣费奥多西，切尔尼戈夫大主教，可能 жела看到伊望神父成为他的继承人，于1695年召他到切尔尼戈夫，并任命他为切尔尼戈夫叶列茨升天修道院的院长。1696年，在圣费奥多西去世后，院长伊望被祝圣为切尔尼戈夫主教。伊望院长在切尔尼戈夫教区的这段时间，成为他创作和启蒙活动的鼎盛时期。特别是，他创办了一所精神学校——切尔尼戈夫学院——按照他的设想，这所学校将成为基辅-莫吉拉学院的预备学校3。与此同时，圣伊望创作了许多文学作品。

在圣约翰生命中的最后几年，他被任命为托博尔斯克和全西伯利亚的都主教。在新的教座上，他并未停止教化活动，同时也承担起了传教的劳作。为着基督教的广传，他派遣宣教团前往奥斯恰克人、沃古利奇人以及其他民族。1714年，圣约翰派遣了第一支由大司祭希拉里昂（列扎伊斯基）率领的灵性宣教团前往北京。圣约翰于1715年6月10日安息主怀，两百年后，即1916年，他被列入圣徒之列。

圣约翰托博尔斯基的文学作品，几乎都创作于他担任切尔尼戈夫主教期间。他那些富有教诲和道德教化意义的诗歌作品被再版，并广受欢迎。其中最著名且最重要的诗歌作品是《圣徒字母歌》（1705年）、《诞神女，贞女》（1707年）和《福音八福》（1709年）。在他的努力下，许多西欧神学家和传道者的作品得以翻译和出版。1708年，他出版了《剧场，或道德教化之鉴，对君王、公爵、主教及众人皆有裨益》一书，该书译自17世纪教宗律法师安布罗西·马利亚诺的作品，译文在原文基础上有所改动。

1709年，《十字架皇家之路》问世，此书译自拉丁文，原著是本笃·赫夫滕于1635年撰写的《Regia via crucis》。除了上帝教作者的作品，圣约翰还翻译了德国路德宗神学家约翰·格哈德（卒于1637年）的著作《圣思》。

此书俄文译本题为《敬虔思想，裨益正信之人》，曾三度重印。然而，其后此书被视为「多有路德宗异端之处」，遂于1720年遭禁。

圣约翰（马克西莫维奇）之名下最知名且阅读量最大的书籍，无疑是《向日葵》（Heliotropion）。鉴于其原始资料来源于一位上帝教修士的著作，此书自然充满了对西方神学家和教会权威的引用与提及。当然，作者最常引用的是蒙福的奥古斯丁，他似乎在其每一部重要著作中都未曾避开神圣意志与人类意志相互关联的主题。在奥古斯丁的属灵自传《忏悔录》中，他详尽阐述并分析了神与自由的人格之间的关系。而他那部广阔的十三卷著作《上帝之城》，则致力于探究上帝在历史中展现其神圣旨意的方式。

此外，上帝的旨意和人类自由的主题也在奥古斯丁与不列颠修士白拉奇及其追随者的神学论战中得以发展。

在极端的形式中，伯拉纠主义主张人的意志完全自由，并且人能够凭借自身的力量达到完美，从而贬低，甚至有时完全否定了恩典和上帝神意在救赎事业中的重要性。在与伯拉纠主义的论辩中，蒙福的奥古斯丁坚持了神圣行动——即恩典——在救赎事业中不可置疑的重要性。蒙福的奥古斯丁强调，在堕落中，整个人类本性，包括其意志，都遭到了扭曲。他主张人单凭自由意志的决定只能渴望某事，但要实现这些美好的渴望，他只能依靠恩典的帮助。蒙福的奥古斯丁在救赎的经纶中强调上帝意志的独特重要性，他说主亲自预定某些人得救。在西方神学中，奥古斯丁的预定论成为了数个世纪以来关于自由与恩典之间关系的争论的基础。对于这个问题，最深思熟虑的论断来自圣约翰卡西安罗马人，他教导在救赎的道路上，上帝的恩典与人的自由意志是共同协作的。

然而，不应夸大蒙福奥古斯丁在自由意志和上帝恩典之意义问题上的神学立场。谢拉菲姆修士（罗斯）已经相当清晰地阐述了这一立场。他指出，「奥古斯丁的根本错误在于他高估了恩典在基督徒生活中的作用，而低估了自由意志的作用」，但他写道：「当然，奥古斯丁从未否认自由意志。事实上，在回答问题时，他总是捍卫自由意志，并谴责那些『将恩典抬高到否定人类自由意志的程度，更严重的是，声称在审判日，上帝「不按各人所行的报应各人」（信件214）的人。」

在他的一些著作中，对自由意志的辩护不亚于圣卡西安的有力。奥古斯丁本人是西方修道制度之父，他创立了男女修道团体，并撰写了基础性的修道「规则」，这一确凿的事实清楚地表明，他实际上理解苦修斗争的意义，而这种斗争若无自由意志则不可想象。因此，总的来说，尤其是在需要为基督徒苦修者提供实际建议时，蒙福的奥古斯丁教导了关于恩典和自由意志的真实正统教义——这在他神学观点的有限范围内是尽可能做到的4。

至于《向日葵》（Heliotropion）一书，它试图避免圣奥古斯丁观点的论战性极端。书中引用了圣约翰金口和圣约翰·卡西安的许多著作。除了未分裂教会的古代教父之外，作者还积极运用了著名法国神秘主义者、克莱尔沃的「口若悬河的伯纳德」（十二世纪）的著作，他称伯纳德为继奥古斯丁之后第二位西方导师；此外还有意大利的苦修者锡耶纳的凯瑟琳（十四世纪）5，她在二十世纪被宣告为「上帝教会的导师」；以及托马斯·阿奎那（十三世纪）、托马斯·肯皮斯（十五世纪）和许多其他西方神学家的著作。

对于最终被归入俄语版《向日葵》的东正教主教来说，选择这样的神学权威并非偶然。在小俄罗斯的精神学校，以及从十八世纪起在所有俄罗斯学校中，西方神学的影响都非常巨大。教育以拉丁语进行，西方作者的神学著作被用作教科书。一方面，这可以解释为当时国家总体趋势将国家生活的各个领域都导向西方和欧洲模式。另一方面，必须承认，俄罗斯的精神学校需要一定的发展和更新，而基督教东方世界的东正教精神教育和启蒙体系随着拜占庭帝国的陨落而被摧毁了。

然而，自十九世纪末以来，俄罗斯精神教育领域中对西方神学模式的绝对依赖状况，开始引起俄罗斯东正教神学家的强烈关注。圣殉道者伊拉里昂（特罗伊茨基）积极呼吁在俄罗斯神学领域展开「解放战争」，以对抗「拉丁-德意志的霸权」。二十世纪许多杰出的传道者坚决反对东正教神学的「西方俘虏」。

我们赞同他们回归教父正教神学和苦修主义源头的呼吁，但同时也不应忘记《不可见的争战》、《效法基督》以及《向阳花》等书籍对于帮助世世代代正教基督徒在善行与信仰中成长所具有的意义。意大利修士洛伦佐·斯库波利（1530-1610）的著作《属灵的争战》首次以俄语出版是在1784年。然而，正如上文所述，这本书在俄罗斯真正流行起来是在1892年，以《不可见的争战》之名，由圣提奥梵隐士翻译。他的译本并非来自原著，而是根据圣尼科迪姆·圣戈尔斯基修士的希腊语译本完成的。上帝教苦修者托马斯·肯皮斯基的著作《效法基督》（顺便一提，《向阳花》中引用了这部作品的许多内容）在俄罗斯更早为人所知。大都会安东宁（斯塔霍夫斯基；†1740）首次将其译为俄语。圣狄米特里·罗斯托夫斯基在他的《属灵字母表》中几乎每一页都引用了托马斯·肯皮斯基作品中的思想甚至原话。社会上受过教育的阶层对这本书的兴趣在19世纪依然不减，1898年，宗主教公会议首席检察官K.P.波别多诺斯采夫亲自再次对其进行了翻译。

我们不妨向莫斯科都主教圣菲拉雷特学习，如何正确对待这类西方译介的精神道德文学。在圣菲拉雷特的一封信中，他谈到与圣三一谢尔吉耶夫隐修院的伊格纳提阿大司祭（布良恰尼诺夫）的交流。这位伊格纳提阿日后成为圣徒，他是上帝教著作，特别是托马斯·肯皮斯《效仿基督》一书最积极和坚决的反对者之一。为此，圣菲拉雷特提起了圣狄米特里罗斯托夫斯基的话，圣狄米特里曾说：「托马斯·肯皮斯虽是异邦商人，却带来上好的货物。」

斯雷坚斯基修道院所承办的《伊里奥特罗皮翁》版本，其基础是伊万·安德烈耶维奇·马克西莫维奇在十九世纪完成并出版的俄语译本。遗憾的是，这个文本的革命前版本包含不少语法错误和文体瑕疵。在本次出版中，这些不足之处，以及一些稍显古旧和不太清晰的地方，都已得到修正和消除。

书中还纠正了一些由于双重翻译而潜入的明显语义错误。例如，在旧版中，圣约翰卡西安罗马人被等同于五世纪作家卡西奥多鲁斯，圣哲罗姆的某个收信人朱利安被称作皇帝尤利安离道者，圣马丁图尔斯基则被称为「都灵的」。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再者，本版书卷的文本附有注释，其中载列书中提及的主要人物的简要资料，并提供其他必要的评注。书中引用的诸多圣言，均已注明确切出处。

牧首 亚历山大·古梅罗夫

Илиотропион, или cообразование с Божественной волей

《向日葵：或与神圣旨意和合》

Часть первая. О познании воли Божией

第一部分：认识上帝的旨意

第一章 论上帝的允许

1

我们从至高无上的神圣智慧，即我们的主耶稣基督那里领受的一切教义，其开端在于：我们这些信靠祂的人，在所有的言行中都应顺应神圣的旨意。救主在祂尘世的整个生命中，通过言语和行动，用朴实的教诲和比喻来教导我们这一点。最终，祂亲自为我们留下了基督徒生活的典范，使我们能尽力追随祂。

为阐明此番主道，我等与神学家一同领受以下两项基石：

1.我们基督徒生命中的所有成功，都取决于我们如何使自己的意愿顺服上帝的旨意。我们越真诚地顺服神圣的旨意，基督徒生命的成功就会越丰盛、越硕果累累。众所周知，基督追随者的完美建立在他对上帝和邻人的爱之上。所有圣经书籍都充满了这方面的见证：爱主你的上帝，尽心、尽性、尽意；这是第一条也是最大的诫命；第二条也类似：爱你的邻人如同你自己；所有律法和先知都基于这两条诫命（马太福音 22:37-40）。现在常存的有这三样：信，望，爱；其中最大的是爱（哥林多前书 13:13）。最重要的是，披戴爱，因为爱是完美的总和（歌罗西书 3:14）。——简而言之，所有律法的实现都包含在源于我们对上帝和对每个人的爱，即对我们的邻人的爱之行动中：我们也应该在我们与上帝和所有人的所有关系中始终如此行事。这就是「使人的意愿与神的意愿一致」的内涵：上帝所愿，我也愿；上帝不愿，我也不愿。没有什么比这样的爱更强大的了！这是蒙福的耶罗姆和其他智者的观点。

2.世上没有一件事不是藉着上帝的旨意而发生的，除了罪恶。偶然（命运），无论是顺遂的还是悲伤的，都不是什么实质的东西，而是异教徒昏睡的幻想，他们因自己的愚昧而虚构出一位名叫福尔图娜的女神，以为她似乎有权力和能力掌控个人和整个民族生活中幸福或不幸的交替。圣奥古斯丁6对异教徒的愚昧感到惊奇，他问他们说：「你们的女神福尔图娜有时善良，有时邪恶，这是什么原因呢？或许当她发怒时，她就不再是女神，而变成了一个邪恶的恶魔了吗？」7基督徒的智慧完全摒弃了这样的神祇：善与恶、生与死、贫穷与财富都取决于主。这从《圣经》中显而易见（如同公理一般）。

2

世间万物，甚至那些看似邪恶的事物，除了罪，都源于上帝的旨意。神学家们对此有如下解释。邪恶（就其本义而言）的开端是罪。每一个罪都包含：1）产生它的原因，以及2）其不可避免的后果，通过威胁、惩罚，最终是刑罚来纠正。罪的原因是虚谎，或是骄傲罪人的任意妄为；而惩罚（无论是纠正性的还是刑罚性的），作为其原因所带来的苦涩后果，则源于上帝的旨意，并非罪的原因，而是纠正或消除罪的原因。因此：如果我们从罪的概念中剔除其原因（虚谎、任意妄为），那么其苦涩或邪恶的后果中，没有哪一个不是源于上帝的旨意，或是上帝所不悦的。无论是个人的罪孽（私人），还是普遍的世间灾祸，通常被称为自然灾害：饥荒、干旱、瘟疫等等，这些往往与个人的罪没有直接关系，但都源于上帝的旨意。因此，所有这些灾祸的发生，都是为了实现上帝神圣旨意的公义目标；唯独罪是与上帝相悖的（如同邪恶与良善相悖，谎言与真理相悖），但上帝允许罪的存在，是为了不侵犯人类个人的意志或其自由。这种允许（罪）存在的上帝的旨意，也被称为上帝的经纶或上帝的护理。而我们通常所称的邪恶（除了罪——即精确意义上的邪恶），都按照神学意义上的理解，源于上帝的旨意。这是必须牢记的基本立场；因为如此思考是极其明智、合宜且虔敬的，即所有邪恶或不幸都是上帝所赐予的救赎性惩罚；但上帝并非我们罪孽——即我们的罪——的原因，而我们的罪必然会按照上帝的公义引来惩罚。由此得出以下结论：既然世间万物都按照上帝的示意和命令而成就，那么我们的职责就是毫不抱怨地从上帝手中接受一切，并完全顺服祂，即顺服祂至圣的旨意。从而使我们的意志与祂神圣的旨意相符，不把任何事归因于偶然，像古代异教徒那样。那些被多神崇拜的黑暗所蒙蔽的人，将人类的幸福归因于特殊的神灵，或盲目的偶然，或最终归因于粗心大意和恶毒的人类恶意，以此作为他们幸福或不幸的最初原因。基督徒绝不应持有这种古代的可怕观念，我们必须摒弃它们。「这件事或那件事发生在我身上，是因为某人憎恨我，或者用毁谤、诬蔑伤害了我；如果某人对我有好感，不辞辛劳地为这件事操心，那么一切都会不同。」这样的抱怨是徒劳的，这样的遗憾是愚蠢和无益的！相反，更明智、更真实、更虔诚的思考和谈论所发生的一切，应该是：「主如此安排」；因为正如我们前面所指出的，所有好的和不好的事情，都源于上帝的旨意。

3

许多人因其极度的无知而被蒙蔽，以为只有源于自然原因的灾祸（洪水、地震、歉收、瘟疫和猝死）才出于上帝的旨意；因为这类不幸大多与罪恶没有直接关联。但在这些人看来，那些源于人类不法意图的恶意行为（谎言、侮辱、嘲讽、欺骗和伪造、抢劫、盗窃、杀戮等等）的发生，并非出于上帝的旨意和祂的护理，而仅仅是出于人类的恶毒和堕落的人心，是人心自己给邻人带来并施加了各种邪恶。

因此，不仅在过去的悠久岁月里，在当今时代也时常能听到抱怨：「饥荒和毁灭并非来自上帝，而是由于贪婪者」；这些是无知无畏上帝之人的断言：它们不配基督徒，理当被驱入外面的黑暗，那里没有光。

现在，我们用一个例子来阐明我们刚才讨论的主题。某人企图夺走邻人所有的财产，并希望秘密地实施他的邪恶意图。他趁无人察觉潜入邻人的家中，放火烧毁房屋，然后同样不为人知地离开。不久，火灾爆发了；火焰越来越大，被风吹向其他建筑；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灭火，并保护邻近的房屋免受火灾。放火者也和大家一起跑来，假装是来灭火的，但他却有另一个企图：他利用混乱，从燃烧的房屋中搬走物品，假装是从火中抢救出来；而实际上，他却是在盗窃并藏匿它们。

尽管纵火犯的一切行为直接导致了房主蒙受的毁灭，然而，若仅就这些行为本身而言，不将其与纵火犯的恶意关联起来，它们便与所谓的「自然灾害」无异。这些灾祸来自上帝，正如雷电击杀人类，闪电点燃房屋或生长的树木，飓风卷走收割的干草——总之，如同所有由蕴含在物质、无理性的不变自然法则中的神力所造成的灾祸性变化。纵火犯也是如此：他若没有上帝的允许，便无法进入或走出房屋，也无法点燃火焰；这些行为本身也无所谓善恶，因为它们既可导致邪恶，也可带来益处。然而，那引导纵火犯的邪恶意志和狡诈意图，其根源并非上帝，而是纵火者自由的意志。这是他的罪过，尽管上帝允许他将邪恶意图付诸实施，因为如果上帝愿意，祂本可以阻止他行此恶事。但主并未阻止邪恶意图的发生，而是按照祂公义的审判允许其得以实现。关于这种允许的原因，日后将会论述。

4

至于其他种类的过失（意外的身体伤害），其产生原因与故意犯罪的外在行为相同，即是神的允许，我们将从一个例子中看到这一点。某人意外地伤了自己的腿，或是因他人的过失而受伤，无法正常行走；他虽然努力稳稳地迈步，但很困难，而且走得也不如健康人那么直。他行动的原因在于行走的自然冲动；而跛行的原因则在于伤害本身，但并非出于造成伤害的意愿，因为那是意想不到的。然而，意外过失与故意犯罪的比较仅止于此：两者之间本质的区别在于，意外过失完全是出于神的允许，而故意犯罪则并非出于神的旨意（因为它是一个堕落理性生物扭曲的任性意志所为，只是被神允许而已）。神不仅不禁止外在的罪恶行为，但他不助长我们意志的偏差，也不助长它偏离正道、偏离律法。

倘若上帝不是我们道德堕落的根源（这道德堕落才是真正的邪恶），也绝不能是其根源：祢的慧眼不宜注视罪恶，祢也不能坐视欺压（哈巴谷书 1:13）；又如：祢喜爱公义，恨恶罪恶（诗篇 44:8）。那么，凡是源于次要原因——无论是出于有理性的还是没有理性的——的各种灾祸，无论以何种方式发生，都完全真实地是出于上帝的旨意，由祂有力的右手，按照祂的看顾和安排所降下。 亲爱的弟兄啊！是上帝引导了那击打你的手，是上帝推动了那毁谤你或诬蔑你的舌头：是上帝赐予了那邪恶者能力来倾覆你。上帝亲自藉着先知以赛亚的口证实了这一点，祂说：我上主，再没有别的神；除了我以外再没有神；你虽然不认识我，我却要束紧你的腰……我造光，又造暗；我施平安，又降灾祸；我上主造作这一切（以赛亚书 45:5，7）。先知阿摩司更清晰地证实了这一点：城中若有灾祸，岂非上主所降？（阿摩司书 3:6）这仿佛是在说：没有一件灾祸的发生不是出于上帝的旨意，祂允许邪恶的意图，并指示其实现的方式，也赐予其能力。

于是，上帝为要惩罚达维德王与乌利亚之妻通奸，并藉乱伦之罪杀害乌利亚本人，便通过先知拿单对达维德说：看哪，我必从你家中兴起祸患攻击你；我必在你眼前把你的妃嫔赐给你的近邻（押沙龙），他必在日光之下与她们同寝。你在暗中行这事（指通奸和杀戮），我却要在以色列众人面前，在日光之下行这事（指押沙龙的乱伦之举）（撒母耳记下 12:11-12）。蒙福的奥古斯丁非常精辟地表达了这一思想：「如此，上帝藉着恶人纠正善人」8。同样，上帝的公义也常常使用邪恶的君王和诸侯作为祂的工具，来教导义人忍耐，并惩罚恶人的罪行和过犯。我们在古代看到了许多这样的例子。上帝在邪恶之人的恶意倾向和行为中彰显祂的良善旨意，正是为了借他们的不义来执行祂对那些在祂面前有罪之人的公义审判。就像慈爱的父亲用杖责罚犯错的孩子，但在看到他们悔改之后，又爱抚他们并将杖投入火中一样，上帝也如此对待那些以堕落行为败坏自己道德的人。

好的，以下是示例。

神借着先知以赛亚，威胁要毁灭堕落的以色列民族，并通过亚述人使巴勒斯坦沦为废墟：「亚述有祸了，他们是我怒火的杖，是我忿怒的鞭（指以色列人）。我要将这鞭使在我所怒之不敬虔的民身上。我吩咐他们去抢掠他们，夺走他们所有的财富，并将他们掳去为奴，摧毁他们的城邑，像街上的泥土一样践踏他们。」但亚述人不会这样想，他们的心也不会这样打算；他们心中所想的，是去毁灭并剪除众多民族（参：以赛亚书 10:5-7）。在这里，神清楚地表明，不是亚述王的意愿，而是祂圣洁的意愿通过亚述人得以实现。祂称亚述人为祂怒火的工具，以及祂因以色列人的不法而降下忿怒的鞭子，因此，祂将他们的惩罚归于自己：「我差遣他们，」祂说，「去夺取他们的战利品，并制服那些反抗我、心中极为傲慢的人：他们离弃了对独一神的信仰，以疯狂而残忍的仪式和祭祀来尊崇异教偶像。然而，亚述王在执行神的旨意时，却会另作他想，他会认为这一切是凭自己的意愿所为，他不会因此醒悟，反而会致力于屠杀和彻底毁灭各国，但即便如此，他仍将效力于我的旨意；当亚述人被我用战争惩罚我的子民，使他们悔改之时，哦！那时，那杖有祸了，亚述人有祸了，他们所有人都将像无用的工具一样，被我投入火中焚烧。」同样地，我们应该以这样的视角来看待神因我们的罪孽而允许我们遭遇的其他公义的惩罚。

罗马皇帝提图斯在围攻耶路撒冷时，环顾城墙，看到壕沟里堆满了尸体，鲜血四溢，肢体残缺不全，他沉重地叹了口气，举目向天，说道：「仁慈的上帝啊！这不是我的作为！」9

5

若有人问道：如果所有灾祸皆按上帝之旨降临于我们，此说不虚，那么，我们或许不该违逆祂的圣意？在疾病中服用药物岂非徒劳？为何要调动武装军队抵御来犯之敌？我们为何不情愿地将城池钥匙拱手奉上，不乐意地让敌人进入我们的领土以自取灭亡？为何不效仿至福大主教鲁普……10，他曾以这些话语迎接阿提拉：「阿提拉，上帝之鞭，我向你致敬！」对于向我提出这些问题的人，我以使徒保罗的话语作答：……不要看自己过于所当看的，要照着上帝所分给各人信心的大小，看得合乎中道（罗马书 12:3）。怀着此等贞洁之心，我们当努力消弭误解与虚妄的矛盾。毁灭性的战争及其他灾祸并非没有上帝的旨意，此乃明了之事（如我们上文所述）；但由此并不能推断出，我们不应武装对抗敌人，也不应求助于疾病的医治，认为这是与上帝的旨意相悖。

经院神学家将上帝的旨意区分为两个方面：1) 意旨的昭示，2) 意旨的恩慈。关于前者（意旨），我将不予赘述：前文所述已足矣。然而，关于上帝恩慈的意旨，我们必须持有截然不同的看法：当此事实尚在进行之时，我们无法得知上帝对我们的真实意图，而须待日后方能知晓。 让我们以疾病为例来阐释：无论疾病因何缘由而起，毫无疑问，这都是出于上帝的旨意。然而，病人并不知道上帝关于其病程持续时间的意图，因此，他并未被禁止寻求各种疗愈之法；而当他使用这些方法之后仍未痊愈时，他便可以确信，这是上帝的旨意，要他忍受更漫长、更沉重的疾病。因此，每一位患病的弟兄都当谦卑地思量，上帝乐意让你久病缠身；但由于你并不知道上帝是否有意让你受苦直至死亡，你便可以无罪地寻求医疗之法以期康复。治疗的无罪性也由此证明：如果上帝不愿医治你，祂便能剥夺一切医疗手段的医治之力。 同样地，我们应以此方式来思量敌人与战争。上帝曾多次允许仇敌征服以色列民，旨在使这民族不致放荡无度，不致忘记他们的上帝；而以色列人，在尚未意识到这是上帝的旨意时，曾抵抗他们的仇敌；但当先知耶利米向他们宣告上帝的旨意是要他们臣服于尼布甲尼撒王时，他们便行事不同了。同样，一场已然开始的火灾，若是在全体民众和消防队的竭力扑救下仍无法被扑灭，那么显然，这是上帝的审判，决定这房屋不仅要被焚烧，而且要彻底烧毁，以考验上帝友人的忍耐，并惩罚仇敌。以同样的方式，我们应当在所有其他的苦难中思量上帝恩慈的意旨。

另一方面，自我保全的无罪性亦可由世俗经验中的例证得以证实。一位父亲， desiring to ascertain his son's progress in fencing, 递给他一把木制佩剑，并令他与自己对战：在此，儿子并非反抗父亲，而是战士对抗其敌手。同理，竭力扑灭火灾、战胜敌人、医治疾病之人，并非抵抗那因我们的不义而惩罚我们的神圣旨意，而是对抗那追逼他且为上帝所憎恶的原因（罪孽）：房屋被纵火乃出于恶意、仇恨或贪婪。所有这些纵火的动机都是有罪和邪恶的：任何人抵制它们都是不受禁止的。医治疾病之人，并非抵抗上帝的旨意，而是抵抗人类的苦难，因为几乎没有任何疾病不是由贪食、放纵、不洁等引起的；这意味着，他抵抗的是致病的原因。同样，以武器抵抗敌人之人，并非抵抗上帝，而是抵抗那不义发动战争之人。在所有此类事件中，自卫是不受禁止的，甚至是强制性的，除非有特殊原因表明此种行为不蒙上帝喜悦。

6

当神的旨意和祂公义的审判，使用恶人作为工具来完成祂的圣洁旨意时，有何可惊奇的呢？甚至连魔鬼也执行着这工作。正如圣格里高利所说：「这乃是依照神恩慈的奇妙安排而成就的，敌人用同一种方式来试探我们的心，意欲毁灭我们，而仁慈的造物主却用它来纠正我们，使我们获得生命。」11

《撒母耳记上》记载扫罗王说：「次日，神的恶魔降在扫罗身上」（撒母耳记上 18:10）。在另一处，关于同一个灵，经文表达为：「上主的恶魔降在扫罗身上，扰乱他」（撒母耳记上 16:14）。那么，如何协调这两种说法：「神的恶魔」和「上主的恶魔」呢？如果它是邪恶或恶意的灵，那么它就不是神的灵；但如果它是神的灵，那么它就不是邪恶的灵。这些话语本身就解释了自己：这个灵之所以被称为邪恶或恶魔，是因为它源于扫罗败坏的内心欲望，它折磨并压制着他；它之所以被称为神的灵或从神而来，是因为神差遣它作为对扫罗罪恶的惩罚。 为了更好地理解诸如此类的圣经经文，我们引用蒙福的奥古斯丁对圣经短语「心里正直」的解释。何谓「心里正直」或「正直的心」？奥古斯丁回答说：「心里正直的人，是不抵挡神的人。亲爱的，请深入思考并理解『正直的心』这个表达所蕴含的意义；但为此，有必要知道：正直的心和恶毒的心之间有何区别？ 任何不情愿地受苦的人，凡事都耐心忍受：无论是侮辱、悲伤、劳苦、责备，他都相信这是神所喜悦的，并且像约伯一样，不归咎于神的愚妄，也就是说，他不会说出任何关于神的不明智之言，仿佛神不知道世上所发生和所创造的一切；神惩罚这个人，却赦免那个人的罪过并施予怜悯；这样的人就是心里正直的。 相反：那些心里顽梗、败坏和愚昧的人，对于他们所遭遇的一切不愉快或邪恶之事，都会说：「我们受苦是不公的」，将这归咎于神，因为他们是按照神的旨意受苦的；或者，如果他们不敢公然将不公归于神，他们就会不相信神的普世护理，从而剥夺了神对世界的管理权。他们说：「他不能行不义，然而我受苦而别人却安然无恙，这就不公；我知道我有罪，但说实话，还有更大的罪人，但他们却快乐，而我却受苦；更坏的人享受着一切的快乐和满足，而我虽然没有恶习或仅有微小的罪过，却生活在极大的悲痛和不断的攻击与侮辱之中，这显然是不公的。我也清楚知道神不行不义，而不义却存在于世上，所以我推断神不管理人类事务，也没有对我们的护理。」

那些心中不正直之人，亦即那些心中堕落之人，抱持着三种错误的观念：一、他们认为没有上帝；二、他们认为上帝不公正，因为那些（堕落之人常谈论的）事，祂都喜悦并钟爱，且任由其发生；三、他们认为上帝不掌管世人之事，亦不关心或挂念。这三种观念皆为谬误，是对上帝最大的不敬。亲爱的弟兄们，让我们继续探讨心中正直之人。心中正直之人，无论顺境逆境，都感谢上帝，正如义人约伯所言：「赏赐的是上主，收取的也是上主；（上主的名是应当称颂的。）」（约伯记 1:21）。亲爱的弟兄们，请注意，你们绝不可说：「这是魔鬼对我做的」，而应将临到你们的一切，无论是善是恶，都归因于你们的上帝。要知道，若至高上帝，那掌管生命与死亡的，不容许魔鬼做些什么来惩罚或纠正你，魔鬼便无能为力。上帝容许对不敬虔之人（无神论者，那些明知故犯，公然 отвергающих 真理等等）施以惩罚；祂也容许对犯错的儿女施以纠正：「因为主所爱的，他必管教，又鞭打凡他所收纳的儿子。」（希伯来书 12:6）。而你，若非自认为将被逐出天国产业，就不要指望不受惩罚：「凡他所收纳的儿子，他必管教。」是这样吗？是每一个吗？你想在哪里躲避惩罚呢？祂必然管教每一个人；无人能逃脱惩罚：你要知道，就连上帝的独生子，祂未曾犯过任何罪，也未能免受惩罚。12 这教诲何其卓越，实乃配得上蒙福的奥古斯丁。

正如奥古斯丁所论述的，无论是魔鬼还是任何人都不能在没有上帝允许的情况下伤害他人。在下一章中，我们将探讨：上帝允许了什么？祂如何允许？为何允许？以及上帝的允许是因何原因而发生的？

第二章：神的旨意，如何以及为何允许这或那的发生

在这方面，许多人深陷迷误，将上帝的容许与人的容许混为一谈。两者因其起源而有天壤之别：人的容许源于容许者的不作为，这种不作为是导致众多物质和道德邪恶出现的直接原因，因为它不愿在萌芽之初就加以预防或制止；然而，有时这种容许也源于容许者没有能力阻止某种邪恶。以这种观点看待上帝的容许，当我们认为我们的对手是恶人并将其视为我们不幸的罪魁祸首，不仅用言语也用行动折磨他时，我们的灵魂中便会生出一种念头，仿佛全知的上帝并不注视我们，并且在有能力阻止的情况下，却容许我们遭受沉重伤害。

为了纠正这种罪恶的想法，有必要从三个方面审视上帝旨意的宽容：a) 从上帝希望宽容某事的角度；b) 从上帝宽容的原因的角度；以及 c) 从上帝旨意在所宽容之事发生过程中的协助角度。为了更好地理解上帝宽容的这些方面，有必要区分两种被宽容的恶。

第一种恶，包含各种烦恼、重担、疾病、遭受侮辱或羞辱，例如贫困、入狱、流放（流亡），这一切甚至不能直接称之为恶，而只是一种苦涩的良药，由上帝赐予我们，用于灵魂的医治。第二种恶，被称作真正的恶：这是我们的罪（违背上帝诫命的罪行）。第一种恶是上帝允许的，出于祂自己的意愿，或者作为对邪恶无神论者的惩罚，或者作为对儿女（和女儿）的纠正措施。关于第二种恶，即罪，不能说上帝愿意其发生，而只是允许。世上一切真实存在的事物，都因上帝的意愿和圣言而存在，万物都因祂的旨意而存在和发生，没有祂，万物都不能获得生命，或真实的存在（见：约翰福音 1:3）。但罪不是一种生命体（真实存在），而只是现实的虚幻对立面，它的幻影，阴影，虚无：罪仅因不完美、谎言和狡诈的命名而存在，这些是悖逆上帝所造之有理智、有自由的受造物的表现；因此，罪最初的发生，以及现在仍在发生，都是违背上帝意愿的，并非源于上帝，然而却是上帝允许的。罪的允许之因，暂时隐藏在上帝治理世界之完美与无误的奥秘中，即祂的护理。上帝完全知晓未来的一切，祂本可以不容许祂所憎恶的罪发生，但祂允许它，是希望从恶中生出善，从不义中生出公义，以教导和纠正世人，使他们看到罪会给犯罪者、他的邻舍以及社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这便是上帝的允许与人的允许之间的区别，人的允许，是恶要么无法通过人的措施在开始时被阻止和制止，要么至少是不希望所允许的事情发生。相反，在上帝那里，我们既看到祂阻止、制止邪恶意图发生的能力，也看到祂允许某种恶发生的意愿。由此产生一个问题：为何上帝乐意允许罪的发生，或者上帝允许人犯罪的动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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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上帝之美善绝不会允许世上发生如此邪恶的非法之事，除非祂从中生发出最大的益处，并将因邪恶所行之事转化为救赎。上帝允许兄弟之间对无辜的约瑟滋生嫉妒，但这允许是为了何种恩惠呢？不正是为了从饥荒中拯救他的父母、兄弟、亲戚，以及整个埃及吗？上帝允许邪恶的扫罗千方百计地苦待温柔无恶的达维德，但这不正是为了达维德本人和整个犹太王国的益处吗（是的，这不仅是为了他们，更是为了全人类通过达维德的后裔——我们的救主基督——获得最大的益处）？上帝允许无辜被诽谤的先知达尼尔被投入满是狂怒狮子的坑中；但这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将他自己和他的朋友提升到更高层次的伟大和荣耀。但我又何必讲述旧约历史中众多事实呢？当上帝允许犹太的祭司长、法利赛人和长老们因嫉妒将上帝的独生子耶稣基督钉上十字架时，这一允许却转变为全人类的救赎。因此，从每一次允许中，上帝荣耀和祂对每个人以及全人类的恩惠的极大丰富都得以展现并向我们显明。由此可见上帝的美善和祂的怜悯、慷慨、全能和伟大、预知和护理；由此，祂那我们所不知的至高智慧和公义光照我们，从而激励许多有心之人增长美德，增添虽艰辛却正义的善行，这些善行在今生和来世都将得到丰厚的报偿，并伴随着荣耀的光环。

哦，神圣的意念在其日常的准许中，是何等奇妙而庄严地彰显自身啊！

从善产生善并不难，但将恶转化为善却令人惊叹；有句俗话：「风平浪静时，人人皆可为舵手。」当顺风而行，船只坚固，海面平静，水手们各司其职，港口清晰可见——将船驶向港口，这算不上什么大智慧。然而，情况就不同了，当海上风暴肆虐，船只受损，巨浪喧嚣着涌上甲板并灌入船舱，或者当黑夜茫茫，一无所见，海盗包围了船只，船员稀少且装备不佳，而船长却能巧妙地指挥，使其安然避开危险；这才是令人惊叹之处：这位船长以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智慧和他在驾船方面的经验。

我们在神的治理中也看到类似的情形：神的旨意所允许发生的事情，在我们看来似乎不会带来益处，然而神却以其不可言喻的智慧和公义，将其导向最美好的结局。神有时通过容许非法行径和悲惨事件的发生，将那些违法之人变为祂最忠实的朋友；根据神的旨意，万事万物都被导向最完美的结局，那些恶意的图谋，原本旨在伤害被他们蒙蔽的人，却常常转变为对那人的益处和荣耀；攻击和侮辱常常会增强他的力量；不敬虔之人所犯下的弥天大罪，却使许多人在虔诚和美德上得到坚固，并免于毁灭；由此可见，许多人表面上似乎已完全沉沦于毁灭的深渊，但实际上他们却因此得救了。约瑟的镣铐和监狱为他带来了荣誉和极大的荣耀，兄弟的嫉妒给他带来的益处比全世界的善意还要多；扫罗的 злоба 为大卫带来了王冠；狮子坑使但以理获得了极大的尊荣和荣耀，这是地上的君王也未能企及的；基督从十字架上与悔改的强盗一同进入乐园，并从橄榄山升入天堂，坐在父神的右边。

若非上帝容许堕落，并修正常所容许的，又从邪恶的行径中引出美好的结果，我们便难以知晓上帝那惩恶扬善的固有公义。然而，透过容许邪恶的行径，我们得以学习认识探究这些容许本身的益处，并确信上帝以何等奇妙的方式，从至大的邪恶中生发出无数的良善。关于这一点，著名的学者波爱修斯13曾以非凡的智慧言说：「神圣治理的既定秩序，总是能达成其目的；因为即便有时有什么偏离了神圣的旨意，它仍然会循着另一条道路，导向既定的目标，以确保在神圣的眷顾治理中，没有任何事物显得不合理。虽然以有限的人心来领悟，以微弱的言语来表达无限全能之神性的伟大与无数作为，实属不易，但对我们而言，只要确信上帝是万有之创造者与眷顾者，并且祂亲自以最美好的方式引导万事万物以达成至善，便已足够。因此，若我们审慎地观察自然界的多样现象和人类社会的结构，便会发现，在至高无上的世界治理秩序中，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邪恶和不合理之处」14。所以，上帝的容许有诸多原因，其例证我们已在本章开头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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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曾提议从三方面审视上帝的允许：a) 允许的旨意，b) 允许的原因，以及 c) 促成允许之事成就的旨意。现在我们将着手审视上帝允许的这第三方面。

永恒之神在万世之前，便已预先安排好祂日后将要成就的一切。彼时，祂不仅明悉并预见了世间允许罪恶存在的至公义之缘由，更拥有全然自由的意志，既可允许，亦可促成所允许之事发生。神学家们以清晰而精确的言语阐述了这一真理：「神是万事万物真实（非虚幻）存在和成就的助益者。」世间无一事无一物，非借由那最初、至高之因（三位一体神性之旨意）的助益而得以发生和成就。

那么，如果所有蒙上帝允许之事，皆是祂从亘古以来出于至公的缘由所预定准许的，且上帝亲自乐意成为那无形之助益，以成就蒙允许之事（其外在显现），那么我们为何要向上帝和世人倾泻悲伤而空洞的抱怨呢？为何我们常常中伤和否定上帝的旨意，以及上帝允许之事的至公缘由呢？为何不更好、更公义地将所有发生在我们身上不悦和痛苦之事，顺服地归因于上帝的旨意和祂为矫正我们而施予的允许呢？我们首先知道，上帝的允许并非没有公义的缘由；其次知道，所有的力量和所有的美好都蕴含于上帝对我们怀有的意图之中，正是为了这个意图才施予了允许，而这个意图是不应抗拒的。因此，我们更应审视自己，并在上帝面前为自己的过失悔改自新。在上帝的允许之中，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都为上帝所用，无论它以何种意图运作，最终一切都将导向最美好的目的。

那些蒙上帝喜悦的圣人，确实将他们生命中所发生的一切，无论是愉悦的还是不愉悦的，都归因于上帝的旨意和作为。因为他们不专注于他人的罪过，而是将所有人类的行为都视为上帝的恩赐或对他们自身罪过的容忍。圣人们如此思考：全善的上帝绝不会允许任何邪恶发生，除非他知道从中他将生发出众多伟大的福祉。蒙福的奥古斯丁也表达了类似的思想：「上帝认为将邪恶转化为良善比全然不容忍邪恶更好。因为上帝既然是全善的，祂绝不会在祂的作为中允许邪恶，除非祂是如此全能和良善，以至于祂能从邪恶中生发出良善、美好的事物。」15教师提奥菲尔说得对：「上帝以不可思议的方式介入我们的过失和罪过，并非为了赞扬或参与其中，而是厌恶、憎恨并纠正它们；上帝从邪恶中生出许多美好，就像祂将火转化为水一样。」16此处也应提及他的另一项教导：「所有以任何方式冒犯我们的人——他们每个人都仿佛兼具两种面孔，一个有意识地行动，另一个无意识地行动：首先，他恶意地意欲与我们为敌：旨在冒犯我们的人格，剥夺我们的财产等等，尽管他这种意图并非总能成功；而当他成功时，通过上帝的容忍，他便无意识地成为第二种面孔，充当上帝手中的工具，惩罚或纠正我们的行为，并因此无意识地侍奉上帝。」历史上那些著名的无意识的上帝仆人包括：尼布甲尼撒17、阿提拉18、托提拉19、帖木儿20以及其他上帝的鞭子；同样还有维斯帕西安和他的儿子提图斯，他们为了荣耀和扩张罗马帝国而试图消灭犹太人，但他们受骗了。实际上，他们是折磨者和强大的战士——上帝对不义之民的愤怒工具。犹太人只有借助于尼禄的温泉浴才能在地上获得平静与幸福。但是，为了更清楚地向读者阐释此处所说明的上帝的容忍，请允许我们探讨一些研究和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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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我请教你，我亲爱的基督徒弟兄，你时常以悲伤的抱怨声充满天地。告诉我，是什么冒犯了你：是冒犯者的意图（歹念），还是仅仅他的能力（实现意图的可能性），抑或两者兼是？你回答说：两者都冒犯了我。对此，我要告诉你，无论是恶意的意图，还是将其付诸实施（能力），都无法冒犯你：没有能力的邪恶意图微不足道，丝毫不会伤害你，而意图的实现则取决于神的允许，亦即神的旨意，这旨意是公义且圣洁的。你深知，一切权柄都来自神，你又为何因冒犯者而悲伤和抱怨呢？他所做的不过是神所允许的，否则若无神的允许，他便无法冒犯你。你或许会说：我的对手对我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请问，是何种伤害呢？因为神是为了你的罪而惩罚你，或是教导你忍耐，或是增添你因无辜受辱而得的赏赐——你却认为自己受到了伤害？你会说，我憎恨这个恶毒的人以及他那邪恶的意图。但你总是关注他人的行为，而我建议你最好将目光转向神和你的良知，这无私的内在之眼。人的意志，即便它邪恶、不敬，又能对你做些什么呢？它的成功何在？你所悲叹的，并非是你的对手想要伤害你，而是他已经造成了伤害，以及他可能造成的伤害？这又是从何而来，他为何能够伤害你呢？难道不是藉着神的权能与旨意吗？而如果真是藉着神的权能与旨意，那便总是按照公义、可赞美、圣洁的命运。因此，你若非缄默，便应将你的抱怨转向神的允许；并且，你要将这后者牢牢铭刻在你的灵魂深处：神绝不会允许他人的邪恶意图给你带来任何伤害，若非这伤害最终会为你带来益处，除非你自己伤害了自己。如果我们热心于一切美善之事，谁又能伤害我们呢？蒙福的奥古斯丁说得极好：「不要害怕仇敌，他所能造成的伤害，只与他从神那里获得的能力相符。当畏惧那位能随心所欲地成就一切，且绝不作任何不义之事的神；祂所做的一切都是公义的；而如果依我们看来，某些事似乎不公，但如果确信它出于神的旨意，那么请相信，它便是公义且真实的。你会问：如果有人杀害了一个无辜之人，他的行为是公义还是不公义？毫无疑问，这是不公义且当受惩罚的。你又会问：为何神允许这样的不公发生呢？你想在配得质问神之前，就与神争辩：神啊，你为何允许此事发生？我亲爱的朋友，由于神的智慧浩瀚无垠，非人类心智所能理解，我无法直接向你解释神的意图或祂允许的原因；但我只肯定一点：杀害无辜之人者行了不公义之事，若非神出于我们未知的公义原因允许，这杀戮便不会发生。换句话说：凶手 соверши了不公义的行为，理应受罚；但神的允许却是公义且充满智慧的，因为它出于一个公义却暂时向我们隐藏的原因。」21

圣奥古斯丁以类似的方式看待基督，我们救主被杀之事。「犹大，那背叛基督的邪恶叛徒，以及基督的迫害者——他们都是不法之徒，都是不敬虔者，都是不义之人，都是灭亡之人；然而父却没有顾惜自己的儿子，反而为拯救我们所有人而将祂交出（允许祂被杀）。这就是上帝允许祂的独生子被不法之徒杀害的神秘原因——一个当时无法解释的原因。我最亲爱的朋友，请你自己判断，如果你能，判断所有类似的事情，将它的两方面（作恶的不法之徒，与允许的上帝）分开，然后加以解释；在主面前履行你向祂许下的诺言（参看：诗篇 75:12）。思考不敬虔者对你做了什么，义者又做了什么？那不敬虔者蓄意作恶，明知自己的不义；这位（义者）允许恶念得逞，并且公平地允许，以便不敬虔者的意愿灭亡，而公义的允许得到荣耀。所以不要惊讶上帝允许恶事发生：祂是根据祂最公义的判断允许的，祂是以尺度、数目和重量允许的。在祂那里没有不义，你只管全心全意地将自己交给祂，信赖祂」22。

为了平息自己的内心，只有一个可靠的方法：当有人冒犯或侮辱你时，不要理会冒犯者的恶意；而是转向公义的上帝，祂允许你的仇敌冒犯你，并且不要以恶报恶：因为这是上帝所允许的，为要达成美善和公义的目标，尽管你暂时未知。所有上帝的圣徒都秉持着这个习惯：他们不追究是谁为何侮辱了他们，而是总是将他们的心转向上帝，谦卑地承认上帝允许的公义。因此，他们将所受的冒犯视为对自己的恩惠，将他们的仇敌视为恩人，说：「看哪，这才是我们真正的恩人，他们不奉承我们；那些当面赞美和颂扬我们的人，是在奉承我们——这会损害我们内在的完善。」因此，圣徒们总是将他们的心神目光转向上帝，在每件事上都依靠上帝的旨意，并从上帝那里期待一切美好的事物。

另一方面，由此可见，一个透过神的允许而对邻人所犯的罪，不应只因其违法行为为神提供了从恶中生出更大善的契机，而获得丝毫的罪责减轻；因为那已成就的善行，不过是罪人提供了一个由头，而并非出自罪人自身，乃是源于神圣恩泽的丰盛；至于罪人的意图，则始于邪恶，亦终归邪恶。例如，若有恶徒出于对贫者的恶意，纵火焚毁了其陋室，而一位善良富裕之人，因怜悯该贫者，在焚毁的陋室原址上为他建造了一座更美好的居所，即便如此，纵火者的罪责亦不会因被焚陋室的微不足道，或因纵火及其所致贫者失去陋室而成就的善行有丝毫减轻。

为了更好地领悟上帝那隐秘而不可测度的旨意以及祂的眷顾，我们将在下一章探讨此番奥秘。

第三章：论我们如何从上帝莫测的审判中认识祂的圣洁旨意

在我们的有生之年，当常常复诵君王先知之言：「你的公义，哦主，如同巍峨神山；你的审判，深逾浩瀚幽谷」（参阅：诗篇 35:7）。这深渊，何其广阔，何其无垠！昔日，两位备受尊敬的埃及法老王臣，酒政与膳长，仿佛以手指点着这深渊。他们同为一君之仆，却双双触怒君王，因重罪而被捕入狱。君王对两人皆震怒不已，然而在宫廷宴饮之时，他想起了他们。君王本可赦免两人，若那符合上帝的公义；亦可因同等罪孽而判处死刑。然而，他却将一人判以耻辱之死，而赦免了另一人，使其复归旧职：他命人将膳长绞死，任其尸身被掠食的乌鸦啄食；而酒政则再度侍立于王座之前（参阅：创世记 40）。上帝的审判正是如此：祂凭公义的审判，使一些人远离祂的圣颜；又凭其伟大的慈悲，使另一些人得蒙瞻仰祂的面容。正如西拉之子所言：「谁能探究祂的伟大作为？谁能衡量祂宏伟的权能？谁又能述说祂的慈悲呢？」（西拉书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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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比伦王尼布甲尼撒和不认识约瑟的法老（参看出埃及记 1:18）的上帝旨意，是何等隐秘难测！关于他们，蒙福的奥古斯丁曾公允地指出：「一人（尼布甲尼撒）因其无数邪恶而受上帝惩罚，并因此悔改，得蒙救赎，获益良多（自我修正）。反观法老，虽经上帝诸般刑罚，却依然心硬，藐视天命，终与其全军一同葬身红海。二人皆为人，皆为异教君王，皆受惩罚。为何结局却迥然不同？一人领悟上帝惩戒之手，在上帝面前叹息，并修正其行为；另一人则不顺从上帝向其昭示的旨意，仍陷于罪恶顽固之中——最终灭亡。」

以下是另一个关于上帝审判的不可测度的例子。犹太诸王中有一位最优秀的国王，名叫亚撒。他在上帝面前行善，巩固了他的王国，推翻了犹大和便雅悯支派中早期君王所留下的偶像崇拜这污秽之事，并将所有偶像从犹大地清除，终止了在山上和树林中献祭的行为。然而，这位受人赞誉、长时间光荣统治的君王，在三十年间一直是虔诚君王的典范，却在其统治末期失去了往日的荣光。他囚禁了先知哈拿尼，因为后者指责他的恶行；他杀害了许多无辜的百姓；最终，他病了，却没有向上帝忏悔自己的罪过，也没有向上帝祈求医治，反而转向了医生和巫师。哦，他变得多么糟糕啊，他后来的行为与最初是多么不同！他最初是一位公义的君王，却变得自以为是，违背了上帝通过先知向他宣告的旨意（参看：历代志下 15–16）。相反，最不法、最邪恶的玛拿西却将犹太民族引向了邪恶的深渊，甚至比上帝从以色列子孙面前所灭绝的那些民族更为邪恶。然而，他在自己的不幸中认识到上帝之手沉重地压在他身上，于是他转向了上帝，忏悔了自己的邪恶，并获得了上帝的赦免与怜悯（参看：历代志下 33:9）。哦，上帝啊，祢的审判是深不可测的深渊，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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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罗与大卫，乃以色列民之初代君王。然上帝对其二人之审判，其差异何其令人惊叹！二人初皆堪受褒扬，后皆罪孽深重，且为全国之绊脚石，并皆遭受严峻惩罚。然此惩罚于二人身上之效用，却判若云泥！扫罗心陷不敬，悲惨离世；大卫则化惩罚为良药，遂成为上帝所钟爱之选民。此处不当发问：此为何故？此类问题乃出于邪恶之灵的诱惑，并已使多人沉沦：那狡猾胜于田间一切走兽者，曾问妇人（厄娃）言：「上帝真个说过：乐园中一切树上的果子，你们都不可以吃吗？」（参看：创世记 3:1）对此问题，厄娃本应回答那狡猾之兽说：吾等深知上帝命吾等不可食善恶知识树之果实，然其为何而命，吾等不当向上主追问：此乃其圣善旨意，吾等不应探究其旨意之缘由：「谁曾测度上主的心意？谁曾作过祂的顾问？谁曾先施恩惠于祂，以致祂须报答？万物皆源于祂，借着祂，归于祂，且在其权能之下。」（罗马书 11:34-36）吾想，必有人坚称，偶而询问某项诫命之缘由并非被禁止。然向谁询问？岂非向那独知何为美善，何为许可之上帝？若仆人向其主人，或下属向其上司，要求解释其命令或任何安排之缘由，则前者将视之为侮辱，后者则视之为叛逆与不服。而汝竟敢对上帝有更大之胆妄。除其圣善旨意之外，上帝之摄理并无他因，犹如根本不存在一般。

这又是多么不可理解、多么奇妙啊：撒玛利亚人甘心相信了主的话语，并恳求祂留在他们那里（参阅：约翰福音 4:39-41）；而信心不足的格尔格撒人，却反过来请求主尽快离开他们（参阅：马太福音 8:34）。不信的犹太人，无论是借着主的话语、作为，还是借着神迹和奇事，都未能明心见性，也未曾相信祂神圣使命的真理：主啊，祢的审判是深不可测的深渊！

亚历山大里亚的尤利安23，一位圣洁的殉道者，因腿疾无法行走，由他的两名仆人抬到迫害基督徒的审判庭。其中一名仆人是基督徒，但在审判庭上背弃了基督和他的主人，死于可憎的偶像崇拜；另一名仆人，名叫埃文，没有背弃上帝，也没有背弃他的主人，在基督的信仰中坚贞不屈。这两位基督的见证人，起初被骑在骆驼上，受尽侮辱和嘲弄，在亚历山大里亚城中游街示众，然后遭到无情的毒打，最后被活活扔进燃烧的柴堆，他们在美好的见证中将灵魂交托给了上帝。在旁观看他们受苦的一名士兵，名叫贝萨，怜悯无辜的殉道者，开始劝告民众，并制止他们的暴行。他被带到法庭，被控告也信仰基督，并根据法官的判决被判处死刑：刽子手砍下了他的头；就这样，他代替那位背弃基督的基督徒仆人，获得了殉道者的冠冕。

圣亚大纳修，亚历山大宗主教，在《安东尼大帝行传》24中描述了这样一件事：两位修士踏上旅程，前往沙漠中拜访圣安东尼。然而，在炎热而干旱的沙漠中行进时，他们完全因口渴而筋疲力尽，其中一人已经死去，另一人也濒临死亡。圣安东尼，远在数英里之外，坐在他修道院的石头上，急忙召唤来两位修士，对他们说：「请尽快带着水壶，跑到沙漠中的那个地方；因为前往我们这里的两位弟兄中，一个已经渴死，另一个还在呼吸，但非常痛苦且虚弱，如果你们耽搁，那么连另一个也活不成了：这是我祷告时，上帝向我启示的。」接到命令后，被派去的修士立刻出发：他们找到这些旅人后，将已逝者的遗体安葬，然后用水使另一位恢复精神，并用食物使其强壮，然后带他去见圣安东尼。在描述此事时，亚大纳修审慎地指出，也许有人会问：圣安东尼为何不早些派他的修士去营救这些旅人，在其中一人死去之前呢？这样的问题对于基督徒来说，实在是不合宜的，因为这并非圣安东尼所为，而是上帝的审判：上帝亲自对垂死者和那位口渴而活着的旅人，宣示了祂公义的判决；祂也向圣安东尼启示了祂救助旅人的旨意。

当伟大的安东尼默想并惊叹于上帝那隐秘而不可测的奥秘时，他谦卑地向上帝呼求说：「哦，我的主，我的上帝啊！有时您乐意赐予那些看似无用、沉溺于罪恶深渊的人们以长寿，而有时您却过早地夺去那些对社会福祉极其有用的人们的生命：有些人仅仅犯了小错，却受到您严厉的惩罚；另一些人则不然，他们无忧无虑地幸福生活着，并因此胆敢犯罪：他们的不义从肥胖中滋生（诗篇 72:7）。」在沉思之际，安东尼听到一个声音说：「要留心你自己：你所思量的乃是上帝的审判，你不要探究和考验它。」

哦，上主，你的作为何等伟大！你的意念极其深邃：愚昧人不能明白，愚顽人也不能领悟（参看：诗篇 91:6-7）。你确实是一位隐秘的神（你的创造之物无法以心智领会你）。罗杰里25记载，在1117年，当整个意大利发生地震时，米兰城的一些居民聚集在一所房子里，商议修缮公共设施的事宜；突然，院子里传来一个声音，呼唤其中一人的名字，让他出去。那人疑惑是谁在呼唤，为何呼唤，因此迟迟不肯出去。不料，一个陌生人走近门口，催促被呼唤的人快点出来。被叫出的人刚从房子里走出几步，房子就倒塌了，里面所有的人都被埋在废墟下丧命。试问，为什么屋内只有一人得救，而其他人却都丧生了呢？

主的审判——是深不可测的深渊！谁能不在这件事中清晰地看到那古老奇迹的发生呢？主的使者就是这样将罗得和他的孩子从所多玛带出，却将所有其余的居民留给了烈火。许多其他的人也是如此奇妙地得以保全无恙，他们曾与那些因某种带来普遍灾祸、普遍毁灭的原因而丧生的大众在一起。

1597年，在西西里岛上，一个名叫「皇家山」的地方住着一个顽固不驯、生活放荡的人。一位与他相识的虔诚修道士多次劝诫他改过自新，放弃那令人厌恶的、违背神意的生活，但他却执迷不悟，思想自由散漫，心存不信，始终无法悔改。在最后一次劝诫他后不久，他便在一妇人的床上，被无意中刺穿，死于她不洁的怀抱中。就在那里，另一个不法之徒，像第一个人一样，与一个无耻的女人同居了多年。当他听到他朋友的死讯后，便放弃了不法的同居生活，因着第一个罪人的惩罚和毁灭而变得贞洁，并且在余下的六十年生命中，他都在为自己的罪而真心忏悔。对于这一切，我们除了公义的箴言之外还能说什么呢：「祢的审判，主啊，是深不可测的伟大深渊！」

3

对于神圣的使徒保罗而言，上帝对利百加的双生子以扫和雅各的命定是奇妙且令人惊叹的；因为他们尚未出生，也未曾行善或作恶，然而上帝却已预先言明：「雅各是我所爱的，以扫是我所憎恶的。」（罗马书 9:11-14，20-21）对此我们当如何说呢？难道上帝有不公义吗？绝无此事！哦，世人啊！你竟敢与上帝争辩吗？受造之物岂能对造物主说：「你为何这样造我？」陶匠难道没有权柄，用同一团泥土，或制成尊贵的器皿，或制成卑贱的器皿吗？

在陶匠和泥土之间，难道差异会比在上帝与渺小如虫的人之间更小吗？谁又敢对上帝说：主啊，你为何如此行事？

圣多萝西26讲述道：「曾有一次，一艘载有俘虏的船只抵达城中港口，他们将被售卖。港口聚集了许多买家。在那座城市里住着一位富有的、非常贞洁且虔诚的少女；她对于期盼已久的能够买到一名女仆——一名贴身女仆的机会感到非常高兴，她真心希望能够教导她良好的道德和适合女性的举止。她走向奴隶贩子，他那里有两个年轻女孩，她选择了一个，并按照与贩子的约定支付了钱款。她还没来得及离开，一个不道德、放荡的女人，一个『妓院』的经营者，就走到了贩子那里，以低廉的价格从同一个贩子手中买走了他仅有的两个女孩中的另一个，并把她带回家中，与她同居，以进行众所周知的剥削」27。这两位年轻女孩的命运是多么不平等啊。谁能在这件事中探究上帝旨意的深奥和神秘呢？两个女孩从小都是无辜的，都被卖掉了，都不知道自己未来的生活和命运，都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本可以一生都保有其恩典的果实：但一个被交给了教导良好道德和基督徒生活的导师，并受益于她的教导——她自己也成为了一名善良的基督徒，天使的效仿者；另一个则相反，落入了罪恶和堕落的学校，跟随着谎言、诱惑和一切邪恶的教师，她自己也乐意效仿她主人的榜样，成为了魔鬼的猎物，尽管她本可以以不同的方式安排自己的生活，如果她遇到更好的导师的话。然而，祢的旨意，上帝啊，是深不可测的深渊！

格里高利大帝在他的亲属圈中发现并知晓了类似之事，与前述情况仅有细微差异。这位至圣之人有三位姑母：叶米利亚娜、塔尔西拉和戈尔季亚娜，她们进入女修道院，将生命奉献给基督；其中两位坚守誓言，终其一生贞洁而受尊崇28。第三位，戈尔季亚娜，却不听任何教诲，不顺服修道院的权柄，断绝了与圣洁姐妹们的交谊，回归世俗生活，被无益的淫欲所牵引：祢的审判，我的上帝，是深不可测的深渊！上帝大有能力；祂以能力维系万物，谁能像祂这样强大？谁能查究祂的作为并对祂说：祢行事不公（参看：约伯记 36:22-23）？那位君王先知在这方面表达得明智而极为谨慎，他论及自己对上帝说：我真是愚昧，毫无知识，我在祢面前如同牲畜一般（诗篇 72:22）。换言之：「我的上帝啊，我不敢查究祢的审判，我在祢面前微不足道，如同其他动物一般：我的本分是聆听祢的声音并顺服我的主，而非查究祢的作为。」这并不稀奇，大卫自幼牧羊，未曾涉猎高深学问，却因心地善良和受上帝启示，如此谦卑地认识并评判自己。然而，即便至高的灵体——上帝的仆役撒拉弗，在上帝面前也同样行事；因为当主的话语在天上地下宣告上帝弃绝犹太人时，六翼撒拉弗各自用两翅遮脸，两翅遮脚，又用两翅飞翔，显示出他们无法凭自己的理性飞升到上帝奇妙莫测的作为所发生的崇高境界。受造物的任何理性都无法测度全能创造主的圣意：对他们而言，知晓并确信三圣之神是圣洁的，并在彼此面前承认祂言语无法表达的神圣完美，向祂呼喊：「圣哉，圣哉，圣哉上主撒巴俄：祂的无限荣耀充满天地」（以赛亚先知的异象）（参看：以赛亚书 6:2-3），这便已足够。上帝三位一体地圣洁：祂在自身中圣洁，在祂的审判中圣洁，在祂的作为中圣洁！如果天上的有理性之灵都如此谦卑，承认神圣奥秘的不可测度，那么我们这些地上脆弱的尘土，即便因上帝的恩赐获得了「生命之气息和理性之言」，更应当在上帝面前认罪，呼喊：「上主在祂一切的道上都是公义的，在祂一切的作为上都是仁慈的」（诗篇 144:17）。蒙福的奥古斯丁以他的一句话留给我们极大的安慰：「上帝可以拯救一些人，即使他们没有善行，因为祂本身是良善的；祂不能毁灭任何人，因为祂本身是公义的」29。

4

我们常在宇宙中看见奇妙的变化与意想不到的事件；我们有足够的实例，对每一个都可以说：且看其结局如何。有时，我们自身也会遭遇一些令人惊奇之事，我们徒劳地抱怨说：我从未想过也未曾料到会如此发生。我们这些可怜的人，对于未来之事何其无知；而对于当下发生之事，我们也很难理解其原因，除了一个原因，而且是真实无误的原因：某事之所以发生，乃因上帝乐意如此安排或允许，出于祂智慧莫测、对我们而言却始终公义良善的旨意：上主说，我的意念非同你们的意念，我的道路非同你们的道路。天怎样高于地，照样我的道路高于你们的道路，我的意念高于你们的意念 (以赛亚书 55:8-9)。

圣格里高利曾说：「探究神圣判决的隐秘缘由，无异于以我们罪恶的傲慢，抵触祂的劝谕或决断。」我们的职责，我们的使命，在于每逢异乎寻常之事发生时，重复圣保罗的话语：「深哉，神丰富的智慧和知识！他的判断何其难测！他的踪迹何其难寻！」（罗马书 11:33）。在我们尘世的生命中，许多事物我们永远无法凭理性领悟。对我们而言，知道、确信并毫不怀疑地相信，神是公义的，这就足够了。在末日的审判之日，被审判者中将无一人能对主说出异于此言的话语：「上主啊，你是公义的，你的判决是正直的」（诗篇 118:137）。曾几何时，大卫王眼见世上作恶之人尽享安乐，并以其行径引诱部分神的子民随从，便渴望理解神的判断；他为此深思良久，却未获成功，于是谦卑地承认：「这事我以为太难，直等到我进入神的圣所」（诗篇 72:16-17）。我们当将对今生无法领悟之神圣判断及其最终归宿——至高神性智慧——更为全面的理解，推迟到未来那更美好的生命中！

所以，我们也不要再探讨那些我们未知的事物了。至高之心的无限海洋，其波涛不息流转、往复，时而上升、时而下降，超越了所有智慧的敏锐，不仅是人类的，也包括天使的。我们又怎能理解至深神谕的最终缘由呢？谁能洞悉上帝的预定：为何此人出生在异教之中，彼人却生于基督信仰之内？为何福音的宣讲在许多国家传播得相当晚，以致数以千计的人们因无法通过基督的教导得救而失丧，而在另一些国家，福音却很快就为人所知？为何一个国家充斥着异端，另一个国家却远离所有异端的罪恶，且虔诚深植其中？为何上帝的惩罚有时暂时避开一些人，有时却降临在另一些人身上？为何有时无辜之人被审判、被指控，甚至被处死，而一些人的罪孽却报应在他们的子孙后代身上？为何十字军东征，有众多君王、王子和公爵参与其中，竭尽全力从异教徒手中解放巴勒斯坦和圣墓，却徒劳无功，未能达到预期的目的？

我们不必重复那些问题：为什么上帝赐予亚当悔改的机会，而不是给路西法（光明使者）？为什么耶稣基督怜悯那堕落的使徒彼得，并注视着他，而不是犹大？为什么一人在襁褓中夭折，另一人却活到垂暮之年？为什么一人稍有差错，便在无悔中丧生；而另一人却长期沉溺于深重的不法之中，最终却改过自新，得到合乎基督徒的善终？为什么一人沉浸在富足与奢华之中，而另一人却食不果腹，身无分文？ 躁动而好奇的心啊！你为何要探究这些？当你触及神圣旨意的火焰，你便会消融；当你攀登那不可企及的神圣天意与护佑之山，你便会跌落，如同夜蛾和蚊虫在烛光旁盘旋，直至被焚毁；人的心智也如此，妄图闯入神圣不可测的奥秘火焰之中。我们凡人，犹如蝙蝠之眼，无法直接凝视那至圣烈日之作为：上帝隐秘的奥秘，在今生对我们而言是不可理解的。 西拉之子说：「上主之作为何等奇妙，祂的作为在世人中何等隐秘。」（西玛拉基书 11:4） 除那犹大支派的狮子、大卫的根——那战胜死亡者之外，无人能从坐宝座的拿走那内外写着的书卷，并展开阅读。这书卷便是神圣旨意之书，其内是祂的预知，其外是祂对宇宙的护佑。（启示录 5:1；参阅：5:5） 亘古常在、全智的上帝，祂以尺度、数目和重量安排万事万物；谁能抵挡祂的力量和旨意？（智慧篇 11:21；参阅：以斯拉一书 4）我们这些渺小之人，为何要以狂傲自负，妄图衡量火焰的重量，测量风的速度，或让逝去的日子重来？我们只需相信，万物之因皆源于上帝的旨意，就已足够。凡寻求更大力量和权柄者，便是不认识上帝的本质。任何原因都可从其对其他原因的依赖中得以认识，如此便形成了一系列彼此从属的原因。而那个按其存在而言并非先前原因之结果的原因，便是第一因，万物之因。然而，在上帝及其至圣旨意之前，一无所有，没有任何事物先于上帝。因此，万物之因唯有亘古常在、全能不朽、在圣三一中受颂扬的上帝。你还要探究什么呢？上帝许可，上帝意愿，上帝创造了一切。 正如萨尔维安30公义而充满神圣智慧的言论所说：「对我们而言，上帝的旨意便是至上的公义，而心甘情愿、平静地顺从神圣旨意和上帝天意的指引，便是至高的智慧。」

第四章。论如何在万事万物中认识主之旨意

在不同的制度下，有不同的权柄：在学校里，权柄属于聚集的学生；在由家庭成员和仆役组成的家庭中；在由修士组成的修道院中；在由各团、营及其他独立部队组成的军营中。然而，在上述每一个机构以及类似的机构中，都存在着同一个原则，以实现秩序和福祉：那就是下属顺从他们的长者、导师和上级。这种顺从使下属们各异的意志归于统一，归于和谐，并体现在权柄之中，这种权柄将个体的意志组织起来，使其和谐行动。如果一个军事指挥官不能管理好并明智地约束他的下属，使他们在毫无异议地遵守法律和执行命令或指示方面保持顺从，那么他的管理就会很糟糕。相反，凡是，例如，在家庭中，家主；在修道院中，修士们的导师；在学校中，教师；在军队中，军事指挥官，能够通过他们明智的教导、榜样、言语，甚至只是挥动一下手，就能引导所有托付给他们的人达成他们认为美好的目标，那么在那里一切都进展顺利，并能达到预定的目的。

军人必须在一切事上服从他的指挥官，遵循他的榜样，并准备好执行每一道命令；同样，每一位真正的基督徒都应将其毕生置于上帝的掌控和圣言之下。凡是上帝乐意在我们身上成就的，凡祂旨意我们所向的，凡祂命令的——我们都当毫无异议地顺从祂至圣的旨意。愿我们所有基督徒，面对上帝在圣经中对我们的呼唤，只有唯一的回答：看哪，我来了：书卷上已经记载着我（此处指救主基督）：我的神啊，我乐意照你的旨意行，你的律法在我心里（诗篇 39:8-9），在我的记忆中，在我的悟性中，在我的意志中（愿我们每个人都效仿我们的救主如此说）：哦，我的神啊，你的旨意于我胜过一切命令，遵行它是我最大的福祉。

当扫罗被那天上异光击倒在地，并听见那声音说：「扫罗，扫罗，你为什么逼迫我？」他第一个问题便是：「主啊，我当做什么？」（使徒行传 9:4-6）愿我们每日在遇到任何困惑，不知如何在某个事件中行事时，都重复这个问题：「主啊，你吩咐我做什么？全善的耶稣啊，你对此有何旨意？请以你喜悦的方式向我显明，好让我明白你的旨意，无论是藉着善言、忠告，还是其他启示。我愿欣然顺从你美好的旨意，这旨意是你藉着祷告在我心中启示的。」

关于我们如何才能在所有事情上认识上帝旨意的问题，我们将通过指出某些规定或原则来回答，通过这些规定或原则，上帝的旨意得以清晰地揭示；为了简明起见，我们称之为诫命。

第一诫，或洞悉神旨的规条

凡使我们偏离上帝的一切，都与上帝的旨意相悖；而凡使我们归向上帝的一切，都与上帝的旨意相符。因为上帝的旨意乃是叫你们成为圣洁，远避淫行（帖撒罗尼迦前书 4:3），这不仅指肉体的淫乱，也指一切的谬误，尤其是那违背律法的。若有人察觉自己陷入此类谬误，便当自省：我所着手的这桩事、这段友谊、这份所得，以及这种生活方式，并不能使我的道德变得更好，因为它使我偏离了上帝。至少，这并非上帝对我的神圣旨意。

第二条诫命

上帝的旨意，通过上帝的律法和教会的规章，向我们明晰且确定地阐明。因此，无论何时我们心存疑虑，都应当探究：上帝的诫命和教会的圣传要求我们做什么？我们不仅要思索它们明确的要求，还要考量那些与它们相符（即使并未精确定义）且与它们精神一致的事物。曾几何时，基督指示了上帝的诫命给那位富有的青年，当他问祂：「我该做什么才能承受永生？」——「你晓得诫命」（马可福音 10:17，马可福音 10:25），并指明了其中那些规定我们对邻人义务的诫命。诚然，「敬畏上主，再好不过；听从祂的诫命，再甜美不过。」（西拉赫智慧篇 23:36）。亚伯拉罕对那终日欢宴，后来却堕入地狱的财主，以摩西及其他先知所启示的神圣旨意为证，论及财主仍健在的弟兄时说：「他们有摩西和先知的话可以听从」（路加福音 16:29）；而神圣的使徒保罗说：「不要效法这个世界，而要心意更新而变化，叫你们察验何为神的善良、纯全、可喜悦的旨意」（罗马书 12:2）。上帝「善良」（公义）的旨意体现在上帝的十诫之中；「可喜悦」的旨意在于福音的教导；「纯全」的旨意则要求我们在地上将上帝所吩咐的一切付诸实行，如同天使在天上遵行一般。

第三诫

此乃使徒保罗在《帖撒罗尼迦前书》(帖撒罗尼迦前书 5:18) 中所训诫的诫命：「凡事谢恩；因为这是神在基督耶稣里向你们所定的旨意。」 首先，此处值得注意的是，我们为所遭遇的一切向神感恩，无论是忧虑或苦难，于我们都大有裨益；更何况当我们领受美好之事时。圣约翰金口31对此有极佳之阐述：「你若遭遇恶事：若你不愿其成为你的恶，便要感谢神，如此这恶已然转变为善，此乃高超之智慧。」古人教导其子女一良好习俗，便是若孩子烧伤手指，便应即刻转向神，口说：「感谢神！」——此乃简短而益处甚大的诫命。基督徒啊，无论你因何种患难、愁苦而受压，都要高声呼喊：「感谢神！」百遍、千遍、不间断地高喊：「感谢神！」 对此，圣保罗又加上一句：「不要消灭圣灵的感动，」在自身中为圣灵留出空间；神常藉隐秘、奥秘的迹象显明其旨意，唯有当这些迹象所指向的行动能带来独一神的荣耀时，我们才需以此为指引并相信它们。 圣保罗接着说：「不可藐视先知的讲论，」即是说：对神圣经卷的阐释，以及教会中传授的教导，还有智慧虔诚之人所立的预言性规条，凡欲使己意与神意相符者，绝不可轻视。而凡不愿聆听上述一切者，显然不愿明白神的旨意。 圣保罗再次教导：「凡事察验，善美的要持守。各样的恶事要禁戒不作。」(帖撒罗尼迦前书 5:21)。如同检验钱币，每枚硬币都按各种已知特征，如金属发出的声音、刻印图案等，来辨别真伪：真的接受，假的弃绝；我等在认识自己每件事上的神旨时，亦当如此行：凡真实与神旨相符的，当持守；凡带有丝毫虚假与罪恶色彩的，当憎恶并弃绝，因其与神旨相悖。

第四条诫命

在某些疑难情形下，为了明了上帝的旨意，还有其他源泉。除了上文提及的上帝诫命与教会规条外，这还包括那些合法被选、真正以基督徒方式生活，并在我们的困惑中阐释上帝旨意的人（例如，神父、牧者）；这些人是评断我们良心的属灵和世俗法官。就世俗人士而言，这包括父母、学校教师、导师，以及所有合法设立的、人类社会真正的统治者。我们引述历史事例以作例证：

当扫罗将自己全然交付于上帝的旨意，问道：「主啊，您要我做什么？」——主并没有以祂直接的命令，详尽无遗地指示他一切，也没有立刻将智慧之灵赐予他，而是像对待学生一样，差他去见亚拿尼亚，说：「……起来！进城去，你所当做的事，必有人告诉你。」（使徒行传 9:6）。亚拿尼亚是上帝旨意向保罗最为可靠的阐释者，正如圣彼得之于百夫长哥尼流（参阅：使徒行传 10）。由此可见，上帝乐意通过一个人向另一个人启示祂的旨意。因此，我们不应轻视他人的善意指教：「当向一切明智者寻求忠告，不可轻视有益之建议。」（多比书 4:18）；遵循此道，你必不致后悔。「正直之人的灵魂，有时比七位坐在高处观察之人所说的，更能解释（或说明）。」然而，在此之上，要向至高者祈祷，愿祂指引你的道路归于真理（西拉之子智慧篇 37:18-19）。要与敬畏上帝的正直之人保持友谊：他会与你同心，若你跌倒，他会与你一同悲伤。尽管如此，要遵从你内心的忠告，因为没有人比它对你更真诚（同上 16-17）。为了解决你的疑虑，即如何在某事上依循上帝的旨意行事，请向你的属灵父亲和长者寻求建议与开导，我们已将自己的良知和生命中一切道德行为托付于他们。总而言之，要求助于所有掌权者来解决你的困惑，他们的旨意，除了涉及罪恶行为的旨意，就是上帝的旨意。他们所建议的一切，除了罪恶，我们都应视为上帝亲自通过他们传达的，并且必须遵行。圣使徒保罗在此为我们树立了榜样。当他向加拉太人描述自己归信基督教后的事迹时，他特别提到：「过了十四年，我又（藉着上帝的启示）同巴拿巴上耶路撒冷去。」（加拉太书 2:1）。保罗为何将前往耶路撒冷的行程拖延如此之久呢？「原因，」圣保罗回答说，「是因我把我在外邦人中所传的福音，对他们（即众使徒之首）陈明了，为要看我向来所跑的，或是正在跑的，是不是徒然的。」（加拉太书 2:2）。这位普世的传道者，在十四年间，以近乎「最小的使徒」的身份向外邦人传讲福音，如今将自己的教义呈献给首要的使徒们，邀请他们作为他讲道的裁判或审查者，以便在这教义中，凡是年长的使徒所认可的，经过共同协商所接受的，并且与他们自己的福音相符，或增添或删减的，他自己也将如此相信并以此教导外邦人。最令人惊奇的是，保罗说他「凭着启示」去。如果他凭着启示前往耶路撒冷，那么一切使徒会议所决定的事，也本可藉着启示传达给他；然而，正是这最后的启示并未发生，为要表明上帝不仅愿藉着启示开导我们，人亦可藉着人而受开导。而且，保罗将其教义呈献给使徒审判，并非因为保罗怀疑其教义的正统性；而是因为这大公会议的确认，对他人——无论是信徒，还是更重要的是，对那些疑惑者——而言，更为必要。所有那些渴望并努力无误地遵循上帝旨意的人，都以这种方式解决他们的困惑；他们询问长者，接受他们善良而有益的建议：「你们当站在路上察看，」主藉着先知耶利米说，「寻求古老的路径，哪是善道，便行在其间，这样，你们的灵魂必得安息与安慰。」（耶利米书 6:16）。

第五诫

若时间或地点不允许征询他人的建议，人便当自行判断心中对于领悟神圣旨意的疑惑：如何在他即将面临的事情中依照神的旨意行事。神必不会辜负他祷告的心愿，即凡事皆愿遵行神的旨意，并会出乎意料地化解他的疑惑。此时，心存疑惑者当细察眼前的事务，并权衡其所有引起疑惑的方面；在选择其中一个时，应考量哪一个更符合神的旨意，哪一个更接近我们肉体的私欲或偏好。在公正地审视这一切之后，每个人都有责任去做那更蒙神喜悦的事，即使那不合我们的心意，甚至完全不合肉体的欲望，因其不带来丝毫的愉悦与慰藉，唯有劳苦与疲惫。尽管如此，我们仍当顺从神的旨意，行神所喜悦之事，而非随从我们的自爱与肉体的满足；自私、骄傲与肉体的情欲总是可耻的，并接近我们的堕落；无论如何抵制它们，都是安全的。如先知以赛亚所言： 你若在安息日掉转你的脚步， 在我圣日不以操作为喜乐， 称安息日为可喜乐的，称上主为可尊重的， 而且尊敬这日，不办自己的私事， 不随自己的私意，不说自己的私话， 你就以上主为乐。 上主要使你乘驾地的高处， 也要以你祖雅各的产业养育你。 这是上主亲口说的。（以赛亚书 58:13-14） 我们再举例说明一些实际的建议。对于一位胃部不适的病人来说，最好的建议莫过于不吃那些你特别想吃的东西：它们非但无益，反而更有害，例如新鲜西瓜、甜瓜、黄瓜、蘑菇、浓烈未稀释的饮品、冷水、嫩蔬菜和未成熟的园中果实——它们会促使人过量进食，从而加重消化负担，不仅对病人有害，有时甚至对健康人亦有害，尽管品尝它们令人愉悦。

在我们的道德行为中，也常有同样或类似的情况发生：最常见的是，我们被那些能愉悦我们外在感官的事物所吸引，被那些我们能炫耀、能在人前引以为傲的事物所迷惑——简言之，一切世俗的、暂时的东西都因着我们的肉体而为我们所渴望，但却有害于我们内在的人。凡是过多地将我们的意志引向物质的、短暂的事物，就必将我们的灵从神圣的、永恒的事物上拉开，因此，这些事是与上帝为敌的，它们使我们远离祂，并将我们投入邪恶的深渊。 所以，要治死你们在地上的肢体（抑制它们倾向于与上帝为敌的行为和情欲）：就是淫乱、污秽、邪情、恶欲和贪婪，贪婪就与拜偶像一样。因着这些事，上帝的忿怒必临到那悖逆之子（歌罗西书 3:5-6）。因此，西拉之子劝诫说：「不可随从你的私欲，要抑制你的欲望」（西拉书 18:30）。在你的困惑中，要藉着祷告转向上帝，愿祂在你的行事中，使你明白祂的圣洁旨意。

亲爱的读者，如果你遇到一些中性的事情，例如你走着，遇到两位乞讨者：他们同样贫困，而你因某些原因无法平等地施舍给他们，——那么就不平等地施舍吧：你可以随心所欲地给其中一位多一些，给另一位少一些，你并不会因此在施舍的不均等上违背上帝的旨意。如果事情错综复杂，需要特别的研习和考量，那么就向有识之士寻求建议，并祷告恳求上帝赐福于你的善举。如果 речь及在这样的事情中做出选择，而你完全不清楚上帝喜悦哪一件事情得以成就，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请暂停，不要执行任何一件，直到你以某种方式，哪怕是 приблизи地，知道你的行为和选择并不违背上帝的旨意。在所有存疑的判断中，有两位顾问会非常有益：理智和良知。如果它们二者都勤恳地研习存疑之事，那么它们必能毫无障碍地找到真实的解答，关于如何做得更好，以及如何按照上帝的旨意来完成所着手的事情。

然而，即使是那些良心纯洁的人，也可能在灵与肉的纷繁冲突迷宫中迷失方向；有时灵性会如此困惑，以至于它自己也不知该如何选择和行动，方能不违背神的旨意。这种情况在教会的传道者身上也屡见不鲜。愿以下这个富有教益的例子，能带给他们慰藉与帮助。

一位传道者向他的听众阐述和解释上帝的圣言，他注意到大部分人都睡着了，只有少数人认真听讲；这让传道者感到困惑；然而他想道：「他们睡着了总比闲谈要好。如果两三个人没有睡着，这也足以鼓励我完成我的功业：一人抵得上千人！」 就像这位传道者一样，让每个在自己的某项事业中感到困惑的人都这样思考：对我来说，如果我内在的两只眼睛——理智和良知——保持警醒，那就足够了；只要它们保守上帝的旨意，它们就会引导我的意愿趋向于上帝的旨意，至于其他，我便不会困惑，并且，如果我因自身的软弱在某事上未能满足上帝的恩泽，我仍会努力取悦于他！

第六诫

圣保罗向上帝的祷告：「主啊，您要我做什么？」（使徒行传 9:6）极大地帮助我们认识上帝的旨意。我们仿效圣保罗，也常需重复他的祷告请求：「主啊，您要我做什么？」这已成为上帝圣徒的习惯。在疑难和非常的事务中，他们总是借着祷告寻求上帝的帮助，以使上帝向他们启示祂的圣意：「主啊，您要我做什么？」 昔日，摩西和亚伦向约柜（主的基奥特）祷告询问主。我们这儿的老人们也曾如此，现在亦是。当天空瞬间被密云笼罩，雷声如炮弹般轰鸣，闪电不停地划过时，他们会下令敲钟，以驱散雷雨云，并同时呼召众人向上帝虔诚祷告，祈求祂怜悯我们罪人，并帮助我们得救。同样，当我们察觉到上帝旨意之公义的太阳正远离我们，而我们完全不知所措时，也当如此行。我们必须且极有益处地将眼睛举向天空，以虔诚的祷告叩门，说：「主啊，您要我做什么？」 使徒保罗便是如此行事。当他在路上，突然有一道眼睛难以忍受的光芒照耀他，他便仆倒在地，听见一个声音说：「扫罗，扫罗，你为什么逼迫我？」他惊恐战兢地问：「主啊，您要我做什么？」（使徒行传 9:3-6）。常重复这个祷告是有益的；但最蒙上帝悦纳、最适合频繁重复此祷告的时刻，是我们怀着敬畏和战兢的心情，前来领受上帝圣洁的基督身体和宝血之奥秘圣事之时。我们完全 осознавать 自己不配领受这些圣事，就当全心全意地祈求我们的救赎主：「主啊，您要我做什么？」 受上帝启示的人们建议我们不住地心存此念并口中言说：「主啊，我不配；但我心中明白：凡您所喜悦的，愿我也以此为乐；凡我所应许的，我将持守并履行我的诺言。」

将自己日复一日地全然交付于上帝的旨意，是臻善且裨益的预备，为了那我们虽不知晓却无法避免的时刻——我们从今生迁往那未来的、彼岸的生命，在那里，我们将因在此地的善行或恶行而获得所当得的。

注：若有人长久祷告上主，祈求某事，却未蒙应允，当知仁慈的父神迟迟未应允，或因所求之事于祈求者无益，或为使祈求者更常祷告，并教导其耐心，以便赐予更大的奖赏。

毫无疑问，最慈爱的父亲常常不急于满足他儿女的请求，这样做是为了考验他们对自己的依恋，并教导他们有益的耐心，这种耐心比初次被拒后的不耐和怨恨更值得获得丰厚的回报。何况，全知全能的我们在天之父更是如此待我们。如果我们所求的一切都能立刻从上帝那里得到，我们就会完全停止向他祷告，或者祷告得非常稀少，并且只是在有需要时才祷告，我们几乎就不会有多少耐心了。

我们恒久而频繁地祷告，获得神微小的恩赐，这远比祷告后立刻蒙应允对我们更有益处；因为不住的祷告本身就是神最伟大的恩赐，此外它还能使祷告者获得更大的恩典——灵魂的慰藉与平安。许多义人曾多次重复他们的祈求，却未蒙神垂听，但这反而给他们带来了内心极大的宁静与安稳。

犹太人之王大卫，当先知拿单指责他的罪孽，并宣告上帝的旨意，即他那罪孽所孕育的胎儿将会夭折时，大卫长久地祈祷并禁食，他泪流满面，伏于地上向上帝恳求，祈求上帝救拔他新生的儿子脱离死亡；然而当他听闻儿子已死，他立刻就平静下来：他将悲伤的衣裳换成节日的盛装，前往上帝的殿堂并敬拜上帝（参阅撒母耳记下 12:14-23）。基督，即道成肉身的上帝，在客西马尼园第三次祈祷，祈求那死亡的杯离开他之后，他完全将自己交托于天父的旨意，平静地对困倦的门徒说：「起来，我们走吧！看哪，那出卖我的人已经近了」（马太福音 26:46）。因此，常常发生这样的情况：未蒙垂听的祷告反而带来心智和心灵的平静，由此我们便能得知上帝的旨意，即上帝的恩慈并非显明于我们所求之事的实现，而是在于我们完全将所求之事交托于上帝的旨意。

当撒母耳告诉犹太祭司以利上帝为以利家和他的儿女所定的刑罚时，以利谦卑地说：「他是上主，他看为好的，就让他去做吧！」（撒母耳记上 3:18）。他仿佛在表达：「撒母耳啊，你宣告上帝的审判，这让我不悦。但既然我知道这是上帝的旨意，我便乐意接受你的话，并在其中认识上帝的旨意：我和我的儿子们将因我们的行为受到惩罚，这是上帝审判的判决，无人有权抗拒。愿主成就他至圣的旨意所喜悦的一切：我们是仆人，他是主；我们在许多事上都有罪；他的事工是借着公义的惩罚来纠正我们的罪过。」当使徒保罗经凯撒利亚前往耶路撒冷时，凯撒利亚的基督徒们通过预言得知他将在耶路撒冷遭受犹太人诸多不快和苦楚，于是希望劝阻他不要继续前往。面对他们含泪的请求，保罗回答说：「你们为什么哭泣，使我的心破碎呢？我不仅愿意被捆绑，也愿意在耶路撒冷为主耶稣的名而死。」当我们（凯撒利亚的基督徒）无法说服他时，便平静下来，说：「愿主的旨意成就！」（使徒行传 21:13-14）。这是唯一真实能使灵魂得享平安的方式，如果我们的祷告和请求未蒙垂听，那就只求一件事：「愿主的旨意成就。」

第七诫命

凡世间生灵，无有能比那真心诚意、凡事皆愿遵从上帝旨意者，更确切洞悉上帝对其行事之旨意。此番愿望，将真切地为他指引迷津，扫除其在理解上帝于未来之事上的旨意时，所遭遇的一切障碍与迷惘。 倘若一个人怀揣着如此热切的愿望，渴望按上帝的旨意行事，或是在两件事中抉择上帝所喜悦的，但又疑虑何者方合上帝心意，那么，他当虔心向上帝祈祷，发自肺腑、倾尽全心地说道：「主啊！若我真切知晓何事蒙您喜悦，我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完成。因此，我深信您必将那合乎您心意的意念，无形地置入我的心中。」

在全视者面前倾泻心扉之后，他可以随心所欲，选择此或彼，抛弃一切疑虑：他不会触怒上帝，因为那充满慈爱的天父不会让如此爱祂的儿子陷入迷途。倘若找不到能施教诲之人，上帝便会派遣一位良善的天使，正如祂曾派遣天使在梦中来到约瑟那里，那时约瑟正在思虑并疑惑，在处理那与他订婚的童贞女的极其重要之事上，该如何行。同样地，天使也被派遣到那三位前来朝拜躺卧在伯利恒马槽中的婴孩的东方君王那里，以告诫他们不要听从希律王那谄媚的指示，并改道返回他们的国度。亚伯拉罕、婢女夏甲和许多其他人，都曾有天使被派遣去帮助他们，使他们免于各种迷途，或是有忠诚之人代替天使被派遣去教导他们。

公元324年，君士坦丁大帝离开罗马，开始在希利斯建造新首都；但神的旨意不悦他的开端。为了改变他并指示建造新首都的地点，神奇妙地安排，一夜之间，建造城市的工具和材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海峡的亚洲海岸搬运到欧洲——色雷斯，正如比德32和格利卡33所记载的那样。佐纳拉斯34还补充说，一只鹰叼起建筑师准备好的城市规划图，飞过海峡，将其放在拜占庭。

因此，上帝绝不会拒绝以这种或那种方式，向那些真心渴望认识并遵行祂旨意的人启示祂的旨意；因为智慧的圣灵是爱人的，祂远离奸诈，如同我们内心的真鉴者，又因祂是无所不包的，便深知我们每一句话语是否真实，并丰盛地赐予所有呼求祂的人（参阅：智慧篇 1:5-7）。上主亲近所有真正寻求祂的人，并以奇妙而甘美的教诲向他们显明祂的旨意：「祂必成就敬畏祂之人的心愿，也必听他们的呼求，拯救他们」（诗篇 144:19），即从一切谬误、过失和危险中解救他们。

第五章：论神的旨意是如何在我们主耶稣基督身上彰显的，以及我们应主要在哪些行为上与这旨意契合

圣基普里安35——这位口才卓越、虔敬事主、不畏牺牲的迦太基主教，为我们留下了一份简明的基督徒美德纲要，其中囊括了神圣旨意对其仆人的所有要求与期许。在撰写这份纲要时，这位圣洁的牧首旨在将基督徒行为与生命完善的典范或明镜，描绘于教堂之中，更重要的是，铭刻于基督徒的心灵深处。凡是合乎上帝旨意、基督所教导并亲身践行的，将每一种美德以简明扼要的语句，按以下顺序加以编排，实为有益且令人向往之事：

生命中的谦逊（思想与行为）。

信仰中不动摇的勇气。

谨守谦逊与审慎，以运用我们的言语及其他表达思想情感的方式。

在你的行为中，当有真理与真实。

对人对事，皆当心怀慈悲。

在道德品格方面——要有所修正。

切勿冒犯他人。

温和而耐心地忍受对我们造成的冒犯。

与众人和睦共处。

全心全意爱慕上主。

爱慕上主，因为他是父亲。

敬畏祂，因为祂是上帝。

耶稣基督，绝无与任何具有理性自由的受造物可比之处，无论天上人间，概莫能外。

以至诚之爱与祂联合。

对于他可敬的十字架，对于基督为我们所受的苦难和他在十字架上的死亡，我们当真实地留意并敬拜，怀着因我们罪愆而生的敬畏，以及对基督在十字架上为我们救赎所立功劳的盼望。

在谈话、讨论和判断我们救主基督的至圣之名和尊严时，凡涉及我们信仰的一切，都要坚定不移；在回答那些与我们辩论之人时，要大胆无惧，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们所信奉和承认的，因为那是无可置疑的真理。在死亡的时刻，特别是为承认基督而殉道时，要拥有坚不可摧的勇气，借此我们将在我们生命临终乃至死亡的那一刻，赢得基督殉道者的冠冕：这意味着我们今生必须以神的儿女、基督的共同继承者的身份行事，即遵守神的诫命——在一切事上遵行天父的旨意36。

1

在所有上述塞浦路斯提出的论点中，必须始终牢记并重视第七、第八、第九和第十条：即不伤害任何人；以愉悦的心忍受所受的伤害；与邻里和睦相处；全心全意爱上帝。在这一点上，我们这些软弱无知的人常常犯下严重的罪过。当上帝的旨意赐予我们各种精神和物质的恩赐时，我们欣然接受并全心投入。然而，当按照上帝的旨意，世上除了罪恶，无一不发生，各种惩罚、伤害和剥夺降临到我们身上时，我们便开始抱怨，也就是说，我们不承认所遭遇的苦难或不愉快是出于上帝的旨意，并且，好像是出于上帝的不悦，我们厌弃它们，将其归咎于人性的邪恶、对我们的不满、嫉妒以及诸如此类的他人罪恶动机，却不明白即使是他人对我们造成伤害的罪恶，也是上帝允许的，旨在惩罚我们并使我们得到改正。这正是我们最大的盲目和对上帝旨意所降临灾祸真实意义的无知。

愿我们得知，无论这大地的广袤，还是天堂的崇高，没有什么事情的发生或存在，不是源于最初的因——神的旨意。唯一的例外是罪；它始于那抵挡神与真理的邪恶谎言之灵。对此，神的话语本身就作了见证，借由基督——神之子，圣先知及使徒的口所宣讲：先知耶利米含泪呼喊道：「谁能说成就了这事，却没有主命定它发生呢？祸与福不都是出自至高者的口吗？活人为何抱怨呢？各人当为自己的罪哀叹，而非为他人的罪哀叹。」（见：耶利米哀歌 3:37-39）。当那些恶意迫害耶稣基督的犹太人声称他们的父是神时，救主回答说：「倘若神是你们的父，你们就会爱我，因为我由神而出，并且是他所差遣。你们是出于你们的父魔鬼，你们的私欲是要行你们父的私欲。他从起初就是杀人犯，不守真理，因为他心里没有真理。他说谎是出于自己的本性，因为他是说谎之人的父，也是说谎之人的源头。」（约翰福音 8:42，44）。「犯罪的是属魔鬼，因为魔鬼从起初就犯罪。神子显现，正是为了要除灭魔鬼的作为。」（约翰一书 3:8）。

哦，那声称世间一切善恶的发生，皆非出于上帝的旨意或允许之人，是何等不明智且不知羞耻啊。圣卡西安37曾清楚地表达：「我们应当相信，世上没有一件事的发生不是出于上帝的旨意，这旨意或是以各种各样、常常不可思议的方式使善事得以成就，或是仅仅允许恶事发生，以便使其最终转化为受难者的益处」38。

古时的异教徒杜撰出巨人，这些巨人联合起来，向众神开战，企图将他们逐出奥林匹斯山39。但神话般的传说不适合基督徒，我们且将它们放在一边。我向你们——那些抱怨、忧伤并哀恸于侮辱与不幸的人们——发声：你们就如同上述的巨人；他们想把自己的神从奥林匹斯山上推翻，而你们所做的也与他们无异：你们，在你们的骄傲与狂妄中，想要从至高者手中夺走治理世界的权杖，并剥夺宇宙的上帝的旨意。所有受造的自然都毫无异议地侍奉、顺从并服从至高立法者的律法，而最美丽的受造物——人——却唯独一人反叛自己的造物主，并想抵抗全能者。我们为何徒然愤慨？所有那些令我们不快的惩罚和痛苦的训诫，借由疾病、损失和其他灾祸降临，都是上帝为了我们的改正，并为了在社会中维护外部秩序和内在的敬虔生活而降下的。由于整个社群的不规矩和罪孽——在某个地方，大地吞噬了整个城市，这都是按着上帝的恩准发生的；在另一个地方——瘟疫夺去了成千上万人的生命，这是按着上帝的护理而发生的。有多少次强盗、战争、暴君发生——所有这些都是在上帝的允许下发生的。

然而，让我们且把这些公义的苦难搁置一旁，转而看向个人的困厄：亲爱的弟兄啊，你的敌人夺去了你的财物；另一人侮辱了你的名誉；第三人则以各种冒犯使你你愁苦；所有这一切，不仅是出于上帝的许可，更是从高天之上所降下：对此你当全然确信，因为万事皆由上帝所赐。因此，神圣的旨意不仅要求我们不冒犯任何人，且要秉持公义，并非仅仅因为我们无力报复我们的对手，而是上帝愿我们以恬然与忍耐之心承受所加诸的冒犯，并与所有人保持平安，即便在他们不与我们平安相处，或不愿与我们平安相处之时亦然。为了更清晰地认识上帝旨意的奥秘，让我们简要回顾一下我们之前所阐述的关于它的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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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学家们区分了神圣旨意中的双重导向：其中一种他们称之为「启示性旨意」（voluntas significata，一种在特定标记中表达出来的旨意），另一种则是「慈爱性旨意」（voluntas benevolentiae，一种上帝无条件良善的旨意）。

第一种方向涵盖了上帝所命令、禁止、允许、建议以及施行的一切事，所有这些都通过特定的可见记号来表达，例如割礼之约，赐予摩西的盟约石板，以及通过耶稣基督所立的新约。第二种上帝旨意的方向，是指上帝神圣旨意在维护、支持和完善世界生命秩序方面持续不断的奥秘行动。这行动体现在世界中，或者无条件地显现，或者在上帝所造的理性自由存在者满足特定条件后显现。例如，上帝乐意赐予天使和人类永恒的福祉，但条件是，两者在他们的行为中不可逾越上帝所赐诫命的界限，也不可将其自身的意愿和谋划与上帝的诫命相对立；然而，对于无理性的受造物，上帝的旨意是无条件的。例如，上帝乐意创造天地及其所包含的一切：他赐予它们世界生命运行和世界循环的所有形式、现象和变化的永恒不变法则；万物都按照他神圣的旨意坚定不移地存在着，不曾违背那一度赐予整个自然界的永恒不变法则。主乐意将道德理性世界中的普遍事务和事件的至高旨意完全保留给自己，他至高智慧的治理行动已经在并将继续在普世历史中显现。这种神圣的旨意无人能够抗拒；它不服从任何外在的律法和命令；它自身保持不变、充满智慧且圣洁。上帝亲自通过先知以赛亚的口证实了这一点：你们当追念上古的事，因为我是神，再没有别的神；我是神，再没有能比我的。我从起初指明末后的事，从古时言明未成的事，说：我的筹算必立定，我所喜悦的，我必成就（以赛亚书 46:9-10）。

而我等，身披最贫瘠的粗布，无论情愿与否，凡是上帝自上而降予我等的一切，都应心怀感激地领受，并耐心忍耐。我等皆受苦难与忧愁：于我等之中，或有辽阔奢华之命运；或有狭窄多刺之道路。然则如何？上帝以其看顾环护众生，平等地保守一切：有时，缚人者亦会被缚；我等一生，尽皆劳苦，汗流浃背，尤甚者，乃是悲伤与折磨。我等当习于满足上帝所赐，并安守其所召之位，不问：「为何？为何是我而非他人？」……我等最大的慰藉，便是在一切临到我等之事上，将自己全然交托于上帝；愿此等信念常驻我心：「此乃上帝所悦，此乃上帝所愿」；以及「无人能强胜，以悖逆其圣意」。末底改在为以色列人脱离哈曼之诡计而热切祷告时，便在上帝面前体认并宣告了此点，他说：「主啊，主啊，全能的君王啊！万物都在你的权下，当你愿拯救以色列时，无人能抵挡你。」(以斯帖记 4:17) 至圣奥古斯丁亦曾精妙地阐述此意：「主的作为，伟大而奇妙，其预见与安排，何其智慧！当天使们犯罪，即不按主之诫命与旨意，而循己意行事，因而堕落，远离与上帝的交通时，其堕落本身，竟成为上帝实现其最初向他们所启示之旨意的手段；因上帝将他们的罪或恶，即他们远离上帝交通之举，转变为对他们而言更高的善。」40，此善即指良善天使之无谬，以及借由神人耶稣基督之功德，堕落人类之重生。

那些不敬虔的人——不承认上帝，并因不信其存在而不向祂献上应有的尊崇——他们抗拒上帝的预旨和祂至圣的旨意。然而，上帝却以祂智慧的护理，将他们那充满邪恶的任性，转化为对他人有益的良善，甚至可能对他们自己也有益。

由此可见，上帝切愿所有人都得蒙救赎，并能明白真理（参见 提摩太前书 2:4），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能达到，因为他们不顺从预定的律法，并抗拒上帝的诫命。对于这样的人，我们的救主预言了他们那可怖而残酷的结局：凡称呼我「主啊，主啊」的人，不能都进入天国；惟独遵行我天父旨意的人，才能进去。当那日（上帝最后审判之日，亦是各人意想不到的死亡之日），必有许多人对我说：「主啊，主啊，我们不是奉你的名传道……奉你的名行了许多异能吗？」我就明明地告诉他们说：「我从来不认识你们，你们这些作恶的人，离开我去吧！」（马太福音 7:21-23）。真正领悟这一点的人，将完全转变为真心遵行上帝旨意的人。愿其成就。

3

基督的圣言，如上所述，是真实不虚的，因此从中引出的结论也必然正确。如此说来，对于我们自己，乃至对于我们的灵魂，没有比完全顺服于神的旨意、将我们自己的意愿全然交付于神的旨意更好的、更安全的、更具救赎意义的事了。我们当如祭司以利所言：「他本是主，他看怎样好，就怎样行」（撒母耳记上 3:18）；又如大卫的元帅约押所言：「现在你的仆人知道我在我主我王眼前蒙恩了，因为王成全了你仆人的话」（撒母耳记下 14:22）；又如大卫王自己所言：「我若在上主眼前蒙恩，他必使我回来，叫我再见他和他的居所。倘若他说：『我不喜悦你』，看哪，我在这里，愿他照着他的圣意待我」（撒母耳记下 15:25-26）；又如犹大·马卡比所言：「天上的旨意如何，愿主成就」（马加比一书 3:60）。最后，当与救主基督一同祷告，将自己全然交付于神的旨意：「我父啊，如果这杯不能离开我，非要我喝，就愿你的旨意成就」（马太福音 26:42）。倘若神的儿子，如此顺服，完美地履行了祂天父的旨意，正如祂论及自己时所言：「因为我从天上降下来，不是要按自己的意思行，乃是要按那差我来者的意思行」（约翰福音 6:38）。如果这都要求神的儿子（作为人）如此行，那么作为仆役的我们，就更当顺服我们的主宰，即生命与死亡的主宰，全然追随祂的旨意，绝不反抗祂的权柄。圣洁的公义要求我们，凡是神从亘古就喜悦的，我们也当喜悦。战场上的士兵，听到号角或鼓声召唤出征，便收拾行装；接到命令与敌人交战时，便丢弃一切可能妨碍作战的累赘，披挂上阵，心、眼、耳都准备好聆听将军的号令，并将其中阐明的每件事都完美地执行。我们在世俗的生命历程中，在与情欲、肉体欲望、世界的诱惑以及黑暗骄傲之灵的试探搏斗时，也当如此行。我们必须全然顺服我们的元帅、教师、导师——我们的救主耶稣基督，我们的主；我们应当尽力效法祂的榜样和祂在福音教导中描绘的行为。基督徒弟兄们啊，让我们欣然、坚定地追随我们的元帅和主，将自己全然交付于祂的圣洁旨意。在这充满忧患、不便或重担的道路上，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将耐心、无怨言、心平气和地承受，预先知道人生道路上不仅有鲜花，也有荆棘：一个好士兵不会躲避子弹和刺刀，相反，他会乐于数算自己的伤口并谈论它们，不责备他的将军，反而更加依恋他，并真心爱他。

让我们永远记住我们救主的呼唤：「你跟从我，任凭死人（沉溺于世俗虚妄忧虑之人）去埋葬他们的死人」（马太福音 8:22）。有人抱怨、哭泣、哀叹生活中按上帝旨意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难以承受，并且只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顺从，因为无法抗拒。这是何等的愚昧——宁愿被迫履行职责，也不愿自愿履行？——或者在生活中遇到不愉快、悲伤或任何令人厌烦的事情时，就抱怨和诅咒自己的生活？——或者感到恐惧，并带着痛苦的抱怨承受自己的命运。凡是好人坏人都会遭遇的一切——我指的是疾病、死亡，以及生活中每个人都会遇到的所有不合意之事，所有这些都是公共生活律法或自然不变律法对所有人的同等要求，即使在我们看来是违逆或不愉快的——我们都应当大度地承受：我们被召为此，并且无法逃避那些不在我们掌控之内的事情。

Часть вторая. Сообразование человеческой воли с Божественной

第二部分：人的意志与神圣意志的契合

第一章：论每人如何将自己的生命和意志完全交托于神圣意志的 распоряжение

一位著名的神学家，八年来勤恳不辍地向上帝祈祷，求祂向他显明一个能指示通往天国之正直无谬道路的人。一天，当这位神学家被寻找这样一位老师的强烈渴望所占据，心中别无他念，只盼能见到这位隐秘真理的导师时，他便加倍炽热地向上帝恳求。忽然，他听见一个无形的天上声音对他说：「你出去到教堂侧殿门外，你就能找到你要找的人！」——这位神学家听从了这声音，立刻起身，在教堂门前找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他的小腿上满是疮痂和流淌的脓液。这位智慧的神学家走上前去，用以下的话语问候他：「愿你有一个美好而顺利的早晨，老人家！」老人回答说：「我从未有过一个不美好或不顺利的早晨。」这位智慧的提问者，仿佛在修正他的问候，说道：「愿上帝赐予你一切美好的事物！」这位贫穷的人回答说：「从未有任何不美好的事物降临到我身上。」听到这里，这位智慧的提问者心生疑惑，心想自己是否听清楚了，或许他耳聋了？于是，他用不同的表达方式向这位老人表达他的美好祝愿和问候，对他说：「老人家，你怎么了？我祝你一切顺利。」乞丐回答说：「我从未身处不顺境。」神学家心想，这位乞丐口齿伶俐，话很多，于是想试探他，便说：「我希望你所有愿望都能实现，你所求的一切，上帝都能赐予你。」「我，」乞丐回答说，「并不寻求你所祝愿的任何事物：如果我不在生活中设定特别的计划，而是顺应上帝的旨意而活，那么一切都会如我所愿。」这位智慧的提问者，仿佛要离开并与这位贫困的人告别，又对他说：「愿上帝保佑你，好人，因为你没有被顺遂的生活所迷惑：但我恳求你，告诉我，在这世间受苦的人中，唯独你一人蒙福吗？那么约伯说『人，妇人所生的，日子短少，满有患难和许多愁苦（约伯记 14:1）』岂不是空话吗？你为何独自免于一切苦难和不测呢？我无法完全理解你的信念和想法。」对此，这位贫穷的人回答说：「我所告诉你的这一切，我的主人，我所说的都是真的。当你祝我有一个美好而顺利的早晨时，我回答说我从未遭受不幸，因为我总是满足于上帝赐予我的命运：不寻求幸福和世俗的成功对我来说是最大的福祉。财富、好运或不幸的遭遇对任何人都没有伤害，除了那些强烈渴望并追求它们，或者逃避它们并恐惧它们所造成伤害的人：而我既不关心幸福，也不渴望它：我只向天父祈祷，祂将每个人的生命中一切事物都导向最好，无论是令人愉悦的还是不愉快的；因为祂完全知道，对每个人来说，是前者还是后者才是真正有益于救赎的。因此我说我从未遭遇不幸，因为我生命中的一切都如我所愿：我是否忍受饥饿，我为此感谢无所不见的上帝；无论冰霜如火般灼烧我，或暴雨倾盆而下，或其他的攻击降临到我身上，——我同样为此赞美上帝。如果有人嘲笑我，攻击我或侮辱我，我同样感谢上帝，因为我确信这一切都是按照上帝的旨意而发生，而上帝赐予我们的一切，都为了我们的益处，为了我们的完善。」

「因此，无论上帝赐予我们什么，或允许他人为我们带来愉悦或痛苦、甘甜或苦涩，我都会一视同仁地接受。我乐意从慈悲之父手中领受一切，并且只愿上帝所愿，只愿他所允许他人对我所做的。如此一来，万事万物皆依循上帝的旨意，同时也依循我自己的愿望而发生和成就。那些将所谓世俗幸福视为重要和实质之物的人，实在令人怜悯；而那些在世俗的任何美好中寻求完全满足的人，确实是不幸的：唯有那些真心诚意、毫无疑虑地将自己完全交托于上帝旨意，并在此生中依照上帝旨意行事，从不违背上帝旨意的人，方能获得今生真正的、坚不可摧的快乐和福佑。因为主之旨意是全备的完善与良善，它永不改变，在其之外别无更美、更公义的旨意。它对万事万物都发出公义的判断，而无人能对它发出公义的判决，指摘其矛盾之处。我竭尽所能，倾尽我所有的心思意念，一心渴望并愿意与上帝对理性受造物，特别是对我这个卑微之人所愿的完全一致。因此，我从未身陷不幸，因为我已将我所有的自由意志全然交托于上帝之手，以至于我内心的意愿或不愿，都与上帝对我的意愿，或祂对我的眷顾完全相同。我在我所有的境况中都感谢上帝所赐予我的恩典，即使它整体上看似是苦涩的。」 「你所说的这一切是否合乎情理？」发问者反驳道，「但请告诉我：如果上帝愿意将你投入地狱，你是否仍会怀有你现在对我所说的那些想法？」 神贫之人突然高声说道：「他会将我投入地狱吗？你须知，我有两只奇妙坚韧的手，我将用它们紧紧抓住上帝：一只手是深邃的谦卑，通过将自己献祭给上帝；另一只手是对上帝的真诚之爱，这爱从这深邃的中心流溢出来，通过我们对邻舍的仁慈行动而及于我们所有的近人。我将用这两只手紧紧抓住上帝，无论他把我送到哪里，我都会把他一起带去；而且说实话，与上帝同在天堂之外，比没有上帝而身处天堂，对我来说更为合宜。」这个回答极大地惊诧了这位智慧的发问者，他内心深处明白，这位长老向他揭示的道路能引领每个人径直走向上帝，毫无任何迷误，这确实是通往上帝所有道路中最卓越的一条。智慧的发问者又想再次确认这位长老粗糙外表下所隐藏的崇高智慧。「你从何而来？」智慧的发问者问道。

——「我从上帝而来。」

——「你在哪里寻得了上帝？」

—— 「在我遗弃一切被造之物的地方。」

——「你究竟把上帝丢在了哪里？」

– 「我把上帝留在了纯洁的心灵和善良的意志里。」

此后，智者问长老说：「长老啊，您究竟是何人，又属哪个阶层呢？」 乞丐立即答道：「无论我是谁，我都满足于自己的命运，不愿用它去交换世间所有君王的财富。凡是能明智而有智慧地管理和驾驭自己的人，都可以被称为君王。」 智者问乞丐：「您是君王吗？您的国度又在哪里？」 乞丐用手指着天空回答说：「在那里，对于那些在命运之书上，其国度被特殊而显著的笔触所书写的人而言，他就是君王。」 智者想要结束提问，便问乞丐：「长老啊，您方才在回答中所阐述的一切，是从谁那里学到的？是谁将这些智慧灌输到您的心智之中？」 乞丐答道：「主啊，我确凿地将这事也告诉您！我日日都在沉默、祷告或良善虔诚的思索中度过，而最重要的是，我时刻将心思和记忆专注于如何通过对上帝至圣旨意无限的顺从，来更坚定、更紧密地与他合一。这种将自己全然献予上帝的奉献，能教导勤勉之人许多真实、美好、神圣的事物，无论是在知识上还是在生命中。」

明智之人还有许多问题想请教这位灵性贫乏者，但怀着坚定的希望，认为日后必能找到另一个有利的时机，便与他告别道：「愿您安康，老者！」他离开了，内心沉思着：「我终于找到了一位指引通往上帝正途的真正教师。」

关于这一点，蒙福的奥古斯丁也曾如此优美地表达：「那些不谙书本之人已先行我们进入天国，并向我们预告；而我们凭借自己的智慧，却不殷勤寻求天国，反倒可悲地在此生中挣扎，沉溺于肉体与血的污秽之中」41。对于这种属灵谦卑与世俗智慧的对立，耶稣基督在祂向父神的感恩祷告中也提到了同样的事：「我感谢你，父啊，天地的主，因为你将这些事向聪明通达的人藏起来，却向婴孩（即内心纯洁之人）显出来。父啊，是的，因为你的美意本是如此。」（马太福音 11:25-26）。确实，在破旧的衣衫下常常隐藏着高深的智慧。谁又能想到并相信，在如此一个简单、卑微的人身上，竟蕴含着对神性如此高深的认识？谁又能相信，在不谙书本的质朴中，竟能找到如此深刻的思想，如同那位贫苦老人所描绘的，两只不可摧毁的力量之手——那便是将自己完全献给上帝，以及借由遵守祂的诫命来表达对祂的完全之爱：上帝确实容许人以这双手捆绑祂自己，而对于其他任何触碰，祂则会退避。

第二章 人的哪种意愿最应与神的旨意结合

波斯国王亚哈随鲁登基后，他下令从王国各地召集最优秀、最高贵的少女到著名的书珊城，让她们在宫中侍奉。他规定了一年的时间，让她们为觐见国王做准备，包括身体上的装饰以及培养美好的心灵品质和行为，以配得上如此崇高的荣誉（参见：以斯帖记 2:2-12）。如果需要如此长的时间来置办各种服饰并培养心灵品质，才能配得上在地上君王的宫廷中侍奉，那么我们又该以何等的恒心，每时每刻关注我们自身的意志——那野蛮、自私、缺乏真正心灵高贵和德性之美的意志呢？我们必须改造它，斩除其野蛮丑陋、无言动物本能、自满和自私的特征，从而使它配得上在地上事奉永恒的天国君王这一至高无上的荣耀。我们要以福音的信仰和爱，过着无可指摘的生活，在祂——我们的救主——面前，以真诚的祷告俯伏，认识到自己的不配，并坚定地决心改正自己。在坚决承诺不再走罪恶荆棘之路后，我们要通过领受基督圣体和圣血的圣事来洁净良心；而在那来世，当祂在白天或黑夜出其不意地召我们到祂公义的审判台前，以决定我们最终的永恒命运时。

为了更详尽细致地解释上述预备我们的意愿以配得与神圣意愿合一，我们将指出神圣之道向我们敞开的道路，以及人类意愿必须顺从的条件，以便在其灵魂中更新最初的形象和神之肖像，同时避免傲慢地用我们有限的头脑完全理解无限心智与神之智慧最深奥的奥秘。上述条件（即神的诫命或吩咐）的合法性和公义不仅显明于其神圣的起源，也通过普世的、与生俱来的尘世公义得到解释。就像主人或房主在家里接纳新的仆人或女仆时，首先会与他们商议，提出自己的条件：「我希望你住在我的家里时，不要编造荒谬的寓言，不要说出侮辱神的话语，不要说出侮辱教会所视为圣洁和神圣的一切的话语，不要喜欢与真理相悖，不要酗酒，不要游手好闲，相反地，要努力在履行交付给你的事务或职业时做到忠诚、勤勉、顺服和尽心。」每位主人都有权向他的仆人提出这些条件，并要求他们履行，否则便会驱逐那些不尽心的仆人。难道全能、公义和全智的神，在与人类的意愿建立合一之约时，就没有自由向他们提出祂为此合一而设的条件吗？

在接下来的篇章中，我们将思索人类意志中最重要的几种特质，它们是神所喜悦的，与祂至圣的旨意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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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主和君王对我们的首要要求或条件，便是我们的意愿在任何罪恶之事上都当是纯全无辜的。

我们灵魂的属天新郎，其纯洁超越一切世俗之物，也要求我们拥有极大的灵魂纯洁，毫无斑点、污秽或瑕疵，或任何类似之物（以弗所书 5:27）。凡愿嫁接到祂身上，如同枝子嫁接到葡萄树上的人，当摒弃自身的罪恶不洁：不仅不事奉贪爱钱财，更要憎恶淫乱之事与一切肉体不洁，不被怒气激怒；即便只是感受到类似念头的萌动，也当勇敢地加以抑制，并将其在自身中彻底铲除，连同对它的记忆一同抛弃；思想本身也当专注于严肃的课题，这些课题有助于此生与来世的福祉。但这并非我们今日所谈论的，因为这些道理人尽皆知。 另有一种堕落，它悄无声息地潜入我们，或瞬间攫住我们的灵魂——那便是嫉妒，或因他人而非我们所享有的幸福、成功或优势而在我们灵魂中产生的烦躁与恼怒：愿我们的意志完全不受此等恶习沾染，不受其捆缚，不染其罪，不为其奴役。寻求效仿基督之人，当保持自身无瑕，远离此等恶习：当看到他人幸福时，不应嫉妒；当遭遇不幸或挫折时，不应怨恨；身处困境时，不应烦乱或抱怨，因为凡亲近上帝之人，当看到他人幸福富足时，不应嫉妒，而应转向上帝说：「主啊！祢乐意将某人提升至尊荣与财富的崇高地位，却让我在卑微与贫困中。我的上帝啊，我并不反抗，也不探究其原因，因为我深知，这唯一的缘由，便是祢至臻至善的旨意：若非祢，主啊，允许我成为贫穷卑微之人，那么世人纵有万般意愿，也无法将我置于今日之境，唯独祢能在短时间内，不费一言一语便成就此事，并视此境地为我之至善。主啊，对于他人加诸我的其他烦恼，我也视作祢的许可：一人诽谤我，另一人污蔑我，第三人侮辱我的名誉，而我并未冒犯他们，也未曾令任何人不悦。但在所有情况下，我都能找到充分而令人满意的答案：主啊，祢允许了这一切，祢吩咐了这一切：愿他们成为示每，我成为大卫（参撒母耳记下 16:5-13），我的上帝啊，若祢如此乐意！」

圣安提阿主教殉道者伊格纳季42论及自己说：「我乃基督之麦，将被野兽的利齿磨碎，好成为洁净之饼。」43 同样，神也预备我们，使我们成为他圣餐桌上洁净的饼。我们为何要对人发怒呢？他们如同磨盘，将我们像倾入磨盘的麦子一般磨碎。为了洁净我们的心，我们必须在心中那片良善的土地上播撒并扎根神话语的优良种子，时刻将它牢记于心，并以祷告将思绪提升至神那里，重复说：「愿神受颂赞，直到永永远远！主啊，你吩咐我做什么？愿你的旨意在一切事上成就！」这是保护我们意志洁净，使其免于一切恶习，特别是仇恨和嫉妒的初步教导与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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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意志被神所要求的第二个特质，在于它应以感恩和毫无怨言的心，去接受所有来自神的馈赠，无论其善恶、甘苦，皆视为神的恩宠或惩罚。简言之，我们的意志必须坚定于信仰，深信一切际遇皆出于神的旨意；在辛劳与苦难中展现坚韧，即以耐心和良善欣然承受一切。

如果我们坚定不移地确信万事皆出于上帝的旨意，那么我们的痛苦就会减少。因此，亲爱的弟兄姐妹们，让我们在所有的逆境和苦难中，全心全意地向主祈祷，真诚地在他面前承认我们的过犯，并恳求他的帮助，耐心忍受降临在我们身上的悲伤，说：「主啊！所有我所承受的痛苦，或从这个人那里降临在我身上的所有悲伤，这一切都是按照您神圣的旨意临到我的；我对此深信不疑，就像我确信自己此刻活着一样：主啊，请您坚固我的力量，使我能勇敢地担当您按照您神圣的旨意加在我身上的重担！」

对神之普照（Промысл Божий）存在的疑虑，以及对我们不幸真正缘由的不解，使我们陷入绝望，或至少会在灵魂中生出或多或少的忧伤，并对自身的救赎失去希望。唉，我们在彰显自己对神之普照的信心上，是何等的软弱和不定啊！这普照不仅关乎我们每一个人——作为自由理性的受造物，也关乎那极细微的发丝，若非神的旨意，它断不会从我们的头上落下！那不撒谎的见证者，我们的救主和主基督自己，向我们证实了这一点，祂说： 两个麻雀不是卖一个亚萨里44吗？若是你们的父（天父）不许，一个也不能掉在地上。 祂又加重语气说： 五个麻雀不是卖两个亚萨里吗？在神面前，一个也不被忘记。就是你们的头发，也都被数过了。所以，不要惧怕；你们比许多麻雀贵重得多。（马太福音 10:29；参：路加福音 12:6-7） 啊，祂的怜悯何等浩大！神亲自随着那落在地上的小鸟，因为神的旨意实实在在就是神自己，祂在自己所造的万物中无休止地运行：祂与鱼同游，与鸟同飞，与蛇同爬，与其他的动物同行。神不会将祂的任何一个受造物置于祂的普照之外而不顾。即使成千上万的鸟儿落入网罗，若非神的旨意，没有一只——哪怕是最小的一只——会被捕获；没有一只会不经天父的旨意而落在地上。 那照顾最小的麻雀如同照顾雄鹰的神之普照，更会加倍地眷顾祂在地上受造物的冠冕——人类。既然没有一只鸟儿会在未得神之旨意的情况下落入为捕获它所设的网罗，那么，你，蒙神形像所造、被命定为至高国度的后嗣的人啊，当你因各种与你相悖的忧患、损失、侮辱而被考验你的忠诚和恒心时，你怎能心灰意冷，忧愁悲伤，并认为临到你的一切苦楚都是没有神的旨意，而是出于各种与你为敌的原因呢？

为了让我们更清晰地理解和明白，上帝的旨意不仅遍及有生命的受造物，也延伸到世界的物质构成，以及万物本身及其运作，救主又说：「就是你们的头发也都被数过了（也就是说，我们每个人头上所有的头发都已被数过）」（马太福音 10:30）。然而，人类中有谁能毫不错地数清并查明自己的头发数量呢？但在上帝那里，所有这些都已被数过，无论是对于一个人，还是对于所有人，并且没有祂的圣意，它们中没有一根会掉落在地上（也就是说，不会灭亡）。我们又是多么经常地，当发生一些不合我们心意的事情时，便会失去理智，丧失所有耐心，指责某些人的不善行为，今天把悲伤和不幸的原因归咎于这个人，明天又归咎于那个人。就像波涛汹涌的大海在动荡之时从深处喷出泡沫和各种污秽与可憎之物一样，我们的心也从中吐出可憎和亵渎的、显示小信与缺乏耐心的言语，面对降临在我们身上的不快或苦难，我们不将其视为上帝旨意所降下的惩罚，反而愚蠢地归咎于人类对我们的邪恶和仇恨，或是我们臆想的其他原因。

当我们的救主复活后，显现给提比里亚海边的门徒们时，海浪翻涌，主的所有门徒中没有人认出他，只有圣约翰认出了他，并对其他人说：「是主」（约翰福音 21:1，7）。在我们中间，也有一些弟兄姐妹，他们的心灵非常软弱，在苦难中缺乏耐心。当他们生活中的海洋被各种灾难的波浪搅动时，他们无法认出那无形中驾驶着生命之船的舵手，无法认出那位全能的上帝，他正引导我们每个人通过不同的道路走向救赎。然而，在他们的盲目中，他们指责那些被他们视为敌人的人，对他们心生怨恨，说着：「他是一个恶毒的骗子，一个谄媚者，一个狡诈的人，他给我带来了这桩恶事；这灾祸是那凶残的野兽加诸于我的。」思想谦卑、内心纯洁的人却持有截然不同的想法：他们通过在苦难中看见上帝的指引，将意志磨砺得更加坚韧，以勇敢地承受所有降临的灾难和不幸，这指引指示着他们改正过错的道路。他们谦卑地向上帝呼求：「慈悲的上帝啊！是你，是你在寻求我的救赎，你公义地惩罚我，是你，主啊！愿你受颂赞，并愿你照你的美意与我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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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意志的第三个合乎神意的特性，是它在个人知足于微薄之物时，对邻人抱持的善意，以及它内心对上帝——万善之源——恒久的渴望。人类意志的这种特性可用一个词来表达：善愿。拥有这种明智而坚定意志的人，值得所有人的尊敬：他在所有需求上，都与自己的公民和家庭地位相符，非常节制，避免在饮食、衣着和各种外在装饰上追求奢华，满足于上帝所赐予的一切，并在心中以祷告感谢上帝说：「哦，我的主啊，凡您凭您的良善所赐予我的一切，我都心满意足；这足以满足我朴素的生活，尽管对贪婪之人来说似乎微不足道：感谢您，主啊，即使是这微薄的一切，我亦不配拥有，甚至我赖以呼吸的空气，我都觉得自己不配。」他从不嫉妒那些比他更成功的人，并祝愿所有人在一切美好的开端和事业中都能取得成功。

这样一位乐善好施、谦卑有礼的人是为神所喜悦的；他的口中绝不会听到抱怨或不悦之语，不仅不会抱怨神，也不会抱怨人；他不会说：「我辛辛苦苦，才勉强为自己和家人挣得一块硬面包，而别人却什么都不缺，尽享奢华，他们所付出的劳动，不及我所承担的微末；他们播种甚少，却收获丰盛。」

我们大部分的不满和抱怨，都源于我们对上帝神旨的狭隘见解，以及上帝引导全人类和我们每个人，达致今生、短暂生命中最佳目标，以及更重要的是，达致那「眼睛未曾看见，耳朵未曾听见，人心也未曾想到的福乐」的不可测度之路。这福乐是上帝为爱他的人所预备的（哥林多前书 2:9）。我们的心，因着罪的污秽，更倾向于短暂的益处，而非永恒的福乐，因此我们的心智也更多地沉浸于对变动和暂时事物的认知，而非对不变和永恒事物的认知。当心智无法领悟后者时，便会陷入对上帝存在和祂至高无上治理的不信之中。

要在此生与来世臻至我们的福祉，唯一的真切途径，便是恒常地将注意力转向我们自身内部，审视自己的良知、思绪、言语和行为，以公正无私之心加以权衡：这会向我们揭示生命中的迷失，并指明那唯一的救赎之路。这条道路，便是将我们整个生命、我们自身连同生命中的一切境遇，全然交付于上帝的旨意。愿向日葵（或称旋花）作为我们如此转向上帝的象征，它当常在我们眼前。老普林尼45曾将其视为某种奇迹，记载道：「我们曾多次说过，向日葵在自然界中代表着一种奇迹：它不断地将其头部朝向太阳，并随着太阳从东方转向西方，即使在阴天也是如此，它对太阳的爱是如此强烈；而在夜晚，出于对太阳那份独特的爱，它会将花瓣合拢并闭合起来」46。基督徒读者啊，请你永远记住这一点：向日葵即使在阴暗的日子里，也因其天性中对太阳那份不变的爱慕，而循着太阳的轨迹旋转！照亮我们人生旅途的太阳，正是上帝的旨意；它并非总以晴朗无云的方式照亮我们的人生道路；常常，明朗的日子会与阴暗的日子交替出现：雨水、风暴、雷鸣开始降临，没有哪个基督徒能免受这些令人不悦的气象现象的影响。愿我们对我们的太阳——上帝的旨意——的爱也如此强烈，以至于我们能与它寸步不离，即使在逆境和苦难的日子里，也能像阴天里的向日葵一样，根据上帝旨意这指引我们驶向永恒安全港湾的气压计和指南针，毫不偏离地在人生之海中航行。事实上，我们永远也无法达到完美的宁静和福祉；这里的一切都将显得不顺遂，我们永远不会满足于上天所赐予的一切。我们或许会觉得一无所有，即便我们拥有一切的丰盛；我们将永远处于恐惧、沮丧、困惑、怯懦之中，时时刻刻充满担忧和各种不安、悲伤和徒劳的叹息，直到我们真诚地转向上帝，并将我们自身和彼此完全交付于上帝的旨意，正如向日葵倾慕太阳一般。让我们勤勉地审视事件中上帝旨意的可见标记，并使我们的意志与它们相符。愿上帝的旨意成为我们生命中的指路明灯，我们将这一点永远铭记于心，并说道：「上帝如此旨意，愿我也如此旨意；生与死，富裕与贫穷，唯独取决于上帝的旨意，全凭主意；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必如此。愿上主的名是应当称颂的！（约伯记 1:21）」。现在我们的太阳被乌云遮蔽，但它迟早会以其光芒照亮各种悲伤的黑暗。审视古代和现代的历史，你会常常发现，在光明事件之后，紧随而来的是阴暗的事件，而你还会发现更多光明和庄严的事件，它们取代了阴暗。

如此，我们当预备自己，通过细心审察已经发生的事件来认识神的旨意。这些事件的成败，将向我们昭示神对那些正义的、以及那些邪恶的参与者，如何根据他们的正直或诡诈，显明祂的赞许或不悦。由此，我们将领悟一个经实践证明的真理：无论何事，人都不当违背神的旨意，即使与神旨相符的行为，可能不合其私意。——一个围绕在耶稣基督身边的、有学识的希伯来文士，走到救主跟前，对祂说：「夫子，你无论往哪里去，我都要跟随你」（马太福音 8:19）。同样，我们也当言行一致，顺应神旨的每一次示意，快速而乐意地跟随祂，无论祂往何处去。

4

合乎神旨的意愿总是恒久忍耐和持之以恒的。我们所有有益的辛劳和事业，都因我们缺乏恒心和忍耐而败坏和毁灭。以色列百姓在旷野中，因失去耐心，未能等到摩西从西奈山返回，便转向偶像，为自己用金子铸造了一头牛犊，尊其为神并敬拜它（参阅：出埃及记 38:1-8）：不耐烦的百姓就是被他们的反复无常带到了如此地步。两位行路前往以马忤斯的人（使徒革流巴和路加）正在悲伤地谈论基督耶稣在耶路撒冷的受难和死亡，当祂自己悄然靠近他们时，他们却没有认出主。祂问他们：「你们走路彼此谈论的是什么事呢？你们为什么愁闷呢？」革流巴回答说：「你是在耶路撒冷寄居的，还不晓得这几天在那里所出的事吗？」「就是拿撒勒人耶稣的事。祂是个先知，在神和众百姓面前，说话行事都有大能。祭司长和我们的官府，竟把祂解去定了死罪，钉在十字架上。但我们素来所盼望要赎以色列民的就是祂！不但如此，这些事成就，现在已经是第三日了。」他悲伤地总结道（路加福音 24:17-21）。哦，蒙福的人们！不耐烦和怀疑也悄悄潜入了你们善良的心中吗？难道人子所预言的祂战胜死亡的那第三日，已经过去了；所以你们所有的恒久忍耐也就此结束了吗？哦，不耐烦的人们！如果这第三日已经过去，如果祂死后到了第四日或第五日，你们对看到祂从死里复活的希望感到绝望，那是情有可原的。但是这第三日才刚到傍晚，你们还没有度过它，为什么你们要过早地小信，怀疑祂所预言的祂自己复活的真实性呢？弟兄们，我们在愿望上过于急躁，如果我们在实现愿望时遇到任何延误，没有看到愿望快速实现，我们就会立刻将所有的希望沉浸在绝望和不耐烦的海洋中。但神并非如此：「上主有恩惠，有怜悯，不轻易发怒，大有慈爱」（诗篇 102:8）；「神不愿取去人的性命；祂考虑的是，不让被抛弃的也被拒绝」（撒母耳记下 14:14）。祂不喜悦也不愿将任何人从祂身边移开，因为神不急于施行惩罚，祂赐予我们漫长的时间来修正自己，直到祂为了满足自己的公义（仿佛是被必要性所迫），对不悔改的人发出祂最终的判决：「你们这被咒诅的人，离开我，进入那为魔鬼和他的使者所预备的永火里去！」（马太福音 25:41）。

弟兄们，我们在一切事上都缺少信心，没有坚定持久的盼望：如果我们祈求两三次仍未得到所求，立刻就会对得着所求的盼望变得软弱，变得像那些乞丐一样。他们在一扇窗下乞求一两次：「求您看在基督的份上施舍一点。」若没有被主人或家人听见，便会离开，说着：「家里没人。」懒惰的人啊，叩门吧，叩门吧：叩门的，门就给他开（马太福音 7:8）。我们所有人常常处在无法忍受的耐心考验之中！许多人一等就是好几年，期盼着某种恩惠，却一切徒劳，没有得到所求；因为渴慕的产业是凭着忍耐得来的。劳作的人不觉得劳苦，因为他知道工作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而我们这些没有耐心的人，却给上帝的恩慈设定了界限，数着时辰。如果主的右手没有在我们的道德或身体痛苦中迅速施予帮助和慰藉，那么我们就会像孩子一样，发出哀怨的哭喊：「主啊，您何时才会帮助我们？为何迟迟不以您的帮助使我们欢喜？上帝啊，您还要多久才垂听我的祷告？我已经向您祈求这么多年了，您却不听？主啊，如果今年您还不成就我的福乐，不按我多次的祷告帮助我，那我就会认为自己被您弃绝，停止我的祷告。」在这方面，我们与韦吉卢伊的居民没什么两样。当他们的城被荷罗孚尼围困时，他们对所有的首领和长老说：「愿上帝在您我之间审判，您们对我们行了大不义：我们在您们面前呼唤天地，我们的上帝，以及我们列祖的上帝作证，祂现在因我们的罪和我们列祖的罪惩罚我们，您们的不义在于起初没有向亚述人提出和平；现在我们的妻子儿女因口渴而精疲力竭地死去，因为敌人夺走了我们的水，现在就把城交给荷罗孚尼任他劫掠吧；我们宁愿一次被敌人的刀剑杀死，也不愿长久煎熬，最终仍被渴死（参：犹滴传道书 7:24-28）。」啊，没有耐心和懦弱的公民们！绝望笼罩着您们，使您们将自己的家乡出卖给敌人劫掠；您们的好祭司俄西亚以泪水恳求，谴责您们的懦弱：弟兄们，不要灰心！我们再忍耐五天，在祷告中等候上帝的恩惠；祂会止息对我们的怒气，并以战胜敌人来荣耀祂的圣名；若是那日子过了，帮助仍未来到，——我必照您们的话去做（同上：犹滴传道书 7:30-31）。啊，亲爱的俄西亚，这百姓美好的牧者和导师！您对人是何等低估：您们竟给上帝设定施予帮助的特定时间？因此，您们失去了耐心，并将其彻底遗忘。勇敢的犹滴没有忍受她公民的这种懦弱。她得知她的同胞的决定后，召集了城里的长老，包括俄西亚本人，对他们说：「俄西亚提出的并被您们接受的提议是什么？如果五天内没有得到上帝的帮助，您们就打算将城交给亚述人吗？您们是什么人，竟敢试探主？您们所采取的立场并不能招来上帝的怜悯；相反，它会激起祂对我们的愤慨和怒气：您们竟凭着自己的意志给主设定时间和日子，要祂施予您们恩惠。」对于犹滴明智而勇敢的言辞，长老们以完全同意她拯救家乡的计划和彻底服从她的安排来回应她，她也并未辜负他们（参：犹滴传 第8章及后续）。犹滴的例子表明，只有坚忍不拔的人类意志才能如此紧密地将人与上帝联结起来，以至于越是苦难和忧愁堆积在人身上，人对上帝帮助的盼望就越是坚定；在这种情况下，他总是向上帝呼求：「主啊，愿您按您圣洁的旨意，按您丰盛的良善和怜悯来对待我！如果我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长时间地向您重复我的请求，我也不会停止，也不会给您设定满足它的任何期限；即使我确信我的请求不会被垂听，那时我对您良善的信心，我对您的信心，我的主我的上帝，仍教导并坚定我，您不会让我空手而归：如果您不赐给我所求的，您会赐我比所求更好的。」哈巴谷先知这样证实我们，他说：虽然迟延，还要等候；因为必然临到，不再迟延（哈巴谷书 2:3）。

5

人类意志爱慕上帝，其第五项圆满之特质，乃是它在承行神圣旨意上炽热的行动力。此行动力表现于：真正爱慕上帝之人，不仅愿望或不愿望上帝所愿望或不愿望之事，更确切地说，正是为了上帝的旨意，他以火热的虔诚去实行上帝所愿望的（第一项），并谨慎地拒绝上帝所不愿望的（第二项）。若有人问他，为何他愿望第一项并付诸实行，却不愿望第二项并弃绝之，他将不会给出别的理由，而只会说第一项蒙上帝喜悦，而第二项不蒙上帝喜悦。上帝乃是至高之爱，是行动之爱，而依循其法则而行者，则常住在上帝（及其爱）内，上帝也常住在他内（参阅：约翰一书 4:16）。有人如此表达此意：「我爱，因为我爱；我爱，是为了爱，因为爱总是被爱的。」根据真福奥古斯丁的教导，我们应当将自己完全转化为爱，以便如同上帝为了自己而愿望万有存在一般，我们作为祂的受造物，出于对祂的感恩，也单单为了上帝及其圣意，将自己转化为对祂的爱。哲学家爱比克泰德的教导与此无异47：「『将自己交付给上帝』是何意？其意是：上帝所愿望的，交付于祂的生灵也愿望；祂不愿望的，交付于祂的生灵也不愿望。」然而，若非上帝的护理掌管万有，则人类意志与上帝旨意的这种合一便不可能发生；并且，若我们不承认生命中发生的一切皆出于上帝的旨意或祂的允许，则我们对上帝的虔诚便不真实。

在旧约教会中，在圣人耶稣基督将其转化为新约教会之前，上帝曾谕示摩西和亚伦，在以色列民行经阿拉伯旷野、迁移会幕时，要将所有圣坛的圣物及其饰物，都用紫红色的幔子遮盖起来，并交由利未人负责搬运。这项谕示在《民数记》第四章中作了详细的阐述（民数记 4:5-20），大意如下：亚伦和他的儿子们进入会幕，首先要取下遮蔽约柜的幔子，用它遮盖约柜（约柜，或称至圣所），然后用蓝色皮子的罩子将其包裹，再在上面盖一层蓝色羊毛的罩子，并用抬杠固定约柜（参阅：5-6）。接着是关于摆设陈设饼的桌子，最后是金香坛及其附属物品的指示：他们要清除祭坛上的灰烬，用紫红色的布将其遮盖；把所有供奉用的器皿放在上面……将它们放在紫红色的布中，用蓝色皮子的罩子遮盖，然后放在杠上（同上：4, 13-14）。所有这些律法规定，据信是为了防止普通百姓仅仅出于好奇，在圣物被遮盖之前试图偷窥，因为非圣职人员一旦看见，更不用说触碰圣物，都必将死亡。因此，搬运会幕圣物的人，没有一个能看见它们，他们只感到肩上沉甸甸的重量，因为一切都被紫红色的幔子遮蔽，不让搬运者看见。同样地，凡是完全将自己交托于上帝旨意的人，都会乐意避免探究上帝的旨意和智慧那些不可知的原因；他不会追问上帝为何允许这事，命令那事，禁止这事。我们每个人都应该乐意承担这种限制我们好奇心的重担；对我们而言，只要确信我们所背负的重担，无论被蓝色、青色或紫红色的幔子包裹，也就是说，隐藏在上帝那不可测的旨意深处，对我们都是有益的，这就足够了。

6

最终，人类的意志若要蒙神悦纳，就必须是结出善果的，或是结果丰盛的。我们称那样的意志为结果丰盛的，它如同多结果子的土地，从其内心（内在的人）生发出各种崇高的思想与愿望，并将其殷勤地献给神的荣耀，如同初熟的果子。在此显露出深邃的智慧；一颗心倾向天国；在此有充满爱的叹息，以及从心底升向高天的呻吟：「哦，我挚爱的神啊，我多么渴望不只为你受苦，更愿为你而死，即便那是最沉重、最羞辱的死亡！」借着这些属天的理性激发，神与人如此紧密地结合于每项善行中，以至于神与人之间这些内在的和谐关系，生发出人与神之间无形却可感知的交通，以及与祂最真诚的联合——真诚到一种程度，即神伟大的恩典从上方无形地赐予人，使人在任何境遇中都能像孝顺的儿子对待父亲一样对待神，说：「是的，父啊！因为你的美意本是如此」 (马太福音 11:26)。「是的，父啊，如果所有美善的事物我们都已从你手中领受并将继续领受，那么我们难道不该承受任何苦难吗？」因此，真正的基督徒乐意接受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无论是好是坏，都将其视为神所赐。这个真理甚至在古代智者中就已为人所知；其中一位，爱比克泰德，曾这样教导：「永远不要说：我失去了这样或那样东西；而要说：我把这样或那样东西（你所失去的）归还给了神。你的孩子死了吗？他被归还给了神。你的财产被谁夺走了吗？难道它不是被归还了吗？但你会说：恶人把它从我身边夺走了？你何必问是谁拿走了呢？谁赐予，谁就取走；然而一旦它被取走，你只管像照看别人的财产一样去照看它，或者像旅行者照看他曾休憩或留宿的房屋一样」48。

每一个真心渴望将自己奉献给上帝的人，都当如此思想；对于他所失去的一切，他会如此评说：「上帝赐予，上帝也取去。」这意味着他此刻的目光并非转向窃夺者——那个人，而是转向容许此事的上主，是上主收回了祂预先赐予之物。因此，真正忠于上帝之人，在任何遭遇中都会重复基督的话语：是的，父啊，因为你的美意本是如此（马太福音 11:26）。亲爱的读者，请在此处深入思考这句智慧而奥秘的上帝谕言的意义和重要性。天父在古时藉着先知以赛亚对祂的圣子说：我……要立你作众民（以色列人）的中保，作外邦人的光（以赛亚书 42:6）。仿佛是说：「仅仅你将那些忠于我的以色列人余民领到我这里来，这还不够；我还要你光照并使那些不认识我的外邦人也归向我。」天父的这番谕言在基督由贞洁圣母玛利亚降生前八百年便已发出，并被圣子所领受，圣子以其神圣的本质与圣父拥有同一个愿望。祂欣然领受，以其谦卑的人性意志随时准备日后去实现，正如福音传道者马太所记载的：那时，耶稣应声说：父啊，天地的主啊……（马太福音 11:25）。当没有人向他提问时，他回答的是谁呢？他在自己与天父恒常合一的灵性中回应天父。在祂通过福音的宣讲，向世人特别是祂的门徒宣扬人类救赎的奥秘，从而真正地履行了天父的旨意之后，祂怀着怎样的喜悦和狂喜赞美天父最圣洁的旨意，说道：父啊，天地的主啊，我感谢你！因为你将这些事向聪明通达人隐藏起来，却向婴孩显明（即向祂的门徒显明，他们因属灵的单纯和内心的纯洁而像婴孩）；是的，父啊！因为你的美意本是如此（马太福音 11:26）。父啊，凡你吩咐我的，我都要成就。

正如天父在祂的圣子道成肉身降生之前许多年，曾藉先知以赛亚与祂对话，同样地，祂在万古之先就与我们每个人对话：因为祂在时间与空间中安置了我们所有人，祂以完全的精确性预先知道我们每个人何时何地出生，何时离世，并为每个人准备了可靠的帮助，以拯救他们并使其蒙受福祉，祂根据每个人的性格和精神道德特质来调整这种帮助；因为上帝预见我们每个人的全部生命，包括过去、现在和未来，以及其完整的运行，包含每个时刻的所有境况，就好像每个人的生命都在祂神圣的掌中，在祂的眼前展开。祂默默地，然而明智地，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智慧地，以各种方式或事件，无论是令我们喜悦的还是痛苦的，无论是愉快的还是不如意的，来协助每个人的救赎。因此，我们必须坚定地相信上帝对宇宙的治理，尤其是上帝对人类的眷顾，并且要留意自己，每一次都要为祂在我们生命中赐予的一切而感谢祂：无论是喜乐的还是悲伤的，但总能引导我们走向救赎。因此，我们必须明智地使我们的愿望与上帝的旨意相符，这旨意体现在我们身上具有意义的事件中。当我们顺服于上帝的旨意，聆听祂在我们心中回响的声音，并且每当上帝对我们的意图或开端表示赞同或不赞同时，我们都应谦卑并顺从地感谢上帝，重复我们救主和救赎者的话语：「父啊，我赞美祢，为祢赐予我的一切，为维持我的生命，为纠正我的错误，为拯救我的灵魂；是的，父啊！我确信：这正是祢对我的美意。」

第三章：论人的意愿如何在各种生命境遇中与神圣的旨意相契合

我们已经阐述了何种准备对于人与神意志的互动与合一是有益且成功的；现在，则需以实例展示，二者实则如何能够相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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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阿奎那49对所谓的善行，曾以极其明确和公允的言辞表达：唯有当善行完全符合上帝的旨意时，它们方能蒙上帝的悦纳与喜爱。正如经文所言：「我若将所有的赒济穷人，又舍己身叫人焚烧，却没有爱，我就毫无益处。」（哥林多前书 13:3）。我的所有这些行为，将不属于德行之列。 圣者皮门曾时常给予这样的训示：「绝不要随从你自己的意愿行事，如果它与神圣的旨意相悖；但愿你的意愿永远与上帝的旨意相符。如果你的愿望确实不违背上帝的旨意，那么上帝将通过福音的教导向你启示，或者在你心中激发起一种想法，即暂时搁置你所构想的愿望，并将其完全交托于上帝的旨意，说道：如果我的愿望蒙上帝喜悦，它就会成就；如果不蒙喜悦，它就不会实现：正如上帝所愿，我也如此。」

在《圣经》中，摩押女子路得受到了极大的赞扬。她的婆婆，犹太女子拿俄米，是以利米勒的妻子，当她在摩押地失去丈夫和两个儿子之后，便成了寡妇。这两个儿子也都在那里去世。当拿俄米回到故乡伯利恒时，她祝福了她的两个儿媳俄珥巴和路得，并劝她们都留在自己的家乡和父母那里。俄珥巴留在了父母身边，而路得却坚决不肯离开她的婆婆拿俄米，这位一无所有、孤苦无依的寡妇。路得对拿俄米说：「不要强迫我，母亲，离开你独自一人；你往哪里去，我也往哪里去；你在哪里住宿，我也在那里住宿；你的百姓就是我的百姓，你的上帝就是我的上帝；你在哪里死，我也在哪里死，我也在那里埋葬。愿上主大大惩罚我，若不是死能使我与你分离！」（路得记 1:16-17）。就像路得一样，一个全心全意、全魂全灵热爱上帝的人，也渴望如此对上帝说话，并且无法用别的方式表达。先知以利亚在上帝奇妙地将他提升到天上之前，在从吉甲往伯特利的路上对以利沙说：「你留在这里，因为上主差遣我往伯特利去。」 以利沙回答说：「我指着永生的上主和你的性命起誓，我必不离开你！」（列王纪下 2:2）。他将这个回答对他的主人重复了三次，他是一个不愿与主人分离的伴侣，渴望永远与主人同在。这里还有一个人意与神意合一或融洽的例子。当以色列王约兰想要惩罚背叛他的摩押王时，他邀请犹大王约沙法前来帮助他，并派人去问他：「你愿与我同去攻打摩押吗？」 约沙法回答说：「我愿同去；你怎样，我也怎样；你的民怎样，我的民也怎样；你的马怎样，我的马也怎样。」（列王纪下 3:7）。因此，弟兄们，愿我们也将我们的全心全意与上帝合一，在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上，如同路得与拿俄米，以利亚与以利沙，约兰与约沙法一般；愿我们以不疑的信心，不变的爱，和坚定的盼望对他说：「我的上帝啊，愿你的旨意成为我的旨意，你的心成为我的心；我的上帝啊，我全然处于你慈悲公义的恩宠之下，我承认你对我的慈悲和公义！」

愿我们在所有的事务和行为中，保守这种自己的意愿与神圣意旨的合一：无论在职事上，在对待下属时，在所有的劳作和事务中，在损失中，在疾病中，乃至在死亡的时刻，都要怀着对基督为我们的罪所献赎罪祭的坚定希望；愿我们，基督徒兄弟们，看见神对我们极大的慈爱以及祂为我们预备的永恒福乐。让我们完全将自己交托于神的意旨，口中除了这句话别无他言：「我慈悲公义的神——我的救赎主啊，愿您的旨意成就在我身上！」

基督一切的美德与恩泽，如何在其苦难中以最清晰、最宏伟的方式展现出来，对于祂那谦卑而虔诚的末次祷告，也应如是而言。耶稣基督在耶路撒冷的楼房中，与门徒一同举行了旧约的逾越节，并设立了至大的圣事，将祂那至洁的圣体与尊贵的宝血，以饼和酒的形象赐予门徒为食，好使他们与祂有最紧密的联合，得享永恒的福乐生命，并使他们在此生中永远记念祂。之后，祂照常与门徒一同前往橄榄山。到了那地方，祂对门徒说：「你们要祷告，免得入了迷惑。」祂自己离他们约有一块石头那么远，跪下祷告，说：「父啊！你若愿意，就把这杯（这苦难与救赎之死的全部）撤去；然而，不要成就我的意思，只要成就你的意思。」有一位天使从天上显现，加添祂的力量。祂在挣扎（奋斗）之中，祷告更加恳切，汗珠如大血点，滴在地上（路加福音 22:39-44）。 没有比这更美好的祷告，没有比这真正更简洁的祷告，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祷告，没有比这更蒙上帝悦纳的祷告，也没有比这更有益于人的祷告，除了这唯一的祷告：「不要成就我的意思，只要成就你的意思」；「不要照我所愿的，乃要照你所愿的」；「愿主的旨意成就！」如此，即便宇宙毁灭，又何足惧哉？ 有一位虔诚的妇人50，惯常每日三次，每次三百六十遍地重复祷告：「哦，我亲爱的耶稣，愿你的旨意成就！」圣卡西安提出一个问题：主祷文中的祈求「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是什么意思？他如此解答这个问题：这个祈求无非是说，愿世人如同天使51；如同天使在天上毫无异议地遵行上帝的旨意，照样，居住在地上的人也当不遵行自己的私意，而遵行上帝的旨意。 主祷文中以上所指的祈求，除了那些心里相信并口里承认上帝独一地安排世间万物——无论是带给我们福祉的，还是以各种灾祸打击我们的——并且祂为我们每个人的救赎和益处所费的心思、努力和程度，都比我们自己为自己所费的更多更甚的人，没有人能够从纯洁、真诚的心里向上帝发出。因为祂比我们更清楚何为对这个人或那个人最有益、最能救赎其灵魂的。因此，用卡西安的话来说，那完全弃绝自己意志的人，若其意志与上帝的意志相悖，并因此在行为上使其个人意志与神圣意志一致，便是站在天国的门前，或照救主的表达，里面有上帝的国（参：路加福音 17:21）。 确实，在天上，千千万万蒙福的人都拥有同一种意志，即与神圣意志相符的意志。基于此，当阿巴·马可问阿瑟尼奥：「父亲，您为何不来探望我们？」他明智地回答说：「我与天上的居民有更好、更愉快的交往，他们都愿望同一件事，他们拥有同一种意志；反之，在世人中间，有多少独立个体在一起，就有多少不同的愿望。」52 那无论在顺境或逆境中都将自己交托于上帝旨意的人，便能完美理解先知与君王大卫所言之意：「看哪，弟兄和睦同居是何等的善，何等的美！」（诗篇 132:1）。这些弟兄是谁呢？他们是基督与正直的人：因为天上的君王自己并不以此为耻，将自己列入这些弟兄之中。

2

所罗门曾想清晰地展示某件奇妙之事，他如此论及智者：「智慧人的眼目光在他头中」（传道书 2:14）。圣格里高利如此解释此言：「谁以其思辨，通过审视可见世界的结构、管理及其不变的法则，力图领悟『神那不可见的』：即智慧的旨意、永恒的力量和圣洁的旨意，那人便是真正的爱智慧者（参：罗马书 1:20），那人无论有多少双眼睛（亦即心智的洞察），它们都归于他的头中（亦即通过大脑运作的心灵）。」

哲学家爱比克泰特过着在他看来超越一切幸福的生活：他只有一个仆人，家中只有一盏黏土烛台，供他学习时照明。然而，爱比克泰特去世后，这盏灯被某人以一千第纳尔的价格买下，以纪念和赞扬这位如此著名的贤者。琉西安，一位后期的希腊哲学家（卒于公元200年），在嘲讽许多哲学家的同时，唯独称赞爱比克泰特。除了许多其他著作，爱比克泰特还撰写了一部名为《手册》的杰出著作。这本书蕴含着如此多的智慧与益处，以至于可以被视为一位虔诚的基督徒而非异教徒所写。在基督审判日的审判之时，它将成为那些基督徒作家的责备，因为他们留下的作品充满了谎言，并在今生没有悔改、没有信仰、没有知觉地度过。著名的爱比克泰特以两个词表达了所有哲学的精髓：忍受与克制。 他主张，在一切事上谨慎地遵循上帝旨意的指引，并毫不犹豫、欣然地顺从祂，是非常有益和安全的。他认为，这是达到暂时和永恒之福祉最可靠的途径。在此引用他的一些格言是恰当的：「我将自己所有的欲望都献给上帝，使其顺服于祂，例如，至高者若愿我卧病，我也愿卧病。祂若愿赐予我任何天赋，我便虔敬地感恩接受。若有任何事不合上帝的心意？——那也不合我的心意。上帝若愿我死去，我便准备好死去，因为谁能违背我的意愿在任何事上阻碍我，或者说服我，如果那事（正如我所确信的）是上帝所喜悦的呢？」53

哦，基督徒啊，你那颗顽石般的心，难道不会被这位异教哲学家的虔诚所打动吗？你难道不会因自己的顽固和愚昧而感到震惊吗？这些明智异教徒的话语，难道不会让你蒙羞吗？聪慧的爱比克泰德对于许多事物，也同样有着明智的论断。他心中有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凡是全心全意将自己交托于上帝旨意的人，将平静地走完他所开启的人生旅程。那么，「全心全意将自己交托于上帝」是什么意思呢？它的意思是，那将自己奉献给上帝的人，要完全顺服：上帝所喜悦的，他也喜悦；上帝所不愿的，他也不愿。这在现实中如何才能实现呢？这唯有通过上帝的恩慈，他智慧的护理，以及他公义的宇宙治理，才得以成就，并且不违背他赐予有理性受造物的自由。上帝赐予我的，是我的，也在我的权柄之下。而上帝为自己保留的，必在他的权柄和支配之下。他赐予我自由意志，并且不愿意在我所拥有的一切自由中限制我。他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用尘土造就了我的身体，使它只为我一人服务，未经我的意志，不得为他人所用。他将所有可见的无理性受造物都置于我的权柄之下，以维持我的地上生命，但他为自己保留了凌驾于其上的宇宙或世界治理权。他将我的全家：妻子、儿女，以及我劳碌所得的财产，都置于我的权柄、支配和管理之下。所有这些都是上帝无偿赐予我的，仅仅出于他的良善。既然如此，我为何要抵挡上帝呢？如果我们不自由、不情愿地顺从神圣的安排，那么我们就会违背我们的意愿被强迫顺从。塞涅卡54在他的《论完美自由》一书中说：「你问，何为完美自由？」他这样回答自己的问题：「不惧怕任何人，甚至不惧怕上帝（因为他对于良善的人并不可怕，且为他们所爱）；不渴望任何可耻或过分之物；完全掌控自己，或者说，属于自己——所有这些构成了完美自由，我们珍贵的善。」55

然而，无人能拥有自我，除非他首先完全属于上帝，使上帝的意旨与属于上帝之人的心愿全然相合，化为一体：凡上帝所喜悦的，他亦喜悦；凡上帝所不愿的，他亦不愿。凡愿属于自我或自立者，必须远离一切外在之物，转向内心，并尽可能地避开他人的事务与习性，勤勉省察自身的言行：他不知何为冒犯，因为他以温柔之心承受所有不悦之事，视其为上帝所允许。唯有如此，他方能归属自我，拥有完美的理性自由。圣奥古斯丁亦曾如此论述完美的自由：「有德之人，即便身处困境，劳苦重重，他依然是自由的；反之，邪恶之人，即便拥有一整个王国，他仍是不堪的奴仆，因为他心中的非法欲望与冲动，便是他所受的众多主宰。」56

3

英勇的领袖犹大·马加比，在与来犯之敌作战时，为鼓舞他的战士们的勇气，对他们说：「要振作，清晨要刚强；拿起武器和补给，在战斗中证明自己是无畏的强者之子，准备好抵抗这些异教徒。他们以为能将我们和我们的圣所从地上抹去：我们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看见和听见我们百姓的哀嚎与呻吟，以及圣物的被亵渎：不要畏惧，要勇敢！天上的创造者所喜悦的，就让祂如此成就于我们；而我们，顺从上帝的恩眷，将威严地对抗敌人，其余的则交托给上帝：无论是祂愿意我们被击败而倒在战场上，还是祂喜悦击败我们的敌人并赐予我们胜利的凯旋：祂在天上的旨意如何，就让一切如此发生！」 (参阅：马加比一书 3:58-60)。约押也以同样的方式对他的兄弟亚比筛说，当他们准备一场可怕的战斗时：要勇敢，为了我们的人民和我们上帝的城邑，我们要坚强站立，上主必成就祂看为美好的事，按祂所喜悦的去做 (参阅：撒母耳记下 10:12)。在任何时候、任何事上都拥有一颗勇敢或英勇的心，这是一种非常值得称赞和光荣的事，这颗心在人所遭遇的任何事件中都信赖上帝的恩眷和神圣的护理。智者、熟练的将领和圣徒，他们无论何时何事都行事审慎而英勇，却也常常发生他们在自己的开端中未能达到成功和满意的结局；但这样的人，他们将所有的不成功都归因于上帝对这或那次失败的开端不悦，并且认为这种不成功本身对他们来说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件，因为由于这次不成功，他们没有做成上帝不喜悦的事。

这一切都证实了传道书所言：「我再次察看日光之下，发现跑得快的并非总能赢得比赛；强壮的并非总能打赢战争；有技巧的并非总能制作面包和食物；经验丰富且聪明的人并非总能聚集财富；要变得有趣和令人愉悦，光有渊博的知识是不够的；这一切都取决于时间和机遇，对所有人都是如此（参见：传道书 9:11）。传道书称之为机遇或好运的，是我们而非上帝所认为的。智者有时会在自己的愿望上犯错，这既不重要也不奇怪；然而我们却认为这是不幸，并将我们的失败归咎于某种厄运、某种恶灵；但托马斯·阿奎那斯引用传道书的教导，认为没有什么事情会发生或出现，除非是出于万有之首因、至高原因，即永恒上帝的旨意和预见。

诚然，世间确有种种现象与事件，非人力智识所能尽解，它们或适时而有益，或适时而有害：然神圣之力、天道与圣眷，自亘古即洞悉其本末，预知其显现之诸般境况。圣眷将其与特定之地、时、人、族相系，并依其至智之旨意与筹划，使其按部就班，以臻于天道治世之既定目标。此筹划之路径与作为，吾人无由得见；上帝所择之方式，在目标未成之前，亦难明了；唯待目标既成，吾人方能体悟上帝之眷顾与圣眷于吾人及全人类之周全。上帝时而复施此等奇妙之事，或慈悲，或可畏，视吾人生活之方式——或良善，或败坏，或彻底沉沦——以提醒吾人，勿将一切归因于自身、自身之力、自身之智识，以及自身对世俗事务之悉心关照。反之，吾人当专注于内在之灵性精进，并清晰地确信：宇宙间诸般发生之事，莫不依循上帝之旨意与圣眷之安排，与吾人或善或恶、或不敬之行径相符，而吾人之福乐与沉沦，皆系于此行径之品质。于胆大妄为之异教民族中，幸运（福耳图娜）曾受极高之尊崇；他们为其焚香。然今，在福音之光照下，幸运为何物？——无非理性之致命谬误，地狱之产物耳！福音恩典之光已向吾人昭示吾人福祉与真正灾祸之真因——即吾人之罪，此罪乃因违背上帝诫命及国家、公民法律所致。罪恶，就其本性而言，乃是虚谎与虚无，乃虚谎之父——魔鬼及其所欺骗之不幸之人所生之物（参：约翰福音 8:44）。其余诸般或愉悦或不悦之事——福乐与不幸，皆因上帝之天道与圣眷而生，以成就吾人永恒之救赎。全圣之神圣旨意，推动人类一切事务，如车轮之转动，不均等而行——或疾或缓；以此方式，将一切突如其来、不可思议、看似偶然发生之事，以智慧导向至善之目标：我上主是独一的，再没有别的。我造光，又造暗；我施平安，又降灾祸；我上主造这一切。（以赛亚书 45:6-7）。古时异教徒之幸运、福乐，常以双面双色示人：雕像正面洁白光明；背面漆黑阴沉：前者象征福祉；后者则代表不幸与灾祸，此乃福耳图娜以不同面貌示人，降临于其信徒。此乃孩童之臆想与戏谑：幸运与不幸、贫困与富饶，皆由上帝所降。在此引述塞涅卡之论述，亦不为过。他解释世间无辜者所遇之灾祸与有幸者之福祉时言道：「当人们回想品德高尚之人遭遇恶果时，不免愤慨而默然：苏格拉底57被迫死于狱中，卢提利乌斯58流亡异乡，庞培59与西塞罗60则俯首于其门徒之刀下。塞涅卡问道：『眼见良善之人，其善行反遭至大之恶报，各人又当如何自处？』他自问自答道：『当细察并深明各人何以受恶（即为何受苦）？若受难者为真理而坚忍受苦，当效法之；若其因怠惰与不顾德行而亡，则于他人无益；故前者当得善报，蒙上帝赐福，亦受世人尊敬与效法其德行；后者则因其行径，受世人鄙弃，并远离上帝。』」61《约伯记》、《诗篇》、《耶利米书》及其他先知书卷中，正是以此意表达了对义人不幸与夭亡的悲伤与哀悼，以及对不法、懒惰、疏忽之人今生无故享福的遗憾。但在此，盲目之机遇与幸运皆无足轻重，亦即毫无意义与影响。盖此皆因上帝之预知与圣眷而成就，为使吾人得蒙改正，借由过往之例，昭示吾人因怠惰、疏忽、不顾而致之疯狂紊乱将带来何等后果，亦显明家庭、社会、国家乃至整个世界普遍道德败坏之后果，从而促使世人归向上帝，并关切自身道德之健全。

4

昔日以色列人欲惩罚其兄弟便雅悯支派，因其不肯将那施暴于利未人妻子的恶徒交由族中审判，遂决意攻打基比亚城。为求所行之事更添把握，他们向真神于会幕中求问：当选何人为帅领兵？上主曰：「犹大为尔等之帅。」百姓闻此答，皆甚喜悦，故聚集众多战士。他们深信必能战胜便雅悯人，遂启战端，然反为其所败，阵亡二万二千人，蒙羞而退。然而以色列人并未气馁：他们预备自己，以祷告与禁食，再次求问神，是否当再次出兵攻打便雅悯人？遂得再三之答：「往攻之，与之战。」依神之谕，再次投入战事，他们寄望于神之助，勇猛作战，然又阵亡一万八千以色列人。此何以解释？神两次明确吩咐往攻并惩罚其悖逆之徒，然两次军队皆为敌所败，损兵四万。谁能以心智领悟并解释此等神之谕？第三次，全体以色列人聚集于神殿，以痛哭、非凡之禁食、丰厚之献祭，谦卑求神赦其罪，并求拯救全以色列民脱离前所未见之诱惑与污秽可憎之肉欲，恳求神赐下明确指示，是否当第三次与敌交战？若当战，则示以得胜之确切兆示。以色列人通过非尼哈，亚伦之孙，当时侍立于神约柜前，得神第三次之谕，言曰：往，战之；明日我将彼（即尔等之敌——便雅悯人）交于尔手。以人之软弱而论，此时以色列人或可胆怯怀疑：神曾两次吩咐出战，然两次皆以奉神之命作战者之惨败告终；谁敢再赴此必死之地？谁愿自愿舍弃安稳平静之居家生活，而择此战事之莫测？然以色列人对神之坚定盼望胜过一切：他们第三次与便雅悯人交战，终得战事之圆满结局。他们对敌取得彻底胜利，敌方在此战中损失二万五千战士，所有敌城居民皆被刀剑所杀，财物被掠，城邑亦被以色列人摧毁焚毁（士师记 19-21）。此处有两事值得特别注意：其一，神莫测之审判，非任何心智所能完全领悟；其二，对神之耐心仰望永不致蒙羞，此事容后详述。凡此种种情况，最安全之法莫过于以诚心祷告求告于神，即便有时善事之始得不遂人意之结局，亦莫沮丧灰心；而当对神在公义之事上之帮助怀抱坚定盼望，不顾任何疑虑，以信心之明眼仰望神，并将己身交托于祂之圣意。在社会生活中亦然，有时与个人生活中之遭遇相仿，例如，饮食节制之人有时会重病；身体健康强壮者却患上肺痨；无辜者反受惩罚；隐士却受不洁意念困扰。无论何处，救赎之法皆为一：自然之法，乃理性与经验所示，果断之法——乃神之旨意及其圣眷顾。在寻常世俗生活中，有时可引用谚语：「人多好办事」；然在此处所论及之神圣治理天下之事，则恰恰相反：「越少（掌权者与决断者）越好。」圣使徒保罗亦证实此言：当恐惧战兢作成你们得救的工夫，因为神在你们心里运行，使你们立志行事，为要成就祂的美意（腓立比书 2:12-13）。

5

一位渴望成为真正修士的人问阿巴·皮门：「尊敬的教父，请告诉我，我今生该如何行事，才能成为上帝圣徒们的真正效法者？」阿巴·皮门这样回答他：「如果你想今生和来世都找到安宁与平静的生活，那么在你开始做任何事情时，都要问自己：我是谁，竟能把自己的意志和愿望置于上帝的旨意和安排之上？并且，严格遵守基督的诫命：不要论断任何人（参见：马太福音 7:1）62。只要在任何身份下遵守这两条准则，你就会成为上帝圣徒的效法者：因为上帝在各种状况、身份和机构的人群中都有祂的圣仆。这真是最明智、最有益和最有拯救力的忠告！确实，上帝不从任何人那里接受律法，也不向任何人解释祂的行为和安排。愿一切人类的智慧在祂面前静默，愿一切都敬畏祂的圣意，远远地敬拜祂奇妙的作为和拯救的征兆；因为惟有主永恒地活着（无始无终），惟有祂全然公义；祂用祂大能的言语和口中的气息创造了万物，并使一切存在的事物都得以坚立、生存和运行（诗篇 33:6）。祂没有授权任何人解释祂的作为。谁能探究……并衡量祂的伟大和祂伟大事工的能力，并宣扬祂伟大的慈爱呢？（西拉之子智慧篇 18:2-4）。

如同城中居民常将自己的时钟与摆放在众人视野中的主时钟校准，同样地，我们每个人也理当校准自己的「时钟」，即我们不间断的意愿与意志，并使其服从于「主时钟」——那至高无上的神圣旨意。这旨意彰显于神圣启示的经典之中，并经由历史的经验得以证实：那些启示的真理确凿无疑，即使不信者与反对者竭尽全力也无法动摇。世界历史为此提供了发人深省的例证。而那些忠诚的上帝仆人，对福音教义的真理毫不怀疑，心中常向主基督发出恳切的呼唤：「哦，蒙爱的基督，救主！没有什么能比我在心中感受到的、您圣灵运行的恩典更令我欢欣鼓舞，这恩典吸引我将所有愿望完全、无条件地顺服于您亘古的恩慈和对我的安排；因为您神圣的旨意以及对您荣耀威严与尊荣的爱，超越一切，凌驾万物！」63

为了更清晰地描绘人类意志自愿臣服于神圣意志的景象，我举一个例子。

冈迪亚伯爵弗朗西斯·博尔吉亚64与他心爱的妻子埃莱奥诺拉共同生活了二十二年。当他的妻子病重，一切医药都无法使其康复时，这位虔敬的丈夫，因不忍与爱妻分离，向上帝献上祷告，并辅以教会为病患举行的祈祷、禁食和施舍。一日，他独自一人关在静室中，噙着泪水谦卑地为妻子的康复祈祷，忽然清晰地听到一个声音从心中传来：「你愿并求你的妻子康复，与你长久生活，便照你所愿，但这不会对你有益。」他被这声音深深地扰动，毫不怀疑这是上帝的声音，神秘地在教导他，他所求的自己并不知晓。于是他泪流满面地转向上帝，祷告说：「主，我的上帝啊！我何德何能，竟让您将全然属于您神圣权能之事交由我意：我理当在一切事上毫无异议地遵行您的圣意，并谦卑顺服；因为我的上帝啊，除了您，谁更能知晓何事对我更有益处。因此，愿您的旨意不仅临到我的妻子，也临到我的儿女，以及我自身，凡您所喜悦的，便照此安排我们：愿您的旨意成就，而非我的旨意。」在此事发生之前，为病人诊治的医生无法准确预料其病程结果，他们曾怀疑病人会康复还是离世。然而现在，在丈夫祷告之后，医生们确信病人必将依上帝之旨意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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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此前一例所示，我们应当在一切我们疑惑或不确定如何处理的事情上，以此方式行事。以下是更多供我们学习的例子。达维德王将自己的意志如此顺服于上帝的意志，以至于这份顺从得到了上帝亲口赞许的见证：「我寻得合我心意的人，就是叶赛的儿子达维德，他必成就我一切的旨意」（使徒行传 13:22）；也就是说：我寻求一个合我心意、能够成就我旨意和计划的人已久，我一直在等待他，最终找到了他。这份由上帝赐予犹太之王的赞美，超越了世间所有君王的尊荣。

基督我主，在一切事上顺服祂的父，祂以自己为榜样和教诲，教导我们顺从神圣的旨意，祂说：「我从天上降下来，不是要按自己的意思行，乃是要按那差我来者的意思行」（约翰福音 6:38）。当门徒请耶稣基督享用他们带来的食物时，祂回答说：「我的食物就是遵行差我来者的旨意，作成祂的工」（约翰福音 4:34）；因为我为此才从天上降临。你们在此看清并留意，父命令祂的独生子什么？那是即使最卑微的仆人也无法完成的，而圣子却精确地完成了。对你们这些顽梗不化的人，祂曾将何等沉重、难以承受和羞辱的劳苦加诸于你们，如同加诸于祂的圣子一般？祂曾将谁交付于如此的羞辱、凌辱和苦难，如同交付于圣子一样？圣子自谦，顺服于父，甚至到了彼拉多的公堂和羞辱的柱子，到了髑髅地，到了沉重、耻辱的十字架——这十字架唯独借着祂才成为最伟大胜利的崇高标志，甚至到了坟墓，最终，甚至到了阴间的门闩和牢狱。「我为此从天降下，」祂说，「为要完全遵行父的一切旨意。」既然祂的独生子都接受并承受了上述一切，以遵行祂天父的旨意，我们这些神的仆人，又岂能不接受和忍受各种艰巨的任务、劳苦和极度的匮乏呢？因此，基督我主将神的所有诫命归结为一，祂论及它们说：「凡称呼我『主啊，主啊』的人不能都进天国；惟独遵行我天父旨意的人才能进去」（马太福音 7:21），这样的人才能进入那天上的国度。因此，凡完全将自己交托于神旨意的人，其伟大之处在于，他能平静地登上最高山峰的顶端，一切危险，一切恐惧：暴风、冰雹、雷鸣、闪电等等——都在他的脚下。他凌驾于它们之上，无畏地看待凡人存在的一切变迁。他心中唯一的担忧是，他的意志和所有愿望是否与神的旨意相符，并完全顺服于它；因此他不断地向神祷告：「愿祢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马太福音 6:10）（在我里面并关乎我的一切）。

第四章：关于「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这些话的意义与重要性，以及应以何种心境诵念这些话

天堂夫子的门徒恳求祂：「求夫子教导我们祷告，正如圣约翰（施洗者）教导他的门徒一样（路加福音 11:1）。」夫子应允他们的请求，对他们说：「你们祷告的时候，要说：『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你的名被尊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路加福音 11:2）。』」然而，我的神啊，你的祷告是何等难以被我们领悟！我们与蒙福的天上圣灵之间有极大的不同：他们居住在天上；而我们，被逐出乐园后，身处地上——在这充满悲哀的幽谷中，充满了世俗生活的一切苦难。天堂的众军，一切皆随他们的意愿而成，没有丝毫令他们不悦之事。而我们，这些远离天上生命之人，几乎找不到任何美好的和令人愉悦的事：处处是阻碍、忧伤与憎恶；即便偶遇善事，也难凭自愿（非受迫）而行，更多是出于其他动机；此处日日带给我们忧愁；此处亦有无数的烦恼、败德者、背叛者、盗贼、骗子及其他不敬者；彼处，天上，一切井然有序，庄严而喜乐，同时又极其便利和容易地遵行神的旨意，只需神的一次示意便可顺从，那里没有任何相反之事能搅扰灵魂。此地，地上，则不然：万千苦难追逐我们，击碎我们的精神，使我们负重于忧愁和烦恼：刚稍得安宁，新的忧虑、新的战事便骤然而至：一切邪恶都聚集起来对抗我们，祸患接踵而至，无有停歇，我们几乎难以抽身片刻，思念神并安静地向祂祷告。我们这些必死的凡人——软弱无力，不像他们那样热切和敏捷地投身祷告，因此也无法与蒙福的天上居民在这方面相提并论，无法与他们一同向天父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因为我们在许多方面都与高天的居民有所不同。哦，主啊！将我们迁徙到那里，那时我们也将以热忱和行动与他们并驾齐驱。

亲爱的基督徒，事情果真如此吗？不，你对「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这句话的理解有误。我们未能遵行上帝旨意的原因并非如此，因为我们未能「在地上遵行上帝旨意，如同在天上遵行」的真正原因，并非在于我们周围的外在障碍，而是在于我们内心：我们灵里软弱，不愿尽力准确地遵行上帝的旨意。在最容易做到的事情上，我们是多么轻易地跌倒，被自己的罪性所胜；一丝微小的忧伤，如同一阵微风般轻柔，却能摧毁我们，使我们困扰不安，我们立刻陷入恐慌，以为自己即将灭亡。安歇吧，胆怯的小信之人；基督并未命令人去做任何无法成功完成或超出我们能力的事情。所以，弟兄们，让我们竭尽全力，在地上遵行上帝的旨意，如同天使在天上遵行一样。即使我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实际遵行上帝的旨意，但我们那一份真诚的愿望，也会被上帝视为实际的行动。圣西普里安曾如此阐述这段祷文的意义：「基督教导我们祷告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这并非意味着上帝会随心所欲地行事，而是我们自己努力去做上帝所愿并要求我们去做的事情。」65因此，凡是希望跟随基督，效法祂在祷告中先行引导的声音之人，不应在口中保留或限制这些话语的意义，而应以其全部的广度宣扬：「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并且祷告，求上帝使他明白如何遵行祂神圣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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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而祈祷时，当如此：

首先，怀着纯粹的意念，愿你的旨意得成；因为我真心渴望追随你的旨意，并非为了报酬或获取什么，也并非因为你，主啊，用你的恩惠丰盛了我，并保护我免受敌人的侵扰，就像撒旦在上帝面前指责义人约伯时所说的那样（参看：约伯记 1:9-10），也并非出于对地狱永恒痛苦的恐惧，而是以赤诚之心追随你的旨意，我愿你所愿，仅仅因为那是你的意愿，那是你的旨意，我的上帝！

其次，祷告应当怀抱爱意：愿您的旨意成就！我在此只求一事，也只思一念，愿您的旨意，我的主，在一切事上得以成就！愿您的圣名，我的上帝，通过我这不配的仆人得以传扬并受荣耀。我将此视为最大的尊荣与奖赏，愿我能蒙您悦纳，我的造物主，您赐予我理性与自由意志，作为与您——我的创造者和救主——亲密相通的信物。圣约翰金口教导我这一点，他说：「你若在蒙上帝悦纳中寻求别的赏赐，就不明白『蒙上帝悦纳』是何含义，意即向祂祷告，赞美祂的全能、公义与慈悲，并遵行祂的旨意：我们与上帝活泼的相通，即是最高的赏赐。」

第三，我们愿行无疑之上帝旨意的心志，当是迅速且甘愿的。愿您的旨意承行，天父：我已准备好立即且乐意地去遵行；凡是起初就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遵行上帝诫命的人，他就不想去遵行；因为对于乐意献身侍奉上帝的人来说，其本性就是时刻准备好，毫无迟延地去遵行他神圣的旨意。自由意志在行善时，其在行善上的迟缓程度，就会减损相应的上帝恩典。因此，每一位真正的基督徒都当与达味一同，常常重复说：「上帝，我的心已准备就绪，它已坚定不移，要成就您所有的旨意（无论是对我而言轻松的还是艰难的）」（诗篇 107:2）。

第四，应当怀着衷心的喜悦去遵行上帝的旨意。有些事虽然很快就完成了，但却是不情不愿、并非出自内心。因此，使徒保罗训诫哥林多人说：「少种的少收，多种的多收。各人要随心所愿，不要作难，不要勉强，因为捐得乐意的人是上帝所喜爱的」（哥林多后书 9:6-7）。那些立志凡事遵行上帝旨意的人，即便遇到悲苦之事，也不会视其为苦，反而当作是福，并能轻松承受，与主基督一同说道：「我的食物就是遵行差我来者的旨意，作成祂的工。愿祢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第五，对上帝旨意的遵行必须是完全和彻底的。渴望真正遵行上帝旨意并蒙上帝喜悦的人，不会为自己寻找开脱的借口和虚假的理由来拖延遵行上帝旨意。他不会说：「主啊，我必遵行你的旨意，但不是现在；主啊，我必听从你，顺服你，但不要现在就命令我这样做；我愿为所有人洗脚亲吻他们的脚，但不要强迫我对我的仇敌这样做；我不会拒绝忍受屈辱，只要没有人看到；我愿遵行一切，只求你不要向我要求这个。」那些全然奉献并顺服上帝旨意的人并非如此；他们从不拒绝任何事：他们不规避苦难，而是谦卑并全然将自己交托于上帝的旨意，说道：「哦，上帝啊！如果你愿意我遭受巨大而沉重的悲伤和考验：看哪，我已准备好面对一切，我将欣然接受一切，我不会拒绝任何事，即使你命令我遭受更严厉的惩罚，只要你的圣洁和公义旨意在我身上并支配我！」

第六，我们完全顺服神的旨意，每个人都必须恒久忍耐：「愿您的旨意，主啊，在我身上并借由我得以成就，历经数十、数百、数千年，直到永恒，——愿您的旨意在所有无尽的世代中得以成就：我已将我的心志倾向于永远遵行您的法度（参：诗篇 118:112）。主啊，您是否希望我忍耐，等待救赎一百年、一千年？——我必忍耐；若是您所愿，亦是我所愿。」因此，对于那些真正挚爱主的人而言，最渴望也最喜悦的便是不断重复主祷文：这正是撒拉弗的翅膀，藉着它们，我们这些「尘土」也能升至高处，将我们的心智和心灵提升至诸天之上，直达至高者的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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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受拣选的上帝的圣徒们，相比于自身的尊严与荣耀，更因上帝旨意的全然成就而喜悦。因此，他们每一位都满足于自己所得的奖赏以及在上帝面前所获的尊荣，无一人因其功德而自高于他人；因为他们时刻得见上帝，内心燃烧着对祂共同的爱，他们的意志不仅与上帝的旨意相似相合，更被其完全吞噬，彻底融入其中，并仅凭此旨意行事。他们欢欣并渴望唯有上帝在他们之内并透过他们行事，不将任何功劳归于自己，他们喜悦上帝对我们的旨意乃是使我们在上帝里得享福祉，而上帝也居住在我们之内，而非仅仅沉溺于上帝之外的世俗享乐，对上帝一无所知，或是遗忘了祂——他们的创造主。 如此，经由与上帝旨意最紧密的结合和效法，转化后的人类意志吸引着包罗万象的上帝之爱的行动，这可称为上帝旨意在人身上的全然彰显，丝毫不限制人自愿顺服于上帝旨意的自由意志。正是人类意志与神圣旨意在爱中结合，为上帝所拣选的义人带来了至大的喜乐，他们毫无疑虑地相信与上帝同在的永生，全心爱着上帝、他们的近邻以及上帝所有的受造物。他们内心怀着对道成肉身的上帝圣言之应许永不改变的坚定盼望，这盼望由教会、万民与众王国在基督精神中生活与行事的历史命运所证实，他们因此认为自己是蒙福且昌盛的。相反，那些在严格遵循基督教导上衰弱，或顽固拒绝之的人，则被视为不幸并最终走向毁灭。 上帝的选民渴望上帝的圣名、祂的智慧、能力、慈悲与公义，在万族万民中都受尊崇；愿所有人类，作为独一上帝的受造物，彼此和睦相处；愿认识上帝的人教导不认识祂的人，长者教导幼者一切良善之事，强者保护并扶助弱者，愿人人对待他人，如同自己所愿他人对待自己一样，且不徒于言语，更付诸行动。义人灵魂的胜利与喜乐的冠冕，在于普世颂扬上帝无限的完全、祂至大的能力以及不可测量的威能与主宰。

正如良善且品德高尚的孩子不会嫉妒父母的幸福生活、财富和满足，反而衷心祝愿他们拥有更多美好，如同祝愿自己一样，甚至对父母的祝愿超过自己，同样地，上帝的选民也为上帝所处的不可言喻的福祉而欢欣雀跃，如同为自己一样。他们瞻仰那福祉，在上帝的宝座前吟唱着那些令人灵魂狂喜的诗歌，这些诗歌是圣约翰在拔摩岛上通过天启所听到的：「阿利路亚！救恩、荣耀、尊贵、权能都属于我们的主！因为他的判断是真实公义的……阿利路亚！因为主我们的上帝，全能者作王了。我们要欢喜快乐，将荣耀归给他！」(启示录 19:1-2，6-7)。

我们也能通过以下方式达到这样的转变，或者更准确地说，达到上帝的选民与神圣意志最紧密的联合：我们的理智当谨慎地导向对上帝至高无上之完善的思量（在它们向我们启示的范围内）：祂的全能、永恒、智慧、美善，以及无限且不可思议的福乐；而我们的心则应为以下事实而欢欣：上帝，在本质上独一无二，在位格上受圣三一颂赞：圣父、圣子、圣灵——是永恒无始无终的良善，是所有财富的源泉——无论是属灵的还是物质的，祂无需向任何人索取任何东西，不受任何人依赖，祂自身自足，对祂所有的创造物都极其慷慨，无处不在地以不可见的方式与所有事物同在，且全能。所有这些上帝之完善的集合与冠冕便是神圣的爱，如同神圣的本质，神圣的生命：上帝是爱（约翰一书 4:8）。因为，除了上帝所爱的爱，再也找不到更大、更完美的爱，无论是祂在自身中爱自己，还是在祂的创造物中爱自己；因为上帝爱世人（即所有作为上帝创造物的人），甚至将祂的独生子赐予他们，叫一切信祂的人不致灭亡，反得永生（约翰福音 3:16）。

在我们之间，不会有比那最接近神圣之爱的爱更完美的爱了。哲学家们将「爱」和「去爱」定义为：爱无非是希望他人幸福；如果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真理，那么结论就是：我们越是希望并给予他人更多的幸福，我们就越爱他们。将此应用于对上帝的爱，我们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我们无法希望上帝拥有更多的良善，即祂的完美，因为祂的完美是无限的；因此，我们无法用其他任何方式表达对上帝更大的爱，唯有当我们衷心承认祂无限的完美唯独属于祂，并将自己完全而积极地交托给祂的神圣旨意时。主要通过这种方式，上帝的旨意将在地上由我们成就，正如它在天上成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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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这样一种意志，它在凡事上都完全顺服上帝的旨意，人们得以亲近上帝，并与祂如此紧密相连，以至于他们自己也变得如同闪电一般，也就是说，他们随时准备立即执行上帝的旨意，如同闪电一样。关于闪电，义人约伯曾如此描述：「你放出的闪电会去，它们就会出现，立刻在原地，并且说：我们在这里，——准备好了。」 (参看：约伯记 38:35)。那些为了执行上帝的旨意而否定和蔑视自身意志的人，以及那些顺服上帝旨意的人，将他们称为基督的闪电是恰当的。如果我们追随我们罪性意志的冲动，我们就会升到骄傲的顶峰，蔑视基督里较小的弟兄，甚至达到自我崇拜的地步。但上帝想要并要求我们相反，而我们，在执行上帝旨意时，渴望达到上帝所喜悦的，祂所要求的，并且通过甘心乐意的顺服祂，我们为自己执行祂的命令铺平了道路：如果在此道路上遇到困难和悲伤，我们也不会疲惫和衰弱，并且将自己呈现在主面前，说：「你吩咐什么？看哪，我们——准备好按照你的旨意去死，请吩咐我们你所喜悦的。」 正如闪电不是来自水，也不是来自大地，而是来自厚重、紧密结合并聚集在一片乌云中的云层，同样，我们蒙上帝喜悦的意志，当我们的外部感官被祷告和对上帝的思念从四面八方封闭起来时，便会在灵魂中诞生和增强，而我们的意志也借着它们的翅膀升华到完全顺服上帝旨意的境地。只要任何人认真而公正地思考，成千上万的天使如何通过无条件的侍奉来取悦那不可接近的光，上帝的独生子自己如何带着爱顺服天父，并在马槽和襁褓中，在旅途中，在劳苦中，在十字架上的痛苦中，无条件地执行祂的旨意，那么这个人就不会有一刻犹豫不顺服上帝的旨意，并将像闪电般迅速地执行它，真心诚意地呼喊：「我们在天上的父啊，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曾有位主管皇家狩猎的首领，对他的一位下属说：「你明天应随我一同去狩猎。」那仆人回答道：「不是应然，而是我十分乐意与您一同前往。」如同这位仆人一般，凡是真心忠于上帝之人，皆不会被迫行事，而是甘愿、欣然地遵行上帝的一切诫命。借着这微小的劳作——即自愿顺从的意愿——便可获得全然的自由。对此，爱比克泰图斯曾言： 「我视上帝所愿为上善，而非我之所好：我仿效祂，如弟子、如追随者，与祂同愿，与祂同求，祂之所愿，亦我所愿」66。

一个基督徒，还能有什么比这个异教徒所说的话更值得称颂和诚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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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福的雅各波内67渴望将自己的意志与神圣的意志最紧密地结合，他已准备好为了基督，以全然的热诚忍受一切劳苦、疾病、悲伤和所有能言语或在心中想象的苦难，甚至甘愿承受地狱的折磨，只为能使自己的意志臣服于神圣的意志。他渴望如此强烈地爱上帝，以至于如果按照上帝神圣的旨意，他被拒绝这份爱，他也会在他的一生中不停地恳求上帝允许他爱祂。雅各波内习惯于频繁地质问自己的良心：「你为何现在为罪恶忧伤得比以前少了？」良心则回答他：「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你已完全顺服于上帝的旨意，并在一切事上遵从祂，毫不拒绝遵行祂的旨意：无论你遭遇顺遂或悲痛之事，你都为此感谢上帝，并乐意顺服祂神圣的旨意。」在此适当地引用蒙福的奥古斯丁关于上帝在伊甸园中赐予亚当的诫命——「不可吃善恶知识树的果子，也不可触摸它」——的论述。这段论述以亚当（提问者）和上帝（训诫者）之间的对话形式呈现。亚当向上帝提问：「如果这棵树是好的，那我为何不可触摸它？如果它有害，那它为何被栽种在乐园中？」上帝回答：「它被栽种在乐园中，因为它本是好的（外表悦目且有益）；但不可触摸它，也不可吃它的果子，因为我希望你成为我毫无异议、顺从且品德高尚的仆人：因为我是主（创造者，你的生命赐予者和施恩者）；而你是我的仆人。」愿这段对话能阐明我们在神圣治理世界之事上，关于这样或那样现象成因的许多疑问。对于所有我们有限的理智所隐藏或无法领悟的这样或那样事件或现象的成因，我们应该只有一个答案：「上帝是我们的主宰（也是宇宙中一切存在的）主宰：祂通过圣经和祂对所有受造物之护理的作为向我们宣告祂的旨意，并命令我们毫不怀疑其圣洁、智慧和公义，按照祂的旨意行事：因为祂是主，而我们是祂的仆人，因此我们必须凭良心事奉我们的主，在祂所乐意安置我们的呼召中，遵行祂神圣的旨意。」

我们那邪恶的对手以恶毒的狡诈在乐园中质问亚当说：「为什么神禁止你们？」更自然的问题本该是：为什么不应该吃那棵树上的果子？因为对这个问题，直接的回答会是：「神禁止了。」但狡猾的蛇预先杜绝了这样的回答，并将其变成了问题：「为什么神禁止？」正如我们不止一次从历史事件中看到，当神的旨意已经宣告时，就不应该再追问神想要什么，或者神想要得到什么；而要探究神为什么这样做，也是荒谬的：对此第一个也是主要的原因是，神就是这样想的，这令祂喜悦。亚伯拉罕接到命令，要将他的儿子以撒献给神为祭，他本可以找出多少理由来表达他的困惑，并以此来反驳神的命令呢？但他没有与神作对，而是默默地顺从了祂的命令；对亚伯拉罕而言，仅仅是神如此期望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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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父母为了考验孩子的谨慎，会问他们：「你们今天想不想出去愉快地散散步：比如去花园，在城里兜风，或者去乡下拜访朋友；或者玩一些游戏，暂时放下书本学习？」如果孩子们回答父母：「如您所愿，您能给我们最好的建议：我们现在是出去散步更好，还是继续学习更好？」这样的回答表明孩子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拥有完善而扎实的谨慎。然而，如果孩子们在父母或老师没有提议的情况下，在需要学习的时候却要求出去玩，或者试图以某种方式逃避学业和学习，或者在课堂上感到厌烦，觉得学习是负担，而下课后却更乐意、更专注地进行无益和不雅的谈话或恶作剧，而不是听课和学习，那么孩子们的这些倾向就无法向父母展现出良好的希望。这时，父亲、母亲或老师会对这样的孩子说：「听着，我的儿子或女儿，放下你那些无益的玩乐、恶作剧或坏习惯，去学校认真刻苦地学习，行为要谦逊得体：否则你就会吃苦头！」在这种劝诫下，我们看到孩子愁眉不脸，眼中含泪；如果是在家学习，他们不是认真阅读，而只是翻动书本；面对父母的严厉，他们哭泣抱怨。这就是愚蠢而顽固的孩子们的行为，他们不听从父母和老师的话，也不执行他们的命令和教诲。我们成年人也常常像他们一样；我们像不谙世事的孩子，经常把时间浪费在无益的玩乐和娱乐上；当上帝，这位所有父亲中最美好、最仁慈的父亲，打断我们的世俗享乐，或者把一些我们不乐意的事情和困难加在我们身上时，我们却反抗上帝的旨意。如果我们要赢得上帝的恩宠和永恒的救赎，我们就应该效法那些谨慎的孩子，在祷告中对上帝除了说：「主上帝，我们的父啊，愿您的旨意成就，我们愿意按照您的旨意和命令去做您吩咐的事情，不做您禁止的事情，劳作，受苦，直到您，我们的父和主，喜悦为止」以外，别无他言。

人若毫无条件地顺从上帝的旨意，正如爱比克泰德所言：「懈怠之人啊！你向上帝祈求的，不正是那最好的吗？在你心中，还有什么比上帝所悦纳的更美善呢？」68。此处亦宜引述另一位智者的见解。若上帝予人自由选择生命之道的权柄，并问他：「你愿我使你脱离身心之苦，并亲自将你安置于乐园之中吗？」面对此问，当以同样的话语回应：「主啊，请按祢心所愿待我。祢能使我脱离苦难，亦能使其存留于我；对我而言，最欣悦的莫过于祢圣善旨意的成就。」确实，如此我们所领受的恩典与怜悯，必远胜于我们自身所选择的。因上帝要求善行，常如明智的父母一般，在敬畏与严厉教导中抚育其子女。因此，若你看见有德行且蒙上帝喜悦之人，身负忧患，困顿于苦难，承受种种不便；或者你看见悖逆邪恶之人，生活奢靡，万事丰足，尽享世间百乐，纵情于一切欲望，那么你要知道，前者乃谦卑、哭泣、温柔、纯洁以及其他美德之子；而后者则因其顽固而放肆，时常挥霍家产，并因其罪恶与放纵的欲望而走向灭亡。上帝不溺爱祂所爱的子女，不使他们生活奢华，反而考验他们，以劳苦磨砺他们，并时常以悲伤与忧愁，以便将他们培养成合宜的仆人，以造福众人：成为教会的柱石，民族的启蒙者，国家的支柱。因此，在一切临到我们的境遇中，我们当将自身纯净如未盛之器皿般交托于上帝，好让上帝因我们对祂的顺从，以祂的恩典充满我们。蒙福的耶罗尼莫曾教导一位名叫尤利安的人，对他说：「你若以为，献上自己部分财物于蒙上帝喜悦之事，便已达至德行之巅——你就错了。上帝所愿的，是你要将你自身，你那道德理性的活动，在你一生之中，献作活祭予上帝。」69

第五章 人类意志与神圣意志相符的标志或特质

罗马人认为，一个士兵如果肌肉不健壮、胸膛不宽厚、肩膀不宽阔以致无法举起和承受各种重物，就不是一个好兵；如果他不能将自己的武器保持清洁和闪亮，使其处于良好状态；最后，如果他对自己的将领的军事美德和能力没有充分的信任，他就不是一个好兵。同样地，如果一个人在自己的一切行为中找不到自己的愿望与上帝的旨意完全一致的明显迹象，他就不能认为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基督徒，也不能自称为基督的追随者和上帝旨意的执行者。谁想确信这一点并检验自己，最终习惯于在一切事情上使自己的愿望和行为与上帝的旨意相符，就让他有益地思考一下，他是否在自己身上找到了以下所列的标志和心灵品质？他是否能够将它们保持在自己体内，不被相反的事物所扼杀，并以此为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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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基督徒的首要特征，在于他对自身事务的热忱，努力勤恳地完成它们，并警惕这些事务是否与上帝的诫命和旨意相悖。因此，最好不要在未曾借由简短而真诚的祷告，先求告上帝的帮助之前，就开始任何事情。如果我们遇到一件极其有益且重要，但又不易完成的事情，我们应当不止一次，而是多次地向上帝祈求帮助，直到上帝启迪并指引我们如何完成那件事。对于身居高位者，上述建议可作为一条指引：「没有上帝的允许，就不要做任何事，这允许是借由热切的祷告而奥秘地启示的」：凡人的心智是有限的，无法涵盖一切并正确判断。由此，世间才会发生如此多的灾祸和混乱；如此多的显赫家族管理不善；如此多的国家和地区缺乏公义和正直；如此多的毁灭性战争爆发；如此多的公民彼此遭受深重伤害和毁灭——所有这一切都源于对基督诫命的忽视：你们各人要谨慎，警醒，祷告；因为你们不知道甚么时候主会要求你们为自己的行为作决定性的交待 (马可福音 13:33)。不遵守这条诫命，会在世间滋生无数的邪恶。因为主人、统治者、官长、君王常常不是按照上帝的律法、民法和健全的理性行事，而是按照自己的图谋、激情和不理智的任意妄为。他们不向上帝祈求祂的祝福和心智的启迪；他们信赖自己的理性与自身的力量，并自以为是古代的巨人，能够移山倒海，因此无论是公共事务还是私人事务，都会出现毁灭和混乱。历史的例子证实了这一点。

以色列的长老和首领们罪孽深重，他们在没有请示上主的情况下，就接纳了异教的基遍人加入他们的社群（参：约书亚记 9）。我们离他们的危险迷途并不遥远：我们常常思虑并寻求达成至关重要之事，却不向上主请示。我们渴望获得圣职，步入婚姻，成为土地的主人，人民的统治者，却不向上主请示：我们的愿望和意图是否蒙祂喜悦？那值得称颂的显赫领袖马加比家族并非如此行事。他们未曾发动任何一场战争，除非事先求得上帝的旨意：他们以谦卑的心，在战前热切地向上帝祈祷，不仅自己祈祷，还召集他们的战士一同祈祷，甚至在战争开始后，也举行公开的祈祷，以求成功。因此，犹大·马加比，看清并理解了敌人的阴谋后，举手向天，呼求那行神迹、洞察世间一切公义与邪恶的主，恳求祂的帮助，他深知胜利不取决于战士的力量和武器，而是上帝按照祂的善意赐予寻求祂怜悯与庇护之人。不仅马加比这位统帅在战前向上帝呼求帮助，祈求上帝的指示，以决定是否开战，他还以自己的榜样和言语，激励他的军队心怀祷告，激发他们的勇气，引述上帝过去对那些以悔改之心归向上帝的百姓所施予的帮助和怜悯的例子。就这样，犹大和与他同在的人，向上帝呼求帮助，与骄傲的尼卡诺尔的敌军交战，那一天正是安息日，他们在战场上击杀了三万多名敌军，为此上帝的怜悯和帮助而欢欣鼓舞（参：马加比书下 15）。这正是一个例子，证明了在悲痛和困境中，以破碎的心向上帝祈求帮助和庇护是多么有益！

圣卡西安建议，在任何事情开始之前，都要在心中和口中持有这些受神启示的诗篇话语：「神啊，求你快快搭救我！上主啊，求你速速帮助我！」（诗篇 69:2）70还有这句祷告：「我们恳求你，主啊，愿你的圣灵在我们每件事开始之前先行，并帮助我们，指引我们完成，使我们的每一次祷告和每一次行动都能永远从你开始，并由你使之完善，成功地达到其终点或目的。」值得尊敬的潘瓦有这样一个习惯：当有人向他请教某事时，他会回答：「稍等片刻，将你的事情交托给神。」他绝不会在自己没有向上主祈求、让上主启示他应该给出什么建议之前，就向任何人提供建议。潘瓦的这个习惯给他自己带来了如此大的益处，以至于当他躺在病床上临终之时，他说：「我回想不起我说的任何一句话是需要我后悔和为不明智的言语而忏悔的。」

确实，上帝会回应那些以信心向祂求告的人，在他们的灵魂深处赐下答案，正如圣咏作者所言：「困苦人的心愿，祢已经听见，祢必坚固他们的心，侧耳听他们的呼求。」（诗篇 9:38） 那些没有事先将上帝的祝福和祂的圣意作为自己意图和行为基础的人，他们的事业便不会成功。我们自身与主的关联意识，要求我们为自己的一切行为向祂祈求祝福，并仔细权衡这些行为是否蒙上帝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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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虔敬与热忱的第二个标志，便是顺从上帝的旨意：不惧怕在此过程中遭遇的苦难与不快，反而乐意承受，甚至心生向往。后者之所以有其道理，是因为主上帝以祂的恩典更亲近那些身处悲伤和诸多磨难之人，而非那些在凡事上持续享福、不知匮乏之人。主不仅爱贫穷和有需要的人，也祝福那些恩待他们的人。大卫赞美他们说： 「眷顾贫穷的人有福了！在患难之日，上主必搭救他。上主必保全他，使他存活；他必在地上享福；你必不把他交给仇敌的心愿。上主在他病榻上必扶持他；他在病中，你必铺平他的床榻。」 (诗篇 41:1-3) 根据圣约翰金口和圣安布罗斯71的解释，上帝会眷顾那些生病或身处忧伤和悲痛之中的人，用各种喜乐和祂的怜悯抚慰他们的不幸，仿佛主亲自为他们铺床，如同慈悲的女子照料病人一般——整理他的床榻，从而减轻他的痛苦，以她们的同情和爱心安抚他。圣洁的童贞圣母和基督主也会安慰那些身处疾病和悲痛中的人，只要他们的灵魂配得上这样的眷顾，配得上领受这恩典的天上恩赐和代祷。塞涅卡在基督恩典教导的光芒照耀人类之前，就已表达了许多值得神圣智慧的见解，他说：「我恳求并热切劝告你们，不要对那些有时相当严厉的手段感到惊恐，不死不灭的上帝以此激励灵魂去从事更美好的事功：悲伤能孕育美德。那些生活在过度富裕之中，不知匮乏，心神沮丧，被怠惰所胜，身心懈怠的人，确实可被称为可怜之人，就像漫长的海面平静，在无风浪时使水手们习惯了无所事事和懒惰一样。」72 上帝爱谁并要考验谁，就常常以疾病、苦难来眷顾他们，简而言之，就是教导他们；而那些祂看似放任自流，宽恕甚多，对改正懈怠、懒惰之人，祂却预备他们去承受未来的灾祸。如果你们认为，有些人可以免于像罪人一样在此生承受忧伤和不快，那么你们就偏离了真道，偏离了正途；每个人都会轮到经历这些，而且不幸会突然降临到他身上，如同他自己的所得、他的一部分或他的命运。那些看似摆脱了所有苦难的人，只是被延缓到了另一个时候，届时他们也无法幸免。

有人会问：为何全善的上帝要让道德高尚之人蒙受疾病或其他苦难？更直观的回答是，我们可以通过解决另一个更贴近我们理解的问题来阐明：为何在战争或其他危险时期，最能干、最勇敢的人会被派遣去执行复杂而冒险的任务？答案并不难：军事统帅为了完成此类任务，会选择或召集最能干的人——那些勇敢而敏捷的，他们能够夜袭敌人，或侦察敌军的侧翼，或为自己的部队开辟便利的道路。被选中的士兵中，没有人会抱怨统帅的指派，没有人会说：「他故意派我去送死」；相反，每个人都乐于克服艰辛和危险，尽力以更大的成功完成任务。 那些因上帝的旨意而蒙受悲伤、沉重和忧愁的渺小和不耐的基督徒，也应当像这些勇敢的战士一样行事。他们需要振作自己，坚定信念，明白上帝认为他们配得上肩负所加诸的重担，并且祂不会让他们承受超过其软弱的人类力量所能承受的。上帝的智慧亲自言道：「祂试炼他们，发现他们配得上祂」（智慧篇 3:5）。圣使徒保罗也为此作证：「上帝是信实的，祂不会让你们受试探过于所能承受的，在受试探的时候，祂也会为你们开一条出路，好让你们能忍受得住」（哥林多前书 10:13）。 因此，我恳求你们，弟兄们，避开一切肉欲的欢愉，以及所谓的好运或奢华，因为这些都会使灵魂和身体变得虚弱疲惫。上帝对待有德之人，就像老师对待那些有前途、学业有成的学生一样，要求他们付出更大的努力，并让他们解决那些难以解答的问题。

古老的历史向我们展示了拉科尼亚人（斯巴达人）这一异教民族培养公民的杰出范例。他们普遍以其英勇、热爱祖国以及鄙视财富和奢华而区别于其他希腊人。我们无法想象他们是人类中的败类，没有对子女的父母之爱，但这种爱是以使他们成为更好的人和公民的愿望为条件的，并通过相应的形式来培养孩子的身体和道德力量，并使他们习惯于坚定不移地忍受所有生活的逆境。他们的孩子在民众集会面前会受到严厉的鞭打，并非因为任何过失，而仅仅是为了让他们习惯于忍受身体上的痛苦以及不适和匮乏。同时，父母在惩罚时，也会用爱抚和赞许来鼓励他们心爱的孩子，让他们更多地忍受饥饿和辛劳，并鄙视奢华和娇生惯养。因此，如果深知通过何种方式能使我们达到更高道德完善境界的上帝，以各种世俗的不适来考验我们这些祂的儿女，并训练我们从较低的德行阶梯攀升至较高的阶梯，这便不足为奇了。任何善良行为的教导对于这必朽的肉体而言，总是显得残酷而痛苦；若上帝允许任何不幸降临于我们，我们便应慷慨地承受它：这并非上帝对我们的愤怒，而是给予我们一个立功的机会，这将带来奖赏，我们 совершим подвигов 越多，便会变得越加勇敢。人通过忍耐才能获得对邪恶的完全胜利。正如黄金经火炼而得以洁净，苦难也能使人坚强。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在偏僻宁静之处生长的树木，若不经常经受强风的吹袭，便不会富有弹性、坚硬和结实；因为只有通过强劲的风力，树木的分子才能更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根系也能更深地扎入土壤。那些在阳光充足、湿润的山谷中静默生长的树木，往往寿命不长，也更容易腐烂。

综上所述，人类意志与神圣意志相符的最确凿标志，便是基督徒在生命中面对苦难与悲伤时的无所畏惧。当我们甘愿弃绝自我，即放弃自己的意志，背负基督的十字架，不拒绝遵循神圣意志的指引，走上那条不便、狭窄且充满悲伤的基督徒生命之路时——我们勇敢地承受着上帝所允许的伤害、悲伤、疾病及其他逆境。因此，凡是全心爱上帝、全灵持守上帝旨意之人，在困厄忧愁之时，都能大胆地向上帝发出祷告：「我懊悔，我的上帝啊，您为何不早些向我显明您神圣旨意中对我的预定：因为我本会早早地去完成它们，而非等到您呼召我之时才去做。您可愿收回我从您所得的产业、尊荣与荣耀？我早就准备好将它们归还给您。您可愿取走我的孩子？我将他们全然交托于您的旨意。您可愿取走我身体的任何一部分？请取走吧：我所允诺的甚少且贫乏，因为我很快便会甘愿舍弃一切。您可愿取走我的灵魂？我为何要拒绝您呢？我毫不迟疑地恳求您，请接纳我的灵魂。您赐予我的一切，请从我这里取回。您的每一件事工，我皆自愿完成，毫无勉强；我所承受的一切，亦无非出于我自己的同意。我的上帝啊，我侍奉您，并非如同奴仆，而仅仅是使我自己的意志与您的神圣意志相合。」这便是人类意志与神圣意志相符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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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神圣旨意相符的人类意志的第三个标记，是基督徒的谦卑，即在自身之中消除那种超越有限、必死之本质的自我看法。这完全是一种基督教的美德；古代的偶像崇拜者几乎对此一无所知。未被自负、傲慢所感染的人，将他所做的一切善事，归因于上帝的恩慈与大能，而非归于自己、归于自己的理性。而他真正在直接意义上归属于自己的，唯有他的迷误和一切不义。他恒久地铭记着蒙福的奥古斯丁的箴言：「你所筹划和完成的一切善事，皆归于上帝，并承认：没有上帝，你一事无成；而与上帝同在，你万事皆能。」 如此的良善的行事者，真正地是那些不将希望寄托于自己的智慧和能力之上的人；然而，他们对上帝的帮助抱有信靠，并不因此绝望，他们不拒绝完成那些他们的义务和身份所要求的事务。他们完成这些事越是成功、越是美好，就越是少依赖自己，因为他们确信：单靠自己，他们一无所成；但与上帝同在，他们可以成就一切。 他们尽其所能地辛劳，但他们期待其活动的良善果实来自于上帝的恩悦，心中泰然地承受着所有那些本身并非不好、但在遭受恶意者攻击、被施加不必要的辛劳、苛捐杂税、侮辱等等时，却看似不好的事情。

那些傲慢自负之人，忘却上帝与自身职责，将所有希望寄托于自己——寄托于他们的智慧、敏锐、技艺与力量，他们行为的结果与此截然不同。这类人是何等狂妄啊：他们在同辈面前自命不凡，将自己颂扬到九霄云外，然而在重要而有益之事上，却因过度自信而变得疏忽懈怠。

完全将自己交托于上帝旨意之人，即基督葡萄园中谦卑的劳作者，其行事方式与众不同；他们如同秤杆，两端各悬一盘：一盘所加砝码越多，下沉越深，同时另一盘也随之上升相同的高度。这象征性地描绘了上帝之人与世俗之人的尊严：一个人越是在上帝与世人面前谦卑自己，上帝的恩典与怜悯便越是将其高举；反之，一个人越是在上帝面前自高自大，越是因自身傲慢而轻视弟兄，其人性尊严便越是受损。

一位肩负保卫和守卫城市、抵御敌人侵袭之责的严肃军官，会提前勘察薄弱、防御不足之处，加以巩固，筹备粮食储备，寻找合适的地点架设武器——简言之，他会全力以赴，勇敢迎接敌人，做好充分准备，给予敌人应有的反击，因为他深知敌人不可信。同样，每一位基督徒都应提前为意外遭遇敌人做好准备，自问：「我无法摆脱疾病，也无法摆脱死亡；因此，何不事先通过告解和勤领圣体圣血来保护自己，并以祈祷和禁食来武装自己呢？」

相反地，一个自以为是、欠缺深思的人，仰赖自己的力量，通常认为他几乎已准备好抵挡敌人的一切攻击；又或他会等待更适宜的时机，来采取必要的对策；又或最终，他如此自信，即使到了需要准备之时，他也能及时预备。所罗门在箴言中论及这两种人，说得极其明智：愚蒙人相信每句话语，不加考证便行事；明哲人却谨慎自己的道路（意指其开端与行为）。箴言更进一步阐明此理：智者敬畏并远离邪恶，愚者却急躁、疏忽而自恃（箴言 14:15-16）。然而，关于这种有害的自负，我们稍后将更详细地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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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个标志，表明我们与上帝的旨意相符，就是我们对主上帝抱有极大的信赖。这种信赖使受委屈的人内心平静，并平息了自然而然萌生的复仇念头，他会想：「上帝明察秋毫，深知这不公与委屈：时机一到，上帝必将揭露敌人的不义，并使其反噬自身。」如此，那种对个人仇敌的复仇冲动便被克制了。仅仅通过对上帝坚定的信赖，我们便能战胜所有仇敌，心灵也随之超越他们：因为凡对上帝寄予坚定希望之人，确信即便仇敌试图兴风作浪，掀起滔天巨浪来对抗他，也无法对其造成超越上帝许可范围的伤害。但你可能会反驳说，有些仇敌永不安宁，他们试图在各方面、竭尽全力地不断施加伤害：如果无法亲自伤害对手，他们便会试图造成物质损失，例如在其买卖中设置障碍，或剥夺其财产等等。确实如此。然而，凡是坚心信赖上帝之人，在这种情况下会如此行事：为求内心平静，他将自己的每一个开始或财产，都虔心托付给上帝，祈求成就或守护，在这一切事上坚定地仰赖上帝的旨意，将所有偶然事件都交由上帝的旨意安排，仿佛完全抛却了自身的任何筹划。此后，他财产事务中一切顺利的，都视为上帝的祝福与恩赐；未能达到预期效益的，则视作因上帝的特殊旨意而未能实现其目标，因上帝为其预备了更美好的事物。对于拥有如此坚定信赖上帝的人，他的对手试图阻挠他的事业或使其财产受损，都将是徒劳的，因为他的财产已交由上帝掌管：没有智慧，没有聪明，也没有谋略，可以抵挡上主 (箴言 21:30)。拉班如何狡猾地对待他的女婿雅各，十次更改了他看管牲畜的报酬，企图减少报酬，但他的计谋都是徒劳的，上帝将这一切都转变为雅各的利益：上帝不容他，即拉班，伤害我，雅各自己如此说 (创世记 31:7)。亚述王西拿基立对耶路撒冷城怒火中烧，扬言要彻底摧毁它；但他本人及其军队都未能逃脱上帝报复之手的威严，因为上帝听到了希西家王和先知以赛亚的祷告，差遣自己的天使，击杀了亚述军队；而西拿基立则返回自己的国土，并在那里死于自己亲生孩子之手。就这样，上主拯救了希西家和耶路撒冷的居民脱离西拿基立及其军队的手 (参：历代志下 32:21-22)。我建议每一位基督徒都对上帝怀抱坚定的希望，并将一切报复都交托于他：唯有他才是报应的主。

连异教徒也教导我们这一点。波斯酋长提萨弗内斯与斯巴达国王阿格西莱二世缔结了和约，但这只是为了争取时间，以便能更方便地突然袭击他的对手；因为他随即就派出了使者，命令所有希腊人撤离亚洲。阿格西莱勇敢地回答了提萨弗内斯派来的使者：「替我告诉你们的酋长：我非常感谢他撕毁了与我订立的和约；他这样做激怒了神明和世人，使他们都成了他的敌人；通过这种方式，我的军事力量将大大增强：因为他的诡诈和背信弃义地破坏和约，将使所有人起来反对他。」这正是对仇敌的真正基督徒的回应，正如经上所记：神为我们兴起了拯救的角……脱离我们仇敌和一切恨我们之人的手（路加福音 1:69，71）。

全心仰赖上帝之人，能使其所有仇敌转为纳贡者和为其劳作者：因他以上帝为其助佑，盖因他所愿之事，皆首求上帝，以此为圭臬：我向上帝所求，或于我有益，或于我无益，唯上帝全然知晓。倘若所求于我有益，上帝便会即刻赐予；或有时延迟，以待更为合宜之时，借此试炼我，并使我习于忍耐。然若上帝对我多次重复之恳求不予应允，则由此可知，我所求于上帝者，实则无益或有害于我。此等甚为明智之准则，唯有全然将自身交由神圣旨意引导之人，方能践行。而那些不认同神圣治理奥秘及其对万物之眷顾者，或根本不求至高者助佑，或虽求之，却懈怠敷衍，视为聊备一格。且在欲向上帝祈祷之前，先是纠缠那些他们期望获得帮助之人，以其执著哀怨之请求；倘若在某些人那里未能成功，便转向他人，企图透过庇护、赠礼及贿赂来达成所愿，如此一来，所求之事便系于不义之罪恶交易。

圣约翰神学家在天上的启示中看见了主基督，右手拿着七颗星。那么，基督手中的这些星是什么意思呢？约翰本人解释这个奥秘说：七星是七个教会的使者（启示录 1:20），他们的冠冕都在基督手中。若有任何地方的冠冕（即主教的尊位）空缺，则会有许多寻求冠冕的人，他们乐意为此低头，但他们往往不走通向基督的直路，而常常是先走向君王、首领和掌权者的手，最后才走向主基督。寻求其他属灵和世俗的尊位和荣耀也是如此：人人都寻求人的爱、怜悯和帮助；却很少有人寻求神的帮助，以便首先藉着自己的道德行为和真实的公民义行、怜悯和仁爱，成为配得冠冕的人。这里显出了明显的谬误和对获得圣职、荣耀和尊荣之正确道路的不解。那些渴望赢得人们的尊敬和神的怜悯的人，应该采取不同的做法：他们首先应该真心寻求神的怜悯，以赦免他们的罪，并寻求祂的良善帮助，使他们自由的行为与神的旨意相符；因为权杖和冠冕都在神的右手中。神按照祂的智慧旨意指定和分配权柄、尊位、荣耀和全权政府：因此，我们应该常常向祂求我们所渴望的。王的心在上主手中，好像水流：他随意转向何方（箴言 21:1）。正如园丁在自己的花园中掌控着水源：他并非总是将水引向最近最好的树，而是常常引向远处枯萎的树，或者随心所欲，视花园某部分或某棵树的灌溉需要而定：神也像园丁一样行事。祂手中掌握着王的心，就像园丁掌控着水一样，祂在不损害人类自由意志的情况下，掌管着从这水源——王的心——流出的水，即各种教会和国家社会机构以及被赋予权柄的人。神将尊位和权柄赐给那些祂从永恒中按其预知所拣选并适时呼召来为祂公义的世界治理之工服务的人，正如经上所写：他（神）预先所知道的人，他就预定他们效法他儿子的模样，使他儿子在许多弟兄中作长子。他所预定的人，他又召他们来；所召来的人，他又称他们为义；所称为义的人，他又叫他们得荣耀（罗马书 8:29-30）。因此，那些竭力向人求助和送礼，却忘记无所不在的神，不寄希望于祂，只是敷衍地向祂祷告的人，行事非常不明智。这是人类令人费解、可怕的盲目！从源头汲取的水，总是纯净、健康和有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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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个标志，表明我们的意志与神圣的旨意相符，就是我们以谦卑静默的心，忍受众人公开的责骂、诽谤，以及其他对我们美名和善行的指责。对于虔诚的基督徒灵魂而言，没有什么比公然的责备和诽谤更能刺痛她纯正的意图和行为的了，而这些意图和行为，她都是为了荣耀上帝、拯救、教化和造福邻人而进行的。然而，即使是这样残酷的打击，基督的真正追随者也能默然承受。他们以敬畏之心，用智慧的眼光瞻仰那位多有忍耐的耶稣，祂在不公的审判中，面对无数的侮辱和折磨，却始终默然不语。犹太的大祭司、长老和文士聚集起来审判耶稣基督，他们竭力控告祂：耶稣却默然不语；他们向祂提出许多虚假的见证和罪状：耶稣却默然不语；他们声嘶力竭地坚持，要求将祂钉十字架：耶稣却默然不语；甚至当祂被钉在十字架上时，他们仍以无数的指责和嘲弄伤害祂：耶稣却默然不语。 与主耶稣相似，至福的童贞玛利亚，上帝之母，在极大的困境和悲伤中，也表现出忍耐、温柔和沉默。她的行为与她的儿子如出一辙，也就是说，玛利亚却默然不语，将这一切都交托给上帝的旨意和祂对她的神圣安排。她听到人们如何虚假地辱骂她挚爱的无辜儿子，如何用无数的指责困扰他，玛利亚却默然不语。她看到他在沉重的十字架下筋疲力尽，跌倒在地，被钉在十字架上，在可怕的痛苦中向她的天父呼喊：我的上帝，我的上帝！你为什么离弃我？(马可福音 15:34)然后，在无数的伤痕和剧烈的痛苦中死去，玛利亚却默然不语。 许多虔诚的人效仿这位儿子和这位母亲，当他们因极大的不法之事被诽谤时，他们却默然不语。以色列温柔的先知和大卫王，曾以其谦卑静默的奇妙力量而闻名，他在遭受个人侮辱时表现出这种特质。在这种情况下，他在心中对自己说：我曾说：我要谨守我的道路，免得我用舌头犯罪；当恶人站我面前的时候，我要用嚼环勒住我的口。我默默无声，我俯伏谦卑，甚至从善事上也是如此（即对侮辱者做出善意的回应）；不久之后，他重复说：我默默无声，不开口，因为这是你所做的（诗篇 38:2-3，10）。他认为自己沉默的原因，无非是：「主啊，是你将这打击加在我身上：我保持沉默，因为没有你的旨意，没有你的允许，没有人能够侮辱我；主啊，你的旨意使我保持沉默。」

塞维林·波爱修斯，一位卓越的作家、道德高尚的丈夫和哲学家，曾说：「除了独一的上帝，还有谁能成为美德的守护者，并驱逐一切邪恶与不善呢？他，作为我们心灵的管理者和安排者，以其神圣的预知和护理从高天俯视万有，深知每个人所需和有益于救赎的，并精确地赐予各人。若我们有时觉得某些事物（例如关于赏罚）并非按照应有的（公义的）秩序和安排进行，那不过是我们这些有限的存在所见的表面混乱；实际上，这秩序本身，在神圣宇宙治理的整体中，乃是真实而公义的。」73 凡顺服上帝旨意的人，都能从中得到确证。他们会留意到，上帝对每个个体、对部落、民族和王国所作的定规是何等真实和公义，因而相信上帝对万有和一切的智慧护理，并以其顺服的静默来认可这一切。

主人和仆役的家务关系中，有时也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例如，一位和善开朗的主人走进他仆役的家，却发现家中空无一人；为了向主人表明，开着的门是不能无人看管的，他将家中所有物品都翻了个底朝天，制造了这番混乱后便匆匆离去，以免仆役知道是谁在他的住所里捣乱。仆役回到家中，看到所有物品都被散落在地，翻倒在地，便怒火中烧，对制造家中混乱的人感到愤慨；但他后来得知，这番混乱的始作俑者竟是他的主人，便平静了下来，默不作声。与这位仆役相似，大卫也对自己说：我默然不语，也不开口；为何如此？因为这是祢所做的（因为是祢，而非他人，赐予我这打击）。同样，每个顺服上帝旨意的人，都会感受到降临到自己身上的不幸或冤屈所带来的重压，并耐心地承受它们，以上帝的眷顾安慰自己，并深知悲伤和徒劳的抱怨丝毫不能帮助自己；他将目光转向天堂：我向山举目，我的帮助从何而来？我的帮助从造天地的上主而来（诗篇 120:1-2）。

当亚哈随鲁王和哈曼在以斯帖的宫殿里赴她所设的筵席时，所有犹太人都潸然泪下。然而，哈曼曾为次日即将流无辜犹太人的血而欢欣鼓舞，他这欢愉如何迅速地转变为自身的毁灭：上帝奇妙地向国王揭示了哈曼对末底改及所有犹太人的恶意，国王遂命令哈曼遭受他为犹太人所预备的同样惩罚：他下令将哈曼一人悬挂起来，以代替所有犹太人（参看：以斯帖记 7）。每个人都当反复对自己默念这不可动摇的真理：「当主允许某种不幸或失去临到你，使你忧伤时，最终它们都会转变为你的益处。」倘若月亮的光辉和形状总是一成不变，每天在盈亏之间毫无变化，始终保持着满月的样子，那么天文学家便永远无法发现它乃是借自太阳的光芒。同样，我们也是从各种匮乏和忧患中才懂得，一切美好的事物皆由上帝赐予我们。有人患病了吗？由此，他便亲身体会到健康对于人是何等宝贵，以及人当如何严格地珍惜和守护它，这都是他若从未生病便永远不会知晓的：因为我们天生便有这种疏忽大意，我们不珍视也不爱护那些美好的、有益的、令人愉悦的事物，直到我们失去它们：那时我们才会 оцени我们的损失并为此感到惋惜。有人蒙受他人加诸的耻辱了吗？那时他才会亲身经历到，诋毁邻舍的美名和声誉是何等严重的罪过。有人陷入贫困和匮乏吗？那时他才会真正明白，自己曾如何对待贫困之人，以及按照上帝关于爱众人的诫命，人当如何关怀所有人，尤其是那些贫穷无助之人；因此，他便默然不语，沉思着以上所说的一切，谦卑地将自己的一切交托于神的旨意。

然而，我并不认为每个背负重担之人，都该绝望地沉默，愿上帝保守你远离绝望！因此，我亲爱的基督内弟兄，你要开口，——但要发自内心，向神开口：让你的舌头静默，但要用心灵祷告！深入你的内心，虔敬地默想耶稣基督在彼拉多面前的沉默，至圣童贞玛利亚在不虔诚的同胞面前的沉默，大卫在他的仇敌面前的沉默：是尊贵有德之人恶言相向吗？——保持沉默；是卑贱无德之人无耻地责骂你、诽谤你吗？——保持沉默；是与你地位平等之人诽谤你吗？——即便如此，也保持沉默。这样做虽艰难且悲痛，但却极受赞扬，是救赎且有益的。放下冒犯你的人，转向施慰者上帝，并为你的对手祈祷，如同大卫并用他自己的话语说：他们以恨报爱，我却为他们祈祷。他们以恶报善，以恨报我的爱（诗篇 108:4-5）：如此行事，你的沉默将平息你的对手，你的祷告将使上帝息怒。因此，保持沉默，并将自己完全交托于上帝的旨意，心中常存大卫的话语：「主啊，是你（而非我的仇敌）击打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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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意志与神圣意志相符的第六个标志，在于它为了上帝的尊荣和遵行上帝的诫命，准备好承受一切艰难困苦和匮乏，无所畏惧地面对危险，准备好忍受一切悲伤、艰难和难以承受之事，坚定地信赖上帝的眷顾和祂的帮助。圣使徒保罗在这方面展现了何等宏大的心胸：「我已经学会了知足，因为上帝赐予了我。我懂得如何在贫乏中生活……也懂得如何在丰足中生活；我学到了所有一切……无论是在饱足还是饥饿，无论是在丰足还是匮乏中。借着那加给我力量的耶稣基督，我凡事都能做」（腓立比书 4:11-13）。同样，受神启示的大卫以勇敢和宏大的心唱道：「借着我的上帝，我能跳过城墙」（诗篇 18:29）。大卫，准备好迎接最艰巨的挑战，欣喜地向上帝歌唱：「你必点亮我的灯，主我的上帝啊，你必照亮我被世俗情欲和试炼蒙蔽的黑暗心思；借着你，我得以摆脱一切攻击、一切灾难；靠着我上帝的力量，我能克服通往善行之路上的所有障碍：因为上帝是坚固的，祂以力量束我的腰，为我铺平通往一切真实和神圣的道路」（参阅：撒母耳记下 22:29-33）。大卫认为，沿着上帝所指示的道路前行，即便汗流浃背，也是一种努力，但正如使徒保罗所言（参阅：以弗所书 6:14-18），他用真理束腰，穿上公义的护心镜，鞋上穿戴着和平福音的预备，更重要的是——以对将要降临的主基督的信心为盾牌，戴上祂救恩的头盔，手持上帝圣言的圣灵之剑，最后，借着祷告——他自己甘愿走上那为他所定之道路。我们每个人都应当反思自身，并且知道上帝希望我能在苦难中忍耐，在生活中纯洁无瑕，乐意饶恕我的敌人，对所有人怀抱善念、说好话，直到他们显露出相反的举动，那么我为什么不在所有这些事情上顺从上帝的意愿呢？的确，直到现在，我的任性一直是我的障碍，犹如一道石墙，阻碍我遵循上帝的指引，走向合乎上帝心意的生活。但从此刻起，当恩典之光照亮我的灵魂时，这样的墙壁将不再令我惧怕，我将跨越它：「因为借着那加给我力量的基督，我凡事都能做」（参阅：腓立比书 4:13）。

凡恭敬诵读或聆听上帝圣徒生平与事迹之人，必会多次重复君王先知的话语：「上帝在祂的圣者之中显为可畏，祂是以色列的上帝；祂必将力量和权能赐予祂的子民！」（诗篇 67:36）。祂是永恒者，无始无终，亘古常在，祂将力量与坚固赐予祂的子民，赐予所有按祂诫命生活的人。祂是我们蒙福的上帝与创造者。我们清楚地看到，这在圣使徒及其继承者和教义追随者身上得到了实际的应验。 使徒们，蒙上帝拣选，传扬我们主基督之名、祂的教义及对人类救赎有益之事迹，他们拥有如此巨大的勇气、无畏、刚毅和信心，并行出了如此奇妙的事。他们借着真理和活泼信心的力量，何处不能穿越谎言、迷信和蒙昧的藩篱？对他们而言，在传扬福音的事工上，没有什么是不便或不可逾越的：在相对短暂的时间内，他们如同乘着神圣之爱的炽天使翅膀，飞遍了当时已知的整个世界。先知以赛亚的话语在他们身上得以应验：「那等候上主的必从新得力。他们必如鹰展翅上腾；他们奔跑却不困倦，行走却不疲乏」（以赛亚书 40:31）。他们对上帝抱有坚定的盼望，并以遵行祂的旨意为束腰，无所畏惧地走遍了陆地和海洋，向普天下万民传扬上帝的国度，满有确据地教导众人相信我们主耶稣基督，蔑视所有反对者的威胁！ 正如一个极度口渴的人会说：「我体内像有火在燃烧」，同样，在使徒们的心中，整个世界都仿佛在火中燃烧。圣使徒们充满爱的心被一种永不满足的拯救全人类的渴望所点燃：如雅歌所言（参阅：雅歌 8:7），「大水不能熄灭这爱，江河也不能淹没这爱」（即，没有任何逼迫和仇敌对传道人的迫害）。使徒们带着心中如此炽热的爱，急切地将「天国福音」从地极传到地极：没有一个民族、国家、城市、乡村或地方，他们未曾传扬基督的教义。 圣使徒保罗，这蒙拣选的恩典器皿，内心充满焚烧稗子的火焰，他从耶路撒冷到伊利里亚传扬了福音的教义。他穿越了所有介于这两端之间的土地，主要将外邦人归信基督，正如他的《罗马书》所示：「我不敢说别的，只说基督借我做的那些事，就是外邦人因我的言语作为，并借神迹奇事的能力，又借圣灵的能力，使他们顺服。甚至我从耶路撒冷，直走到以利哩古，到处传了基督的福音。我立了志向，不在基督的名被称的地方传福音，免得建造在别人的根基上；就如经上所记：『未曾听见祂信息的，他们要看见；未曾听过的，他们要明白』」（罗马书 15:18-21；参阅：以赛亚书 52:15）。他通过所经过的土地，向所有民族传扬基督的教义：罗马人、波斯人、帕提亚人、米底亚人、印度人、西徐亚人、阿拉伯人，并教导各地所有的人认识真信仰。 圣安德烈初召者，那位使徒，也同样如此。他心中有圣灵的火焰，在比提尼亚和所有毗邻本都欧克辛（黑海和马尔马拉海）的地区，以及赫索涅斯塔夫里切斯（克里米亚半岛）传扬了我们救恩的创始者基督。由于上帝特别的旨意，他还到达了俄罗斯，在基辅的山上竖立了十字架，仿佛预言俄罗斯人民也将蒙受圣洁信仰的光照；他在大西徐亚传福音后，返回了色雷斯，并访问了希腊和伯罗奔尼撒。 圣使徒多马，这位来自帕内亚（后来被称为腓立比凯撒利亚，加利利的一座城市）的，被称为「双子」的使徒，在基督复活后触摸过祂的伤痕，他被同样的神圣之爱火焰所点燃，渴望拯救人类灵魂。他向帕提亚人、米底亚人、波斯人、赫卡尼亚人、巴克特里亚人74、婆罗门（印度婆罗门教派）和卡拉米亚地区传扬了基督，在那里他被不信者用长矛刺死，并为基督殉道。 同样，其他使徒们，也被神圣之爱的火焰所包围，他们热切地传播对基督的信仰。在他们身上应验了大卫王国的预言：「他们的声音传遍全地，他们的言语（或关于永生的话语）传到地极」（诗篇 18:5）。就这样，他们竭力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通过引导万民归信基督来满足他们心中拯救的渴望，好使那些归信者得以与他们一同进入天父的居所，那是基督所预备的地方，那里的居民「不再饥，不再渴；日头和一切炎热也不再伤害他们」（启示录 7:16）。 无论是苦难和忧愁，逼迫和羞辱，伤痛、鞭打、饥饿、赤身，压迫，甚至为基督而死，都未能阻止使徒们完成那伟大且值得称颂的事工；所有被他们脚下践踏的魔鬼军队，以及他们在陆地、海洋和任何地方所遭遇的其他不便和障碍，都未能使他们畏惧：他们凡事、随时随地都勇敢地为荣耀上帝而行，蒙祂力量的坚固，不惧怕任何阻碍和劳苦。因此，他们轻易地穿越了道路上遇到的一切障碍，并通过他们的传扬为基督赢得了全世界，正如先知以赛亚所写：「地极的人都必看见我们上帝的救恩」（以赛亚书 52:10）。他们全心全意地遵行上帝的旨意，在所有针对他们的邪恶诡计和不幸中都表现得无懈可击。因为凡全心全意爱主并完全将自己交托于神圣旨意的人，都盼望能克服并完成一切，正如主耶稣基督那永不改变的话语所言：「我实在告诉你们，你们若有信心，像一粒芥菜种，就是对这座山说：『你从这里挪到那里』，它也必挪去；并且你们没有一件不能做的事了」（马太福音 17:20）。

Часть третья. О полезных плодах человеческой воли, утвердившейся в последовании во всех делах своих воле Божией

第三部分：论人的意志在一切事上顺服上帝旨意所结出的有益果实

第一章 论我们的意志与神圣意志的一致性给灵魂带来的慰藉

在之前的两部分中，我们展示了人类达到认识上帝旨意并使自身意志与之上帝旨意相符的道路；在这一部分中，我们将解释人类将其意志与上帝旨意相符所带来的益处。

1

主如此慈悲慷慨地将祂的恩赐与财富倾注于我们，祂不仅预定在未来的生命中以永恒的福祉来丰富我们，而且仿佛预先告知那为永恒赏报所定的时刻，祂也在此处，在我们暂时的生命中，赐予我们甘甜的食粮，并吩咐我们享用它，视之为未来福祉的微小部分，以此鼓励并坚定我们获得永恒美善的希望，使我们更乐意并准备好去接受它。因此，即使在这充满动荡、劳苦和因其可憎之处而显得丑陋的尘世中，上帝也未曾遗忘我们；在此，我们并未被剥夺，反倒仿佛预尝了天上的筵席，即便我们仍在这悲苦的尘世幽谷中生活，并从中寻得了些许安宁与上天所赐的慰藉。为此，我们无须付出巨大的代价；只需我们的意愿与上帝的意愿相合即可。我们为此举出以下例子。

在塔博尔山上，圣使徒彼得刚感受到自己哪怕是极微小的一部分，如同天堂福祉的倒影，便无法抑制住狂喜，呼喊道：「我们在这里真好；可以搭三座棚：一座为你，一座为摩西，，一座为以利亚。」因为他「出乎惊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马可福音 9:5)。哦，圣彼得啊！现在还不是在这里尽享喜悦的时候，那将在另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中赐予，而非此刻。

圣约翰在他的《启示录》中说：「当祂（羔羊，曾说：我就是……首先的，末后的）揭开上帝命定之书的第七印时，天上就寂静了，好像半小时一样。」 (启示录 8:1)。根据圣格里高利主教的诠释，这种寂静象征着内在的平安，或是那些在地上像天国居民一样遵行上帝旨意之人的灵魂安宁。因此，完全遵行上帝旨意的人，即便仍在地上生活，也仿佛已身处天国。君王先知大卫，因世俗生活的多变和动荡而疲惫不堪，叹息着说：「谁给我翅膀像鸽子，我就飞去，得享安息。」 (诗篇 54:7)。除了上帝和我们对祂圣意的顺从之外，哪里还能找到完全安宁之所呢？确实，唯有这种对上帝圣意的顺从，我们经过深思熟虑后所接受的顺从，才能使我们今生的生活变得甘甜和宁静；因为出于对上帝的爱，没有什么比遵行祂的圣意更令人向往的了：「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马太福音 6:10)。在所有能够安抚我们灵魂和意志的方法中，首要且最可靠的便是：全心全意地将自己完全交托于上帝的旨意，以便持续地侍奉祂并遵行祂的诫命。著名的虔诚导师托马斯·肯培75教导说：「当如此祈愿并常常祷告：良善的耶稣啊！求你赐予我你的恩典，愿它与我形影不离，直至我生命终结。将你的旨意安置在我身上，使我除了你所喜悦的一切之外，永不渴望其他。愿你的旨意也成为我的旨意。愿我的渴望与不渴望，永远与你的渴望与不渴望相符。」76。

这样的人将在自己的灵魂中找到平安与宁静。每一个愿与圣大卫王一同飞翔并安歇的人，都可以借由这双翅膀，飞升至高山之上，超越一切的纷扰与世俗的烦忧，成就奇妙而荣耀的事业。

2

一位可敬的作家77在他的书信中提到一位受神启迪的修士，他的衣裳能通过触摸治愈许多病人；因此，这位修士在病人中备受尊崇和敬重，但在他的弟兄们中却引起了不小的惊奇和困惑，因为他的弟兄们在他身上没有察觉到任何杰出的苦修壮举：他在修道院过着与众僧无异的生活，他只严格遵守一条规矩——他从不依恋除了上帝所愿之外的任何事物，也就是说，他欣然接受一切临到他身上的事，并为此感谢上帝。 有一次，当他不用任何药物治疗病人时，修道院的院长问他是如何做到的。「我自己也惊讶于能让他们恢复健康，」修士回答说，「我的衣服有如此力量，这让我感到羞愧：因为我既没有通过禁食，也没有通过其他修士的苦行来从上帝那里获得这样的恩赐，在这方面我几乎与其他的弟兄相等，但绝不会超越他们。」 「这确实如此，」院长说，「我们看到你是个普通人，与众不同。」他开始更详细地询问他所忏悔的人，希望能了解他其他的品质，并揭示他内心深处的秘密。对于院长的询问，这位在德行生活中熟练的修士这样回答：「我回想起上帝赐予我的恩典，就是始终与上帝对我旨意保持一致，使我永不思考任何与神圣旨意相悖的事物。我从不惧怕任何可能动摇我心智、削弱我心灵的厄运，以至于我会向任何人抱怨或表露我的悲伤。同样，对我有利的事件也不会让我陶醉到为了它们而比我生命中的其他日子更快乐。我平等地接受上帝之手所赐予的一切，无论是喜乐的还是悲伤的，我也不向上帝祈求一切都按我的意愿成就，而是希望一切都按上帝的旨意成就，也就是说，就像它们在事件本身中发生的那样。因此，没有什么能特别使我愉悦，没有什么能使我悲伤或困扰，没有什么能使我幸福，除了同一位神圣的旨意。因此，在我所有的祈祷中，无一例外，我只向上帝祈求一件事：愿神圣的旨意永远在我以及祂所有的受造物中完全成就。」 修道院院长对此感到非常惊讶，转向修士问道：「亲爱的弟兄，请告诉我，昨天我们发生火灾时，你的想法是怎样的？难道你没有和我们所有人一起感到悲伤吗，当时那个恶人放火烧毁了我们修道院的建筑、牛棚和谷仓，许多小麦被烧毁，所有牲畜都死了？」 修士回答说：「我希望您能知道，圣洁的父亲，修道院的这一切损失都没有给我带来丝毫的悲伤，因为我习惯于为一切，无论是悲伤的还是愉快的，都感谢上帝，并泰然自若地接受两者，我坚信，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出于上帝的旨意的许可，是为了我们自己的益处。因此，我不在乎我们有没有足够的粮食来维持生计，我坚信上帝可以只用一片面包就能像用一整块面包一样饱足我们每个人。这样，我便无忧无虑、泰然自若地度过我的一生。」 院长开始反驳他，并提出各种问题，以便让这位弟兄表达他的思想方式和推论。这位谦逊的修士如此回答他：「通过每日将自己献给神圣的旨意，我在顺服中取得了如此的进步，以至于如果我预先知道上帝必定会预定将我送到地狱，我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反抗上帝，只要我确切地知道上帝对此感到喜悦，并且祂愿意这样做；与此同时，我想说，如果我有可能通过念诵一篇《主祷文》来改变上帝的这个决定，我实在不敢这样做；反而我会更热切地向上帝祈祷，愿祂按照祂至圣至义的旨意对待我，并赐予我恩典，使我永远坚强，永不思念任何与祂神圣旨意相悖的事物。」 院长对这样的回答感到震惊，经过短暂的相对沉默后，终于对修士说：「去吧，我亲爱的，去吧，父亲，并勤勉地履行你对上帝所作的承诺：你在天堂之外找到了天堂，你要明白，这样的恩典并非赐予许多人；能有这样的人，无人能使他们不安或冒犯。那些在生活中始终与上帝的旨意相符，也就是说，将生活中所遇到的一切都视为上帝所赐的人，他们在生命中被坚固和不可攻破的墙垣所环绕。」

3

院牧在与他的谈话者和修道院的同居者平静地分手后，他独自沉浸在惊奇之中，开始思考：「现在我明白了，我们曾认为这个人微不足道，轻视他，嘲笑他，为何他却被赐予了医治疾病的恩典。哦，圣灵的恩典是多么高举一个人啊，这个人凡事都将自己的意愿与上帝的旨意相符，上帝又怎会判这样的人受永恒的折磨呢？不，这与上帝无限的良善是不符的！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所走的道路，既不漫长，也不崎岖；相反，这是达到真正可靠的内心安宁顶峰的最短、最简易的路径。这条道路不需要艰苦的荒漠隐修苦修：无需过度的禁食，也无需长时间的熬夜苦行——所有这一切，都只需一个真诚的愿望，即在一切事上完全顺服上帝的旨意，便可得到补偿。我们每天都应该更新、维护和加强这个愿望，用实际行动来支撑，这样我们才不会在任何事情上凭自己的智慧，违背上帝全智全能的旨意。」圣金口若望说：「意愿（愿望）能产生克服一切的力量，而不情愿（不愿望）则使一切对我们而言都变得不可能；不情愿是我们软弱的唯一原因。意愿的力量是何等巨大，它使我们能在我们所愿的一切事上变得强健，而在我们所不愿的一切事上变得软弱。」

如果有人早晨在心中向上帝做出这样的祈祷，带着这样的心情：「哦，我的主，我的上帝！我将自己全然奉献给您，任凭您的美善安排，我已准备好接受您所赐予的一切；如今我已清醒而彻底地明白，若无您圣洁诫命的指引，我凭自己什么善事也做不成，因此我向您许诺，必将尽我所能，在任何事上都不违背您的圣意！」 然而，尽管早晨精神状态良好，这个人却在同一天走进不光彩的地方（例如，赌场、妓院等），并在那里参与了可耻的赌博和其他不法之事，在上帝和世人面前都犯了罪。我们该如何称呼这种人的行为？他恶意嘲弄上帝和邻人：正如俗话所说，他一手递出面包，另一手却递出毒蛇。因此，谦卑地将自己交托，或者说将一切委顺于上帝的旨意，同时却抢劫他人的财产，诋毁他人的名誉和尊严，嫉妒他人，不规避愤怒，反而故意在自己或他人心中激起愤怒——这些行为都表达了对上帝的嘲讽，以及心甘情愿、毫无阻碍地敞开心门，任凭所有情欲的渴望和犯罪的行为自由进入。我们在这些行为中能找到什么爱的迹象呢？口中说：「我爱你」，行动上却给我一记耳光；或者说「我无法与你分离」，但一有机会，就将你从这高山上推入深渊；不久前还用赞美之词称颂的人，如今却被我推入万丈深渊。

然而，尽管我们有以上种种行为，我们这些懈怠之人却用谄媚之词为自己辩解说：「我别无选择！」对于这样的人，圣金口约翰回答道：「无人能以自己好像是想要（做某件善事）却不能做到来为自己开脱；因为毫无疑问，不能做到乃是因为不愿。所以，愿那想要行善却似乎力不能及之人，与那意欲作恶之人，一同受罚；而那真正意欲行善并已成就者，将获得他行为的报偿——在天国中的赏赐。」这天国就在我们自己里面：当被问及「神的国何时来到？」时，基督回答说：「神的国就在你们心里。」 (路加福音 17: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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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隐修士的上述对话，人人皆能领会。我们确须承认，通往至福境界的生命之路，对任何人而言都未曾封闭。此至福，源自我们对上帝坚定不移的信靠，以及将自身与万境全然交付于上帝圣意所获得的灵魂平安与宁静。进入此天堂之门，未曾对任何人关闭；凡在一切事上恒常只愿上帝所愿者，他已然步入天堂：在此，不分品级、性别，亦不拘年龄。然而，上述两位修士的对话中，蕴含着两项主要的教训，以启迪我等，凡真心将此二者铭记于心者，必能从上帝那里领受一切美善。

首先，我们应当毫不怀疑地确信，并在健全的心智和记忆中坚定持守：世间所发生的一切，特别是与我们自身相关的一切，都源于神的旨意。这旨意旨在纠正我们的过失，并最终以神那不可言说、对我们而言不可测度的旨意所喜悦的方式和方法，将万事导向我们的完善与福乐。任何对神永恒律法的违背，都将通过神的旨意得到纠正与恢复。塞涅卡对此曾雄辩地说道：「一个原因催生另一个原因，并引出一长串的现象，无论是对于普遍的世界秩序，还是对于每个个体的生命而言，都是如此。因此，我们必须勇敢且忍耐，因为所有的现象和人类行为，并非如我们所思所想，而是它们实际发生的模样。自古以来便有言：你为何哭泣，又为何欢喜？因为每个人的生命都与他人有诸多不同；然而，每个人，无论此人彼人，都同样走向死亡。我们自身是脆弱的，我们从他人那里所承受的一切，也同样是脆弱、微不足道的。我们为何要如此愤慨，为何要抱怨？我们为此已有所准备：我们将忍受生命中的一切屈辱，一切困扰。就让我们的物质本性，按照其不合理的冲动，将其身体作为自身的一部分来掌控吧：我们仍将以我们不朽的灵魂保持喜乐和勇敢，坚定地相信，我们精神本质中的一切，我们称之为『自我』的一切，都不会消逝。」78

第二：我们有义务去行我们不朽而有理智的灵魂所包含的一切，我们的健全理性、良知和内心所要求的一切，将所有其他外在之事，交由神圣的旨意来安排。我们应当满足于自己的命运（即上帝赐予我们的一切），不寻求比他人——那些比我们更显赫富裕之人——更好的境况，也不妒忌任何人。这样一种心境能赐予我们无扰无乱的宁静与内心平安，并护佑一切美德。那些贪爱那些毁灭性、转瞬即逝却被视作珍宝的福乐之人，永远无法达到此境，因为他们认为这些福乐会使他们受众人尊敬；因此他们更多地依赖自己的成功，而非信赖上帝的旨意，他们对此少有信任。这样的人稍遇逆境便会沮丧，意气消沉，悲伤不已，如同无知轻浮的孩子失去了他们的玩具。相反，一个人若不因自己的优势而自傲，也不因其受损或完全失去而沮丧，他就不会气馁，因为他坚信上帝对他的旨意。他心中有万般美德的盾牌——无扰的平静，勇敢地抵挡一切诱惑，只愿上帝对他所做并关于他的一切都合乎祂的旨意。

第二章. 关于人是否可能永远不经历苦难？甚至将自己的意愿与神圣意志对齐的人也无法避免苦难和不悦。

所罗门，这位人类智慧的深渊，曾明智地宣称：「义人不会遭遇任何不幸。」而在另一译本中，这句话则表达为：「义人不会被任何遭遇所困扰。」 (箴言 12:21) 智慧的君王在此谈论的是那些违背好人意愿、偶然降临的遭遇。我们自愿犯下的罪恶，例如堕落，会使每一个正直的人感到悲伤，使他的内心充满对所作所为的悔恨，并被悲痛所击垮。但那些外在的遭遇，如不幸、侮辱、财产损失、名誉扫地、健康受损、亲爱之人的离世，并不能如此强烈地困扰和悲伤义人，因为他将这些考验视为恩惠，视作上帝对他的怜悯，视作上帝旨在训练他忍耐的旨意，并为此感谢上帝所赐。对于明智之人，任何不幸都提供了警惕和审慎的机会，并成为美德的缘由。因此，一位教师曾智慧地解释道，遭遇是指那些与人相关或无关的事物，除了它给卑劣者带来伤害；同样地，真正的悲伤或不幸，既存在又不存在，除了它能在义人的灵魂中引发悔改的思虑。

义人以刚毅喜乐之心，承受加诸己身的一切邪恶，对此，使徒保罗便是忠实的见证人，他曾言：「我充满安慰，满溢喜乐，在我们一切的患难中。」(哥林多后书 7:4)。他说道：「我不仅在饥饿和干渴中欢喜，不仅在捆锁、牢狱和伤痛中欢喜，不仅在祸患、窘迫以及我们一切的苦难中欢喜，而且不仅仅是获得些许安慰，我的喜乐满溢，欢欣洋溢，即使我被棍棒殴打，被石头击打，即使我遭遇船难，整整一日一夜在深海之中。」 (参照 哥林多后书 8:2；以及 23-30)。图尔大主教马丁79，正如苏尔皮基乌斯·塞维鲁所言，从不发怒，从不因受辱而显露悲伤，他的灵魂始终平静如水，岿然不变。真正的义人，不受任何灾祸的困扰。圣金口约翰亦证实此言，他说道，没有什么比得罪上帝更令人痛苦和悲伤。但智慧正直之人，若能免于此等重罪，便再无他物能使其悲伤：无论是忧愁，是诽谤，抑或是其他。正如同微小的火花，投入大海，瞬间熄灭，同样，任何悲伤，即使再深重，若落入纯洁无瑕的良心之中，也会很快消散80。金口约翰为更形象地阐释此理，将吾人之心智比作可见之天穹（天幕）：「天穹高于雨云，然当其为云层所覆时，看似昏暗，实则依旧光耀如初：吾人亦然，当受苦时，即被悲伤笼罩，如同天穹被云层覆盖，然吾人并不在意。即便因人之软弱而偶感痛苦或悲伤，此等感受又能有多么沉重呢？」圣安布罗斯说道：「苦难中或有尖锐灼痛之物；然刚毅之心智，何等痛苦不能超越并将其遮蔽：我并非以海岸浅薄而断言海洋不深；并非以天穹偶为云层所覆而断言其不明朗；并非以某些地方无植物生长而断言大地缺乏生命力；并非以某些地方不产小麦而断言田地不肥沃。」81 同样地，也应如此看待善良良知的丰硕。它或许会受到某些深重悲痛的影响，但因着敬虔生命所结的果实，即使遭遇某些痛苦之事，这种影响也会减弱并被彻底战胜，如同小麦间的几把稗草被丰收的麦子所覆盖。因此，临到义人的一切悲痛之事，都不会以过度的忧愁将其击垮：他会感知悲痛，但不会沉溺其中；天穹为阴云所遮蔽，但并未改变；稗草在小麦中生长，但并未将其窒息；在患难中毫无悲伤，是不近人情的，而为之所胜，则不配称之为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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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基督徒的智慧深知我们上述的勇德，这种宏伟的气魄，连古时的异教徒亦有所闻。贺拉斯精确地描绘了他那宽宏的英雄智者形象，其特征如下：一个勇毅的男子，信守承诺，从不食言。这清楚地表明，无论何种威胁或困苦，都不能改变他所宣告的正直誓言，或是关于某个事项他心中认定的立场：他不会因同胞的恐惧而改变，即便他们命令他行恶；施虐者的威胁及其最残忍的行径，虽令许多寻常（软弱）之人胆战心惊，也无法动摇他的心志，使他背弃良知与既定誓约。他的愿望不可被动摇，他将坚韧不拔，面对攻击纹丝不动，犹如屹立不摇的柱石82。即使万物化为尘土，归于虚无，即便天空崩塌，在这等重压之下，那仰赖上帝的心也不会恐惧：因为并非虚妄的承诺支撑着这颗心，而是上帝自身无形地居住其中。他曾藉着先知君王达味之口，公然对众人宣告：你们不可触碰我的受膏者，也不可伤害我的先知们（诗篇 104:15）。诚然，义人的灵魂在上帝手中，痛苦必不临近他们（智慧篇 3:1）。对此，先知匝加利亚补充道：触碰你们的，就是触碰他眼中的瞳仁（撒迦利亚书 2:8）；基督的爱徒若望则如此表达：我们知道，凡是出自上帝的，不犯罪；因为那出自上帝的保守自己，那恶者便不能触碰他（约翰一书 5:18），也就是说，那恶者无法以如此强大的力量触碰他，以至于能够战胜他。

亚述王西拿基立，在希西家王在位期间，洗劫并征服了所有犹太城市，但他不仅未能攻占耶路撒冷，甚至无法对其进行围困，更未能目睹这座城市。此事在《以赛亚书》中有着详细的记载。故此，上主论及亚述王如此说：「他必不得进入这城，也不向其中射箭，不得拿盾牌到城前，也不筑垒攻城。他从哪条路来，仍必从哪条路回去，必不得进入这城。这是上主说的。」（以赛亚书 37:33-34）。敬畏上帝的人亦是如此。义人以神的律法作为其行为的指引，并以神的旨意来应对外界事件，因此四面八方皆不可战胜：所有临到他的痛苦之事，都不能将他击败，亦不会以过度悲伤将其摧毁，无论是疾病侵袭他身体的各个肢体，还是无数的灾祸降临；然而，他将勇敢的心智与心灵高举于神，以坚定的希望寻求神的帮助，同时，在一切困境中，使自己的愿望与神圣的旨意相合。他拥有一颗充满爱的心，其对永恒福祉的渴望，绝不会被任何对其他事物的贪恋之羁绊所束缚，只要他愿意让它们奔向神圣旨意的永恒怀抱。

在教会的史册中，保存着关于一位智者、伟人、德行斐然之士的记忆。他曾遭遇一件极不便言说的事，但他却以此来荣耀这桩变故，说道：「我欢喜（喜乐）你，这最苦涩的悲伤，然而与此同时，它又充满了上帝的一切慈悲和祝福！」类似的事情也发生在苏格拉底身上，他以极大的喜乐接受了为他预备的毒药。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圣使徒安得烈身上，当他被押往十字架时，他还在远处就向神圣的十字架问安，走近之后，他喜悦地拥抱并亲吻了它。人们也正是以同样的方式珍视篱笆，因为它守护着花园；人们也喜爱树木，因为它结出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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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会说，亲爱的读者：我们在学堂里对此谈论得心平气和且篇幅宏大，但在家中面对实际的困境时，我们的做法却大相径庭：饥饿、羞辱、财产损失、疾病带来的残酷折磨，这些都无法让人感到愉悦，因为它们沉重地打击着一个人，倘若他未被这些打击所摧毁，他本应比钢铁还要坚韧。请原谅我，亲爱的，在我看来，你属于那些安慰义人约伯的朋友，约伯曾当面告诉他们：「我听了许多这样的事，你们都是些令人沮丧的安慰者，你们都是些言语繁多的朋友！我的眼泪为上帝而流（约伯记 16:20）；它流泪，我并不否认，这并非安慰；但它是在上帝面前流泪：这才是真正永恒的喜乐；主不会弃绝无辜之人，反之，他也不会接受不敬虔之人的最伟大礼物。你们还想要什么呢？上主的手触碰了我，但被这只手击打，比接受另一只手的爱抚要好。上主的右手一触即愈，它的击打并非带来疾病，而是健康；并非死亡，而是生命。」约伯是这样回答他的朋友们的。同样的话也适用于回应你的反驳，并同时提出一个问题：如果有人在击剑时用金属手套击打你，并造成流血的伤口，你大概不会因此指责那副手套吧？这是手的作为，但你大概也不会向法官控告那只手：是人击打了你。同样地，上帝用手击打时，也会戴上「手套」，有时是皮的，有时是木的，有时甚至是铁的：今天他用饥饿来惩罚，另一次则用羞辱；这一次他允许这个人侮辱你，另一次则允许另一个人；有时他通过你的亲属、家人或兄弟来惩罚你。你还想要什么呢？是同一只上帝之手在击打，但方式不同，他通过不同的人来造访你并惩罚你。你为何责备他人？那个狡猾的人出于嫉妒伤害了我；那个窃贼和强盗使我陷入如此困境；而那个阿谀奉承的人夺走了我的名誉、荣耀和财产。

你这不智之人，在说些什么？你为何要对一个手套兴师问罪？请留意上帝的手，祂将恩典与惩罚一同赐予你。这一切都来自上帝。回想大卫王，他从不抱怨所遭受的苦难，他默默忍受，因为他牢记上帝允许他受苦：「因为是你所造的。」所罗门在谈到顺境和逆境时说：「在顺境中享福，在逆境中思考。」（亦即，思考你的过去，并将你沉重的当下视为至善。）「这二者都是上帝所造，为要使人无可抱怨祂。」 (传道书 7:14)。我们为何对上帝如此忘恩负义？与此同时，我们却感谢那为我们成功施行手术的医生：「太好了，」我们对他说，「亲爱的医生！尽管您的切口令我痛苦，但我仍万分感激您，期望能完全康复！」我们赞扬那位能巧妙运用毒蛇之毒治疗疾病的医生，并对他心生敬佩。那么，我们为何不欣然接受上帝为教诲我们、引领我们走上救赎之路而降予的苦难和人世的侮辱呢？所有人都当知道，我们在上帝面前的一切作为都显而易见，祂知晓祂为何降下这或那，尽管这对我们而言是隐秘的。然而我们却暗自向上帝抱怨：「哦，主啊！你惩罚我多么沉重，你的手压在我身上令我无法承受！」恰恰相反，亲爱的基督徒，当你在上帝面前发出如此大胆的抱怨时，你犯了大错：祂并非残忍，祂的手在惩罚你时也并非沉重。祂以一眼概览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并出于祂的慈悲，为你选择并降下那对你而言最美好的事物，即便那是你尘世生命的终结，但你的灵魂是永恒的，而你并不知道，在你那超越天气无常的小信和不耐中，未来将遭遇什么。上帝希望治愈你，使你的精神坚韧，然而你却认为祂正在为你准备致命的毒药。正如智者所言：「义人永不动摇，如同永恒的根基；恶人（无神论者）不得居于地上（活人的土地）。」 (箴言 10:30)。义人坚韧于自身，坚韧于内心，那里没有任何事物能动摇他或使他恐惧：在临到他的一切苦难中，他内心平静。

3

塞涅卡曾如此祝愿他所钟爱的卢西利乌斯：「愿你常保喜悦，愿你家中喜乐永驻，永不离去，只要这份喜乐根植于你的内心。一切外在的喜乐都无法充盈内心，它常常令人厌倦或带来悲伤，因为它是无常的。不要以为每个欢笑的人都心怀喜悦；唯有内心喜悦、勇敢无畏、超脱世俗之人，才真正喜悦和满足。」83 确实如此：愿我们每个人的心都超越一切世俗，向上帝（至高永恒的良善）奋进，按照上帝的诫命和旨意生活，以至于无论遭遇何事，都不会使我们骄傲，也不会使我们陷入悲伤或沮丧。届时，我们内心的真实喜悦将是我们自身的觉知，觉知我们超越了世间的享乐，并将其践踏于脚下。若蒙上帝之助，我们能达到如此程度的精神提升，归向上帝，那么在考验的苦涩时刻，上帝的恩典将赐予我们不可战胜的力量来践踏这些考验，并在我们心中生发出真实而恒久的喜乐与欢愉，在它们面前，世间的享乐和罪恶的甜蜜将显露出其全部的微不足道、无力和可憎，不值得有理性的人和真正的基督徒关注。所有世俗的娱乐都只在外表上取悦人的动物性躯体，而非人的灵魂，若不受灵魂的引导，它们会将人贬低至无理性的动物。明智之人看待不虔诚（异教）的享乐则不然，塞涅卡对此亦有见证，他说：「由人的灵（即不朽的灵魂）所生发的喜乐，是真实而坚固的，它不断增长，甚至持续到终点。」84 请注意并正确理解「甚至持续到终点」这句话：终点在此意为结束，完成，达到某个存在的完全完美，正如使徒保罗所言：直到我们众人都达到……基督丰满身材的程度（以弗所书 4:13）。因为唯有德行能带来恒久、永恒、无忧的喜乐；若德行之人遭遇悲伤之事，那也不过像乌云或低于太阳的云彩，并不能遮蔽太阳的光辉和白昼的亮光。这是对纯洁、破碎、谦卑顺服于神圣旨意的心的真实写照。因为正如月亮之上的最高天穹，拥有永恒的光明空间，从不被云彩遮蔽，也从不被地震摇撼，不遭受任何风暴和骚乱；同样，甘心顺服于上帝旨意的人心，永远处于灵魂的宁静之中，温和、光明、与人友善、爱好和平：无论遭遇何事都不会使其忧伤。义人不会永远处于喜乐或悲伤之中；他将拥有两种喜乐和两种悲伤，由神意安排交替出现。这种喜乐与悲伤的结合既令人愉悦又充满奥秘；因为它无非是内在的安宁、平安以及心智与神意的和谐，以及道德的崇高与温柔的结合（基督教导的典范）。

所有这些，愚昧而邪恶之人皆不具备：在他们内心深处，各种由他们自己滋生的激情相互争战、彼此抵抗，在他们的心智中激起并增添了成群结队、连绵不绝的悲伤和不悦的思绪。相反，一个凡事都顺服于神旨意的良善之人，即使身处不幸之中，也从不抱怨或叹息，他轻视所遭遇的逆境，并以良善的劝诫修正和遮盖所有不善之事，从而将其转变为美好的。归根结底，他从不在神面前抱怨那些冒犯他的人。这便是通过在德行生活中寂静无声地 пребы而达到的心灵的宁静与道德高度。这其中蕴藏着正直灵魂的最大且不可动摇的喜乐，任何外在的厄运都无法打击和使他们悲伤：因为智慧在圣经中所宣告的，通过我们温柔谦卑地遵行神的旨意，得以真实地实现：听从我的，必安然居住，得享安静，不怕灾祸（箴言 1:33）。蒙福的安布罗斯也证实了这一点：「智者不因身体的疾病而沮丧，不为之悲伤；身处逆境也不忧愁，反而在悲伤中保持喜乐和忍耐，因为福祉和幸福不在于肉体的享受和安慰：它唯独通过摆脱一切罪恶的纯洁良知才能获得。」85

4

我们不能断然地说义人不受苦难：他们感受苦痛，因为没有任何力量和美德能熄灭感官上的痛苦，但他们不惧怕，不气馁，他们的精神将他们提升到超越一切痛苦之上，使他们不可战胜。塞涅卡也曾注意到这一点，他谈到有德之人时说：「恶事不会降临到好人身上」，这似乎在解释，对有德之人而言，不合意的遭遇并不会造成伤害：「就像许多河流汇入海洋，却不改变海水的味道，同样，针对勇敢坚定之人的各种诽谤和灾祸，并不会扭曲他的心智。他总是在思想和行为上保持不变，他将一切逆境视为上天所赐或所允许，最终将其转化为真正的益处。每一次外在的遭遇都使他更加强大——我并非说他感受不到痛苦，但他战胜了这种影响，内心始终保持平静和满足——简而言之，他超越了一切遭遇。他将每一次不幸都视为自我警醒和道德完善的实践契机」86。多受苦难的约伯、先知大卫、使徒保罗以及许多其他人，确实都是这样的人。

大卫曾言：「我虽行过死荫的幽谷（意即，迁入彼世），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主啊。」 (诗篇 22:4) 而保罗则以这番话鼓励信奉基督之人：「神若帮助我们（意即，与我们同工），谁能敌挡我们呢？」(罗马书 8:31)

圣保林，诺兰主教，仁慈者，曾言道：「倘若上帝是我们在与敌人争战中的帮手，那么蛛网也能比石墙更好地护佑我们；反之，若上帝离弃了我，不再与我同在，那么最细微的蛛网也能成为我达到目标最强大的阻碍，甚于最坚固的城墙。」为证其言之确凿，他引述了这样一件事实：一位名叫费利克斯的诺兰司祭，曾斥责异教徒可憎的偶像崇拜；为此，异教徒们迫害他，欲将其置于死地；他为躲避追捕，藏身于两座古老石砌建筑之间的一道狭窄缝隙中；其中一座建筑上有一道裂缝，受追逐的司祭从那里钻了进去。就这样，追逐者们失去了他的踪影，尽管他们仔细查看了那道被蜘蛛网遮蔽的裂缝，蜘蛛很快就修补好了蛛网。于是他们断定没有人从裂缝中钻过，否则蛛网必然会破裂，因此便停止了追捕87。

诚然有言：「义人呼求，上主垂听，救他们脱离一切苦难」（诗篇 34:18）。圣哉达味王也在全世面前如此承认：「我寻求上主，他应允了我，救我脱离一切恐惧」（诗篇 34:5）。为此，我们也要与使徒保罗一同感谢上帝，保罗在亚细亚曾蒙上帝拯救脱离死亡的痛苦：「愿颂赞归于我们主耶稣基督的父神，就是发慈悲的父，赐各样安慰的神。我们在一切患难中，他就安慰我们，叫我们能用神所赐的安慰去安慰那些遭各样患难的人！」（哥林多后书 1:3-4；参阅 1:8-10）。

没有任何悲伤的经历能胜过义人，正如无人能触碰基督的瞳仁，除非基督亲自允许。同样，若无上帝的旨意，义人连一根头发也不会从头上掉落（参见：路加福音 21:18）。义人深知，临到他的一切经历都出于上帝的旨意，他会以祷告的话语来面对：「愿您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他深信，凡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都将对他有益。先知以赛亚列举了因耶路撒冷和整个犹太民族极其不道德的行为——因其倍增的罪行和违背上帝诫命的罪——而面临的各种灾祸，同时，他为所有心存良善的人宣示了保护和上帝对他们的眷顾，话语如下：「你们要对义人说，他必得福乐，因为他必享用自己（善良）劳作的果实（以赛亚书 3:10）。哦，圣洁而荣耀的先知！这位善良的人失去了妻子，但您却说：告诉他，这对他有益；那位房子被烧毁了，也请您说：这对他有益；那位遭受了极大的个人侮辱和羞辱：这对他有益！而这位埋葬了他所有的孩子——请您说：这对他有益！有人失去了一笔巨大的财产——请您加倍说：这对他有益！因为，在我看来，如果他没有先失去他的黄金和珍宝，他自己可能也会丧命。

当雅各行至他未来的岳父拉班那里，夜幕降临，他便躺下休息。大地作他的床榻，一块随手捡来的石头成了他的枕头。可见他的床铺与住所都简陋异常，然而他却安然入睡，并做了一个奇妙的梦。他梦见一道天梯，梯基立于地上，梯顶触及天际，安稳地倚靠着天空。神的使者们在这梯子上上下往来，而主自己则站在梯子最顶端（参看 创世记 28:11-13）。愿这异象能作为我们人生中遭遇各种境遇的譬喻与阐释。我们中许多人将这些境遇视为头下所枕的顽石，但愿他们明白，有警醒的天使们环绕左右，肉眼虽不能见，而神自己则与他们同在，时刻洞察他们的苦楚。这就是为什么没有任何苦难的境遇能战胜那些心地纯洁、内心清明、精神谦卑的人：「倚靠上主的，必得丰盛」（安全，无惧）（箴言 28:25）。

阿方索五世，那不勒斯和阿拉贡的国王，被誉为「宽宏者」（1416-1458），即便年迈，每日依然研读李维和凯撒的著作，并将塞涅卡的书信译成了西班牙语。但他并非只阅读世俗作家的作品：他曾十四次通读旧约和新约的全书，以及所有对它们的诠释，而且并非草草了事，而是怀着极大的专注和深思熟虑去阅读。这位在美德与睿智上都如此卓越的君王，在诸多箴言中留下了以下这一段，这是他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言语。有人曾问他：以他深邃的智慧，会称何人为最幸福、最蒙福之人？他回答道：「我认为，最幸福、最蒙福之人，乃是那位将自己全然交托于上帝引导，且怀着最崇高的敬畏与纯净之心的人；因此，他生命中无论遭遇何事，都视之为上帝的安排，并以赞美和感恩之心接受。」此等箴言，即便是天上的天使也会认为是真实而公义的。

5

伊拉克利给我们留下了他与圣隐修士多罗斐的对话。这位隐修士在石缝中虔敬地生活了六十年。「有一次我在旷野拜访多罗斐，」伊拉克利说，「他，顺便提一句，提议我去旷野里的一处泉水那里取水；我去了，在井里看到一条巨大的水蛇在游动，我带着恐惧和空壶回到了老人那里。老人笑了，长时间地看着我，然后说：『如果上帝允许魔鬼把蛇扔进所有泉水里，那你就一个泉水的水都取不到了吗？』然后他走出洞穴，迅速走向同一个泉水，把水壶装满水，用十字圣号划过水，然后开始喝水，对我说：『哪里有十字，那里的恶毒撒旦就会无力地逃跑。信靠上主的必稳妥，必像狮子无所惧怕（参阅 箴言 28:25）：义人必不遭遇任何不幸，尽管它可能对他的感觉而言是苦涩的（参阅 箴言 12:21）。』」88

我们之前提到，义人所遭遇的苦难，虽然令他悲痛，却不能将他击垮，也就是说，他内在的人，他的「我」，始终保持平静，甚至更加坚强。此处所言需要证据。圣约翰金口为我们提供了这些证据89。第一：当我们的身体被各种疾病（各种疼痛）折磨时，常常一种疼痛会掩盖另一种疼痛，使其变得不敏感。例如，一个人手指受伤，同时又遭受头痛和腹痛：他不会抱怨手指的疼痛，在剧烈的疼痛中感受不到它，却向医生或朋友痛苦地抱怨剧烈的头痛和胃痛。圣者教导你，如果你因财富的失去、荣誉、名声或公民地位和尊严受损而受苦，也当如此行——你当在自己心中唤起对罪的深重痛苦，并从灵魂深处叹息，为了你的罪，你的救赎主基督受了多少苦难。想象一下，他被捆绑在审判柱上遭受鞭打，如何因心灵和身体的痛苦而精疲力竭地被拖过耶路撒冷街头前往髑髅地，如何被钉在十字架上，他在十字架上甚至忍受了怎样的嘲弄、侮辱、责骂和最痛苦的死亡。同时，也要明白并领悟你未来与你的罪孽（即违反上帝诫命）相称的惩罚：如果你能深刻地感受到这种对罪的深重悲伤，它将减轻并掩盖你的一切外在痛苦。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基督救主对他的门徒说：不要惧怕那些杀身体的（所有外在的身体痛苦和杀害身体的死亡），却不能杀灵魂；唯有惧怕那能把身体和灵魂都灭在地狱里的（马太福音 10:28）。圣约翰金口从医学中汲取了第二个证据：他说，每一片膏药都不是敷在身体健康、不需要治疗的部分，而是敷在受损的部分；眼药膏或眼药水对治疗眼睛的瞳孔有益，但对肩膀无益；液体药物有助于治疗胃病；药膏敷在伤口上，而不是敷在相邻的身体部位。同样，我们因金钱损失、荣誉受辱、长期疾病或任何其他不幸而造成的悲痛，既不能通过对我们健康有害的悲伤、眼泪或无益的哭泣来消除。在这些之中，你找不到丝毫的安慰：通过它们，你无法恢复财富、荣誉、健康，反而会增加悲伤。悲伤和忧愁对于这类损失或痛苦而言，并非真正的疗法：它们只对医治罪恶普遍有效。圣金口为教导我们，引用了许多例子，指出：是否有人受到财产没收的惩罚？他悲伤，但他的悲伤并不能取消惩罚；是否有人失去了儿子？他为他痛苦，但这并不能使儿子复活；是否有人遭到殴打？他悲伤，但所受的侮辱是无法挽回的；是否有人得了重病？他痛苦，但他的痛苦并不能使他恢复健康，反而会使其更加恶化；请注意，上述任何人，悲伤都未曾带来任何益处，反而只会增加他的痛苦。相反，某人犯了罪；他忏悔，为自己的道德堕落而悲伤，在上帝面前承认自己的罪——这样便消除了罪，偿还了债务90。圣使徒保罗对此明确作证：你们依着上帝的意思忧愁，并没有因我们受损，因为依着上帝的意思忧愁，就生出没有后悔的悔改来，以致得救；世俗的忧愁（即为世俗的损失和痛苦而忧愁）却产生死亡。因此，忧愁既可以是真正的疗法，也可以是致命的毒药，故此应当明智地使用它。

我千遍万遍地重申：任何邪恶的磨难都无法胜过义人。

第三章：人使自己的意愿符合神的旨意，这便构成一份蒙神悦纳的祭品

我们相信并宣认，那在礼仪中以饼和酒的形相所献上的、神羔羊基督我主常蒙悦纳的无血祭献，是我们献给上帝的祭品；也就是说，当我们参与这奥秘的神圣侍奉时，我们仿佛将自己全然献给祂，献给我们的主作为祭品，因此，我们也将我们的意志在一切事上全然顺服于祂神圣的旨意。蒙福的耶罗尼莫在致卢奇尼乌斯的书信中极好地表达了这一点，他说：「献上黄金是初信者和不完全之人的举动：克拉特斯、安提斯泰涅斯91以及其他智慧的爱好者都曾这样做；但基督徒的本分在于将自己献给上帝和他们的救赎主基督我主，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无条件地遵行上帝在一切言行中的旨意。」92凡将自己献给上帝作为祭品，并放弃了任性、骄傲以及其他罪恶的人，就已将一切献给了上帝：上帝只要求我们这一点，祂说：我儿，将你的心归我，你的眼目也要喜悦我的道路 (箴言 23:26)。那时，请你确信，如果你将心献给上帝，你就已将一切献给了祂。

1

我们若要向上帝献上我们的意志为祭，只有在献祭者居于上帝的恩典之中，并且尽可能过着无罪的生活，时常借着悔改来修正自己，这样的祭品才会蒙上帝悦纳。圣瓦西里在解释诗篇 28:1的话语时说：「上帝的众子啊，你们要将荣耀能力归给上主！你们要将荣耀归给上主！」（即借着上帝的恩典而成为的儿子），「将……公羊（作为祭品）归给上帝」，他说，在你向上帝献祭之前，要认真省察自己——你是否属于上帝恩典的儿子？如果你确实是恩典之子，就把你的礼物带到祭坛前。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你的祭品才会蒙上帝悦纳，如果你内心深处因良心控告你有罪而感到懊悔，那么就尽一切努力，下定决心警惕罪的堕落，因为罪会夺走上帝的怜悯，并以此来向上帝祈求赦免：「忧伤痛悔的心，上帝必不轻看」（诗篇 50:19）93。

「我别无所愿，唯愿能将我的一切奉献给那使我负有永恒之债的主，从而成为上帝甘愿的囚徒，如诗中所言。圣奥古斯丁给予众人这样的教诲：「毫无疑问地相信上帝，并尽可能地将你的一切奉献给他。切勿渴望拥有自己， unrestricted地运用你的意志，而要承认自己是至仁慈、至和善之主的仆人。通过这番转向主，你将蒙他悦纳，他将不断使你亲近他，也不会允许任何邪恶或苦楚临到你，除了那些为你的益处所必需的，尽管你对此益处可能毫无察觉。」94奥古斯丁在另一处也证实了同样的教诲：「我们能献给主的一切，唯有内心重复先知以赛亚的话语：『愿你治理我们，哦上帝！』」95有些人将蜂蜡用于圣殿中的蜡烛，或将油用于点亮灯盏，但这都是金钱的奉献，因此既不充分，也构不成特别的德行。另一些人则在上帝面前许诺戒酒，特别是戒除醉酒，还有一些人慷慨地施舍给贫困者和匮乏者：这确实是宝贵的奉献，但并未超越其他的许诺；因为贫困者在你的灵魂救赎方面能帮助你什么呢？上帝的目的并非你的施舍，他的目的乃是救赎你的灵魂（使她远离罪恶，从罪恶中救赎出来，并转向德行之路）。因此，将他所救赎的，即你的灵魂，献给他作为礼物吧！如果你问我：我如何献上处于他权能之下的灵魂？听着：献上你的灵魂，即你自己，在你的良善品德中，在你的纯洁思想中，在你的有益行为中。先知安娜将她的儿子撒母耳献给了上帝，至圣童贞女将主基督献给了上帝；施洗约翰、格里高利纳齐安津96及其他人，都是他们的父母献给了上帝：他们都成长为荣耀显赫的人物。如果将他人奉献给上帝都如此有益，那么将自己奉献给主岂不更有益百倍？大卫王完美地实践了这一点，他以祷告的言语将自己献给上帝服侍：「我必甘心献祭与你，我要称谢你的名，上主啊，因它美好」（诗篇 53:8）。

我们自己也深感欣悦，若有人自愿乐意为我们提供一切服务。曾几何时，著名的苏格拉底，他的仰慕者们从他们丰盛的财宝中献上了许多珍贵的礼物。他的一位学生，埃斯基涅斯，家境贫寒，来到他面前说：「我一无所有，无法献上配得上您的礼物，因此我深感自己贫困；我唯一拥有的，就是我自己，我将我自己奉献给您，任凭我这份礼物价值几何，但请您思量，他人献给您的礼物来自他们的富余，他们为自己留下了更多，而我却将一切都献给了您，愿我的奉献能蒙您悦纳！」苏格拉底回答说：「你确实献给了我最伟大、最珍贵的礼物，难道你认为自己微不足道吗？但我会竭尽所能，让你回到你自己身边时，比我接受你时更加美好。」97

埃斯欣以他那发自内心的奉献给苏格拉底，如此超越了才华上与他旗鼓相当的阿尔西比亚德，并无意中令所有富家子弟的丰厚馈赠黯然失色。我们应正视这一点：健康的理智如何在最极端的贫困中创造出最伟大的丰盛！一件物品的价值，并非取决于它在市场上的价格，而在于它是以怎样的热忱、怎样的乐意之心献出的。那将最伟大牺牲献给上帝的人，更确切地说，是将一切献为牺牲的人，是每日将自己全部的意志（亦即使之顺服于神圣的意志）献给祂的人，并且，他每日这样做，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多次（视情况需要），尤其是在他看到自己被各种诱惑、不幸所困扰，处于极大的苦难之中时，或者当一切都如其所愿时，这时更应主要地向上帝祈祷：「哦，我的主，我的上帝，我将自己完全献给您作为牺牲，愿您的恩宠降在我身上：愿您的旨意成就！」这种献给上帝的牺牲，将在我们的不幸中为我们带来忍耐，在我们的幸福和成功中带来贞洁和节制。这种牺牲，在邪恶向我们发起攻击时，能缓和我们的悲伤，抑制我们的口不对上帝发出不敬的抱怨，并使我们远离不耐烦；它还能增加善行的报偿，并最能吸引上帝的怜悯降临我们。简而言之，这是我们抵御一切苦难、侵袭和诱惑的不可战胜的盾牌。

2

当向所有人提出以上所述的归向上帝并把自己交托给祂的圣意时，一位教会教师如此论述98：「我别无所有，只有两枚小小的钱币，即身体和灵魂，或者更确切地说，我只有一枚钱币——我的意志；难道我不应当把它交由那位以如此巨大的恩惠使我这般微不足道之人富足的神来支配吗？祂甚至以祂尘世的生命和祂的苦难为代价，预先将我从罪恶的俘虏中赎买出来。如果我在祂救赎我之后，仍不愿将自己完全顺服于祂至圣的旨意和安排，那么我将以怎样的目光、怎样的心和怎样的良知呈现在我们上帝的仁慈面容前呢？」圣约翰金口谈到圣使徒保罗每日将自己献祭给上帝，通过他为了福音宣讲所承受的劳苦和苦难，他说：「亚伯献上的祭物比该隐的祭物更蒙上帝悦纳；但如果我们将保罗的祭物与亚伯的祭物相比较，保罗的祭物将比亚伯的祭物高贵和尊荣得多，如同天与地相比的遥远，因为保罗献给上帝的不是羊和牛犊，而是他自己，每日多次，但这对他来说还不够，除此之外，他还努力将整个世界与他一同奉献给上帝」99。

在戴克里先皇帝统治时期，长老叶皮克捷特和修士阿斯蒂安100在东方虔诚地生活。在迫害基督徒的时期，他们被阿尔米里迪亚的王子拉特罗尼亚努斯逮捕并投入监狱。那时，叶皮克捷特对阿斯蒂安说：「亲爱的阿斯蒂安！明天当我们站在审判官面前时，他会问我们的名字、家乡和父母，那时我们只回答一句话：我们是基督徒，这是我们的名字，是我们的家族和家乡。如果上帝旨意我们为基督受苦，那么在施加给我们的折磨中，我们除了向上帝祈祷，什么也不会呈现给施刑者：『主耶稣，愿祢的旨意成就在我们身上。』」 第二天早晨，城中举行了公开的审判，叶皮克捷特和阿斯蒂安因忠于基督而被审判。审判官在众人面前问被告：「你们来自何方？你们的名字和家乡是什么？」叶皮克捷特回答说：「我们是基督徒，生于基督徒的父母。」「我问的不是这个，」拉特罗尼亚努斯反驳道，「告诉我你们的名字，你们的信仰我已知道。」圣殉道者们再次回答他：「我们是基督徒：我们只敬拜我们独一的主耶稣基督，厌恶偶像。」 听到这话，审判官大怒，命令剥去他们的衣服，无情地鞭打他们许久。殉道者们因伤口流血而全身染红，他们仰望天空，大声祈祷：「主耶稣基督，我们的上帝！愿祢的旨意与我们同在！」此时，拉特罗尼亚努斯刻薄地嘲笑并责骂圣殉道者，说：「你们的护卫者在哪里？你们向他求助？让他现在来帮助你们，将你们从我手中救走吧。」圣殉道者们再次呼喊：「我们是基督徒，愿我们上帝的旨意成就在我们身上。」 施刑者更加愤怒，命令立刻将他们吊起来，用铁爪（带有铁钩的工具，形似指甲）无情地刮擦他们的身体。然而，即使如此，施刑者也未能从殉道者口中得到其他话语，除了之前的话：「我们是基督徒，哦，施刑者拉特罗尼亚努斯，愿我们上帝的旨意成就在我们身上。」审判官认为被殉道者击败是一种耻辱，便命令用燃着的火把烧灼他们；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听到他们说出别的话，除了：「我们是基督徒，愿我们主上帝的旨意成就在我们身上。」 承受了这样的折磨后，圣人们被带入了监狱。在这次审判中，有一位名叫维吉兰蒂乌斯的异教徒，他坐在审判官附近，经常听到圣殉道者们重复的话语：「我们是基督徒，愿我们主上帝的旨意成就在我们身上。」他思索着，得出了一个结论：在这些话语中蕴含着一种奇妙、不可思议的力量，能够减轻甚至完全消除因酷刑（切割、烧灼等）所产生的一切痛苦，并使人感受不到其痛苦的作用。他开始不停地将这些话语铭记于心，不断重复，视之为抵御一切伤害和匮乏的全能守护之法：无论他走到哪里，无论在家中，躺下睡觉或醒来，心中除了这些话语，别无他物：「我们是基督徒，愿我们上帝的旨意成就在我们身上。」

维吉兰提乌斯蒙受神助，潜心修行三日。第四日，他受一股无形神力催动，开始在众人面前宣称：「我是一个基督徒（仿佛是对着审判官说），哦，拉特罗尼安，你这施虐者，愿我们神的旨意成就在我们身上。」随后，他前往关押圣基督徒殉道者的监狱，在那里与他的全家（可能由殉道者埃皮克特托斯施洗）一同领受了圣洗。后来，当圣殉道者们因宣认基督而被斩首时，他为了感谢他在基督里的教导者们，恭敬地安葬了他们受苦的遗体。

然而，我们回头来看看埃皮克泰特和阿斯蒂安受苦的叙述。在他们第一次受拉特罗尼安法官审讯的第二天，法官便命令他们被带到民众集会中，以便进一步的审讯。法官此时摆出狐狸的姿态，狡猾而温驯地问这些圣殉道者：「哦！你们是尊崇我们百姓的神明，还是至今仍然冥顽不化呢？」圣埃皮克泰特回答这个问题说：「拉特罗尼安，你白费力气了，我们不尊崇地狱里的怪物；你宁可剥夺我们的健康和生命，也无法让我们背弃基督，我们的上帝；我们已经说了千遍，并且会不停地高声宣告：我们是基督徒，愿我们里面成就我们上帝的旨意。」听到这些话，折磨者怒火中烧，像狮子一样对他的仆人大吼：「立刻拿最强的醋和盐来！让这些不虔敬的人感受他们的伤口，你们不要吝惜劳苦，用力用醋和盐涂抹他们受伤的肢体。」即便如此，圣殉道者们没有说出一句违背他们信仰的话：「我们是基督徒，愿上帝的旨意成就在我们里面。」在所有的折磨中，他们毫发无损，再次被关进监狱，但在三十天后，他们再次被带到法庭，身体完全健康：在这里，他们的嘴巴和牙齿被石头打碎，并被棍棒毒打。然而他们仍然在众人面前高声宣告：「主我们的上帝，愿你圣洁的旨意成就在我们里面。」这持续了多次，直到最后死刑判决被宣布，判处他们斩首死刑。当他们被带去处决时，圣殉道者们互相鼓励，并慷慨地赞美主，高声说：「赞美主的名，因为神圣的旨意成就在我们身上！」到达处决地点，他们唱起三位圣童子的歌：「主我们列祖的上帝啊，你是有福的，你的名是配受称赞和颂扬直到永远的。因为你在所做的一切事上都是公义的，你所有的作为都是真实的，你的道路是正直的，你所有的判断都是真实的（但以理书 3:26-27）。我们感谢你，因为不是人的意志，而是你的旨意在我们里面完全成就了。」就在他们即将被斩首的那一刻，他们之间发生了一场值得称赞的争论，关于谁先将头伸到剑下更具优势和荣誉：埃皮克泰特——一位满头白发，年约六十岁的老人，表示同意让阿斯蒂安先归于上帝，然后他自己再将头伸到剑下。阿斯蒂安毫不争辩地高声说：「哦，亲爱的父亲，尊贵的上帝祭司，愿上帝的旨意和你的意愿得以成就！」说完这些话，他将头伸到剑下；而圣埃皮克泰特，倒在他门徒的身体上，爱意地拥抱并亲吻他，然后谦卑地将自己的头也伸到剑下。就这样，他们二人都以上帝所喜悦的方式离世了。

3

有两面明镜——厄庇克忒托斯与阿斯提安，其中清晰映照出，在最严峻的境遇下，人的虔敬意志与神圣旨意和谐一致。这些榜样值得每一位基督徒效仿，当他面临与神圣旨意相悖的诱惑时。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都当以简短却不间断的祷告来坚固自己：「我乃基督徒，愿神的旨意（而非我的旨意）成就在我身上；尽管这诱惑难以承受，对我而言亦是艰难，但愿神的旨意成就在我身上；虽然我未曾预料或期待此等悲伤，但愿神的旨意成真；即便此人恶意加害于我，愿神的旨意成就在我身上。」

严峻的以色列领袖耶户写信给撒马利亚的城中首领和长老，并派人送到撒马利亚城，命他们遵照执行。他们立刻挑选使者，派他们到耶户那里，回复道：「我们是你的仆人，你吩咐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列王纪下 10:5）哦，神在圣经中何等频繁而多样地向我们昭示祂的旨意，为的是让我们去遵行，以便我们能按照祂的旨意行事！诚然，我们理当甘心乐意地顺服神的旨意，重复上面那些话：「我们是你的仆人，你吩咐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并且「你所喜悦的，就照样待我们」。因此，大圣安东尼常说：「如果我们常常将自己和我们所有的事都交托在神的手中，那么任何一个魔鬼都无法与我们争战。」

以利亚提斯比人曾与巴力祭司争辩，究竟是他所敬拜的上帝是真神，还是巴力祭司所敬拜的是真神？为公正地解决这场争论，以利亚和与他争辩的祭司们约定，谁的祭物有火从天而降将其焚烧，谁就是这场争论的胜者。当巴力祭司们准备好他们的燔祭，并从早晨到中午呼求巴力的名，喊着：「巴力啊，听我们！」却没有声音，也没有回应。他们围着自己按规矩所筑的祭坛跳跃。中午时分，以利亚开始嘲笑他们，说：「大声喊叫吧！因为他是神，或许他正在沉思，或有事缠身，或在路上，或许他睡着了，这样他就会醒来！」他们便更大声地喊叫，用刀枪割自己，直到流血，但这都是徒劳。过了中午，他们仍然狂热地嘶喊，直到傍晚，毫无所获。 那时，以利亚对他们说：「你们退到一边，我也要在众人面前献上我的祭物。」（列王纪上 18:26-29）他用十二块石头，照以色列子孙支派的数目（列王纪上 18:31），筑了一座坛，把柴放在上面，又把切成块的公牛犊放在柴上，并吩咐人把预备好的一切都浇上大量的水。以利亚自己则全心全意地大声向上帝呼求：「上主，亚伯拉罕、以撒、以色列的上帝啊！……求你今日用火应允我，使这民知道惟独你是以色列的上帝，也知道我是你的仆人，这一切事都是照你的话行的。上主啊，求你应允我，应允我！使这民知道你上主是上帝，又知道是你叫这民的心回转。」（列王纪上 18:36-37）奇迹发生了！上主的火突然降下，烧尽了燔祭和一切。 基督徒在进行祷告、教会礼仪和神圣事奉时，有多少辛劳和疲惫，多少抱怨和热忱啊？我们通过禁食来磨炼身体，勤勉地去圣殿，并进行其他的苦修：这并非不好；但我们常常因此未能获得天上的火，我们未能真正被敬畏之心点燃，以遵行上帝的旨意，并努力避免我们的意志和欲望与上帝的旨意相悖。我们很少能发自内心，甚至只是不经意地念出：「愿你的旨意成就，主啊，愿你的旨意成就。」我们常常也会为荣耀上帝而献上什么，并邀请他人也这样做，但这一切都未能带来真正的益处，因为我们在向上帝献上外在之物时，却没有将自己的意志和愿望献给他，没有使它们顺服于他神圣的旨意，甚至对此毫不关心。

有两个人请求圣马卡里教他们如何祷告上帝。马卡里回应他们的请求说：「你们祷告时少言，但要常常举手向天，真心实意地说：『主啊，上帝，愿照您的意愿和喜悦成就，因为您比我们更清楚，何事于我们有益。』这是一个关于如何祷告的绝佳训示；同样地，帕霍米修士也如此祷告：他只向上帝祈求一件事，那就是愿上帝的旨意在万事上得以成就。」

这种将自己无条件地全然交付于上帝旨意的行为，是我们能献给上帝最宏大也最蒙悦纳的牺牲，因为在其他奉献中，人或通过节制饮食、或通过慈善之举、或通过忍受屈辱来献上部分；相反，在将自己无条件地交付于上帝旨意时，他将自己的全部全然献给上帝，使上帝成为他个人及其所拥有的一切的完全主宰，没有丝毫例外，也没有任何一件取决于他自身意愿的微小事物。因此，这种无条件的奉献与前述各类牺牲的区别，犹如整体之于其某个部分。

以下是两点值得永远铭记的教诲，在此提出以供指引：

1)当您，被拣选的上帝之人，将自己完全彻底、毫无保留地献给祂、献给祂的神圣旨意，并将您自己的意志作为被宰杀的羔羊献祭给上帝时，我恳求您，此后永远不要为此感到懊悔：无论您此后生活得好与坏，都不要为自己献给上帝的承诺（将自己的意志献祭给神圣旨意）而悲伤。您知道小孩子的行为：当他们被亲近之人冒犯时，他们会对冒犯者说：「我不是你的，我不想是你的，我是我自己的！」——尽管几分钟前，当被问及：你是谁的？他们会回答：我是你的；但只要有些事情不合他们的心意，他们就会拒绝属于冒犯他们的人，改变他们对冒犯者的言语和感受。我恳求您，基督徒的灵魂啊，不要效法上述孩童的习性。即便上帝允许用鞭子惩罚您或将您囚禁在监狱里，您也不要如此对待上帝。即便祂允许将您交付火刑，用各种各样的悲伤和灾难来击碎您；但您要不断地在心中痛悔地呼求祂：「主啊，怜悯我：我是您的，哦上帝，我是您的！愿您的旨意在我身上和在我之上成就！」

2)再者，当你陷入某种重罪，例如酗酒、论断或肉体欲望时，你会被质问：你用以犯下这些重罪的身体肢体，它们属于谁？它们不是一次又一次，而是百次、千次地献祭给上帝吗？如今你却将它们变为重罪的工具：酗酒、诽谤、肉体的不贞，用以冒犯、蔑视和伤害上帝、你的近人，更因你的愚昧和良心的泯灭而伤害你自己？看看你自己，人啊，你在做什么？你已经失去了信仰和良心：你的舌头、你的眼睛、你的双手和你整个身体无数次地献身于侍奉上帝，现在你却用你的行为将它们交给魔鬼？看看你在做什么？你正将自己置于极大的危险之中，永恒的毁灭之中，要知道，上帝是不可亵慢的：人种的是什么，收的也是什么（加拉太书 6:7）。如果你不想最终被上帝离弃，那么在你遭受最终惩罚之前，再次顺服上帝的旨意，虔诚地履行律法或神圣启示所命令的一切。以色列人所有的幸福都在于跟随上帝的引导走向应许之地；这种跟随是由他们行进前方的云柱和火柱所指引的。同样，我们永恒的救赎也在于，我们以不变的方式，根据爱之火热律法的指引，并蒙受上帝对其教会和我们每个人特殊眷顾的恩典云彩的荫蔽，度过我们尘世的生命旅程，直到我们以蒙上帝喜悦的方式走完我们的道路，进入那流淌着牛奶与蜜的土地，即永恒的上帝之国。因此，上帝旨意的道路是真实而公义的。它将不变地引领我们进入上帝对人类的爱之国度。

第四章。人的完善，是建立在他的愿望与行为是否符合神在律法中所启示的旨意，或是否符合神所预定的真实事件。

人之诸行，其价值恒以所欲达至之终极为准。此终极目标，定吾辈行为之品质及其特质，盖因之，或有行为得享福乐之终，或有行为引人至灭亡。若于人生诸多终极目标中择一至美者，即真且福者，吾等将无所觅得，唯行主之旨意，斯乃最堪称颂与高贵者也。此行渐引吾辈近乎上帝，并引吾辈于其无穷天国中得享永恒之福乐。故无有诸行胜于引吾辈近乎上帝，并为吾等罪人招引其慈悲者。是以，圣瓦西里大帝之言实乃真切公义：「于一切行为举止中，欣然顺服上帝之旨意与引导。」此言意谓：弃绝己之私意，凡上帝所赐之善，并上帝所允之逆境，皆当感恩领受——此乃基督徒圣洁之集大成与至高境界。正因福音中之自我舍弃与背负基督之十字架，众圣徒方蒙上帝之高举与荣耀。此甘愿舍弃己意之举，按圣教父与敬虔生活导师之教诲，被视为信靠上帝神眷之人获得内心平安与宁静之唯一确凿开端。上帝神眷从不遗弃任何生灵与事物，皆导其趋向至美之终。此开端使吾辈心中确立对吾辈无穷福祉之坚定盼望，以致人不再愿信赖己力，不再属于自己，乃成为上帝之子民。其不再为己而活，乃为上帝而活，凡上帝所赐，其皆满足，并为此一切而感恩，无论身处顺境抑或逆境。

人如此顺服上帝，乃是上帝最喜悦的献祭：因着这献祭，上帝赐予大卫王极高的赞誉：「我寻得合我心意的人……他将成就我一切的旨意」（使徒行传 13:22）。因为大卫确实以他的心如此亲近上帝，他总是乐意且殷勤地遵行上帝的每一道命令。每一个人都当以大卫为榜样：若将自己完全交托于上帝的旨意中，在心中，他便不会认为自己在那些对人而言必要且本身既不值得称赞也不值得指责的无所谓行为上犯了罪：例如饮食、休息等等。只要他适度地使用这些，为荣耀上帝，而不是因为他「饥渴」（即像无理性动物一样，努力满足肉体的冲动）。牛或驴会说：「我吃因为我饿；我喝因为我渴」；但有理性的存在不适于如此说：因为他进食、饮水、乘凉、休息，他所愿望的可能并非因为这些使他愉悦和欢喜，而是因为上帝如此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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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葵，或称日头花（希腊语：heliotropion），是一种花卉，它终日追随太阳，在清晨、正午和傍晚，无论是晴朗的日子还是阴霾的时刻，它都始终如一地朝向日光。人类的意志应当效法这种花卉的本性，时时刻刻转向上帝和祂的神圣旨意，不仅在生命中的光明时日，更要在艰难和幽暗的时刻。 正如一位智慧的神学家所言，圣洁的人生在于基督徒整个生命的完善，在于将所有可能的德行汇集于基督徒的个人生命中，这些德行仿佛在一个中心汇聚，即我们自己的意志与神圣的旨意相一致：凡是上帝所喜悦的，愿基督徒的你亦喜悦；凡是上帝所不愿的，你也不要渴求。 在遵循祂的圣洁诫命时，若在任何事情上有所疑惑，当思虑此事并转向上帝：「主啊，祢如此吩咐！我必立即遵行。」当有某事为上帝所禁止时，当说：「主啊，我乐意放下此事，我绝不做令祢不悦的事。」 在这种甘愿顺服于上帝旨意的行为中，体现了我们在上帝面前谦卑的完全，我们理当在一切事上恭敬而公义地顺从祂，正如先知所言：「我的灵魂岂不当顺服于上帝吗？」是的，它当顺服于祂：祂是我灵魂的安息，我的救赎从祂而来！祂是我的磐石，我的避难所，顺服于祂，我必不动摇分毫！ 作为造物主，万物（除了人）都顺服于上帝，万物都为祂效劳；但对于蒙受理智尊荣的人，上帝所愿的是自愿的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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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旧约中，蒙受神视的摩西向法老陈述了以色列人的请求，希望他们能离开埃及，他说：「希伯来人的神召了我们，求你容我们往旷野去，走三天的路程，祭祀上主我们的神，免得他用瘟疫、或刀剑攻击我们。」（出埃及记 5:3）。

许多人称升入天国（即天国）为「三里之路」（一里等于七俄里；但在此，里是一个借喻的用法）。这三里中，第一里被称为「修正之里」，第二里为「启发之里」，第三里为「连接之里」：确实，若人将自己的意志与神的旨意结合，那么走向神的这条路就非常近。主基督曾说：没有人是良善的，除了独一的神（路加福音 18:19）。圣教父们将此话语视为一项原则的根基，即神的理智是所有真理的「规则」（理解存在之物并与之和谐行动的基础），而且是一个不变的规则：神的旨意，对我们为达至真正良善的活动而言，就应当是这样一个不变的指引。否则，别无可能：因为与神圣理智不符的事物，不可能同时是真正的良善。圣约翰金口准确地说道：「凡合乎神旨意之事，即便在我们看来不公不愿，在神眼中却永远蒙悦纳和喜悦。反之，凡无神之允准而行之事，即非按神所愿而行，即便外表上似能取悦于神，实则在神眼中乃是可憎与不法。」《列王纪上》中记载了一个类似行为的例子。一位先知奉神的旨意，被派去告诫亚哈王，因他违背神的旨意，赦免了在与以色列人战争中被击败的叙利亚王，并与他结盟。这位先知为了不直接责备君王，但又要他自责，便采取了这样的方式：他在前往见君王的路上，遇到一位以色列人，对他说：「奉神的命令击打我。」但那人不愿击打先知，立刻便从他口中听到可怕的预言：「看哪，你要离开我，因为你不听从主的声音，必有狮子击杀你。」此预言果然应验。先知又走到另一人面前，重复了他的话：「按神的命令击打我。」那人击打他，以至于他遍体鳞伤。当亚哈王经过先知所在之处时，先知遮住自己的脸说：「我，你的仆人，去打仗，我的一位同伴领了一个人给我，说：『看守他，若他逃跑，你就必为他的命偿命，不然就得赔偿一他连得银子』；我忙于其他事务，我所看管的人却逃走了。」王对他说：「你的判决就是这样；你自己决定的」（即为疏忽所受的惩罚）。先知随即揭开蒙在眼上的遮盖，王认出他来，这先知曾向王宣告过主那众所周知的定论：「因为你把那被我咒诅的人从你手中放走了，你的性命必代替他的性命，你的百姓必代替他的百姓。」圣金口说道，这看似何等不合宜：击打并伤害神先知的人安然无恙，而不击打他的人却受了惩罚。轻忽神旨的诫命，无论是命令还是禁止，都是不安全的！凡已蒙神旨意启示之人，不宜多问：为何某事被规定实行，某事又被禁止？无所不在、无所不知、全善的神是万物之因，祂的圣旨是理性受造物意志或自由活动的至高无上、永恒不变的律法。凡事顺从神的旨意，或者说，使自己的自由意愿与祂的旨意相符——这是基督徒完美境界的最高终极阶段。

第五章：使人的意愿与神的意愿相契合——生命中最伟大的善行

浪子（见 路加福音 15:11-32）的哥哥非常伤心，因为弟弟在异乡挥霍家产、过着放荡的生活，回来后却得到父亲的慈悲接纳。父亲为此还吩咐仆人预备丰盛的宴席，并为失而复得的儿子得救而欢喜。长子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不肯进屋。慈爱的父亲出来恳求他，希望他不要在这喜乐的日子里，为小弟弟的得救而制造混乱。但愤怒的儿子说：「我服侍你这么多年，从未违背过你的命令，你却把我当作仆人，甚至从未给我一只小羊羔，让我和朋友们一同欢乐，尽管你喜欢我的顺从和听话。而当这个挥霍你的家产、供养放荡女人的浪子回来时，你却立刻把家里最好的一切都献给他，仿佛是为了感谢他的『善举』：谁能对此无动于衷呢？」 慈父为了平息儿子突发的怒火，对他说：「我的孩子！你一直与我同在，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难道你不知道你在家中也是主人，就像我一样吗？我和你拥有同样的生活财产，这些财产的收入既属于我，也属于你。」 父亲的这些话平息了儿子的怒气，也使他与悔改的小弟弟和好。

仁慈的上帝正是以这种方式，保守并使每一个全心将自己交托于祂圣意的人得享平安，并以同样的话语支持并坚固他们的心，使其不违背上帝的旨意，奥秘地向他们低语：「你总与我同在，居于我的心智与记忆之中，毫无怨言地顺服我的旨意；我总以爱意看顾你并保守你，使你不致失去我的恩典（我的怜悯与恩典之赐予）；凡我所有的，都是你的：我的天堂，众天使，更何况我的独生子也是你的，我自己亦是你的，且将永远是你的，正如我曾应许忠信的亚伯拉罕：我必作你的盾牌，你必得极大的赏赐，直到永永远远（创世记 15:1）。」

天父赐予其忠仆的恩赐并不止于此。祂通过祂的爱子，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宣告，人若全然顺服神的旨意，在特定境况下，便能领受一份特别的恩典权柄，以成就唯有神圣力量方能直接完成之事。这从耶稣基督本人那无谬的言语中可见一斑：「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我所做的事，信我的人也要做，并且要做比这更大的事。」（约翰福音 14:12）。确实，那些决意借此恩典权柄，从此以后依照神圣旨意管理自身，并战胜与之相悖的私欲之人，才能从神那里领受这样的权柄。这是神的权能，神的国度，这是一份可爱的应许，这是一份与神不间断的心灵相通，因为神就是爱。神愿与人拥有一个仿佛不分割的国度；因为凡属神的，都属于信徒，而神自己——便是他的所属，他永恒不朽的力量与盾牌！圣保罗对此有详尽的论述：「若有人毁坏神的殿，神必要毁坏那人；因为神的殿是圣的，这殿就是你们……所以，无论是保罗，是亚波罗，是矶法，是世界，是生，是死，是现在的事，是将来一切的事，都是你们的；你们是基督的，基督又是神的。」（哥林多前书 3:17，21-23）。「都是你们的」，但这并非出于你们的拥有权，而是因为一切都服务于你们的灵魂或身体益处，以及你们达致最高、最终目的——与神同在、在神之中的永恒福乐。世界——连同其中一切受造之物——是你们的；因为它们在身体和灵魂层面都是你们所必需的；生命——是你们的，为要你们将其奉献于事奉神和邻人，这将被视为你们的功德；死亡——是你们的，因为借着它，如同穿过一扇门，你们将进入未来的彼岸生命；你们的现在——无论是幸福或痛苦，但通过它你们可以变得有德；你们的未来——是你们在今生所播种的收成：你们在这里种什么，在那里就收什么（参阅：加拉太书 6:7）：爱神的人……万事都互相效力，叫他们得益处（福乐）（罗马书 8:28）。神满足我们内心对救赎的渴望，也不拒绝我们的祈祷（参阅：诗篇 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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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腊人忒弥斯托克利101之子曾夸耀说，所有雅典公民都受他管理与支配，因为他们都与他心意相通。人们对此狂妄少年的言语感到惊奇且不信，而他则补充道：「我所愿的，我母亲也愿（因她爱子至深）；母亲所愿的，我父亲忒弥斯托克利也愿；众所周知，忒弥斯托克利所喜悦的，所有雅典人也同样喜悦。因此我断定，所有雅典公民都臣服并顺从我的权柄。」这当然是一个传说。但与此类似，一个真实的人，一个彻底摒弃了自作主张，或者说，一个完全将自己置于上帝神意引导之下的人，可以凭着清洁的良心说：「我所愿的，众天军都愿（因为我从不愿别的，只愿上帝所愿的）。」而上帝所愿的，所有圣天使和上帝的圣徒们也必然如此；天父向这样的人发出恩慈之言：「我儿啊！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唯有不法之徒至今仍抵挡上帝。但时候将到，他们也将被交予义人，任其践踏： 「他们如同羊群，被安置在阴间；死亡牧放他们；正直的人早晨要管辖他们。」(诗篇 49:14) 确实，生命中有许多不法之事是在黑夜中进行的，但它们被神秘的黑暗所遮盖，许多事情与上帝的旨意相悖，而上帝暂时保持沉默。但到了早晨，即世界的末日，当万物复活时，正直的人将管辖不法之徒，「他们起初的帮助在阴间必消灭」（即外面的黑暗将不再遮盖他们的不法之事）；「他们从自己的荣耀中被逐出」（他们将失去自己的荣耀和权势）；所有邪恶之人的力量和权柄都将如破旧的衣裳般瓦解，他们自己也将被上帝弃绝。那时，这句箴言将完全应验：「主啊，一切都是祢的！」

周游巴勒斯坦的布罗卡德102讲述了一些奇妙的事情，他保证自己所说的一切都亲眼所见。例如，他描述说，在耶路撒冷城门前，距离投掷石子之遥的地方，有一个基督向民众宣讲他神圣教义的地方。在那里，人们指着一块石头，一位听他讲道的妇女曾在这块石头上高声说：「怀你和乳养你的有福了！」（路加福音 11:27）。这个山丘从未被沙土覆盖，尽管周围的一切都被沙土覆盖，仿佛被雪掩埋一般；夏日与冬日，翠绿的植物都装点着这个地方，永不枯萎。 将一个恒久保持在心中上帝旨意，并仿佛说着：「我的主啊！祢不是我的吗？真是我的吗？我恳求祢，也祈求祢：在这里宣讲吧，我听祢，并要由衷地遵行祢的话语。」这样的人，完全可以比作这座奇妙的、常青的山丘。这样的心智，绝不会被苦难和忧愁的沙尘笼罩，也绝不会有任何邪恶，在承受它的时候，他不曾说过：「主啊，祢如此仁慈地待我，并过分地宽恕我的过犯；我本应受到更大的惩罚：我感觉到并看到——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轻微的；但我将注意力放在的不是我所遭受的痛苦，而是祢神圣的旨意；祢乐意允许这灾祸、这忧愁临到我，我不敢对祢有任何异议；因为凡祢所喜悦的，对我都是有利的；祢的一切恩惠都令我完全满意；我甘愿顺从祢的一切指令：管理我，主宰我，掌管我的命运，按祢的意愿改变它们。如果我胆敢修正祢的安排，或向祢规定任何参与治理世界的尺度，那我将是愚蠢和不敬的。」拥有这样心智的人，无论何时，无论何种灾祸都无法战胜他，他所遭受的任何损失，都不会让他对上帝心生怨怼或远离上帝：他以这种方式，在冬夏之时都保持不败；无论顺境逆境，他都像永不枯萎的植物一般，持续青翠茂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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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的将领耶户，在受先知以利沙的吩咐被膏立为以色列王之后，乘战车与迎面而来的约拿达相遇，他亲切地问约拿达说：「你的心向我诚实，正如我的心向你诚实吗？」约拿达回答说：「是！」耶户说：「若是这样，你向我伸出手来。」约拿达就向他伸出手。耶户便将他拉上战车，对他说：「你与我同去，看看我怎样为上主大发热心。」(参看：列王纪下 10:15-16)。耶户对待约拿达的方式，正是基督，这位普世之王，为我们所有罪人所行的。他来到撒玛利亚，这名字按字面意思是指「布满荆棘或被荆棘阻塞的田地」。他来到这里，正是为了根除亚哈家族和巴力崇拜者的一切邪恶，也就是铲除骄傲、放荡的生活、偶像崇拜以及各种各样的罪恶。基督在这里找到了约拿达，一个心存善意的人，问他：「你的心正直，正如我的心向你正直吗？如果你的心与我心相同，就请你把手给我，坐上我的战车，与我一同走完人生的路程，也就是说，效法我在自我牺牲和顺服上帝旨意上的榜样。」父啊！倘若你愿意，请将这杯撤去；然而，不是照我的意思，乃是照你的意思。(路加福音 22:42)。对于这样善良的人，基督上帝总是伸出他那赐恩典的右手；将他提升到自己的战车上，提升到他自我牺牲的崇高境界，并对他说：「与我一同走我的道路；我将引导你走十字架的道路：这是一条通往永生的真实、正直的道路；不要害怕；你坐在我身边，我不会让你跌倒，但我将通过这条道路把你带入天国；与我同行，这样你就能永远与我同在，永不离开我。」

上帝在世间的引导是如此可靠与安稳；公义的约伯并不惧怕它，反而祈求上帝赐予他忍耐，以抵挡那些与他争辩、执意要指责他并非无辜、乃是因自己的罪而受苦的人。他对上帝说：「求你扶助我，亲自为我在你面前作保；不然，谁能为我作保呢？因为你蒙蔽了他们的心，使他们不明白（真理），所以你不会让他们（胜过我）得胜。」（约伯记 17:3-4）。他仿佛在对上帝说：「求你将我留在你身边，那么任凭所有人的手都举起反对我；即便千百次的打击临到我，我仍将安然无恙；蒙你右手遮蔽，我必毫发无损。」

当人踏上由基督——我们的上帝——的旨意所驾驭的战车时，他将轻易地进入基督之友的行列，或被纳入基督近亲的圈子，正如祂亲口所说：「凡遵行我天父旨意的人，就是我的弟兄、姐妹和母亲」(马太福音 12:50)。对此，圣优西米乌斯明智地宣称：「遵行上帝旨意的力量是何等奇妙！它使那些毫不迟疑地顺从上帝命令的人获得超人的特质，使他们成为基督最亲近的亲属！」确实，此生最大的益处，莫过于将自己的意志与神圣的旨意融合为一！ 那位圣洁的人常说：「你所渴望的，正是你的『我』，你的存在，你的人格。」因为我们真心诚意地依附于神圣旨意的意志，其力量如此强大，能将整个人、他所有的情感、他的愿望和行动，都转化为纯洁、无辜、有道德的存在——简而言之，我们强烈而自觉地渴望什么，我们的灵魂就真正成为什么。没有人会真心渴望成为一个真正谦卑、顺从或慷慨的人，如果他实际上并非如此，他只是假装渴望如此。真正的渴望通过行动显明：「你想要什么，你就是什么。」 同一位圣人补充道：「如果你的力量不足以行大善或为贫困者捐赠，那么至少要有最宏大的意图和无限的愿望。你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人吗？然而你却可以拥有一颗富有的心，如果它能够，它会乐意且慷慨地施予贫困者。你没有足够的力量和资源，但你可以如此安排并献身于上帝，并为邻人的益处而牺牲，就好像你自身拥有千百个灵魂，身上拥有一千个头颅，并且所有这些都愿为基督和对祂的信仰而奉献。」 你认为自己受了委屈、不幸吗？凡事都将自己交托于上帝的旨意，说：「愿祢的旨意成就在我身上，哦，我的上帝！」你将达到至高的幸福。真正不幸和贫穷的人，是那些无法掌控自己的人，他们被各种世俗的激情争夺着：他到底属于哪一种激情？这就像希腊城邦为了荷马而争论不休：荷马到底出生在哪一个城邦？因为这样反复无常、对上帝缺乏信心的人，会将自己屈服于各种可憎的激情和恶习：有时是高傲（傲慢）、贪婪（贪财）、或易怒（对他人疯狂的恼怒）、或嫉妒；有时是酗酒或放荡，他几乎从不属于自己，更遑论属于上帝（即从不思考他那不朽的灵魂和上帝），因为他从未掌控自己。 赞美拜占庭皇帝希拉克略的诗人曾这样形容他：「将一切臣服于脚下，却将自己奴役于淫荡和愤怒。」对于这样的人，可以公正地说：尽管他拥有许多，却失去了自己；他不属于自己，而是金钱、有害欲望和许多其他邪恶行为的奴隶；「不轻易发怒的，胜过勇士；治服己心的，强如取城。」（箴言 16:32）。如果你想让万物臣服于你，首先要自己臣服于上帝的旨意：当上帝的旨意管理你时，你就能做许多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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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一个世代中，慈悲的上帝都在人类之中拥有祂拣选的亲密朋友，祂预定他们去成就祂的伟大作为，向他们揭示祂许多崇高而深奥的奥秘，并在他们良善的品德与行为中无形地临在，在他们内心深处教导和启发他们，并光照他们的心智。在这些上帝的蒙选者中，有些人是第一次的蒙召（可称之为第一次的呼唤），有些人是第二次，还有些人是第三次。换句话说，他们因其内心与上帝亲近的程度、上帝对他们的恩宠以及他们被预定成就上帝事工的程度而有所不同——所有这样的人，我们都称之为上帝的圣者。正如智者塞涅卡所言，在良善之人与上帝之间，「友谊」是连接他们的美德 103。我说了友谊？不，这个表达太过微弱。更准确地说，这是一种与上帝的属灵合一，如同夫妻的婚姻结合，这是基督与祂教会肢体的结合（参阅：以弗所书 5:25-33），因为一个善良的人，其作为与上帝的区别仅在于时间、空间和能力。他是上帝的门徒，热切地效法祂：因为我们所有基督徒，要么已经在实际上是上帝真正的后裔，要么仍在可能性之中。爱比克泰德在教导所有人的时候说：「如果凯撒接纳你为亲属并提拔你，那么谁不会畏惧你的容颜呢？如今你已成为上帝的儿子，却不尊重自己和你崇高的尊严，反而被不理智的兽性冲动和罪恶欲望所践踏？！」诚然，备受尊敬的老者，我们是圣洁的族类，上帝的族类（参阅：使徒行传 17:29），我们所有人都是至高者的儿子，但这唯独是借着上帝的怜悯和恩典赐予我们的，如果我们不愿失去这份恩赐，就必须以我们圣洁的生活来保守它。

事奉上帝的生命与圣洁，其首要的阶梯在于将自己和一切所有全然交托于上帝的旨意及其安排之中；而那些更深入地领悟上帝旨意之崇高与大能，以及上帝在治理世界中那不可测度的计划和全能者，便能踏入圣洁生命的更高阶梯。因此，蒙福的使徒保罗，为使他的追随者能渐次升至如此高超的神识境界，写信给他们说：我们不住地为你们祷告祈求，愿你们在一切属灵的智慧和悟性上，满心认识上帝的旨意（歌罗西书 1:9）。他不仅满足于门徒们仅仅知晓上帝的旨意，更愿他们达到此种认识的最高层次，即其全然的丰满；他全心恳切地期盼他们更深入地洞察上帝的作为与安排：圣保罗深知，倘若他为此福祉向上帝为他的门徒恳求，他们便能毫无障碍地在一切美德上取得成功。

人若是永远喜爱那从亘古就蒙神悦纳之事，这该是何等美好与公义啊！

古罗马人通常会在呈递给凯撒的请愿书上如此署名：「您的神性和威严的忠仆某某」。异教徒这样做仅仅是出于谄媚和取悦世人，然而我们基督徒，当在全能的上帝面前祈祷，祈求祂赦免我们的罪过，并在我们所有的需要中赐予帮助时，就更应该表达出最谦卑的请求，并非出于谄媚，而是出于对我们罪性的深刻认识，以及对宇宙造物主和主宰者真正威严的崇敬，我们当说：「主啊，我的上帝！我，您不配的仆人，您亲手所造的受造物，谦卑地将我整个人献给您全能的威严，并将您赐予我的自由意志，怀着爱意顺服于您智慧而全圣的旨意，因为我深知，只有谦卑地顺从您至圣的旨意，才构成人类生命的完美，才是可见之天以外的真正天堂！」

第六章 人类意志与神圣旨意的契合乃是天外之天，生命真正的福祉

蒙福者，你必蒙福，必得昌盛！（诗篇 127:2）凡是达到此等福乐之人，亦即其行为全然与上帝旨意相符之人，凡是无论遭遇何事，皆能毫无怨言地视为来自主手之人，即便身处此世，此短暂生命之中，亦已然呈现出真福的景象。哦，蒙福者，你必得昌盛！你正享受并将永远享受着此等喜乐与欢愉，此世间那些未曾弃绝自爱与自愿的人们，对此等喜乐与欢愉恐怕鲜有人知。此等福乐是为蒙拣选之人预备的，他们借由真诚的自我牺牲以及对上帝和邻人真实而积极的爱，与上帝连结：「蒙福者，你必蒙福，必得昌盛！」圣保罗的教诲众所周知：「因为上帝的国不在乎吃喝，而在乎公义、和平，并圣灵中的喜乐。如此服侍基督的人，必蒙上帝喜悦，也必得人称许。」（罗马书 14:17-18）正如在天上的生命中，没有任何灾祸（突然感知到的幸福或失去幸福），也没有一个「昨天」或「今天」彼此不同；只有永恒且始终如一的、与自身相似的、不变的、全备的、完整的属天甘美之流。正如诗篇（89:5）所言：「在你的眼中，主啊，千年如已过的昨日。」同样地，那些蒙受上帝恩典，并已将自身意志全然顺服于神圣意志之人，他们的心神亦是坚贞不二的；无论遭遇何等忧伤或扰乱心灵之事，他们皆能以明智的判断使自己平静。他们所有的欢愉、所有的慰藉皆在于上帝对他们的眷顾：这能驱除他们一切由人所造成的困惑与忧伤，即便同样的忧伤会一次又一次地由相同的人或因其他原因而加诸于他们，而且往往日渐增多。然而，对上帝旨意的全然委身，能在他们的灵魂中产生如此甘甜的平静与安宁，以至于他们坚信万事皆出于上帝的旨意或上帝的允许，便将灾祸和忧伤本身视为上帝旨意的结果，这结果或是为了他们的改正，或是为了他们获得更大的益处，无论是私人的还是普遍的。这些反而带给他们喜乐，因为即便身处困境和忧愁之中，他们也能看见上帝的旨意，并因此比身处顺境时更接近他们的救赎。然而，即便当他们享受心灵的平安与平静时，他们也确信，确实没有任何事物能够伤害他们，因为「信靠上主的，就像锡安山，永不动摇。」（诗篇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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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古代人享受到全然的平安、内在的灵魂与良心平静的原因，因此他们就像圣徒一样蒙受祝福：他们和我们一样，也遭受过各种各样的苦难；他们的身体常常被疾病耗尽；悲伤也曾搅扰他们的心。因为他们之中，越是蒙神喜悦的，通常会遭遇更大的苦难。那么，他们从何处获得了如此的坚韧心志，如此的面容和眼神上的和悦，如此的喜乐，以及生活中如此不变的欢庆，仿佛他们是节庆连着节庆呢？所有这一切，都真真实实地源于他们自己的意愿与神圣的旨意之间达成了全然的合一。各样的灾祸，无论从哪方面向他们袭来，都是徒然的——这些灾祸对他们毫无伤害，正如经上所说：义人不会遭遇任何邪恶，而恶人却会充满邪恶 (箴言 12:21)。

因此，彼时最为崇高的人士皆蒙福且幸福，因为他们的一切行为皆体悟并尊崇上帝的旨意，并惟独在其间寻得安宁、喜乐与丰盛。然而，此种生活方式亦为希腊哲人所知晓，他们对此论述道：人的蒙福在于其生命行为与生俱来之灵或天使——简言之，其守护精灵——的影响相符相顺。凡此种种，皆因至高宇宙主宰的拂动与旨意而生。爱比克泰德曾智慧地对此表达：「请指示我一位虽疾病缠身却依然幸福的病人；一位身处困境却依然幸福的人；一位视自己为幸福的垂死之人；一位虽蒙受羞辱却内心幸福之人：幸福临到他们每一个人，皆因其心智与心。这些幸福之人，他们以敬虔之心或与上帝同在的智慧，在世间苦难中从未抱怨上帝，也未曾抱怨世人：他们不认为自己被剥夺了任何财物；未曾被任何苦难所激怒；从未被怒火所驱使；从未嫉妒他人，也未曾与任何人对抗。他们铭记，若非上帝旨意，万事皆不发生，故将一切临到之事归于上帝的旨意或容许，并毫无怨言地接受一切，仿佛皆出自上帝之手。」对此，我们能说什么呢？我们又能想象出什么比这更高尚、更尊贵呢？

昔日，有二人论及此题；一人言道：「若万物皆依上帝之旨而生发，并由其成就，正如基督所言，『若非上帝自万古之先已预见并意欲，则无一飞鸟能落入网中』（路加福音 1:16）。若我们能以心智领悟此理，以内心信受，则将永享福乐，永无不顺之境，此生亦如同活在天国。」另一人对此言道：「然也，如是则我等全然无虞，福乐无量。然仅少数人能以心智完全领悟此理——非因其难以理解，乃因其未能全心依附此道，反为浮华琐事所牵。亦或因圣殿之讲道，并非总能清晰明了地阐释此理。世间书卷空乏无益者甚多，阅读此类书卷，仅是消磨修养灵魂、臻至永恒救赎之光阴。」此最后一事，当恒常晓谕、教导并以实例明证：凡人若全心全意归顺上帝，则于此生虽身处尘世，心却已居天国，因上帝居于其内，而上帝所在之处，即是天国。

圣西恩纳的凯瑟琳，贞洁的少女，常言道：「品德高尚、心怀勇气之人，如同我们的救主：他身处最深重的苦难之中（在十字架上），其灵魂如同受难之前那般安宁，尽管身体受尽磨难，乃至濒临死亡；同样地，这些人在精神上保持不变，尽管身体承受痛苦，经历诸多磨难，然而这些丝毫不妨碍他们内在的福祉。」 因此，公义的约伯在遭受难以言喻的苦难时，如同他处于富足安乐之时那般全然顺服于上帝。我甚至敢说，约伯在贫困潦倒、身染脓疮之时，比他身居高位、享尽荣华富贵之时，更贴近上帝，并与上帝建立了更亲密的联系。任何深重的苦难都无法夺走那颗全然顺服于上帝旨意之心所拥有的喜乐与欢愉。

向日葵，或称日轮草，从不更换它的叶片，对于一个将自己交托于上帝旨意之人，亦应如是：他的叶子也不枯干。凡他所做的，尽都顺利（诗篇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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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位波斯人夸耀他派去与希腊人作战的军队人数众多，骄傲地说：「明天我们的箭矢将遮蔽太阳。」希腊人立刻回答他：「我对此非常满意：在阴影下我们能更好地作战。」同样，一个真正忠于上帝的人会说：「即使所有魔鬼的力量都向我袭来，我的仇敌增多，用他们的箭矢遮蔽了太阳，我的心也不会惧怕，在这阴影中，我将更有把握地作战（参：诗篇 27:3），我将奋战，天上的旨意如何，就让它在我身上成就吧（参：马加比书上 3:60）。」

圣卡西安讲述了以下事件：亚历山大的一位年迈基督徒曾被一群异教徒围困，如同群狼围攻并袭击一只羔羊。所有袭击者一致决定将这位老人撕碎、推倒、殴打、凌辱——简而言之，就是让他成为他们嘲弄的对象。其中一人讥讽地问老人：「你们如此颂扬的基督行了什么神迹？」老人谦卑地回答他：「祂行的神迹是：我耐心忍受你们对我的侮辱和冒犯，我不会改变我对祂伟大之处的理解，并且出于对祂的爱，我准备好承受更大的侮辱，如果你们打算对我施加的话」105。确实，在我们的时代，类似的神迹也由那些真正忠于上帝旨意的人所行。他们自己也明白，在风暴和波浪中，是什么力量使他们无所畏惧；在毁灭中，是什么力量使他们保持完整和坚定；所有人类对他们的攻击，他们都视为无物。确实，古老的神迹如今依然发生：那燃烧却不被焚尽的荆棘；那被投入炽热火炉的少年们，却在火焰中毫发无损。类似的悲伤如今也降临在无辜和正直的人身上，但这些悲伤有时对他们而言之所以如此，并非因为悲伤所产生的令人沮丧的感觉，而是因为受悲伤困扰者的不耐烦。那些将每次降临的厄运都视为上帝允许的，以便他们能够证明自己的勇气和耐心，并将其归因于上帝旨意的人，不惧怕任何不便，不因上帝的允许而抱怨，也不发出怨言。他们感激地接受所有发生的事情，并将其转化为益处，归因于神圣的旨意和神圣的安排。

奥林匹斯山，坐落于马其顿和希腊的边界，是最高的山峰，其海拔之高，令风、雨、雪皆无法触及其顶。诗人卢奇安写道：「奥林匹斯高于云层」106。其山顶被纯净的天空环绕，超越一切大气变化；那里既无飞鸟，也无走兽；空气稀薄到不足以供人呼吸。所有这些都归功于自然科学家的缜密研究，他们为了登顶，发明了各种在高海拔自由呼吸的工具，例如用湿海绵润湿鼻孔，并运用其他各种方法在登山过程中使空气变得稠密。当他们抵达山顶时，会在沙土上留下各种题字；一年后再次登顶，发现这些题字完好无损，仿佛刚写下一般，这便是山顶没有风、雨或雪暴侵扰的铁证。奥林匹斯山可以作为基督徒的象征，他已臻于彻底的舍己，即全然将自己交托于上帝的旨意。正如奥林匹斯山顶没有风暴，没有野兽侵袭，也没有其他危险，同样地，一个达到全然顺服上帝旨意高度的人，会不受干扰地安住于平静与和平之中；忧愁的乌云在他之下，他的心中常驻宁静，并在单一的上帝旨意中享得甜蜜的安息。正如蒙福的奥古斯丁所言，在和平与和谐中蕴含着全然的完美，其中没有任何相互抵触之物，因此，使人和睦的人在福音中被称为上帝的儿女，因为他们心中没有任何抵挡上帝之处，无论如何，儿女必当肖似其父（即上帝）。而这般的平安赐予蒙上帝祝福的人，这便是智者与义人的生命107。圣多罗斐亚的箴言是公允的：「那些真心实践福音中舍己和全然顺服上帝旨意的诫命之人，在生命的道路上前行，仿佛乘坐马车，带着他们生命中的各种十字架（重担），而另一些不明白全然舍己力量的人，则徒步行走，在生命的歧路上艰难或抱怨地背负着他们沉重的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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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生中发生的一切事迹里，内心真实地顺服于神的旨意，使我们即便身处尘世之外，也能真切感受到身在天堂的愉悦。这是有理性的受造物对其造物主——神的爱，其首要且最深厚的基础。读者啊，无论你是谁，如果你以感恩的心接受生活中所遭遇的一切，无论是出于神的旨意还是许可，仿佛是出自神的手，那么你就「有福了！事情必顺利」（诗篇 127:2），你将以你的爱与神紧密相连，与他同在之处，处处皆是天堂般的福祉：

祂在世上安设亭帐，在锡安设立居所（诗篇 75:3）。

向日葵，或转日莲：一、此乃一种著名植物之名；二、此乃本书之标题。就第一层含义而言，据普林尼记载，向日葵对蚂蚁而言是致命的；同理，人类意志与神圣意志的契合能消弭诸多世俗的邪恶、烦恼与悲伤。这一切，正如教会的一位导师本尼迪克特所雄辩地描绘：「凡渴望真切喜悦与神中宁静生命者，应在一切方面将自己奠基于此不动摇之基石：使自身意志与神圣意志相契合，并依循基督自我舍弃之教诲，紧密依附于此，追随于此。」人之一生，亦可能遭遇此类境况（此尤其值得灰心与怯懦之人铭记）：当其受抵触（一股与己意相悖之力）、心灵松弛、祷告怠惰所侵袭，当吾等之理智为此境况而怨怼，且更甚者，当心亦未预备好顺从一切依上帝之旨意临到吾等之事时，则应立于更高之视角，并将此种不弃绝自身之举，在此境况下视为上帝之旨意。若此外，最大之困惑亦侵袭此人，使其不知如何行事，则应舍弃此困惑本身。最终，若因沮丧，彼无法接受任何相互矛盾之事物以付诸实行，则此种决心之不足，亦应归于上帝之旨意，并从上帝之手领受其优柔寡断，视之为上帝之旨意。如此行事，吾等应排除一切可能阻碍自我舍弃之事，以使上帝之旨意能常に无碍地如火般，按其自由意志与预见烧尽万物，引导一切趋于至善。故此，此乃自我舍弃之形式或典型，其乃依理智而行，以其果实与作为超越一切，并更快地引领吾等达致真正之谦卑、与上帝合一，并为其故，践踏一切世俗与虚妄之物。

啊，基督徒们，要是我们日日夜夜，除了让自己的意愿在万事万物中都成为神的旨意，并让神的旨意融入我们的意愿之外，不再忧虑、不再努力，那该有多好啊！这确实是件大事，值得我们倾注最大的关切，那就是我们要乐意神所愿的，不愿神所不愿、神所憎恶的一切。

请相信我，在基督里的弟兄们，对我们而言，最大的福祉莫过于与神如此亲近！我的信靠在于主（诗篇 72:28）。

这——是真正的福乐，这——是天堂之外的天堂。

Часть четвертая. О том, как уклоняться от препятствий, мешающих воле человеческой сообразоваться в своей деятельности с Волей Божией

第四部分。论如何规避阻碍，以防人的意愿在行动中与神圣的旨意相悖

第一章 论及那些最阻碍我们依上帝旨意而活的事物

试想一下，若有人得了城池或宅邸的钥匙，并被授予权力，可以随意进出，任意处置。同样地，基督上帝也常愿得到那开启我们心灵深处之门的钥匙，以便他能自由进出。但我们并不总是乐意，也鲜少能在这件事上与我们仁慈且慷慨的主达成一致。 路德维克·布洛修斯108讲述了一个值得一提的寓言，说的是一位蒙福的少女，救主亲自向她显现，对她说：「我的女儿！我这只手握着健康，那只手握着疾病：你可以随心所欲，选择其中之一。」这位贞女该怎么办呢？选择健康，会显得无耻、可疑；而若选择疾病而非健康，则会被归结为她那不合时宜的谦卑。通常，如果我们在两者之间选择其一，那选择者出于谦卑，往往会选择较差的那个。因此，这位少女也本应为摆脱永恒的苦难而选择疾病，这在普遍观念中是明智的，就像另一位修道者，圣凯瑟琳，选择了荆棘冠冕而非黄金冠冕。 然而，这位少女行事更为明智，她没有做出任何选择，而是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双膝跪地，说道：「哦，我的主啊，我只一心一意地恳求您一件事：愿您的旨意成就在我身上，而非我的旨意；因此，我选择您所提供的任何一个——无论是健康还是疾病，我都愿接受，全凭您的旨意：因为只有您，主啊，才有资格且公正地决定赐予我什么——是这个还是那个。」对此，救主说：「谁愿我时常拜访他，谁就当将自己意愿的钥匙交给我，且永不向我索回，」——（即舍弃任性，将自己完全交托给上帝的旨意）。 这位蒙主亲自教导的贞女，怀着破碎的心和极大的谦卑，向上帝献上了以下祷告：「不要我的旨意，只要您的旨意成就，哦，我最亲爱的耶稣啊！」从那时起，她便许诺每天重复这句话三百六十五次：「不要我的旨意，只要您的旨意成就，哦，我最亲爱的耶稣啊！」这祷告虽短，但若全心全意地诵念，在上帝看来，似乎比千万篇其他祷告更为悦纳。明智的人，会日夜在心中默念：「不要我的旨意，只要您的旨意成就，最甜美的耶稣啊！」尤其当身陷重围，遭遇各种攻击之时，更要加倍虔诚地重复这祷告。

然而，软弱的人性极难甘心忍受重重苦楚、劳作与匮乏，这些临到我们，出于我们无法测透的上帝的旨意或许可，而人的本性意志则厌恶这些。因此，对于那些渴望自己的意愿与神圣旨意相符的人来说，更需准备好舍弃自己的任性，使那不顺服的意志顺从于它所不愿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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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随上帝旨意的人，首要的是下定决心，准备好接受一切按上帝旨意或准许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他虔诚地向上帝祈祷：「我的主，我的上帝啊！我准备好在贫困中服事您，如同在富足中一样；我甚至不否认我那缺乏甜美慰藉、因而使我忧伤的智慧的贫乏：这令我悲伤，却是于我有益的，如果这是您的旨意，请使我的心如同干涸的土地。如果您赐予我一杯盛满胆汁的苦酒，我乐意从您那里接受。我知道，主啊，您有无数芬芳、甘甜、卓越的美酒，但您有时为了考验仆人的顺服，赐予他们掺杂了酵母和醋的酒；我从您那里接受它，并乐意饮尽杯中所有最苦涩的。主啊，请用您所喜悦的惩罚我：用忧患，用疾病；我只求您一件事，请启迪我，使我明白在您面前何为美善；您的神圣旨意于我乃是最大的慰藉；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无论我健康或孱弱，富裕或贫穷，都一样。我只求您一件事，上帝啊，愿我永远遵行您的圣意。」

圣约翰金口赞扬约瑟夫，至福童贞玛利亚的未婚夫，因为他的美德——他毫无疑问地遵行神的旨意，即便神圣的命令看似矛盾。圣金口说道：「当约瑟夫在梦中从天使那里接到命令，要他离开故土逃往埃及，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困惑，他没有说：『这个命令不真实，而且非常可疑：不久前你，天使，还说过：他要将自己的百姓从罪恶里救出来 (马太福音 1:21)，现在他自己却不能摆脱追捕。你说——我们必须逃跑，流浪并迁徙到遥远的地方——这与神的应许相悖。』」约瑟夫没有反驳天使，因为他是一个忠实的人。他甚至没有问天使他们何时返回，关于这一点天使说得不确定：等到我吩咐你 (马太福音 2:13)，然而约瑟夫并没有被这种不确定性困扰，他欣然相信了天使的话，忍受着旅途中的一切痛苦和不便：他没有拒绝逃跑，离开故土，而是带着婴孩和上帝之母去了埃及109。——遵行神的旨意能减轻我们的一切困难。将我们自己和我们所有的软弱都交托给神的旨意，并承认我们灵魂的贫乏，我们将进入我们谈话的下一个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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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上自我的意志，我们便甘愿承受责备与凌辱。聆听圣使徒保罗的教诲，他说：「我们凡事都要显明自己是上帝的仆人：在极大的忍耐中，在尊荣和羞辱中，在毁谤和赞誉中，我们被人看作是欺骗者，却是诚实的」（哥林多后书 6:4，8）。一个完全顺服上帝旨意的人应当常常重复说：「主啊！为祢的缘故，我甘愿承受一切凌辱、羞辱和责备；当我无辜时，我更乐意忍受这一切。为祢的缘故，我不拒绝被人轻视、贬低和漠视。这样的遭遇虽令人不快且苦涩，但我却欣然接受，因为它属于基督的救赎计划。基督上帝不仅甘愿为我们承受一切凌辱和责备，更为了我们的罪过忍受了一切，替我们成了咒诅，正如经上所记：「凡挂在木头上的，都是被咒诅的」（加拉太书 3:13；参阅：申命记 21:23）。

在异教时代和对基督徒的迫害中，最伟大的上帝的圣徒们曾受到最邪恶之人的斥责；他们听闻并知晓这一切，然而却耐心忍受。但，真正成为一个恶人，与仅仅因流言蜚语和宗教观念而被认为是恶人，二者之间存在巨大差异。前者所受的斥责无需解释，连孩童都能明白；但后者所受斥责的力量，唯有那些无辜之人，按福音书的教导，不抵挡对自己的斥责，并将其视作按上帝旨意而来的、仿佛出自上帝之手的最大荣耀和尊贵，方能完全领悟。

以圣母，那极受祝福的童贞玛利亚为例，她将自己全身心地奉献给上帝的旨意：约瑟夫，她的未婚夫，看见她怀有身孕，感到震惊，并打算悄悄地与她离婚。那么，至圣的童贞女做了什么呢？她保持沉默；将所有关于她自己的评判都托付给上帝的旨意。许多圣洁的上帝的仆人效仿了圣母的榜样。他们虽然被错误地指控犯有重罪，但他们明智地保持沉默，忍受着羞辱和许多责备，在一切事上都将自己交托给上帝的旨意。

圣马卡里埃吉佩特斯基110默默地，怀着极大的忍耐与谦卑，承受了这等羞辱、谩骂和侮辱。这位天使般的圣者，因其纯洁无瑕的生活，却被一位少女诽谤。这少女曾秘密地与一青年堕入淫乱之罪，并因此怀孕。她玷污了这位修士的名声，对她的父母说：「我与你们那位被你们视为圣者的隐士犯了罪；有一次，我在他住处附近，他在路上遇到我，并侮辱了我，我因羞耻和恐惧，未曾向任何人提及此事。」她如此撒谎，而她愤怒的父母和邻居们则冲向这位无辜圣人的住处，叫嚣谩骂，将他从隐修室中拖出。他们长时间残酷地殴打他，然后将他带到村庄里，在那里，他们收集了各种腐烂污秽之物——烟熏过的陶片、罐子——所有这些，用绳子绑起来，挂在他的脖子上，并怀着狂暴的恶意在村子里游街：他们用肘部推他，殴打他，拽他的胡须和头发，用脚踢他，疯狂地喊叫：「这个修士玷污了我们的少女：每个人都来拉他，打他！」这种侮辱和棍棒殴打持续了数小时，他们不肯放他走，尽管他已奄奄一息，直到这位修士的侍从向少女的父母担保，他将供养和照顾她，仿佛他真的剥夺了她的童贞。这位修士在康复后确实履行了这一承诺。他编织篮子，通过他的侍从出售，并将所得的钱款送去供养那名少女。这位值得被称颂的人，心性温和、无恶意、谦卑，以及其他类似的蒙神喜悦之人，无辜而温顺地忍受了无数的羞辱、责备、残酷的殴打，并宽宏大量地原谅了那些侮辱他们的人。而我们现在看到了什么？我们这些犯下了无数罪过和不义之事的人，却对那给我们造成最小侮辱之人感到愤慨；我们不容忍他，反而报复和迫害他！这是否符合神的旨意呢？没有神的旨意和允许，任何事情都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如果神的旨意是我们所喜爱的，那么任何最严厉的责备都不会使我们心烦意乱，也不会促使我们去迫害那些侮辱我们的人。

救主亲自，不仅在祂尘世的生命中为我们留下了谦卑的无可比拟的榜样，而且在祂荣耀之后，在祂复活之时，也未曾接受抹大拉的马利亚的敬拜，直到祂的人性由祂自己呈献给天父： 七日的第一日，天还黑的时候，抹大拉的马利亚来到坟墓那里，看见石头从坟墓挪开了。于是她跑去，来到西门彼得和耶稣所爱的另一个门徒（约翰神学家）那里，对他们说：有人把主从坟墓里挪走了，我们不知道他们把他放在哪里了。彼得和另一个门徒立刻出来，往坟墓那里去。他们二人同跑；但那另一个门徒比彼得跑得更快，先到了坟墓。他俯身往里看，看见细麻布放在那里；但他没有进去。西门彼得随后也到了，进了坟墓，看见细麻布只放在那里，又看见耶稣的裹头巾没有和细麻布放在一起，而是单独卷好放在另一个地方。那时，先到坟墓的那另一个门徒也进去了，他看见了，就信了。因为他们还不明白经上的话，就是祂必须从死里复活。于是门徒们又回到自己的住处去了。马利亚却站在坟墓外面哭泣。她哭的时候，俯身往坟墓里看，看见两个天使，穿着白衣，坐在安放耶稣身体的地方，一个在头那边，一个在脚那边。他们对她说：妇人，你为什么哭？她对他们说：因为有人把我的主挪走了，我不知道他们把他放在哪里了。说了这话，她转过身来，看见耶稣站在那里，却不知道那是耶稣。耶稣对她说：妇人，你为什么哭？你找谁呢？她以为是园丁，就对他说：先生，若是你把他挪走了，请告诉我你把他放在哪里，我好去取他。耶稣对她说：马利亚！她转过身来，对他说：拉波尼！（就是夫子的意思）耶稣对她说：不要摸我，因为我还没有升到我父那里；你往我弟兄那里去，告诉他们说：我要升到我的父，也是你们的父那里；到我的神，也是你们的神那里。抹大拉的马利亚就去告诉门徒说，她看见了主，又说主向她说了这些话（约翰福音 20:1-18）。

主耶稣在复活后最初的瞬间向抹大拉的马利亚显现时，这明亮的光景与情境，展现了祂对全人类谦卑与大爱的深邃。愿我们效法祂，拥有这些美德。基督上帝，已经为我们罪人忍受了最残酷的凌辱和苦难，本可以剥夺所有人的兄弟情谊，然而祂，这位慈悲者，却只拒绝抹大拉的马利亚暂时的触碰，直到祂升到天父那里，也就是升到天堂，那不朽的居所，为要向祂所有的弟兄宣扬这次升天。而我们这些罪人，不仅尚未进入义人的居所，甚至还没有经历死亡，生活在这必朽的肉体中，犯下了许多罪行，却在愤怒中彼此说：「别碰我！你这无赖，为什么要羞辱我？你责骂我，给我个人带来侮辱，玷污我的名誉？」 喔，基督徒们，让我们清醒过来：我们离认识神的旨意是多么遥远啊！我们要求所有人尊重我们，甚至在我们自己用行为和对神旨意的无知玷污自己时，也要求他们向我们致敬。

每个明白若非出于神的旨意与允许，便一无所成就——无论是赞美抑或辱骂——的人，都会在神面前自我谴责，说道：「哦，主啊！我自身着实配得众人的轻蔑与辱骂，我怎能因此而怨恨他们呢？主啊，我深知，若非出于祢的圣意，无人能使我蒙羞受辱；我将更加自卑，在自己眼中变得更加卑微（大卫王之言：撒母耳记下 6:22）。」

3

当你的心预备好坦然面对贫困、指责与羞辱时，我们便来思量如何无怨无悔地忍受疾病。

我们的尘世生命如同油灯中燃烧的油。正如油灯的燃烧完全取决于它的主人，同样，我们身体上的弱点和疾病也按照上帝的旨意或允许而受支配。因此，真正将自己全然交托给上帝旨意的人，会欣然顺服祂的安排。他，如同那火焰，总是向上奔腾，在一切关乎他的事上，都转向他的造物主——上帝，并祷告说：「主啊！我为祢所赐的一切，衷心感谢祢：若是祢乐意让我在虚弱的身体中无病无痛地蒙受扶持，我感谢祢；或者祢乐意让我在有生之年，全身长满疥癣或溃疡，多年为疾病所缠，被钉在病榻上——愿祢的旨意成就，我甘心乐意地接受这一切；若是祢以此为美，那么对我而言，它就将是有益的，如同健康本身一样。」在这方面，阿维拉的约翰111的话语值得注意：「在忧患之时，向神献上一次感谢，比在顺遂之时献上千次感谢，更令祂喜悦：因为人人都会为所蒙受的恩惠而感谢，但鲜少有人会为所受的凌辱而感谢。」

一位圣洁的少女被问及：她是如何达到如此圆满的生命境界的？她回答说：「我从未被疾病缠绕到如此地步，以至于不向上帝祈求更多的疾病，出于对祂的爱。」而另一位贞洁的少女，为了保守自身的贞洁而忍受着地狱般的痛苦，且不指望这些痛苦会很快结束，便衷心转向了上帝，呼喊道：「至甘甜、至亲爱的上帝！请您忆念，您是我的主宰和造物主，看哪，我在此在您面前，请您公义地审判我：我已准备好承受这地狱般的折磨，只要这符合您的旨意，请您按照您的圣意待我！」如此这般，她将自己全然交托于上帝的旨意之中，在上帝的爱与善行中度过了她的一生。

这些例子表明，人应当激发自己的意志，使其无论在健康抑或疾病之中，都预备好让自己的心在对上帝和邻人的爱中保持不变。

4

忠于上帝的人，不为自己而活，乃为服事上帝和近人而活。因此，他不能随己意选择生或死，而是将两者都交托于上帝的旨意。他既不偏爱长寿，也不急于速速离世前往来生。他将自己全然交托于上帝的旨意，内心向着上帝呼求：「良善的耶稣啊！你比我更清楚，是生是死，哪一样对我更有益处？就按你的意愿待我吧。只是，我的主啊，我恳求你，愿你凭你的慈悲，拯救我脱离猝死，因为我的罪使我惧怕；主啊，当你来审判活人和死人时，求你记念我。但即使在这祈求中，我也将一切交托给你至善的决定，不抗拒你神圣的旨意。我知道，义人即使英年早逝（出乎意料），也必得享安息（智慧篇 4:7）。主啊，求你赦免并洁净我，因为我得罪了你！因此，我既不逃避非时之死，也不惧怕悲惨可怖的死亡。对于内心虔信的人来说，他们知道许多人平静离世，却被投入地狱；而许多人以可怖、凶残的死亡结束生命，却被迁往天堂。上帝的审判对我们来说是不可测度的，因此我乐意将自己交托于上帝的美意，关于从这短暂生命进入永恒生命的事：「因为我们没有人为自己活着，也没有人为自己死去；我们若活着，是为主而活；我们若死了，是为主而死。所以，我们或活或死，总是主的人（罗马书 14:7-8）。」

图尔主教马丁在临终时，于最后一口气说道：「主啊！如果我仍能为祢的言语羊群所用，我便不拒绝辛劳，但愿这事按祢的旨意成就！」 感恩的教会在歌颂他时，如此见证并欢呼：「哦，这位奇妙的人，在劳作中永不疲惫，未曾被死亡战胜，即使在临终的病榻上也不曾对它感到恐惧，那时他仍不拒绝生命与辛劳，将自己的一切全然交托于上帝的旨意。」 这是一个值得效仿的榜样！一位古代作家曾说：「勇敢和贤德之人的特质是宁可轻视死亡，也不憎恶生命。懒惰者因其怠惰而堕落，而勤勉者只有死亡才能阻止他们行善」112；至于死亡本身，它是所有人不可避免的最终界限，我们应当无所畏惧地走向它，将自己完全交托于上帝的旨意。

我们的生与死，皆在上帝智慧且全善的权能之中。唯有上帝深知，于我们每个人而言，生或死，何者更为有益。因此，我们当怀着感恩之心，接受祂对我们的恩慈，无论生或死，都欣然领受。上帝若愿我们活着，我们便欢喜地延续生命，在一切顺逆境遇中都感谢上帝，只一心追求来世的永恒福乐。上帝若愿我们离世，我们便以温柔之心安然逝去，正如一位古代作家所教导的：「让我们无抗拒地走向死亡，它将引领我们进入不朽的生命。」 唉！如今我们大多数人，是否正是如此生，如此死呢？现在很少有人在临终时没有强烈求生的欲望，也很少有人在离世时没有叹息和悲伤：所有这些都与上帝的旨意相悖，因为它表露出我们对上帝为我们生命所定界限的不满。我们当时刻准备好离世，因为这个时刻被上帝的智慧向我们隐藏了：债务人若因债权人收取其在特定期限内所借之款而责骂他，那是不公的。而对于我们这些罪人，若我们数算自己的日子，我们的生命之日总会显得稀少。因此，请你理智地思考，生命的简单延续本身，若不关乎我们的所作所为，并非莫大的益处：它不会将你引向福乐。所以，请你满足于上帝为你所定的生命界限，并抓紧时间以此行善，以期达到义人蒙福的安息。请记住智者的言语：义人即便早逝，也会安息，因为尊贵的年迈不在于长寿，也不以年岁多寡衡量：智慧是白发……（明智）和无可指摘的生命……这才是真正的长寿和年迈的岁月！（智慧篇 4:7-9）。

5

在本章的结尾，我们将向读者呈现鲜活的例证，展示圣洁之人——这些良善本性的雄鹰——如何直接瞻仰理性之光的太阳，即上帝的旨意，那位慈爱永恒之父与全能创造者、宇宙的守护者和主宰者的旨意。他们以何等完全和完美的姿态，怀着爱与敬畏，将自己的意志顺服于祂的旨意，并且不顾一切障碍，追随了祂。

在这一点上，谁能比圣使徒保罗更具勇气呢？在遵行上帝旨意的道路上，没有任何事物能阻碍他：无论是利剑的锋芒，长矛的闪光，石块与棍棒的击打，海上风浪，民众的骚乱，猛烈的风暴，危险崎岖的道路，还是每日对死亡的预见——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我们活着的，是常常为耶稣被交于死地，使耶稣的生也在我们这必死的身上显明出来」（哥林多后书 4:10）。圣保罗在圣灵的感动下，若上帝的旨意如此要求，他甚至不拒绝进入火中：「我为我的弟兄，我骨肉之亲，就是以色列人，情愿自己被咒诅，与基督分离」（罗马书 9:3）。「保罗啊，你说什么？」圣金口若望大声疾呼，「难道你不是说过：『谁能使我们与基督的爱隔绝呢？』」圣金口若望啊，请不要怀疑保罗的话：「我情愿自己被咒诅」等等。这些话语表达了保罗对基督至高无上的爱，他借此表达了自己强烈的心愿，希望绝大多数以色列人都能爱基督，为此他甚至愿意将自己所赢得的与基督同享的福乐与荣耀的盈余赐给他们，但这绝非他放弃了对基督的爱113。看啊，他如同雄鹰一般，目光正直且坚定地转向了神圣旨意的公义之日。我们自己的意志若能如此坚固地与神圣旨意契合，那么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战胜它，即使无数个世界携带着所有谄媚、嘲讽和苦痛的武器与它为敌。

许多圣烈士欣然为基督忍受酷刑与侮辱，渴望为祂倾洒自己的鲜血：因为在最残酷的折磨中，他们得到了丰盛的神圣慰藉，因此他们轻蔑苦难，甚至轻蔑死亡。圣劳伦斯114躺在炽热的铁架上，安息得如同旅客躺在柔软的卧榻上；使徒安德烈亲吻了在异教徒眼中羞辱的十字架，如同亲吻君王的殿堂；初殉者司提反接受了如甘露般降下的石雨。凡身处如此多苦难、濒临死亡之人，若这一切都按照神的旨意和命令临到他，而他甘愿为神忍受一切，那他确实成就了最伟大的功业，也理当如此；因为我们从神那里领受了身体和灵魂的恩赐，又有什么恩赐是我们可以不归还给神的呢？因此，俗语「没有规则没有例外」在这里并不适用。神圣意志的主宰是没有任何例外的：凡是愿意按神旨而活的人，都必须将自己的一切行为、愿望和思想与神的旨意相符。一位导师曾向他的学生们灌输以下教诲：「务要牢记神按自己的心意拣选的人——大卫王——的教诲，他向神谈论自己说：『神啊，我心坚定，我心坚定』（诗篇 107:2），它准备好在顺境中感谢你，也准备好在逆境中感谢你。你愿意立我作理性的羊群的牧人吗？你愿意将王权交托给我吗？『神啊，我心坚定，我心坚定』。但如果你，主啊，对我说：『我不要你……我不喜悦你』，那么，我就在这里；愿他照他所喜悦的待我（撒母耳记下 15:26）。这是圣洁君王应有的最深切的谦卑和完全的自我舍弃。因为『我不要你』是什么意思呢？它的意思是——我不愿你作王，不愿你继续生命；——大卫说，我甘愿顺服你，主啊。大卫所遭遇的一切由神许可的严峻考验，他都以深深的谦卑承受：撒母耳的追杀，邪恶的女婿和最凶恶的儿子押沙龙的反叛，押沙龙企图剥夺父亲的王冠和他的健康，他躲避敌人的追击，藏身于山洞和野兽的巢穴，温顺地忍受侮辱和被投掷石块——在这一切之中，大卫都谦卑地顺服神的旨意，说：『愿上主照他美好的旨意待我』。这是多么美妙的德行，配得上最伟大的君王！单凭这一点，他就可能蒙神所爱，更何况他以泪水为所有顺心和不顺心的事情向神献上感谢，身着哀伤的衣袍。这位配得上神恩典的人，甘愿以一切可能的匮乏来赎回恩典——牺牲自己的自由、儿女、所有财富、尊荣和健康，只为不抵挡神的旨意；他将自己和周遭的一切都交托给神，在每件事上都说：『神啊，我心坚定，我心坚定』。」

第二章：论我们不明智的任性若不加节制，并在人心中扎根，将是何等有害

一位雄辩的老师曾言道：「我们愚昧的意志毁灭了上帝：它希望上帝不因其罪恶惩罚它，或者是因为上帝不存在，或者是不愿干预人类事务，再或者是因为对人类事务一无所知。因此：愚昧的意志要么完全否定上帝的存在，要么在承认上帝存在的同时，认为上帝无能、无所不知且不公。」115为了解释这些未开化理智或愚昧之人的困惑，提出以下这则寓言将大有裨益。

1

人类中的恶徒——窃贼、强盗和匪徒——曾一度聚集，人数众多。他们写下请愿书，呈交给法官，意欲让法官颁布法令：「移除城外那些刑具：绞架、断头台等等，这些是为了毁灭人类而设立的、令人憎恶的树木，它们有碍观瞻，也令来往行人和骑马者作呕；务必将这些刑具销毁。」

对于他们的请求，法官们答道：「若你们意欲废除绞刑架，则须先止息尔等之恶行、盗窃与抢劫。届时，吾等必不迟延，迅疾摧毁刑具——只消尔等下令，令一切盗窃与抢劫尽皆终止。」在此审讯之中，一名恶徒竟敢于法官面前提高声量，说道：「诸位法官！窃盗、抢劫与掳掠并非由吾等肇始，吾等既非其发明者，便亦无法摒弃之。」

对此，法官们答道：「我们也不是绞刑架的发明者，因此我们既不希望也无法将其废除。」

人类的始祖违背了上帝的诫命，堕入任性，擅自使用了上帝在特定条件下赐予他们的无限自由，并立即因此自作主张的行为而暴露（他们看到了自己的赤身）；这种对上帝旨意的违背变成了任性，变成了人类自身力量无法治愈的罪，所有亚当的后裔都带着这种罪而生。其后果是最严酷的惩罚：被逐出乐园，失去了在乐园中与上帝相交的福分。我们，亚当较晚的后裔，为地狱的创造而悲伤，并常常向上帝祈求，恳求祂说：「主啊！不要把我们送入地狱的痛苦中；哦，主啊，如果你能消灭地狱，我们就能安宁，毫无惧怕。」对此，上帝的圣言回答我们：「除去地狱的根源（罪恶），地狱的火焰立刻就会熄灭！」但我们更强烈地呼喊：「哦，主啊！我们不是首先犯罪的人，为什么我们要为他人的原罪，即遗传的罪孽负责呢？那是原罪，但不是我们的罪。」主对此回答我们：「我也不是地狱深渊的罪魁祸首，它是骄傲和悖逆的后果；它的起源比人类更古老；那是为魔鬼和他的使者所预备的永火（马太福音 25:41）；为了让你们无法抱怨背负了他人的重担，我将通过我忠实的仆人向你们宣告一个令你们喜悦的消息（福音的宣讲），没有人能够抵挡它。」这是什么样的宣告呢？一位不属于末位、忠实的上帝仆人，早已用简短而精确的语言宣告了地狱之火熄灭是何等容易；他说：「让人类的任性停止吧，——地狱就不复存在了。」这一论点基于以下推论：a) 有什么比我们的任性更令上帝不悦并更应受惩罚呢？这种任性与我们的创造者相悖。b) 那火焰又会如此猛烈地燃烧在谁身上呢，不是我们的欲望吗？因此，如果我们忍受寒冷、饥饿，或任何其他违背我们意愿的事情，那么受苦的只是我们「自我」的意志；但如果我们心平气和地接受一切，那么我们就是被更高的上帝旨意所引导，祂允许我们忍受不情愿之事，以达到最终的有益目的。

人的任性会造成怎样的祸患？被它奴役之人啊，请聆听并心生敬畏。首先，它使人与上帝，与他们的造物主疏远，而每个人都理当侍奉并顺服造物主。然而，其次，它并不止步于此：它疯狂地侵占并挥霍上帝赋予人类的一切恩赐，因为人的欲望没有止境；贪婪之人不会满足于微薄的利息，如果可能，他恨不得掌控全世界的财富。但任性之人甚至不会就此止步，他们会疯狂地（说出来都令人胆寒）反抗他们的造物主本身：「愚顽人心里说，没有上帝。」（诗篇 14:1） 任性是极度残暴的野兽，是凶残的狼和更甚的狮子；它是令人憎恶的灵魂麻风病，需要在约旦河中得以洁净，并在生活中严格效法那来「不是要按自己的意思行」的基督，祂在受难时向上天之父祷告说：「不要成就我的意思，只要成就你的意思。」（路加福音 22:42）。愿自己的意愿止息，地狱的火焰便会熄灭。 问题是：地狱之火会熄灭吗？它如何才能熄灭？——这并非一个空泛的问题。那火可以熄灭，这是毫无疑问的：上帝不会拒绝我们熄灭地狱之火的祷告，祂也愿意熄灭它，但祂只要求我们弃绝我们的任性：任性停止了——地狱也就被根除了。 然而，谁能强迫所有人都弃绝自己的意愿（即弃绝他们自己），如果那意愿违背了上帝的旨意呢？我们每个人都可以独自为自己做到这一点，只要他能理智地判断：一旦他停止追随任性，开始按照上帝的旨意生活，他就已经摧毁了地狱中他可能在阴间受苦的地方，仿佛地狱已为他而被摧毁，其火焰也已熄灭。 愿我们的任性消亡，愿地狱也随之消亡！其他导师也用不同的方式表达了相同的观点：「眼睛是心的门窗，闭上眼睛，贪求之心就会消失。」

2

可叹世间多数人饱受磨难，承载诸多生活重负、不便与匮乏，却丝毫未从中得益或慰藉。究其原委，盖因他们未曾深究苦楚之真因，反倒彼此抱怨，甚至屡屡抱怨上帝。上帝容许这些考验，原为矫正世人，并借由这些容许，如同天籁之音，昭示其旨意，仿佛在说：「我愿你们感受这些磨砺。」然而世人却似掩耳不闻，心生不满，倘若能够，必欣然规避这些磨砺。此即为世人私意，与神圣之上帝旨意相悖。

我们都认识这样的父母，他们为管教自己的孩子操碎了心，因为这些孩子的顽固和任性，从小就没有被驯服。每天，父母都不得不制止他们的任性妄为：「闭嘴，住手，别做那个；别碰那个！」有时，孩子们会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以至于忧心的母亲，板起脸来，抓起藤条、棍子，威胁要惩罚这个或那个孩子，在愤怒中说：「你们不是我的孩子，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既不像我，也不像你们的父亲，简直是些小霸王！走吧，从我们身边离开，这些不好的孩子，爱去哪儿去哪儿：我也不想看到你们，你们的父亲也不想看到你们。」 同样地，上帝也这样对待我们，如同父母对待不听话、固执的孩子一样。苦恼的酒徒和放荡的淫乱之人，上帝是何等频繁地惩罚他们呢？祂首先将酗酒和淫乱呈现给他们的良心，带着责备和折磨，教导并禁止他们：「住手吧，无知的人，你们在伤害自己，毁灭自己的灵魂，破坏并污染自己的身体，失去健康，白白地挥霍财产。此外，你们还在将我的恩宠和怜悯推开，因为你们知道，我不喜悦人类一切的污秽，我轻视一切与我旨意相悖的意志。」 在所有的父爱教诲之后，看到我们仍不悔改，上帝，我们至为仁慈的父亲，对那浪子（即每一个违背上帝旨意的人）采取了外部的纠正措施：为不悔改的罪人施加切肤之痛的惩罚（例如，失去财产、疾病或孩子的死亡等）。如果这些也未能使我们悔改，我们仍然一次又一次地违背上帝的旨意，那么，被我们伤心的天父，便会通过祂的先知对祂的子民说：「我痛心！祸哉，罪人将有深重的祸患：这是一个被罪孽压迫的民族，一个邪恶的族类，灭亡之子！他们离弃了上主，蔑视了以色列的圣者。你们还要受什么击打，竟仍顽固不化？(以赛亚书 1:4-5)。要在你们身上除灭这些是徒劳的：因为从奸淫所生的子女，不会深深扎根（参看：智慧篇 3:16）；我任凭他们随心所欲，随自己的意思行事（参看：诗篇 80:13）。」 天父的这种愤怒是可怕的：远离上帝——比地狱本身更可怕、更痛苦，正如基督在祂最后的审判中所说：「你们这些被咒诅的人，离开我，进入那为魔鬼和它的使者所预备的永火里去！」 (马太福音 25:41)。 同样地，上帝也这样对待骄傲自负的人，祂责备他们说：「你对我也好，对人也好，都无益处；因为你轻视我，却努力在人前博取骄傲的赞美，但你因着自己的愚蠢而犯错，得到的不是赞美，而是人的轻蔑。你曾知道我的旨意，我不容忍一切骄傲的人，我甚至没有宽恕那骄傲的天使，更何况是一个骄傲的人。谁不知道我不容忍骄傲的人，而你却至今仍顽固地沉浸在骄傲之中。」 与此相似，上帝以不易察觉的劝导，呼唤贪爱钱财的、易怒的和嫉妒的人，从败坏的生活中自我悔改，为他们提供多种多样的方法，使他们的意志与神圣的旨意相符并遵循祂。上帝教导每个人，以可能且适合他们的方式努力寻求救赎。正如先知撒母耳对扫罗王所说：「你岂不是在自己眼中看为渺小的时候，却做了以色列各支派的首领，并且上主膏你作了以色列的王吗？上主差遣你，去执行祂对亚玛力人的命令……那你为什么不听从上主的声音，却扑向掠物，在上主眼中行了恶呢？你违背了上主的命令，轻视了祂的旨意，因此上主弃绝你，不让你再作以色列的王（参看：撒母耳记上 15:17，19）。」不顺服上主，如同行邪术的罪；违背上主，就像拜偶像一样（参看：撒母耳记上 15:23）。

3

上帝命令乌鸦喂养先知以利亚，当他为躲避耶洗别的追捕而藏匿于旷野时，这命令意味着什么？而且，这命令是下达给嗜肉、贪婪的食肉鸟类的；这饥饿的鸟类乐意为热爱旷野的人带来午餐和晚餐，这又意味着什么呢？这现象的原因是上帝对鸟类的命令，而其目的是为了教导你，噢，人啊，即使是无理智的动物也会顺服上帝神圣的旨意，甚至违背其本能。更令人惊讶的是，这命令是下达给乌鸦的，一种贪食、凶猛的食肉鸟类，正是它被赋予了肉来送给上帝的人。你或许会说：上帝无所不能，祂有能力强迫乌鸦把肉送到目的地，但这并不是乌鸦自愿的行为，而是盲目的必然性，它不得不这样做。你的看法是正确的；正因为如此，人，作为有理智和自由的生命，更应该顺服上帝的旨意，因为上帝赐予你自由，并未强迫你，祂希望你自由地顺服祂，从而赢得最大的福乐——暂时的和永恒的。现在，让我们放下从乌鸦那里得到的教导，转向元素领域；在那里我们会看到，连风也听从上帝的旨意：耶稣斥责风和海，海就大大地平静了（马太福音 8:26）。百姓惊奇地说：「这是谁，连风和海都听从他？」甚至连石头，也以其超自然的裂缝，在看到垂死的基督时，作证了悲伤和哭泣；人有时会变成石头：一旦执拗地固执己见，便一成不变。人心比万物都诡诈，坏到极处；谁能识透呢（耶利米书 17:9）？你只要开始探究这深渊的深度，就会在深藏的秘密中发现与上帝对抗的思想，它们以这样的矛盾来抵触祂：「主啊！你希望我爱我的敌人吗？希望我放弃我所有喜爱的快乐吗？这沉重而无法忍受的命令也延伸到我意志的所有其他活动：它们完全剥夺了我的意志。那我该怎么办？我将把这放在一边，不会过分约束自己的意志，也不会过分顺从你的旨意。」诡诈、顽固的人心便是如此思考的——自取灭亡！

特雷贝利乌斯·波利奥（Trebellius Pollio）叙述道：「在罗马，第七位僭主是名叫马略（Marius）116的人；他今天被立为凯撒，次日便登基为王，第三天就被一个最卑劣的士兵所杀。那士兵将剑刺入他牺牲者的胸膛，并讥讽道：『这是你亲手锻造的剑。』因为被杀之人原是铁匠，却出乎意料地获得了权杖。」同样地，每一个抗拒上帝旨意的人都将受到羞辱和嘲弄；他们将被人讥讽地说道：「看哪，这是你亲手铸就的剑！你正用自己的剑杀死自己，也就是说，用你对上帝的不顺服来毁灭自己。」

为何人的意愿如此倾向于抗拒神的旨意？凯撒利亚（凯萨里奥斯）为此提供了原因：魔鬼有两位比他自身更残暴的仆役，它们煽动我们的意愿，那就是肉体和世界。肉体情欲炽盛，魔鬼燃起我们的欲望，为了不让这些欲望熄灭，世界以其寻常的习俗和礼仪遮掩它们。许多堕落都源于肉体；世界则借着邪恶灵体的作用和诡计，呈现出各种不道德的享乐和消遣。 于是，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以引诱我们的意愿和欲望：正如主曾向先知耶利米启示，说：你们当在耶路撒冷的街上跑来跑去，在宽阔处寻找，看看有没有一个行人是秉公行义的，有没有寻求真理的；若有，我便赦免这城。 (关于他们所做之事)：上主啊，你的眼目不是看顾诚实吗？你击打他们，他们却不伤恸；你毁灭他们，他们却不肯领受训诲。他们使脸刚硬过于磐石，不肯回头。 (耶利米书 5:1，3)；他们向上主说谎，说：『不是他；灾祸必不临到我们；我们看不到刀剑，也看不到饥荒...』 (同上，12)。他们的儿子拾柴，父亲点燃；妻子揉制肥美的祭品献给天后，即月亮，并献祭给陌生的神祇，激怒我。在这事上，所有人都参与其中：父母和子女互相协助。这些饼是为谁预备的呢？是为天后，因为太阳是天上的君王；人的意愿非常像月亮：它不断变化；正是为这位天后，人们献上祭品。肉体，如同受宠的女儿，提供柴薪——即它的欲望；骄傲之父——魔鬼点燃柴薪；世俗的虚荣揉制面团，以各种方式装饰——用奉承、花言巧语、华丽的装扮和淫欲。所有这些构成了丰盛的献礼；以这种方式，献上了愉悦的祭品，但不是献给上帝，而是献给自己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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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种悖逆，或者更确切地说，对上帝旨意的抵触，蒙福的奥古斯丁在解释诗篇100篇时描绘得非常准确，他将抵触上帝旨意的行为与正直的心以及由此产生的人的行为作了对比。他说：「正直的心属于那些在生活中渴望并按照上帝的旨意行事的人」；上帝所渴望的，他也渴望。请牢记：有人祈求上帝（祷告），希望某事发生或不发生（祈祷所渴望的事物并无障碍，只要那事物不违背上帝）；但发生了一些与祈祷者意愿相悖的事情：正直的心不会抵触至高者的旨意，并会顺服它。我们的救主耶稣基督在受难前向父上帝的祷告中给我们留下了精确的榜样：我父啊，若是可行，求你叫这杯离开我（即基督将要承受的苦难）；然而，不要照我的意思，只要照你的意思（马太福音 26:39）。然后，基督唤醒了睡着的门徒，又重复了两次同样的祷告，说：我父啊，这杯若不能离开我，除非我喝，就愿你的旨意成全（马太福音 26:42）。

诚然，正直之心在万事上都顺服于神的旨意，并以宁静与感恩之心领受神所赐的一切。然而，一颗不正或悖逆的心却并非如此：它在一切不合己愿的事情上抵挡神，并悲伤地呼喊：「哦，神啊！我究竟对您做了什么？我如何令您忧伤了？我犯了什么罪？」——这也就是说，它自以为义，却将罪归咎于神。

那么，神的过错在哪里呢？在于神的安排违背了我们的意愿，或者更确切地说，违背了我们的任性，因此我们也认为神的审判是不公义的。

然而，果真如此吗？首先，每个人当省察自身，届时你将洞见你曾偏离的真理：上帝的审判是公义的，而你的审判是不义的。哦，邪恶的人类意志！你视人为公义，却视上帝为不义。你称何人为公义？——乃是你自己，因为当你问道：「我做了什么？」之时，你便认为你的「我」是公义的。但上帝回答你：「你说的确实不错；你对我一无所作，因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如果你为我做了什么，那便是行了善事：因为一切善事都是为我而行的，因它们是遵照我的命令而行的。至于那作恶的，并非为他人而作，唯独为自己而作，因为我不命令人作恶。」117 同一位智慧的首席牧者补充道，谈及顽固的意志：「上帝待以色列那些清心的人何等善良啊！（诗篇 73:1）；随后他问道：谁是这些清心的人呢？他回答道：这些人就是使自己的意志与上帝的旨意相合，而非力图使上帝的旨意顺从自己的意志之人，简而言之：人当一心归向上帝。你渴望拥有一颗清心吗？那就做上帝所喜悦的事；不要期望也不要热切地追求上帝凡事都按你的意愿行事。那些清心且不随从自己意愿，而随从神圣旨意的人，他们就是这样思想的；那些愿意在自己道路上跟随上帝的人，并非走在上帝前面，而是努力让上帝走在他们前面，他们则跟随祂，如此一来，循着祂的足迹，他们便不至迷失，反而在各处从祂领受一切美善之物：道德的匡正、属灵的安慰、心智的教诲与启迪，最终——他们所承载的苦修也将成功加冕，正如使徒所言：万事都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罗马书 8:28）。」118 这便是雄鹰的真子嗣，他们正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太阳，在所有境况中都细致地使自己的意志与神圣的旨意相合。

然而，那些秘密离弃上帝、默默抵挡他的人，行为却截然不同。他们常常不满天气，嫌弃过多的雨水，厌倦持久的严寒，又或者对炎热感到不满；他们不时地向上帝发出不满的声音，抱怨他没有赐予足够的生活所需，抱怨他容许邪恶的强盗和迫害者出现，抱怨他没有按照他们认为应得的惩罚去消灭敌人。他们总是抱怨并诽谤上帝的智慧，因为世事并非如他们所愿。这正是不正的心，这是一己之私，对此您将在伯尔纳的论断中进一步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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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邪恶莫过于一己之私欲，」圣伯纳德如是说，「它将一切美好化为不善；所有邪恶，无论是寻常的还是非凡的，都源于同一个根源——即一己之私欲，它内含两只贪婪的吸血蛭，不停地索取：『给我！给我！』没有任何满足能令它餍足。正如圣经所言：『眼看，看不饱；耳听，听不足』（传道书 1:8），心因虚妄而永不满足，身体因肉欲而永不餍足：所以，请远离这嗜血之物，你便能获得彻底的解脱，摆脱一切邪恶，因为一己之私欲会将所有不善的事物吸引向自己。若你弃绝它，便能卸下沉重的轭。自私自利腐蚀人心，蒙蔽理智：这是一种难以遏制的邪恶，竟敢触碰那不可企及之事：诱惑从何而来？混乱从何而生？皆因我们盲目地被自私自利所引导，任由我们毁灭性的欲望肆意妄为；若我们在此过程中遭遇任何阻碍或禁止，便立刻忧愁、抱怨，并轻视施加阻碍之人，却不曾留意『万事都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就是按他旨意被召的人』（罗马书 8:28）。我们似乎认为世间万事皆为偶然，并无必要放弃在有利境遇下我等欲望所追逐之物。在被蒙蔽的理智和堕落的意志所造成的这可怕错谬中，上帝之道藉着宣告其神圣旨意而斥责我们。因此，让我们警惕自私自利，如同警惕最凶猛的毒蛇：因为一个不受约束的意志便足以毁灭我们的灵魂！」

当阿爸约翰在临终病榻上时，有人请求他留下一些简短的教诲作为纪念，而非遗产。他沉重地叹息道：「我从未遵从自己的意志，也从未在自己未曾实践之前教导任何人。」119 这样的导师寥寥无几，千万人中也难寻一人；相反，你会遇到许多临近墓门的人，他们说：「凡我能凭己愿行之事，我皆已行；我所有的愿望都已实现；我教导了许多人，但更多的是命令他们去做我自身不愿做的事。」 圣长老皮门被问及恶魔如何与我们争战时，答道：「他们不常与我们交战，因为我们即便没有战争也遵从他们的意志；但更多的时候，我们自身的欲望就是我们的恶魔，它们战胜我们并搅扰我们。」 虔诚的阿基利斯长老用以下的比喻表达了同样的意思：「一次，黎巴嫩山上的树木悲伤地彼此说道：『我们何其高大，却被微小的铁器砍伐；更可悲的是，我们自己竟被制成那征服我们的工具：铁器要砍伐我们，却需要用我们制成的斧柄。』」 将此比喻应用于人类，我们会看到：树木是人；铁器是恶魔的煽动；而木制斧柄则是人的意志。

多受苦难的约伯，坐在粪堆上，他宣扬上帝的伟大、良善和全能，比乐园中最初被造的亚当更有说服力，无可比拟；约伯说：「赏赐的是上主，收取的也是上主。上主的名是应当称颂的。」 (约伯记 1:21)，而亚当说：「我在园中听见你的声音，我就害怕，因为我赤身露体，我便藏了。」 (创世记 3:10)。

关于约伯，德尔图良120表达得非常精妙：「约伯以其宽宏之心止住了他溃烂伤口的秽物，又将从伤口爬出的蠕虫放回原处，并戏谑地说：『去吧，吃饱喝足吧！』121 这位圣人深知万事皆出于上帝的旨意，因此他将每一条从身上掉落的蠕虫放回原处，并说道：『你为何要逃跑？你被派来是为了吞噬我的身体，那就尽你的职责吧：啃食我的血肉。因为不是别人，正是那独一的上帝，曾赐予我数千只绵羊、母驴和各种牲畜，祂也同样慈悲地派遣了这些啃噬我的蠕虫：这两者都是出于上帝慈悲的右手所派遣，因此也应当以感恩的心同样接受。』」

同样地，圣西美翁柱圣者122对从他身体上掉落的虫子说：「吃上帝给你们的吧。」然而，被虫子吞噬、身体虚弱且不耐烦的希律王，其心境则完全不同。他恶狠狠地从自己身上扒拉着虫子，说道：「下地狱去吧，可恶的虫子，去寻找吊死鬼当食物吧，你们的任务是毁坏尸体，可我还活着，为什么要啃食活人？」这些话语，正是我们一意孤行对抗神圣意志的体现。由此可见，正如圣金口若望所言，我们自己的意志乃是众恶之源123。不要非议美德的华彩，也不要说：某某人被他的善良所毁；不，是那被扭曲的一意孤行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都是众恶之源；因此，早在旧约时代，上帝就因人们的一意孤行和不顺服上帝的旨意而警告他们：我必命你们受刀剑，你们也必都屈身被杀。因为我呼唤，你们不应；我说话，你们不听，反倒行我眼中看为恶的事，选择我所不喜悦的 (以赛亚书 65:12)。看哪，一切邪恶的源头——就是我们的一意孤行：你们选择了我所不喜悦的。

第三章 论我们的意志如何能在一切事上顺服上帝的旨意，甚至是我们所不愿之事

无论是天使还是人类的意志，若不与上帝的旨意相符，都不能称为良善的意志；我们的意志与上帝的旨意越是契合，就越是良善和完美，反之亦然：越是少服从上帝的旨意，就越是邪恶和凶险。唯有上帝的旨意是天上和地上所有其他意志行事为人的典范和指引，它们中的任何一个，若其愿望和行动不亲近上帝的旨意，便不能成为良善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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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般的先知大卫在许多诗篇中（诗篇 32，100 等）赞美心地正直之人；蒙福的奥古斯丁对此种正直解释得更为宽广：「看哪，有多少人违背上帝，又有多少人不喜欢他的作为？如果上帝所行的事违背人的意愿，那么他就是主，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他更关注我们的益处，而非我们的欲望；那些更愿意遵循自己的意愿而非上帝旨意的人，想要将上帝的旨意屈从于自己的意志，并且拒绝按照上帝的旨意来纠正自己的意愿。赞美是正直人所应得的（诗篇 32:1）。谁是这些心地正直的人？他们是将自己的意愿、自己的心，完全交托给上帝旨意的人，即使人类的软弱困扰他们，神圣的真理也会支持和鼓励他们。有时，他们必朽的心中会隐藏一种秘密的渴望，更符合他们自身的情况和事务：但是一旦他们明白上帝的意愿是不同的，他们就会将至高者的意愿置于自己的意愿之上，将全能且更美好的意愿置于自己软弱和错误的意愿之上，并且更乐意遵循完美的上帝旨意，而非人类的意愿。上帝超越人类多少，上帝的旨意就比人类的意愿更有益多少：你渴望令自己愉悦的事物，结果却在愿望未能实现时得到悲伤；此时，你当忆起那超越你的上帝；你乃卑微的品级，他却是最高统帅；他是创造者，你是他的受造物；他是主宰，你是仆人；他是全能者，你是软弱的。因此，纠正你自己，顺服他的旨意，并谦卑地向他呼喊：「我的父啊！不要照我所愿的，乃要照你所喜悦的」（参阅：马太福音 26）。如此，你的心就是正直的，你也将成为心地正直之人，赞美是你的应得，因为正直人应得赞美。那些不明智的自私之人并非如此行事：他们只在一切顺利时才赞美上帝，而在任何事不顺遂其意时，他们便抱怨。醒悟吧，不明智之人！你就像他父亲家里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当父亲爱抚他时，他爱父亲，而当父亲对他更严格并惩罚他时，他则向父亲表达不满：他不明白，无论是爱抚还是惩罚他的父亲，都是在为他准备最好的未来。那么，心地正直的人因何赢得赞美？因他们合乎神意的行为。听听那在上帝面前认罪的义人：我必时时称颂上主；他的赞美必常在我口中（诗篇 33:2）；「时时」：无时无处，无论顺境逆境，因为如果仅仅在幸福中而非悲伤中，那又怎能说「时时」呢？又怎能说「常常」呢？有人说：人们在顺境中欢欣喜乐，歌唱赞美上帝；这不应受到指责。然而，他们也当承认上帝是一位惩戒的父亲，不应抱怨他，而应纠正自己，以免因此失去上帝的祝福和天国的基业。赞美是正直人所应得的。那么，谁是这些正直的人呢？他们是那些凡是上帝所赐的都感到喜悦的人；他们是那些即使身处严峻的试炼中，也赞美上帝，并与那饱受苦难的约伯一同说：「我赤身出于母胎，也必赤身归回。赏赐的是上主，收取的也是上主。上主的名是应当称颂的。」（约伯记 1:21）」124

值得称颂的是那些行事正直之人，而非先是赞美上帝，随后又抱怨祂的人：要学会在喜乐和悲伤中都感谢上帝；要学会在心中感受每个人都会机械重复的那句话：「愿上帝的旨意成就」；甚至还有一句俗语说，惩罚在许多情况下是蒙福的。记住这番教诲，谁能不日日重复呢：「照着主的旨意，事就成了：愿祂的名受颂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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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奥古斯丁之前的谈话非常清楚地解释并证明，人若要享有福祉，就必须顺服神的旨意。所有有德行且蒙神喜悦的人都深知这一点。确实，凡事顺从神的旨意，是所有美德的基础，是基督徒生命的良好开端，也是其通往永恒来世的幸福过渡。但我们不能止步于幸福的奥古斯丁谈话的一半，因为那样我们就会剥夺所有真信徒从这位蒙神光照的作家和导师的见证中获益的机会。这位受神默示的主教证明，即使在临到我们的苦难和不幸中，我们也不应越过神旨意范围内的丝毫界限。他说：「我们曾多次重复，内心正直的人，是在其一生中不违抗神的旨意的人，神的旨意或愿你有时健康，有时生病；当你健康时，神的旨意令你愉悦，而当你生病时，神的旨意令你痛苦：在这里，你是不正直的；为什么？因为你不愿顺从神的旨意，却想让神的旨意与你的意愿相符：神的旨意是正直的，你是不正直的，因为你的意愿必须顺从神的旨意，而不是反过来。在这种行为中，当你被问及：你过得好吗？你回答说：『那安慰人的神是受祝福的。』你过得艰难吗？『那试验和纠正我的神是受祝福的。』如果你这样做，你就有正直的心，并与圣大卫一同在你内心深处歌唱：我凡事都要称颂上主，他的赞美常在我口中（诗篇 33:2）。」不仅圣奥古斯丁教导了这一训诲，在他之前，大卫王也给我们留下了教诲的榜样：当他带着祭司们逃离不孝之子押沙龙的追赶时，祭司们抬着主的约柜（以色列人至高无上的圣物）走在大卫前面，以求在追赶中得到帮助；那时大卫王吩咐将约柜送回原处，说：「我若在上主眼前蒙恩，他必使我回来，得见他和他的居所；他若说：『我不喜悦你』；我就对他说：『我在这里，愿他凭自己的意旨待我』（参阅：撒母耳记下 15:25-26）。这位最强大的君王在逃亡和极度屈辱之中，却真正理解了至高旨意的意义；他全心将自己交托于神的旨意，说：如果神喜悦，我们就回到耶路撒冷，如果他没有这个喜悦，就让他做最好的，按他所愿。」

哦，虔诚的基督徒们，如果我们也能如此明智地、尽职尽责地思考，那么我们将更容易成就一切：在承受最沉重的苦难时，我们将不会感到任何不适，没有任何事物会压垮我们，我们都会乐意地、欣然地接受上帝的旨意。在客西马尼园，基督以自己的榜样为我们在一切忧患中忍耐提供了唯一真正的教诲，他表明，将自己完全交托于天父的旨意对我们来说最为有益，他说：「我的忧伤极大：父啊，救我，然而不是照我的意愿，而是照您的旨意！」在神人基督身上，这又是如何真实地显现的呢？在祷告之前，他开始极度忧伤、痛苦，甚至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感到惊恐；然而在祷告之后，他将自己完全交托于天父的旨意，仿佛获得了新的力量，他对门徒说：「起来，我们走吧，乐意地迎接仇敌，开始流血的苦修。」关于这一点，蒙福的奥古斯丁如此论述：「如何解释基督——主，在他身上显现出人，教导我们蒙神喜悦的生活，同时又赐予我们生命，却在他身上显现出某种与我们相似的人性自我意愿？答案是：基督是我们的头，而我们是他身体的肢体。他作为一个人向父神呼喊：父啊，如果可能，请让这杯离开我。在这呼喊中显现了人的意愿，但这个人渴望拥有一颗正直的心，并祈求纠正它，如果他有任何过失：然而，不是照我所愿意的，乃是照你所愿意的 (马太福音 26:39)。借此，基督希望向我们表明，他有自己的（人性的）意愿，渴望与上帝所愿不同的事物，但他谦卑地将其顺服于他父的旨意」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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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凯瑟琳·锡耶纳论及自身时曾言：「基督教导我，在我的心中建造一座奥秘之家。」那么，这究竟是怎样的家呢？这便是人类意志与神圣旨意的结合。当人初次进入这座家时，它似乎显得狭窄，然而，那些渴望适应它的人很快便会发现，它比诸天更为广阔，比坚不可摧的城堡更为安稳。任何纷扰都禁止侵入此地：这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堡垒，抵御一切灾祸，无论是天上的力量还是地上的势力都无法伤害它。对于那些凡事都使自己的意志顺服并与上帝旨意合一的人来说，他们一切行为的法则都归结为同一个基本原则：「凡上帝所愿，愿祂在我身上成就。」蒙福的奥古斯丁确曾真诚地说过：「我的痛苦必将降临，我的安宁亦将随之而来；忧愁之后，喜乐亦将紧随。黄金在炉中时并不闪耀：它是在之后，在金币或黄金饰品中才得以闪耀；然而，它必须首先经历烈火或火炉的磨砺，方能除去锈迹，焕发光彩。这火炉象征着整个世界：那里有稗子，有黄金，有烈火，在那里，匠人也亲自掌管一切。在火炉中，稗子被焚烧，黄金得以洁净；稗子化为灰烬，而黄金则与锈迹分离；更确切地说：火炉即世界；稗子即不法之徒；黄金即义人；烈火即忧愁；匠人即上帝。因此，匠人所愿所命，我皆遵行；无论祂指定我去往何处，我必顺服：祂命令我忍耐，祂也深知并将我从罪污中洁净；即便那些意图焚烧我的稗子燃起火焰，它们也终将化为灰烬，而我则得以洁净污秽；为何如此？——因为我的灵魂顺服上帝。」126

这才是人类意志对神圣意志真正的顺服！它是万善之始。正如一位作者所言，没有比在一切痛苦或灾难中，将自己完全托付给神的恩慈，也就是祂神圣的旨意，更能蒙神悦纳的祭物了。

在古时，亚伯拉罕因顺服上帝而赢得了极大的赞誉。上帝为了向全世界展示，亚伯拉罕乐意且无条件地、精确地执行上帝最艰难、最难以完成的命令，他用一个更艰难、更令灵魂恐惧的命令来代替另一个命令，以此劳苦他的家，考验他的顺从；但亚伯拉罕，对于上帝旨意的每一个暗示，都准备好毫不犹豫地、热切地、用他所有的精神力量去执行每一个上帝的命令，并精确地执行了，将自己完全交托于上帝的旨意。旧约圣书叙述，亚伯拉罕曾十次受到严酷的考验，以检验他是否永远顺服上帝。以下就是那些考验：

上帝命亚伯拉罕离开故土（美索不达米米亚）、亲族和父家，前往一片未知的土地（创世记 12:1）。

亚伯拉罕来到迦南地，作为异乡人、陌生人，忍受着食物的匮乏，因此暂时在埃及定居（创世记 12:10）。

在埃及，亚伯拉罕因死亡的威胁而绝望，他的妻子撒拉则为贞洁受损而悲痛（创世记 12:10-20）。

当亚伯拉罕的牧人与罗得的牧人在牧放牲畜时发生争执与不和，亚伯拉罕被迫与他所爱如子的罗得分开（创世记 13:7-18）。

为了将罗得从被掳中解救出来，亚伯拉罕被迫带着他的家眷（他有三百一十八人）去与四位君王争战（创世记 14:11-23）。

亚伯拉罕在撒拉的坚持下，被迫将他忠实的婢女和妻子（创世记 16:5-16）逐出家门。

亚伯拉罕在暮年时，依照上帝的吩咐接受了割礼（创世记 17:9-11）。

基拉耳王亚比米勒夺走了亚伯拉罕的妻子撒拉（创世记 20）；但夜间在梦中，因着上帝的警告，亚比米勒并未碰触撒拉，并将其归还给亚伯拉罕，同时责备亚伯拉罕称其妻为妹。

按照神的旨意，亚伯拉罕第二次驱逐了夏甲和她的儿子以实玛利（创世记 21:12-20）。

亚伯拉罕所受的最后也是最可怕的考验，是上帝命令他献上他独一的、挚爱的儿子以撒为燔祭，而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以撒身上（创世记 21:2-18）。

以下是亚伯拉罕所遭遇的明显苦难与忧伤，这还不包括他生命中许多其他的境遇。然而，亚伯拉罕依然是那个亚伯拉罕，没有丝毫改变，始终如一，是上帝旨意真实而完美的奉行者。他深知，唯有将自己完全顺服于上帝的旨意，才能在周遭的苦难中找到确切的慰藉。

此处值得留意的是，摩利亚山——以撒本应被献为祭牲予上帝之地——已成为一句谚语；自那时起直至今日，人们仍说：「在山上，主必预备」；「看哪，这座山：主正在察看」（希伯来语：上主以勒）（参看：创世记 22:14）。

所有悲伤和受重压的人啊，登上这座山，寻求你们的慰藉吧！愿所有受苦之人得知，上帝在万古之先就已预见如今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一切，并同时定意这些事将在适时成就；因此，上帝的同一位大能神眷也掌管着事件本身的进程，使之成就我们每个人的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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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各样的灾难之所以发生，是蒙神允许的，这一点可由以下类比得到启示。众所周知，无论是国家都无法避免临近的战争或迫在眉睫的流行病（例如瘟疫、霍乱等），个人也无法预防：这个人不能预防脚疾，那个人不能预防胃病，还有人不能预防高烧时的谵妄；所有这些灾难都取决于神的旨意或神的允许。那么，当战争已经全面爆发时，国家如何避免战争的破坏？当人们已经罹患疾病时，他们又能做些什么来缓解痛苦呢？他们能抵抗神的旨意吗？不能。难道他们就没有获得任何得救的途径吗？获得了，但条件是必须得到神的恩典和允许。亚伯拉罕在摩利亚山上是如何做的呢？当时他顺从神的旨意，本应将祭刀刺入以撒的心脏。他听到天使传达神的旨意，撤销了神之前的命令，在园中看到一只缠在树枝中的羔羊，便去把它取来，放在祭坛上代替他的儿子以撒。

同理，饱受战火之苦的王国、瘟疫肆虐的国家、疾病缠身的个人，都会审视何种方式最能终止眼前的灾祸，然后运用这些方法去抵御战事、对抗瘟疫、缓解病痛。如果上帝乐意预先阻止、终止或减轻所有这些灾祸，他便会派遣那献祭的（即救赎之策），以平息这或那、或第三种的邪恶。然而，倘若无计可施，那么便显明上帝意欲献祭以撒，意欲王国被征服，意欲国家被瘟疫摧毁，意欲人死于疾病。对于其他灾祸与悲伤，也当以同样的方式来判断：上帝施予帮助之处，以撒便得蒙解救；而若无上帝的帮助，以撒便注定要被献为祭物。因此，人在生命的万般境遇中，都当欣然顺服上帝的旨意。对抗一切邪恶的最佳方式，便是恒常思念上帝，祈求上帝，顺从于他，并在所有境况中，将自己的心智臣服于至高无上的理性。

雷门斯大主教雷米吉乌斯，预见到来年谷物歉收和可怕的饥荒，便储备了大量小麦以供贫苦之人。然而，那些他所关照的人中，竟有恶人——醉汉和放荡者——他们彼此议论说：「我们这位老人想做什么呢（因为大主教已牧职五十余载）？他准备了这么多小麦，莫不是想建造一座新城？莫不是想征收新的税赋？我们聚在一起商议一下，该如何加害于他。」他们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密谋纵火焚烧大主教的粮仓。他们决定执行这邪恶的意愿，便走出家门，来到粮仓。其中一人点燃火焰，说道：「且看这所有财富如何顷刻化为灰烬！」 这些疯子的胆大妄为之举立刻传到了大主教耳中。他没有耽搁，立刻策马疾驰，以非凡的速度赶到火灾现场，却发现火焰已四处蔓延，任何力量都无法将其扑灭。大主教虽然为损失而心痛，更为那些疯狂的纵火者而心痛，但他并未悲伤，没有说出任何鲁莽之言，也没有咒骂作恶者。他下马，尽可能地靠近火灾，仿佛想要取暖，然后说道：「温暖总是令人愉悦的，对我这个老人而言更是如此。」 这就是一个心无恶念之人的心，他将自己完全交托于神圣的旨意，因此不受任何扰乱。他非常希望扑灭火焰，但既然任何理智和力量都无法做到，他便将一切交托于上帝的旨意，引用约伯的话说：赏赐的是上主，收取的也是上主；上主的名是应当称颂的 (约伯记 1:21)。 在任何境遇下都应如此行事；当我们自己无法在所愿之事上有所作为时，就将其交托给上帝，全心全意地说：「愿上帝的旨意成就吧，若没有羔羊，就让以撒献上——如果上帝如此命令。愿房屋毁灭，财产丧失，只愿你的旨意在我们里面成就，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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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师拨动琴弦，时而收紧，时而放松，直到它们和谐一致。同样，凡是希望将自己完全交付于上帝旨意引导的人，都必须训练、约束并使自己的意志顺服于神圣的旨意，直到它习惯于在所有事上都与神圣旨意相合，正如达味所言：「我的灵魂岂不顺服上帝？因为我的救恩是从祂而来」（诗篇 61:2）。这些话在希伯来文本中意为：我的灵魂不会反抗上帝，它将默默无言，因为我的救恩在祂那里。这与我们的主题（关于我们的意志与上帝旨意的契合）以及达味王的心境完全一致，他的心境仿佛在说：「无论我遭遇何事，顺遂与否；在一切事上，我都不反抗上帝的旨意，并接受上帝的定规。即便所有灾祸都降临到我身上，我也不会抱怨；对于上帝的任何容许，我都不会发一言，我将永远对上帝的安排感到心满意足。」所有苦难都可以通过坚忍的耐心轻松承受并得以缓解。

凡愿效法谦逊之君大卫者，皆可轻易为之，倘若他能效大卫之谦卑，而降服己心：实则，他将平和而无怨地忍受一切逆己之事，口中不发一言愁苦或不满。在一切难以忍受的患难中，神的旨意将成为他的慰藉；他绝不会被难以承受的苦难压垮，以至于跌倒，而无法与那虔诚之人一同宣告：「圣父啊！祢如此安排，这本是祢的旨意，也按祢的旨意成就。若非祢的允许和预知，若非有因（在我自身），任何不悦之事皆不会临到我，正如世上万物皆非无因而生：看哪，我在此，我所爱的父；我全然在祢手中，俯伏在祢惩戒的杖下：鞭打我的脊背，我的颈项，使我修正我的过错，顺服祢那至善至圣的旨意，并永远、随处、凡事努力认识并无怨地遵行祢的旨意」127。那些拒绝此训诫者，将无法在虔诚上进深，永远学习，却无法明白真理。反之，那些殷勤寻求认识并躬行神旨意者，不仅能耐心忍受一切不悦之事，甚至会以感恩的心转向神，感谢祂所赐予的训诲。一位智慧的教师128曾言，那一日，若我们未能为爱神而战胜自我（即自我的任性），便可视为虚度。

第四章。悖逆神圣法则者的警示之鉴

这个例子并非出自任何一个倔强任性之人，而是出自一位属神之人，一位旧约时代的先知，约拿。他（看似因一个可原谅的理由）一度逃避遵行神所赐予的命令，因此经历了种种苦楚与忧伤，直到他自己的意志顺服于神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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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看一看圣经中《约拿先知书》所描述的这个故事。

上帝的旨意向约拿明确而清晰地宣告，话语如下：「起来，去尼尼微这座大城。」——这是诫命的第一部分；第二部分是：「向它宣告。」约拿就起来去了，但却没有去尼尼微：「约拿却起来，要逃往他施去，躲避上主的面。」这里有双重的违抗：他不仅没有在他被差遣去的城市传道，甚至根本就没有去那里。因此，上帝公义的惩罚意外地随之而来；波涛汹涌的海洋和狂风骤雨都起来与约拿顽固的意志作战：「上主使海中起大风，海就狂风大作，」以至于「船几乎破坏。」但逃跑者没有明白波浪是针对他而来的：「约拿却已下到船的舱底，躺卧沉睡。」没有什么比这种不可饶恕的麻痹大意更苦涩、更危险的了。风暴愈演愈烈，波涛汹涌，乌黑的密云遮蔽了白天的光芒。水手们在恐惧和颤抖中奔跑于甲板之上：他们放下船帆，将船上的重物抛入海中，但一切都无济于事，风暴不断加剧，得救的希望逐渐消失。他们唯一的真正希望仍在于上帝：每个人都发自内心地向上帝呼求。他们唤醒了沉睡的约拿，对他说：「起来，求告你的神！」（约拿书 1:6）。在一次全体会议上，有人提议抽签，以查明这灾祸是因谁的缘故临到他们，结果签落在了约拿身上。当被问及「你是谁」时，约拿回答说：「我是希伯来人，我敬畏上主——那天上的神，就是那创造沧海旱地的神。」（同上，1:9）。约拿啊，你真是这样敬畏和惧怕上帝吗？你为何不顺从上帝的旨意呢？许多人像约拿一样说：「我只惧怕上帝」，却在同一时刻违背祂的诫命：「不可贪恋」、「不可夺取属于邻舍的任何东西」等等。哦，蒙爱的弟兄们！口说「我惧怕上帝」，行动却违背上帝的旨意——这意味着不惧怕、不尊敬上帝，而是轻蔑祂神圣的旨意——不顺服，反而大胆地反抗你的造物主和救主。约拿自己的行为也证实了这一点：他的认罪——他敬畏和惧怕上帝——并没有平息大海，狂风巨浪反而愈演愈烈，最终约拿被投入海中，以平息风暴。但在那之前，约拿在众人面前承认了自己的罪过：「我知道这大风暴是因我的缘故临到你们的，所以你们把我抬起来，抛入海中，海就会平静。」哦，奇妙的约拿！你喜爱真理，并向所有水手坦露了关于你自己的真相，说：「要知道，这所有可怕的风暴，这在海上掀起层层巨浪的狂风，以及由此遭受的一切苦难，都仅仅是因为我自己的意志反抗了上帝的旨意：上帝命令我去尼尼微，而不是去他施。」然而，一位海中的老师正等待着你，他很快就会教导你，让你明白每个人都应该渴望上帝所渴望的，不应该渴望上帝所不渴望的真理：「他们遂抬起约拿，将他抛在海中，海的狂浪就平息了。」（约拿书 1:15）；「上主安排一条大鱼吞了约拿。」（约拿书 2:1）。这就是顽固任性的后果！愿这也成为我们的教训，弟兄们，教导我们如何承担上帝旨意那美好而轻省的重担。

请听下面，受惩罚的约纳是如何悔悟的，以及他多么轻快而迅速地顺从了上帝的命令。他被囚禁在活生生的海兽腹中，如同置身于黑暗的地牢，几乎已经沉入地狱之底，他困惑不解，自己是生是死？他便向上主呼求；当他的灵魂临近死亡时，他才想起上帝。确实，我们罪人也是如此；我们不会很快清醒过来：只有极度危急的灾祸才能唤醒我们的感知，那时我们才开始渴望我们之前罪恶地不曾渴望的事物。——那么，约纳，你会去尼尼微吗？——我会去；你会向尼尼微人宣讲悔改吗？——我会；你愿意履行你在鲸鱼腹中所做的承诺吗？——我将完全履行。上主吩咐鱼，鱼就把约纳吐在旱地上（约拿书 2:11）。上主的话第二次临到约纳，说：你起来，往尼尼微大城去，向其中的居民宣告我所吩咐你的话。约纳便起来，照上主的话往尼尼微去（约拿书 3:1-3）。约纳现在摒弃了自己的意愿，只愿上帝所愿；他急忙宣告这座大城，手脚并用，大声疾呼：「再过四十天，尼尼微必倾覆」（参：约拿书 3:4）。现在约纳完全投入到行动中：他雷鸣般的声音宣讲、教导并训诫市民悔改，他已经聆听并顺服了上帝的命令。哦，但愿他能始终如此行事，不再回到从前的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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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们却因人意志的软弱与无常而感到悲哀与痛苦！它方才还是神的旨意，转瞬之间又开始成为自己的意愿：约拿大大不悦，且甚发怒（约拿书 4:1）。这些是人意志与神圣旨意争战的恶兆。凡顺服并听从神旨意的人，绝不会因忧愁的重担而沮丧、恼怒或软弱，以致对至高者的安排心生愤怒与怨恨。约拿，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意志几乎在所有事上都顺服了神，现在却又陷入混乱？这就是再次违抗神的原因：哦，上主啊，这岂不是我还在本地的时候所说的话吗？……因为我知道你是有恩典有怜悯的神，不轻易发怒，有丰盛的慈爱，并且后悔不降所说的灾（约拿书 4:2）。这里神旨意与约拿意志之间的矛盾在于，神因尼尼微人的悔改而乐意赦免他们；而约拿却希望他所预言的刑罚真实地降临在他们身上，他认为用一个不会应验的威胁去恐吓是徒劳的，因为神可能很快就会对他们施怜悯。此后，约拿再也找不到别的安慰，唯有转向神祷告：现在求你取我的性命吧！因为我死了比活着还好（约拿书 4:3）。约拿，这对你来说是好的，但神却不喜悦。自己的意志只关心并留意那些对它而言安全和愉快的事情，而不考虑这是否讨神喜悦。约拿出了城，坐在城的东边，在那里搭了一座棚，坐在棚的荫下，要看看那城究竟如何（约拿书 4:5）。自己的意志仍未平息：它离开城市，心满意足地希望看到城市的毁灭。约拿为何要出城呢？为何不劝说城里的居民彻底悔改呢？是什么迫使他为自己建造了一个新家，由一棵蓖麻遮蔽？成千上万的家庭主妇本会感激地接纳这位悔改的传道者。但自己的意志并非如此行事，对于它而言，有时不仅广阔的城市无法容纳，甚至整个世界也显得狭窄。

约拿深信，他一离开那城，霹雳与天降的火雨便会立刻降下，将那城尽数毁灭。因为上帝曾命令先知如此传讲：「还有三天，尼尼微就必倾覆。」因此，约拿便在安全之处为自己搭建了一个临时居所，以便从那里观看——上帝将如何实现祂的威吓：祂不再怜悯那些邪恶的居民，而是将他们从地面上彻底毁灭。约拿久久等待着对尼尼微人从天而降的报应，他却看到天空依然晴朗，没有阴霾，没有乌云，没有闪电，也没有雷鸣——简言之，没有任何来自上天的惩罚；与此同时，一只虫子在黎明时分蛀蚀了他棚屋下的蓖麻植物，夺走了约拿在酷热阳光下的凉荫。约拿筋疲力尽，极度沮丧，他说：「我死了比活着还好。」 (约拿书 4:8) 那么，他愤怒和沮丧的原因何在？原因就是他所期待的、他唯一念兹在兹的事情（即尼尼微人遭受天谴）并未发生。哦，约拿啊，你自己的意愿是多么缺乏耐心啊！尤其是在你的推测和判断中；你为何对上帝的怜悯和宽容如此愤恨呢？难道你不知道赦免和怜悯是上帝的本性吗？难道你想要把人类的缺乏耐心强加于上帝吗？若有人稍微触怒你，你便立刻攻击他；若有人使你悲伤，你便向他投掷雷电；这对人而言是寻常的，但对上帝而言却非如此：我们急躁而乐于立即报复，并且报复的程度远超我们所受的侮辱。但上帝并非如此：「上主有恩惠，有怜悯，不轻易发怒，大有慈爱。上主善待万民，他的慈悲覆庇他一切所造的。」 (诗篇 145:8-9) 「上帝不愿取人性命，却思量如何不使被弃的也被祂弃绝。」 (撒母耳记下 14:14) 那么，约拿啊，你为何也为那被虫子蛀蚀的蓖麻而悲伤呢？你没有为它劳作，没有栽培它，也没有召唤虫子来啃食它的根：是主将它赐予你，也是主将它取走；你为何向上帝抱怨呢？如果你怜惜一棵蓖麻，上帝难道不更应怜惜一座宏大的城市吗？这座城市如同一个小王国（尼尼微有超过十二万居民）；你怜惜了蓖麻的荫凉，却不怜惜尼尼微人吗？哦，荣耀的先知啊！纠正你意愿的动向（就人类而言，尽可能地），使其与神圣的旨意相符：蓖麻枯萎了，不要为它悲伤；尼尼微城得救了，你也当祝愿它繁荣昌盛，过着蒙神喜悦的生活；你唯一或许该悲伤的，只是你没有立刻顺服上帝的旨意。

请比较《约拿书》第三章中相互矛盾的第3节和第4节，以及《马太福音》中的话语：「约拿怎样在鲸鱼肚子里三日三夜，人子也要照样在地里三日三夜。」（马太福音 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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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理解，基督徒的弟兄姊妹们，任性的人如何自取其益，甚至敬虔的人有时也会因固执己见而陷入何种迷途。只要我们不舍弃对自爱和任性的偏好，反抗按上帝旨意发生的事情，我们就无法成就任何美好且蒙上帝悦纳的事：无论是礼物、誓言、祷告、祭品和奉献，如果它们是由抗拒上帝旨意之人所为，都是上帝所不喜悦的。禁食蒙上帝悦纳，施舍蒙上帝所爱，祷告能平息怒气，当这一切并非法利赛人般虚伪地进行时，即：不是为了达成任何外部目的，不是为了满足我们的虚荣、贪婪、专横等与上帝旨意相悖的罪恶时。因此（甚至不敢说出口），上帝会拒绝禁食、祷告和善行（怜悯之举），尽管它们原本极其蒙祂悦纳，但若以虚伪、违背上帝旨意而为，只为满足一己私欲，那么上帝便会拒绝。对于这样的伪善者，上帝借先知以赛亚的口说：你们禁食，并非为我。在你们禁食的日子，你们实行自己的意愿，并要求他人做苦工……你们禁食是为了争吵和纷争，并用凶恶的拳头殴打他人：我所拣选的禁食不是这样的……我所拣选的禁食是：松开不义的锁链，解开轭上的绳索，使受欺压的得自由，折断一切的轭；将你的饼分给饥饿的人，将流浪的穷人领进你的家；当你看到赤身裸体的人，就给他穿衣，不要向你的骨肉至亲隐藏自己（以赛亚书 58:3-7）。为何不义的禁食被上帝拒绝？因为在禁食的日子里，伪善者不愿舍己，反而主要迎合自己的意愿，利用禁食更容易达成其欲望；但上帝说：「我喜爱禁食，但我憎恨并拒绝那玷污禁食的虚伪。」如果有人向一个不能忍受洋葱或大蒜气味的人提供用这些调味的食物，他不仅不会让求食者感到愉快，反而会让他忍受饥饿：因为对不喜欢的气味的厌恶会让他失去食欲。同样，禁食——这甜蜜的属灵食粮，被天使在对多比雅的言语中颂扬为：善行祷告加上禁食和施舍（多比雅传道书 12:8），如果用我们自己的、抗拒上帝的意志的洋葱和大蒜来调味，那食物就会变成令人憎恶的残羹剩饭，不配享用天上的筵席。关于这样的禁食，圣金口约安曾如此说：「犯罪又禁食的人，并非为荣耀上帝而禁食，也非在上帝面前谦卑自己，而是在满足自己的虚荣。」我们那悖逆上帝的自我意志毁坏一切，玷污一切！它也成了所有背离上帝并坠入地狱深渊之人极端的、不可挽回的灾难。他们对自我意志的固执是如此强烈，以至于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固执变得越来越坚硬，因此，他们的意志永远无法与神圣的意志结合，永远抵制后者：那些失丧的人永远不会想要上帝所愿的，甚至也无法想要。蒙福的奥古斯丁说：「他们的意志是，他们渴望他人的毁灭，并且永远无法转变为渴望良善。正如那些配得与基督一同作王的人，在他们自己身上不会发现哪怕一丝邪恶意志的痕迹，同样，那些与魔鬼及其天使一同被投入永火中、永无安息的被定罪者，也无法拥有良善的意志。」哦，悲哉，悲哉！有什么比地狱更可怕的呢，如果那里只有一种折磨——永远被排斥于上帝至圣的旨意之外，永不与祂和解！我的上帝啊，求祢帮助我，使我舍弃自己的意志，并教导我遵行祢的旨意（诗篇 143:10）。

第五章 论何者最能坚定我们对上帝的不服从

在主所斥责耶路撒冷居民的诸多深重不法之事中，亦有此句：「耶路撒冷啊，耶路撒冷啊，你常杀害先知，又用石头打死那奉差遣到你这里来的人。我多次愿意聚集你的儿女，好像母鸡把小鸡聚集在翅膀底下，只是你们不愿意。」（马太福音 23:37）。我们心中意志的顽固，乃是所有不法之事的开端：「我愿意，」上帝说，「你们却不愿意。」蒙福的奥古斯丁曾言：「我多次叹息，并非被异手所缚的铁链捆绑，而是被我那钢铁般的意志捆绑；我的意愿被仇敌攫取，并以此为我造了一条锁链，用它将我捆住。」129人的意志在抵挡上帝时，被三种不良品质牢牢抓住：a) 邪恶的习俗（习惯），b) 缺乏恒久的忍耐，以及 c) 我们意志中愿望的反复无常（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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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习，或邪恶的习性，蒙福的奥古斯丁如此解释：「邪恶的意志滋生出邪恶的情欲（欲望），当一个人频繁地满足自己的情欲时，情欲便转化为习性；若一个人不加抗拒，习性便悄然转变为满足此等情欲的必然需求，并使人陷入满足自身情欲的沉重劳作之中。诚然，在此等人心中，有时会唤醒另一番更佳的意愿导向，仿佛是意志的更新——这是一种转向上帝的感受，为自身的过错而悔悟，渴望在上帝之中，与自己的良知一同安享平安；然而，这种可称为新生的意志，却无力凭自身战胜那旧有的意志，那旧意志因其长久的作为而变得坚固，甚至仿佛已然石化。」130

是故，我身之内（亦在众人之内）有两重意志：其一为旧，其一为新；其一属肉身，其一属灵性。二者相争，撕裂我心，彼此抵触。而我身之中，那恶者、已然根深蒂固者，常胜于那善者、我尚不习者。是以，当罪恶生根，成为惯常之事，便再无时间医治，亦无处可容悔改。罪恶若不速速以悔改洁净，便成不治之症，日后便须费尽气力，忍受诸多不便，方能洁净己身之罪，然贫苦罪人，岂能每每成功？正如圣格里高利所言：「……当任性成为习惯，灵魂虽欲抵挡，却无力为之：盖因屡陷同一罪愆，此等罪愆便如坚固之链，缠绕于心。」131青春之时，吾等较之老年，更易修正己身，因彼时吾等若已污秽锈蚀，便如染血生锈之釜，须费重劳方能洁净，直至其上垢渍经由摩擦与火中煅烧而脱落（参 路加福音 1:16以西结书 24:11-12）。诚然，积习之恶难以根除，阻碍修正之路。正如圣约翰金口所言：「在人事之中，没有什么比多年沉溺于恶习的暴虐更甚。」132是以，蒙福的奥古斯丁教诲：「罪人啊！切莫推迟罪恶的悔改，以免它们随你进入来生，使你承受不可承受之重。」133柏拉图见一少年常习赌博，严厉训诫之；少年反驳道：「为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值得如此告诫吗？」柏拉图答曰：「恶习并非微不足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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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加剧我们任性妄为的原因，是缺乏耐心；当我们热切渴望达成某事，而我们的愿望未能如期实现时，我们便立刻失控，发怒、抱怨，有时甚至陷入野兽般的狂怒。我们常听到不耐烦的人说：「我现在就要，立刻就要给我，如果不行，我就知道我的希望破灭了。」犹大国王扫罗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愿等到撒母耳前来献祭给上帝，因此上帝当面训斥他：「你做了糊涂事了，没有遵守上主你上帝所吩咐你的命令；……如今上主必坚定你的国位，直到永远。只是现在你的王位必不长久。」（参见：撒母耳记上 13:13-14）。我们常常在上帝面前也是如此，当我们祷告祈求的事情未能迅速实现时：我们立刻心智衰弱，陷入忧伤，尽管我们常常祈求的，正如福音书中的舞女向希律王所求的：「我愿你立刻把施洗约翰的头放在盘子里给我。」（马可福音 6:25）。就这样，我们失去了所有的耐心，陷入绝望；但先知巴录却鼓励我们说：「孩子们啊，要勇敢，呼求上帝，他必将你们从暴力和仇敌手中拯救出来。」（巴录书 4:21）。约雅敬王被囚禁了三十七年，在如此漫长的监禁之后获得了自由和王位：他为我们树立了榜样，教导我们当以何等的恒久忍耐等候上帝的帮助。恒久忍耐是至大的美德，它拥有奇妙的力量，有时甚至在漫长时间过去之后，也能赐予我们所渴求的。因此，西拉克的教导是公正而美好的：「凡临到你的一切，都要欣然接受，在你卑微的逆境中，要恒久忍耐。……你们要看看古代的世代，看看有谁信靠主而蒙羞？有谁敬畏他而被撇弃？有谁向他呼求而被他轻蔑？……有祸了，你们这些失去耐心的人！当主来眷顾时，你们将如何是好？敬畏主的人，必不怀疑他的话语；爱他的人，必遵守他的道路（即主的诫命）。」（西拉赫书 2:4, 10:14-15）。然而，我们自身的意志却处处与之相悖：它不合情理地渴望某事时，便毫不迟疑地命令要求：「快点给我；立刻完成；毫不拖延地宣扬并执行；不容多想地给我。」为了避免这种不明智的不耐烦，你们应当牢记拿俄米对儿媳说的话：「我女儿啊，你只管等着，直到你知道这事怎么样结局；纵然迟延，你也要等待，因为上帝所命定的事必然成就，永不改变。」（路得记 3:18，哈巴谷书 2:3）。

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在十字架上，被祂的仇敌竭尽所能地侮辱，目的是要无限地加重祂恒久的苦难：「你若是神的儿子，就从十字架上下来吧。」对此，圣金口约翰回应道：「……祂正是神的儿子，因此祂不会从十字架上下来。」基督的恒久忍耐一直在等待着那个时刻，当祂说出：「成了！」（约翰福音 19:30）正如我们的头基督所行的，我们作为祂身体的肢体，也应追随祂的榜样：天父的旨意必须在我们身上成就，直到我们最后一口气息。路德维希·布洛伊西对此真诚地说：「有福的人，他虽然被各种迫害和惩罚所压迫，却不寻求从中解脱，而是忍受一切，直到最后的结局，不愿从十字架上下来，如果神不愿释放他并使他从十字架上下来。」真正有福的人，他将自己投入到神恩典的深渊中，以如此的信心将自己交托于神可畏而隐秘的旨意，以至于他不仅准备好忍受一周、一月，甚至直到最后审判日，或直到永永远远，只要神愿意，他甚至准备好忍受地狱般的折磨，而绝不否认一切苦难。这种完全的自我牺牲和对神旨意的顺服超越了任何其他的献祭：与此相比，放弃拥有千个世界都将微不足道。至于那些抵挡神旨意的人，路德维希说，任何未能将自己完全交托于神旨意的人，都无法在自己里面找到安宁，并在内心备受折磨：当神以任何苦难临到他时，他便认为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这种想法使他陷入极度的悲伤。他说：「我完了，我没有救赎了；我被神和人抛弃了。」然而，谁若不愿让自己陷入这种不幸，并希望安抚自己的良心，他就必须努力，以勇敢和自由的心灵认识到自己和世俗的虚无，并远离它们，全心全意地依附于神，他的创造者和救主，在心中保持真正的平安与宁静。既然我们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出于神的旨意或允许，为的是我们的益处，那么无论是从主手里而来的恩惠，还是苦难，都应以喜乐和感恩的心接受；而神已经在路上，祂正走向你，祂会来到你身边，并且不会迟延，忍耐吧，祂必然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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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意志的第三个缺陷是它的变幻无常，这极大地增强了我们的反抗。在这种变幻无常中，我们甚至超越了月亮，月亮只是按四分之一周期（新月、上弦月、满月、下弦月）改变其外形；而我们却时时刻刻都在改变自己的愿望：早上我们有一个愿望，晚上就完全是另一个，与早上那个愿望截然相反，如此等等。我们随心所欲地变化，为了多样性而改变，从不保持一致，也从不像自己。当我们的意志不愿顺服于那智慧、不变、包罗万象的上帝的旨意时，这是很自然的；因此，它被虚幻无常的事物所吸引，不断地波动。我们想通过意志的变幻无常来摆脱恒久的悲伤和沮丧，但这样做只会让它们倍增，使我们陷入更大的悲痛和沮丧。如此一来，我们白白劳苦却一无所获，常常自相矛盾，同时既想要又不想要同一件东西。我们的意志，以及所有源于意志的事物——我们所有的圣洁——不是矗立在山顶上、建造在坚固根基上的不可动摇的柱子，而是建造在沙土上的房屋，每当强风吹袭时就会倒塌毁坏（参 马太福音 7:26-27）。你品德高尚吗？那就保持下去。你在某件事上做得对，行得有德吗？——我同意；但你能坚持多久呢？唉！我们变化得何其迅速，比一切空中变化都快，常常堕入各种可憎和不洁的深渊，如同被微风吹动的叶子，从生命树上坠落，随风飘荡，随风飘荡，走上各种歧途，如同两舌的罪人（参 德训篇 5:11）。我们自身并不一致，我们所呈现的不是同一个人，而是许多互不相同的人。关于约伯，圣经上记载：「约伯是一个正直人。」耶罗姆如此解释这句话：「约伯不左右摇摆，而是一个完整、坚强、坚定不移的人——他是一个正直人；而我们所行的并非『正直人的事』；我们反而不再是人，剥去了人所应有的品德行为（我们更像是脱去了人的本性）。」我们在善行上软弱无常；但关于人类意志的这种变幻无常，将在别处更清楚地阐述。因此，我们的意志，作为自由的，使我们属于我们自己；邪恶的意志使我们属于魔鬼，而善良的意志使我们属于上帝：但那些想要像上帝一样，知善恶，从而属于自己的人，不仅属于自己，也属于魔鬼。确实如此：我们的自由意志奴役我们于魔鬼，因为它并非独立；我们的意志无法独立，除非完全顺服于它的创造者。我们最好根本没有出生，根本不属于自己（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一位教会作家叙述道：「基督主向一位苦修者显现，对她说：『……要知道，世人所遭遇的一切惩罚都取决于他们的意志；如果意志导向美德，并且真正顺服并与我的旨意一致，那么世人一生中所遇到的劳苦、疾病、悲伤和其他不适，对他来说就不是惩罚，因为他会因爱我而以喜乐和愉悦的心承受它们，思量并坚信它们是因我的旨意或我的允许而临到他，为着他所不知但却美好的目的。这样的人在任何身体上的痛苦中，心智都是自由的，而痛苦本身也会因着他的意志在凡事上与我的旨意相符并顺服于我的旨意而得以减轻。』」因此，人的灵，一旦放弃自己的意志，便会在身处这个世界时获得平安和安宁。

卷六. 论我们当预备好自我牺牲，并顺服上帝的旨旨意，无论是在艰难困苦的试炼中，还是在临终之时

此处有辛劳，此处有工作。在琐碎、微不足道之事上，我们常毫无异议地顺服上帝的旨意；然而在重大之事上，例如财产、名誉、健康之丧失，我们却遭遇怠惰、矛盾以及那顽固抵抗之意志的极度叛逆：在此，我们的意愿或不愿便显露无遗。然而，我们这些软弱无用之人，为何要徒劳地抵抗呢？上帝的旨意亘古长存，并将永远坚不可摧，犹如巍峨群山；不是我们将它拉向自己，而是它将我们引向它。若有人将船系于岩石，拉着绳索，妄图将岩石拉向自己，实则却是自身逐渐靠近岩石，我们会为此发笑：我们的愚蠢亦不亚于此，若我们，身为上帝旨意之臣仆，如同被系于至高山岳，却执拗地试图将其吸引向自己，期望它顺从我们，而非我们顺从它，这又是何等的愚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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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既身体力行神的律法，又教导他人如他们一样行事：这些人确实将自己的智慧奉献给神。但也有另一些人，他们自己也学习神的律法，并以言语教导他人神的律法；然而当涉及到遵行神的律法时，他们自己的意愿却比一切都更宝贵：他们不愿为遵行神的诫命而放弃自己的意愿。古时人们彼此问安时所说的祝福是多么美好啊：「愿神赐福你们，并记念祂与祂忠仆——亚伯拉罕、以撒、雅各所立的约！愿祂赐给你们众人一颗心，好让你们全心全意、热切地尊崇祂并遵行祂的旨意！」(2马加比书 1:2-3)

那些人并没有全心全意、也没有以勤勉的灵魂来尊崇上帝，因为他们只在与自己的意愿相符且方便的情况下，才顺从上帝的旨意；然而，当涉及保护自己的财富、荣耀和尊严的完整，以及捍卫自己的生命等等时，他们就会顽固地坚守自己的意志：在这里，他们变得只顾自己。哦，这些顽固不化的人啊！在古代，自愿的战士们甘愿投身军旅，承诺为他们的领主、君王和祖国的荣誉与安康而战，为此他们获得了荣誉、自由和土地。如果我们，这些悖逆并抵挡神圣旨意的人，能毫无怨言地顺从祂至高无上的旨意，那么我们无疑会在天堂得到上帝的恩典、权柄和完全的自由，永远赞美我们的创造者。在古代的伟人中，大卫王就是这样一位温柔而坚决不任性妄为的虔诚君王，他在所有的遭遇中都赞美并感谢主，他说：「我倚靠上帝，我必不惧怕，人能把我怎么样呢？上帝啊，我向你所许的愿都在我身上；我必将感谢祭献给你，歌颂你的名，因为你的恩慈」（参：诗篇 55:12-13）。在天下，没有什么比人的意志更任性妄为的了；上帝的所有受造物都奇妙地顺服并听从祂们的创造者，唯有人在一切事上自由地凭自己的意志行事：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使他的行为与神圣的旨意以及所有天地间的力量相悖。这种容许自身与上帝旨意相悖的任性妄为，正是人类所有社会生活——家庭、公共和国家——中一切祸患的根源。 以下是人类扭曲意志的画像。上帝说：「我希望这（每一个事件）这样做」；人却傲慢地回答说：「我不想这样做」；上帝宣告说：「这是我的旨意」；人却用行动回答说：「但这不是我的意愿！」——并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这种我们任性妄为的形象体现在我们对上帝十诫中每一条诫命的违背上）。于是上帝说：「人既是血气，我的灵就不永远住在他里面；然而他的日子还可到一百二十年」（创世记 6:3），因为「体贴肉体的就是与上帝为仇；因为不服上帝的律法，也是不能服」（罗马书 8:7）。因此上帝宣告：「他的日子还可到一百二十年」（这是上帝赐予大洪水前全人类悔改的时间）（创世记 6:3）。因此，若我们的意志不悖逆上帝，没有这种不敬的「想」或「不想」，就不会有罪恶，一切邪恶都会消亡。为了消除已经犯下的罪，唯一的疗愈方法是真正的悔改，也就是说，在上帝面前承认自己的罪过，并下定决心将来不再犯罪。当一个人停止犯罪并将自己的意志顺服于上帝的旨意时，悔改才是真正的疗愈。 我们意志的首要条件是爱，就像眼睛的条件是视觉，耳朵的条件是听觉一样。凡是真心热爱某物或某人的人，都会甘心将身心献给所爱：无论多么艰辛的劳苦，无论多么长久的疾病，也无论多么可怕的事情，都无法将他与所爱之物分离。同样地，一个真正献身于上帝的人，凡是上帝所喜悦的，无论是令他愉快还是不快，他都会欣然接受，因为这是上帝赐予他的。我们的意志在所有遭遇中都应如此，无论这些遭遇是出于上帝的旨意还是祂的允许，包括贫困、疾病、被他人侮辱我们的尊严，以及在死亡的床榻上。大卫王就是这样的人——一个合乎上帝心意、蒙上帝拣选的人（参：使徒行传 13:22）。

2

在523年，于乌齐策地方会议上，有一位主教名叫博热霍特（意为「上帝所愿」），是迦太基的主教134，一位圣洁之人。奉阿里乌斯派国王根瑟里克的命令，他被安置在一艘没有舵和桨的旧船上，与他的教士们一起被放逐到海上，任凭命运摆布。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艘船载着乘客们平安抵达了那不勒斯港。博热霍特在那里流亡期间，后来以敬虔的方式安然去世。愿所有基督徒都能拥有这份「上帝所愿」，并专注于此。然而，心地邪恶的人只有在生活中遇到所有称心如意、毫无困难、毫无痛苦的事情时，才会说：「愿上帝所愿。」相反，那些对生活中发生的一切都从上帝那里怀着感恩之心接受的人——无论贫困是否压迫着他，疾病是否摧毁着他，他是否无辜地忍受着羞辱，抑或躺在死亡的病榻上——总是，在任何境遇中，都恒久地从心底发出：「愿上帝所愿的临到我！」他谦卑地接受财产、健康乃至生命本身的丧失，总是说：「愿上帝所愿的、祂所喜悦的，临到我身。」他不问：「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这个时候？为什么非要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他总是对一切都做好准备，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愿上帝所愿的成就。」塞涅卡曾提出一个问题：「你需要什么才能成为一个好人？」他明智地回答：「想要成为一个好人」135——这是上帝最渴望并要求我们做到的。对于那些持有不同想法、抵制上帝旨意的人，我愿以塞涅卡的话来规劝：「你对所遭遇的不幸感到愤慨和悲伤，但你不明白，其中除了你心中的愤慨和不耐烦所包含的邪恶之外，别无邪恶；你说：『我在悲伤的那一天，在遭遇不幸的那一天，心力交瘁：我的家人病了；我的财产遭受损失；房子烧毁了；然后又因恐惧各种灾难——瘟疫、战争等——而劳累和担忧。』这又有什么好悲伤的呢？这一切都不是新鲜事，总是如此，它们自行消逝，被遗忘：这确实是注定要发生的；因为一切都按照上帝的旨意和计划发生，而不是因为任何盲目的偶然或命运。如果你相信我，我将向你揭示我内心的秘密：在所有我不喜欢和不愉快的事件中，我都是这样安排的，我不仅毫不怀疑地相信并顺服上帝，而且在一切事上都与祂一致，认为事情理应如此。我并非出于必要，而是自愿地遵从祂圣洁、智慧的神圣旨意（我们基督徒在异教徒面前，唉，多么羞愧啊！），我（他接着说）从不会遇到让我感到冒犯或困扰的境遇，也没有任何牺牲是我被迫献出的。所有我们感到遗憾和叹息的，所有我们感到恐惧和惊骇的，所有这一切——都是我们生命中的献祭，不要指望摆脱它们，甚至不要祈祷从中解脱；我们的心应该对它们持善意。」136世界上的一切存在和发生，都出于上帝的旨意；对于我们的道德世界，也是如此理解，其中一切都出于上帝的旨意或允许——因此，我们也应当如此，不应与上帝相悖，而应顺服祂，不敢指责现有的。不抵触上帝所设立的世界普遍运行秩序，无条件地遵循上帝的律法，并乐意在一切事上顺服上帝的旨意，是极好的事情。不情愿、带着恐惧和颤抖上战场的士兵，是无能而可鄙的懦夫。因此，我们也应当乐意与情欲和自己败坏的意志中那些与上帝相悖的倾向作战。那完全将自己交托给上帝的人，是勇敢的；相反，那企图抵制那些出于上帝旨意或允许而发生的事情，认为它们是邪恶，并企图修正上帝天意而非修正自己的人，是怯懦而愚蠢的：他谴责至高者的作为和祂的神圣天意，宁愿一切都以不同于自身受到规劝和修正的方式被安排。这一切使我们处于一种不正常的状态：我们既不想生，也不想死；我们厌倦了生命，却又被死亡的恐惧所束缚，我们所有的愿望都摇摆不定、变幻莫测。没有任何最幸福的生活能够完全满足我们。

3

关于将我们的意志与神圣的旨意相符对我们永恒的福祉是何等必要，一位饱含神圣智慧的人曾给出这样的教诲：「凡临近死亡之人，在病榻之上，当以我主救主基督的功德与劳苦，而非自身作为，来坚定对上帝慈悲的信心；当将希望寄托于基督的良善、蒙福至极之神之母永贞玛利亚的代祷，以及上帝所拣选之圣徒为我们所献的祷告。回想基督那可怖的苦痛、敞开的创口、蒙羞受辱的惨死，以及祂对我们罪人那无可言喻的爱——为我们，祂将自己献为祭品以满足上帝的公义——（受病之人）当将自己，连同所有的过犯与懈怠，浸没于基督那不可测度的慈悲深渊之中，将自己献给上帝，以荣耀归于上帝，如同献给上主上帝的活祭，并祈求上帝的帮助，以在临终之时和过渡到永恒生命之后，支撑自己的软弱。确实，一个以真诚的爱和完全的舍己，决心为上帝的尊荣与公义忍受一切的人，即使他身负全世界的罪孽，死后也绝不会被投入火的地域。」 对于准备面对死亡的人而言，没有比这更有益的教诲了：带着对自己罪孽的深切悔恨，以及对上帝慈悲和基督功德的坚定信赖，谦卑地将自己交托于上帝的旨意。因为正如那样的痛苦无法触及上帝，也无法触及那些将自己的意志交托于上帝的旨意，并以真挚的爱与祂合一的人。与基督一同被钉在十字架上的那名明智的强盗就是明证；他心中深感自己的罪孽，却相信被钉的基督的神性，将自己全然交托于祂，除了一项慈悲和恩典之外，别无所求，呼喊道：「主啊，祢进入祢的国时，求祢记念我！」 (路加福音 23:42)。 如果你的软弱本性在死亡面前感到恐惧和颤栗，那么将你所有的忧愁和恐惧都卸给主，你将立刻得到稳妥的帮助：基督的死将赐予你在死亡中的勇气。祂和祂的许多蒙选者已经先行于你，因此不要懈怠于追随他们。你现在所舍弃的这朽坏的身体，不过是件卑贱破烂的衣裳。它暂时被泥土覆盖，腐烂殆尽，这与你何干呢？日后，这同样的身体将会复活，站立起来，变得不朽、不朽坏、荣耀而光明。 我们不应忘记古时的义人亚伯拉罕、以撒、雅各、摩西、大卫以及其他与他们类似的人，他们是何等乐意并准备好面对死亡，即便在他们那个时代，天国的门尚未敞开。我们在摩西五经中读到这一点。上主对摩西说：「你上这亚巴琳山，观看我赐给以色列人作产业之地；你必在那里你所上的山上死去。」 (民数记 27:12)。根据上主的命令，摩西上了摩押山，从那里望见迦南地，然后就在那里死去，并且「葬在摩押地伯毘珥对面的谷中；只是到今日没有人知道他的坟墓」 (申命记 34:6)。看啊，摩西是何等喜乐地接受了上帝的旨意而死去，尽管他未能进入应许之地；但他却被迁往了更好、无形之地，即安息的隐秘怀抱（亚伯拉罕的怀抱），在那里，义人的灵魂等候基督的降临。如今，藉着主耶稣基督，通往天父家园的自由通道已为祂的忠实追随者敞开。 因此，亲爱的基督徒，当看到死亡临近，或者更好地说，在死亡到来之前，完全将你的意志顺服于神圣的旨意，并将你自己全然交托于主上帝，无论如何都要重复这句话：「愿上帝的旨意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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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对延长寿命或迅速进入未来来生怀有相互矛盾且令人困惑的愿望，也就是说，死亡几乎让所有人感到恐惧。让我们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以便平静自己，并调和我们的愿望。

众所周知，每个人终将死去，这一点无人否认。人们同意死亡，但不是立刻；他们希望偿还自然的债务，但不是现在；他们渴望从尘世的居所迁往天上的家园，但那是在以后。我们是多么贫穷和愚蠢啊！我们愚蠢地说——我们希望摆脱贫困，但不是现在；我们希望得到祝福和幸福，但尚未达到那个程度。愚昧的人啊，你为何为自己搭建如此高的天梯，设下如此多的阶梯，妄图缓慢而怠惰地走向死亡？你为何渴望长寿，错误地以为生命中的岁月愈多，便能以更轻松的痛苦迎接死亡？死亡或在今日，或在明日。我知道许多人受到诱惑——当死亡敲响门扉时，他们以为愚蠢的债主前来索债，却不合时宜，尚未到期。多么愚蠢的比较！那期限，乃是死亡的主宰所愿之时。你为何称死亡为「不合时宜」？你为何乞求生命的延续？你早已因知晓死亡的必然性而预备好面对它，你已被赐予漫长的时间来修正自己——你将无法再修正自己，也无法再预备：你此后仍会拖延修正，你活得年岁越久，便会越发没有为死亡做好准备。长寿使许多人变得更加罪孽深重。为了未来的悔改而不愿死去，这本身就是一种恶，因为它在实践中无法得到证实。事实是，只有那些在上帝所愿之时便准备好死去的人，才能修正自己。上帝从不愿任何邪恶，祂甚至将邪恶引向更好的方向——引向善，因此，当上帝为某人定下死期时，祂是为将死者行善，终止他继续犯罪的可能。因此，每个人都当摒弃一切对死亡「不合时宜」的疑虑，并全心全意地说：「愿我的死亡，在那时、以那种方式发生，皆如主所愿！」

对以上所述，不妨再增补塞涅卡的一段精妙训诫。他说：「若是你愿抛却自身与他人的蒙蔽，以求认识真理，你便会领悟并承认，并非所有你所爱慕与渴望之事皆有益于你。若你不能学会正确对待一切所遇的境遇，不能确信考验的必然性，也不能承认上帝的旨意与你所愿相异」137。当你明了此理，你便会说：「我曾以为长寿是好事；但上帝的恩眷与我的想象不同，且更为美好。」如此，你若能使自己的意愿与神圣的旨意契合，便能臻至更佳之境，一切对你都将顺遂。正如心地邪恶之人将一切事物引向恶，即使其外表似善；同样，那心中纯正无瑕的义人，亦能匡正世间的邪恶，以其忍耐的智慧减轻一切不悦与艰难。他接受并承受生命中的一切：善者，他以感恩与谦卑之心领受；逆者，他以平静与勇敢之心承受。他从不诋毁他人；面对突如其来的悲伤境遇，他泰然处之，视己为公民与战士，不辞于与这些身份相伴的辛劳与牺牲。无论遭遇何事，无论被境遇置于何种境地，他都不轻视或厌弃，反而认为这是合乎法则且理所当然的，他说：「无论这境遇如何，它都是我的。」若它悲苦且充满劳碌，愿我们耐心承受，不抱怨或埋怨上帝的旨意和至高者的恩眷：愿上帝所愿，皆能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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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拜偶像之人也明白上述一切；而有些基督徒却对此一无所知，或者即使知晓些许，也不去实行。令人叹惋，着实令人叹惋，我们竟轻忽了那承载我们全部希望与慰藉之所在。要知道，在任何地方，从任何受造之物身上，我们都无法寻得比上帝全能且无误的旨意更宏大的慰藉与更笃定的希望。在所有违逆我们心愿的情形中，我们唯有借着一颗痛悔之心、活泼的信心和对祂全能帮助的坚定盼望，投奔上帝，方能寻得自身的宽慰与确凿的救赎。

忠义的约伯，据圣金口若望的见证，他以其温柔的忍耐更蒙上帝喜悦，并以寥寥数语赢得了极大的尊荣与报偿，远胜过他丰厚的施舍。约伯因撒旦的诬告，失去了所有财富和儿女，又遭受恶疮的折磨，他说：「赏赐的是上主，收取的也是上主；上主的名是应当称颂的。」（约伯记 1:21；参见 2）他以此举动更蒙上帝悦纳，胜过他慷慨的仁爱与丰厚的施舍。

另有导师言道：「忍受屈辱与凌辱，比行蒙福之事更为有益；因神所求非吾辈之福祉，乃吾辈对其圣意之顺从也。」（参阅：诗篇 15:2）

凡是渴望热忱顺服神圣旨意的人，无论其健壮与否，都应为一切感谢上帝，并忍耐承受所有事情。因为上帝的旨意，安息于我们之上并存于我们之内，是我们所有的良善，我们的幸福，我们的救赎。在疾病中，我们应当请医生并接受医疗措施，但要以所有康复的希望都建立在上帝的旨意和祂神圣的旨意之上。亚撒王没有做到这一点，因此受到了公正的惩罚，因为他在病中没有转向主，反而转向医生，寄希望于他们的医术。希西家王行事更为明智，他将自己疾病的痊愈交托的不是医生的处方，而是上帝的帮助。如果医生无济于事，或者医生没有做出正确的诊断，疾病也没有停止，那么不要鲁莽地将治疗失败的原因归咎于这样或那样的境况，也不要寻求其他原因，除了上帝不愿你康复，或者祂愿意延长你的疾病。

路德维娜，一位敬虔的少女，饱受各种疾病的折磨，以至于令人不忍卒睹——她是所有软弱的集中体现；然而，她对上帝怀有如此坚定的盼望，以至于她没有思考、没有做过、也没有说过任何违背上帝旨意的事。她勇敢地忍受着一切，如同约伯所言：「惟愿上帝乐意将我压碎，乐意伸手将我剪除！你的旨意，主啊，愿它成为我的慰藉」（参：约伯记 6:8-9）。在一切不便、悲伤和愁苦中，完全顺服于上帝的神圣旨意和安排，能带来最大的慰藉。

Часть пятая. О пособиях воле человеческой сообразоваться в своей деятельности с Божественной волей

第五部分。论人效法神圣旨意而行事时，襄助人意志之方策

第一章：论人的意志与神圣意志的契合，若无对上帝的完全信靠，便无法成就

舍己，亦即我们对上帝旨意的甘心顺服，若我们对上帝的信仰薄弱，在凡事上不能对他有坚定的盼望，从而也不能对他怀有真切的爱，那么，舍己便无法成就。我怎能与一个我不信任的人同工呢？我又怎能期盼一个我不确定他会忠诚、审慎并热切地关怀我福祉的人呢？因此，我们要谈论我们对上帝的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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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圣经中如何谈论信靠上帝的问题，一位十七世纪的作者回答说：「在圣经中，几乎没有哪一章，上帝不曾应许所有信靠祂的人，祂那充满恩典的帮助，以及祂对万事万物的神圣眷顾（预见与照护）。」

蒙福的大卫王，这位教导人信靠至高者的最佳导师，以其感恩之心的满溢，赞美了信靠这一美德，认为它超越了所有其他美德：「祢，上主，唯独使我心有盼望」（赐予坚固的盼望）（诗篇 4:9）；「上主是我的力量：上主是我的坚固台，我的避难所，我的拯救者，我的上帝，我的帮助者，我信靠祂：我的保护者，我救恩的角，我的维护者」（诗篇 17:2-3）；「上主是我的亮光，我的拯救者，我还要惧怕谁呢？上主是我生命的保障，我还要惊恐谁呢？即便大军安营扎寨攻击我，我的心也不惧怕；即便战事兴起攻击我，我仍信靠祂」（诗篇 26:1，3）；「住在至高者荫蔽下的，必安歇在天上上帝的庇护中」（诗篇 90:1）；「信靠上主的人，就像锡安山，永不动摇，永远居住在耶路撒冷」（诗篇 124:1）；「上主啊，我信靠祢，愿我永不羞愧：凭祢的公义拯救我，搭救我」（诗篇 30:2）。大卫的心是何等宽广，充满对上帝的爱与信靠！因此，他从神圣的源泉中丰盛地汲取，并将所汲取的一切反映在他的诗篇中。

如同大卫，所有智慧和明达之人，无论身在何处，都热切地赞美对上帝的信靠：所罗门本人，这位智慧的无与伦比的典范，曾说：「你要专心仰赖上主，不可倚靠自己的聪明。」（箴言 3:5）。他所赞美的并非任何一种智慧，而唯独是发自内心的智慧。并且，那位最热忱的使徒也写道：「所以，你们要谦卑，服在上帝大能的手下，到了时候，祂必使你们升高。你们要将一切的忧虑卸给祂，因为祂顾念你们。」（彼得前书 5:6-7）；诗篇作者也说：「你要把你的重担卸给上主，祂必抚养你。」（诗篇 55:22）；所罗门再次教诲：「在你一切所行的事上，都要认定祂（主），祂必指引你的路。」（箴言 3:6）；大卫说：「投靠上主，强如倚赖人。」（诗篇 118:8）。此外，先知耶利米说：「敬畏上主，倚靠上主的，那人便为有福！他必像树栽于水旁，沿河发旺；炎热来到，并不惧怕，叶子仍旧青翠；在干旱之年，毫无挂虑，而且结果不止。」（耶利米书 17:7-8）。犹大·马加比规劝他的同胞们：「要从世世代代追忆，凡是仰赖祂（上帝）的，都不会衰弱。」（马加比一书 2:61）；「凡投靠祂的，都是有福的。」（诗篇 2:12）。因为这种信靠能蒙上帝的恩慈，祂必善待那信靠祂的人；因此，「坚定地持守盟约……信靠主，并在你的劳作中坚忍。」（西拉赫书 11:19-20）。当心不要陷入试探：「上帝是信实的，祂必不叫你们受试探过于所能受的。」（哥林多前书 10:13）；满足于你自己的命运，凡事都要有节制（参见：哥林多后书 10:13）；记住，「人活着不是单靠食物，乃是靠上帝口里所出的一切话。」（马太福音 4:4），并且「上帝能从这些石头中给亚伯拉罕兴起子孙来。」（马太福音 3:9）：在上帝凡事都能。无论是在大的危险中，还是在小的危险中，祂都同样拯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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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大王亚玛谢雇佣了十万名以色列的勇士，花费了一百他连得银子。然而，一位神人来到他面前，对他说：「王啊！不要让以色列的军队与你一同出征，因为上主不与以色列人同在，也不与所有以法莲的子孙同在。你当独自前往，行事果敢，在战争中奋勇争战。否则，神必使你在敌人面前仆倒，因为神有能力扶持，也有能力使人仆倒。」 亚玛谢问那位神人说：「那我已经给了以色列军队的一百他连得银子该怎么办呢？」 神人回答说：「上主能赐给你比这更多的。」 亚玛谢听从了，信靠神，并击杀了二万名敌人。这就是对神的信靠，而非对人的力量的信靠！（参阅：历代志下 25:6-12）

托马斯，别名莫鲁斯138，一位虔诚且开明的人，在被囚禁期间，回答女儿玛格丽特的各种问题时说：「若非上帝所愿，任何事都不会发生。凡是上帝所愿的，都极其美好，尽管有时我们觉得不悦；玛格丽特，我对上帝的良善毫不怀疑，尽管我感到无力且软弱——特别是，如果我在恐惧中看到自己被弃绝，即将坠入深渊，我便会想起圣彼得，他因小信而开始在海中下沉，并会像他一样呼求基督救主：主啊！救我，并吩咐我从水面上走到你那里去（马太福音 11:28）。我深信并希望祂不会轻视我，会伸出祂的手，不让我淹没。然而，如果祂允许我成为彼得被弃绝的最近参与者，也就是说，发誓并否认上帝，我实话说——我不会失去对上帝怜悯悔改者的希望，我会为我的堕落痛苦地哭泣，而祂会注视我并问道：彼得！你爱我吗？我爱，我爱，主基督，我全心全意地爱你！我会洁净我的良心，抹去我堕落的罪孽：以我今生的生命献祭，为了祢圣名的荣耀。对此我坚信不疑，上帝不会离弃我。阿门。」

这真是充满智慧的基督徒论断！因为在人类的所有事务中都存在着上帝的旨意：凡是祝福祂的人必将承受地土，咒诅祂的人必被剪除。人的脚步蒙上主指引，他的道路蒙祂喜悦。他若跌倒，也不致灭亡，因为上主必扶持他的手（诗篇 36:22-24）。因此，我们首先必须对上帝抱有坚定的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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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稣基督常常追忆并赞美我们对上帝这份不蒙羞的希望。神圣的导师借用鸟儿、花朵乃至不忠仆人的诸多比喻，来坚固我们对上帝完全的信赖，他说：你们看乌鸦：它们不撒种，也不收割；它们没有仓廪，也没有谷仓，而上帝养活它们；你们比鸟儿贵重多少呢？你们中间谁能通过忧虑，使自己的身量增加一肘呢？那么，既然连最小的事都不能做，你们为什么还忧虑其余的事呢？你们看百合花怎样生长：它们不劳苦，也不纺线；但我告诉你们，就连所罗门在他一切的荣华里，也没有像它们中的任何一朵那样穿戴。如果田野的草，今天还在，明天就要被扔进炉子，上帝尚且这样给它们穿戴，何况你们这些小信的人呢！（路加福音 12:24-28）；你们的父知道你们需要这些（同上，30）。救主以何等丰富的方式巧妙地训诲他的门徒，教导他们凡事仰赖上帝；例如，他想喂饱聚集在旷野的五千人，便对腓力说：我们从哪里买饼给他们吃呢？ （他说这话是为了试验腓力）（约翰福音 6:5）。同样地，他想用食物使四千人饱足，便召集门徒来商议，问他们：「你们有多少饼？」而他们这些小信的人回答说：「在这旷野，谁能从哪里得到这么多饼来喂饱他们呢？」哦，尊贵的男士们！上帝能做到，他命令我们对他有完全的希望，他不会在这方面软弱；上帝的旨意是无误的，他不愿意让信赖他的人陷入困境：上帝会实现他所有的承诺，历代以来的历史实例都向我们证实了这一点。愿我们每个人都不要气馁，而要以希望仰望全能者，将所有的愿望和忧伤都交托给他！他会为我们把一切安排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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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教师139曾解释大卫王对主上帝说的话：「主上帝啊，我是谁？我的家算什么，你竟把我提升到这般地步？这在你眼中还显得不足，我的主上帝啊，你又论到你仆人的家，说到久远。」(撒母耳记下 7:18-19)。这位教师如此解释这些话：上帝始终如一地，按着不变的法则，眷顾谦卑温柔的人；反之，祂则抵挡骄傲的人。这法则是永恒的，如同主上帝本身，它自亚当以来便在人类中运行；每个人都当持守这与上帝所立的盟约，即在上帝面前谦卑自己，全心、全魂、全意地爱祂、敬祂；主便会永远看顾和保守他。因为我们向谁呼求呢？「我们在天上的父。」(马太福音 6:9)：确实，这位全能、富足、慷慨仁慈的父会以祂的恩典丰盛地荫庇我们。耶罗米说：即便最微小的动物，若非造物主上帝的旨意，也不会坠落；祂眷顾万物，即便其中一部分消亡，也并非没有祂的旨意；而你们（所有人类），更是如此，因为你们是永恒的，不当害怕上帝的护理会离弃你们。我们为何对祂没有完全的盼望，没有配得上这样一位父亲的勇敢的心呢？兄弟们，不要绝望，即便我们的家境极度贫困；但我们有慷慨的主，祂不会让我们饿死。无数的仇敌军队武装起来反对我们？我们有一位不可战胜的统帅，祂只消一挥手，便能驱散我们所有看得见和看不见的敌人的军队。诽谤我们、咒骂我们的舌头烦扰我们，用虚假的诽谤中伤我们？让我们将目光转向天上，上帝，这位至公义的审判者和伸冤者，已准备好为我们辩护，我们便不惧怕地上的诽谤者和审判者。因为上帝绝不会被人类战胜，祂那不可言喻的慈悲也无法被地上的力量所胜过：谁若毫不怀疑地相信上帝？祂会赐予他更多。谁若毫不怀疑地信靠上帝，期盼祂应允其所求？上帝会从祂最丰盛的宝库中赐予他更多，并在一切事上祝福他。因为要弥补我们的损失，只要毫不动摇地将所有盼望寄托于上帝，并期待祂伟大而丰盛的慷慨与慈悲，便已足够：我们的盼望越增添，我们便会得到越大的天上恩赐。我们常看到，不仅我们的盼望无法与上帝的良善相比，祂的良善更超越并远远胜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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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上述所言，希波主教奥古斯丁解释《诗篇》145篇经文时，有更详尽的阐述：「凡雅各之神为他帮助，他的希望在乎上主他的神，就是创造天地、沧海和其中万物的那位，这人便为有福！」（诗篇 145:5-6）。既然上帝不仅创造了天地，也创造了其中万物，那么也包括你、飞鸟、昆虫和虫豸——这一切都是上帝所创造的，并且他眷顾和关怀着一切：所以，不要说：「我不属于上帝！」你的灵魂和身体都属于他，因为这两者都是上帝所创造的。你或许会说，上帝的道在无数生灵中并未特别点数我。然而，那连你头上的头发都数过的上帝，岂会不算点你呢？140但你又说：「我们常常被苦难压迫，以至于失去一切安慰和帮助，偶尔陷入胆怯也就不奇怪了。」对此，同一位蒙福的奥古斯丁回答道：「无论发生什么不合我们心意的事，你都当知道：一切都出于上帝的旨意、他的护理、他的指示和他的命令（律法）。即使我们不明白为何会发生，以及发生的目的何在——我们也要把自己交托给他的护理，因为没有什么是无缘无故发生的。」141最蒙福的圣父接着肯定说：「神圣的护理教导我们，在任何事情发生时，我们都不要不智地指责所发生的事，而要努力从中寻求益处；当我们的理性在此处力不能及之时，信心就应该支撑我们，相信一切的发生并非没有益处，即便这益处对我们而言是隐藏的：过去也曾发生过有益，但当时的人们无法理解的事情，其益处在后来才显明。因为这益处的隐藏（对不明白的事实）本身也对我们有益，教导我们谦卑，或者显明我们骄傲的微不足道。」142为了证实这一点，圣父以蚂蚁和蜜蜂为例：「谁如此智慧地安排了蚂蚁和蜜蜂的肢体，使它们拥有各自的习性、生活方式和运动？思量并审视你所愿思考的，从最小的活物中。它们每一个都拥有所需的一切：合乎理性的肢体结构，生命的苏醒，它们赖以活动，每一个都自发地避免死亡，爱惜自己的生命，渴望喜乐，躲避灾难和危险，展现出各种各样的行为并尽其所能地保护自己。谁给了蚊子刺，让它吸食我们的血液并将其消除？这吸血的刺是多么细小？谁安排和创造了这一切？观察最微小的事物，你会感到惊叹和敬畏：因此要赞美至高者！」143如此思考，你当为自己的罪过战兢，并敬畏那公义的审判者，他将按各人的行为报应各人。不要心系世俗，要超脱其上，将你所有的盼望都寄托于独一的上帝，并且毫不怀疑地确信，一切的发生和遭遇都将助你向善：因为曾有谁信靠过主而蒙羞呢？（西拉之子耶稣的智慧篇 2:10）；凡投靠他的，都是有福的（诗篇 2:12）。

第二章：何为仰望主宰

我们是何其可怜与贫乏！我们对神的认识是何其稀少！我们只得到神极少的一部分光，如同光线穿透钥匙孔。我们知道，神是至大的美善，其宏大不可测量，以至于我们所能合理祈求或渴望的一切，都能借着谦卑的祷告，并在适当的时机从祂那里获得。只要我们有耐心，不灰心（不丧志），反而因着对神发自内心的爱和对祂毫不怀疑的盼望而提升，并习惯于信靠和默默等候神的救恩。长久的忍耐（面对侮辱或等候神的帮助时）是对盼望者而言的珍贵宝石，无论他们转向何处，都能凡事亨通（参箴言 17:8）；上主善待等候祂的人，善待寻求祂的人（耶利米哀歌 3:25）。那么，对神的盼望包含什么？它又由什么来确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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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们注意到「信赖」（упование）高于并超越「希望」（надежда）；因为信赖并非任何一种希望，而是坚定、完全、不为任何疑虑所动摇的希望。塞涅卡（Сенека）用以下的话语表达了这种区别：「我心怀希望地想着你，但并非信赖你」144；后者，即对神的信赖，应当涵盖人类所有的行为；唯有在所有事物中，无论大小，在生命的每一刻，都明智地持守这种信赖，真正地、全心全意地相信神会在适时的时候不离弃他所爱的仆人，这样的人才是信赖神的人。让我们举例说明。

大卫王设立了一所军事学校，并下令教导犹太人射箭。然而，在设立这样的军事训练之前，约拿单在其中已经非常精通，并获得了大卫本人的赞扬：「伤者的血，勇士的脂肪，约拿单的弓箭未曾虚发，撒乌耳的刀剑也未尝空回。」 (撒母耳记下 1:22): 有时射中未被头盔或盔甲覆盖的身体部位并不容易，但约拿单的箭通常能穿透盔甲。对上帝的信靠就是约拿单的这种弓箭：它（信靠）触及上帝的心，并穿透祂，绝不会在没有上帝的怜悯的情况下回到信靠祂的人那里。以色列和犹大的所有君王总共有三十九位；但他们当中有多少人能够（配得上）用他们对上帝的信靠穿透上帝的心呢？三十九位中总共只有三或四位：大卫、希西家、约西亚，约沙法也可以算在内，如果他废除了山丘上的邪恶祭祀的话。这些君王的心在上帝面前确实是正直的，并且充满了毫无疑问、坚定不移地对上帝的信靠。

当摩押人和亚扪人的大军联合起来，向约沙法王开战时，他无力抵挡敌人，于是满怀最大的信心转向了上帝。他全然投身于对主的祈祷，并在全犹大宣告禁食。民众聚集在主面前，为要平息上帝的怒气，也为了共同的谋划。他以这些话语结束了自己的祷告：「我们的上帝啊！求你审判他们（敌人）。因为我们无力对抗这支向我们袭来的庞大军队，我们不知所措，唯有向你仰望我们的眼睛！」上帝的帮助立刻显现了：就在这次集会中，有一位虔诚的男子，名叫雅哈悉，主的灵降在他身上，他宣讲说：「所有犹大人、耶路撒冷的居民和约沙法王啊，请听！上主对你们如此说：『不要惧怕，也不要惊惶这庞大的军队，因为这场战争不是你们的，而是上帝的。这一次不必你们争战；你们要站立，站稳，观看上主为你们施行的拯救（历代志下 20:1，3，12，14-15，17）。』」约沙法王受到这些话语的鼓舞，率领他的军队迎击敌人。为了不让军队在与如此庞大的敌军交战时胆怯，他作为一位勇敢无敌的统帅，以对上帝的信赖来鼓舞他士兵的心，他对他们说：「犹大人和耶路撒冷的居民啊，请听我说！要信靠上主你们的上帝，你们就必站立得稳；要信靠他的先知，你们就必亨通（历代志下 20:20）。」他命令在军队前面安排教会的歌唱者，让他们在圣洁的荣美中歌颂赞美主，唱诗篇：「你们要称谢上主，因他本为善，他的慈爱（帮助）永远长存！」看啊，何等奇妙的事：君王带着军队进入战场，就像主教带着神职人员进入教会一样。这确实是超乎寻常的景象，在战场上这甚至显得可笑——将手无寸铁、毫无自卫能力的歌唱者放在武装士兵的前面！但是上帝与约沙法同在，帮助他，因为他以对上帝的信赖这无敌的武器武装了自己。当歌唱者开始颂赞至高者时，主就在摩押人和亚扪人之间悄然激起了内讧：敌人彼此砍杀，直到他们的最后一个士兵。约沙法的军队登上了高地，只看到敌人的尸体躺在地上，没有一个敌人幸免于死。在敌人内讧的战场上，约沙法看到了大量的珍贵衣物和宝贵的器皿，他命令他的百姓收取战利品：他们收集了三天，因为战利品实在是太多了。看啊，对上帝坚定不移、真诚的信赖是何等强大，在所有生活境况中，它都胜过其他一切方法——简而言之，它是不可战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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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在我们所有的行事中，如前所述，对上帝的虔敬盼望是合宜且必要的，那么当我们进行祷告或忍受任何不适时，这种盼望就更加不可或缺。关于这一点，我们将在下一章探讨，而关于祷告，则在此处阐述。

一位善于言辞的老师在默想祷告时曾说：「许多人的祷告，或出于恐惧与胆怯，或出于懈怠，或出于鲁莽。胆怯的祷告无法抵达天堂，因为无尽的恐惧使心智迷乱，以致祷告不仅无法升上天堂，甚至无法说出。懈怠的祷告，在升腾中因懒惰（沮丧）而减弱，衰竭到完全失去力量。鲁莽的祷告虽然抵达天堂，却从那里坠落返回，因为它遭遇了阻碍，不仅未能从上帝那里得到恩典，反而因其鲁莽激怒了祂。然而，忠诚、谦卑而热切的祷告，则毫无阻碍地升上天堂，不可能不蒙垂听。」145 因此，首先必须使祷告是忠诚的。我们许多人，在开始祷告之前，就已开始怀疑：「主不会听我的，我无法恳求祂赐予我所求的，向祂呼求也是徒劳。」哦，这样的祷告，是抵达上帝面前的贫乏使者！它刚一出门，就立即跌倒，没有倚靠指望。那么，在蒙上帝悦纳的祷告中，当怀有怎样的指望呢？基督主教导我们： 「在一个城里有一个审判官，他不惧怕上帝，也不尊重人。那城里有一个寡妇，她常到审判官那里，说：『求你给我伸冤，脱离我的对头！』那审判官多日不准。」 (路加福音 18:2-4) 这是一个不敬虔的拖延者！最终，他被寡妇不懈的烦扰所击败，便公正地裁决了她与对头的争讼。看这寡妇坚定的指望，她不断地重复：「今天审判官会为我伸冤」，但当日子过去，她的希望落空时，她便说：「今天不行，那就明天，或者第三天，或者下个月，今年这事情一定会了结。」因此，寡妇的恒久忍耐的指望最终获得了胜利。基督将这比喻呈现在我们面前，以此证明不懈的祈求（祷告）在一个不义的审判官那里也具有如此力量，更何况在至仁慈的天父那里，它必然更加有效和有益。我们的心智，如同那寡妇一般，面临着无数的对头。它为何迟延呢？为何不转向至公义的审判者，并将自己一切必要的需要和事务，怀着完全的指望向祂敞开并托付给祂呢？难道上帝不会为祂的选民伸冤吗？他们昼夜呼求祂，祂会容忍他们（即祂不会立即惩罚他们的逼迫者，如果祂预见到他们会悔改）吗？蒙福的大卫王，劝勉我们向主寻求帮助，他说： 「当将你的事交托上主，并倚靠祂，祂就必成全。」 (诗篇 37:5) 你为何恐惧？为何因不信而心灰意冷？有人诽谤你，辱骂你吗？交托给主，祂必成全。你的肉体不顺服理性的精神吗？含泪祷告，祂必成全。各种试探或魔鬼的攻击，使你不得安宁吗？呼求上帝帮助，祂必成全。你所做的一切，都要倚靠上帝，祂必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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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继续我们关于祈求或祷告的对话。耶稣基督还给我们提供了另一个例子：如果有人，有一个朋友，半夜来到他那里，对他说：朋友！请借我三个饼。因为我的朋友在路上来我这里，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他。那人从里面回答说：不要打扰我，门已经关了，我的孩子也和我躺在床上；我不能起来给你。如果（基督说）他不是出于友谊而起来给他，那么由于他的坚持不懈，他会起来给他所求的。我告诉你们（基督的话语）：祈求，就给你们；寻找，就寻见；叩门，就给你们开门（路加福音 1:16，5-9）。没有什么比我们以如此的信靠，如同朋友之间那样，来到他面前恳求他的帮助，更令上帝喜悦的了；没有人应该，也永远不应该认为，现在不是呼求上帝的时候，也就是说，永远不应该对上帝的救恩绝望。看那贫穷的乞丐，为了得到一分钱或一块面包，耐心地站在门前，或追着马车上的行人，谦卑地鞠躬，乞求施舍。那么，当我们向慷慨仁慈的上帝祈求恩典和怜悯时，我们应该怎么做呢？我们必须在未能迅速得到所求之时保持恒心和耐心，并坚信上帝不会让我们的祈求没有对我们有益的后果。基督的爱徒约翰如此论及此事：你们相信上帝的儿子，就拥有永生。我们对他有这样的确信（信心），就是我们无论求什么，只要是合乎他的旨意，他都会听我们；我们知道，凡我们所求的，都从他那里得到了（约翰一书 5:13-15）。你们中间有哪位父亲，当儿子向他要饼时，会给他石头呢？或者，当儿子要鱼时，会给他蛇而不是鱼呢？或者，如果他要鸡蛋，会给他蝎子呢？所以，你们虽然是恶人，尚且知道把好东西给你们的儿女，何况天父，岂不更要把圣灵赐给求他的人吗（路加福音 11:11-13）？但常常我们是无知地祈求，不是要饼，而是要石头；不是要鱼，而是要蝎子：因为我们常常不知道当怎样祷告；但是圣灵亲自用说不出来的叹息替我们代求（罗马书 8:26）。如果上帝为了保护我们免于毁灭，没有应允我们的祷告，我们就会不满，抱怨那爱子的父亲，说：「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哦，无知的人们！父母们常常阻止他们的孩子吃未成熟的苹果或其他有害的食物，尽管他们为他们准备并留下了数万计的遗产，不是吗？

圣使徒保罗曾恳切地向上帝祷告，祈求从肉体的试探中解脱出来，他以为自己所求的是公义且有益的事，然而他的祷告并未蒙上帝应允。上帝回答他说：「我的恩典够你用的」（哥林多后书 12:9）。当我们向上帝所求的未曾得到时，我们当明白，这乃是因为：或我们所求之事成就于我们全然无益；或将其延至更适宜之时更为有益；再者，或上帝预见并预定了一个对我们更为有利的时机，届时我们的祈求方将成就，以便我们在此期间能以更大的盼望恳求祂的怜悯。然而，向上帝祈求任何残忍、不人道之事（例如，仇敌之死）是不可容许的：首先，因为上帝作为我们慈悲的父，会拒绝我们的祈求；其次，作为公义的审判者，祂会将我们为他人所求之事转而指向我们自己，我们的祷告也将从祷告变为深重的罪孽（参：诗篇 108:7）。我们还当明白，我们每一次以合宜的顺服上帝旨意所发的祷告，总是蒙垂听的，我们或将得到我们向主所求之事，或祂将赐予我们更好的事物。这极大地坚固了我们对上帝的盼望。凡我们按照上帝的旨意祷告所求的一切，祂必垂听并赐予我们。

第三章：论逆我心愿之时，我人当如何坚定对上帝的信靠

船长在海上的风暴中显出其能；战士在战场上展现其勇；修士在与诱惑的搏斗中炼就其德。无人能知己之所能，除非历经百般困苦的磨砺。认识自己，试炼乃是必需。若未曾亲身实践，未曾习以为常，怎能恰当地完成其事？有些人甘愿投身于困境，以考验其在顺遂时隐而不见的德行。我说，那些伟大之人，在悲苦与劳碌中欢欣，如同勇士在战场上奋战。一切的勇武皆渴望在抵御中存留，它沿着笔直的道路前进，它战胜迎面而来的不快，正是其荣耀的一部分。因此，上主将其所拣选之人，劝勉他们去奋斗（劳作，受苦），并常常赐予他们机会，去成就某些英勇、慷慨、需要自我牺牲之事；在今世，某些不便对我们而言是必需的：若一切都随你所愿成就，你怎能知晓自己在对上主的盼望中精进了多少？若你财富丰饶，怎能知晓自己能否忍受贫困？若你生活在喜乐之中，毫无忧愁，怎能知晓自己是否有勇气承受羞辱、人间的嫉妒？确实，为了认识自己，试炼是必需的。生活在顺遂之中，高声宣告「上主是我的岩石，我的山寨，我的救主」（诗篇 18:3），这并不稀奇；而与此同时，一个穷人却说：「我知道这周不会饿死，因为我有一满袋的面包」，他这话说得毫无盼望。可见的盼望并非盼望，因为人所见的，何必再盼望呢？只是我们若盼望那所不见的，就必忍耐等候（罗马书 8:24-25）。因此，当我们将一切苦难勇敢地承受，当它们重压于我们之时，对上主的盼望便会显得更加清晰，更加明亮。我们的谈话将围绕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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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谈话的坚实基础将是以下两个真理。

第一真理。世上的一切，不论在何种境况和地位中，我们的生命都充满着诱惑和苦难，否则便无法在此生中继续下去。我们的上帝基督亲口预言说：「你们在世上必有苦难；但你们可以放心，我已经胜了世界。」（约翰福音 16:33）；「凡立志在基督耶稣里敬虔度日的，也都要受逼迫。」（提摩太后书 3:12）。

第二条真理。我们不应忘记圣保罗的这句话：神是信实的，他必不叫你们受试探过于所能受的，在受试探的时候，总要给你们开一条出路，叫你们能忍受得住（哥林多前书 10:13）。

圣塞浦路斯以此双重基础教导我们信赖上帝：「假设你的仆人有罪，理应受到耳光或鞭打的惩罚；但你只轻轻弹了他一下。他立刻勃然大怒，扔下工作，离家出走，到处向你的恶意之人讲述各种荒谬之事；如果我庇护这样的人，你会高兴吗？事实上，这个仆人是个恶棍，屡次被揭露，理应受到更重的惩罚。作为一个反抗想要纠正他的主人的人，他应该受到刑事法律的惩罚。如果他转向他前主人的朋友，请求保护，那他看起来像是失去了理智；但由于他转向了主人的敌人，在他们面前诽谤和辱骂了他，那么这种行为就是双重罪行了。」

基督徒啊，在这位仆人身上认出你自己吧；当上帝惩罚你时，这惩罚（出于上帝的本性）要比你所应得的轻得多。你为何不谦卑地顺从祂呢？你为何胡言乱语地说：「我罪当入狱或流放吗？如果他们这样对待我，我会喝得更多，用酒来浇愁。我为何要折磨自己？为何在承受上帝降下的如此灾祸时，不让自己安宁呢？」 哦，世人啊，这正是将自己出卖给仇敌；你为何不求助于上帝的朋友们呢？清醒过来，呼求他们来帮助你吧！信靠上帝，谦卑地顺从祂。凡有对上帝的信靠之处，我们的意志便与上帝紧密相连；反之，当全善的上帝意欲以轻微的惩罚来纠正不善的仆人，而仆人却不愿接受，认为自己不该承受如此严厉的惩罚时，这便是极其可憎和悖逆的。放弃你的愚蠢吧：信靠上帝，安守本位，不违背你的职责和誓言；不要惊奇，也不要嫉妒罪人的作为，要信靠主，持守你的劳作（德训篇 11:20）。 蒙福的耶罗米鼓励我们信靠上帝，他说：「世上充满了虚假的诱惑和无数的罗网；但我们要向着上帝呼喊：『即便我身陷致命的危险之中，我也不会畏惧邪恶，因为你与我同在；即使一整队敌人（地狱中的所有魔鬼）向我袭来，我的心也不会害怕；即使战火（世上所有不义之人）向我燃起，那时我也会平安无事，因为我信靠主（参看：诗篇 27:2-3）』」146。 如果因邪恶之灵的作祟，在你心中升起诱惑性的思绪，使你烦恼不安，你开始被它们吸引，但你的理智和良心会问：我该怎么做？——对于这个问题，以利沙回答你：「不要害怕，因为有众多的见证人替我们说话。」 安布罗斯说得好：「哪里有巨大的灾难，哪里就有巨大的帮助：因为无论在顺境还是逆境，上帝都是我们最强大的帮助者」147。 上帝使岩石变为蜜和油的储藏处：因为上帝在旷野中用岩石中的蜜和坚硬岩石中的油喂养以色列人（参看：申命记 32:13）。祂在连最小的雏鸟都无法解渴的地方，使成百上千的人民从清澈的泉水中得到滋润和饮用。上帝有带翅膀的仆人，他们极其迅速，比风还快，祂通过他们将食物送给祂所拣选的人：如果我们也将心中的信靠寄托于上帝，祂就会与我们同在，不会抛弃我们。 但我们常常像基甸一样，好奇的头脑会思考，基甸曾问向他显现的天使：「我的主啊！如果上帝与我们同在，那为何所有这些灾难都降临到我们身上呢？祂的奇迹在哪里？我们听闻的那些奇迹呢？关于上帝的旨意，人们说它是奇妙而伟大的，我们有命令要凡事依靠上帝；然而，各种各样的患难和忧愁的波浪却将我们抛来抛去，我们困苦不堪，濒临灭亡。如果上帝与我们同在，为何各种各样的不幸会降临到我们身上，使我们充满悲伤呢？」 我们将尝试回答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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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智慧的老师看到一位过于忧伤的修士，便安慰他说：「愿这可怕的海上风暴不要将你吞噬，愿深渊之水不要淹没你（参：诗篇 68:16）。愿你的谦卑习于不被邪恶所胜，而是以善胜恶：如果你将坚定的希望寄托于上帝，并耐心等待事情的结局，你就会得胜。你最好是谦卑地将自己交托在上帝强有力的手中，绝不反抗至高者的安排。」148 尽管魔鬼凶猛地肆虐，全副武装，但若无上帝的命令，它无法伤害任何人，甚至连猪也碰不得（参：路加福音 8:32）。那么，我们为何要害怕那被铁链捆绑、对任何人都不构成威胁、也无法伤害任何人的地狱毒蛇呢？除非是那些主动接近它的人。但我听闻有些人如此谈论自己：「我痛苦不堪，感觉自己已被抛入地狱。」 基督徒啊，你是否因此失去了对上帝的希望？——请相信我，并非只有你一人如此受苦；有许多人，虽然遭受地狱般的折磨，却毫发无损地从中走出。约伯，一位善良、纯洁之人，也曾身处如此痛苦的境地，但他并未失去对上帝的希望，他的祷告蒙了垂听，他用以下的话语赞美上帝：祢，主啊，惩罚也安慰，使人下到阴间也再领人上来，无人能逃脱祢的手（参：多比传道书 13:2）。为了教导圣使徒们心胸宽广，并且像关心自己一样关心他人，基督主带着他们上了船，并任凭风浪掀起滔天巨浪。基督的门徒们在可怕的波涛中饱受折磨，他们认为自己即将灭亡，因此更加恐惧。他们以为基督沉睡了，便开始唤醒祂，呼喊道：「主啊！救我们，我们快要丧命了！」 于是基督对他们说：「你们为何如此胆怯，小信的人哪？为何惊恐？你们的信心在哪里？当上帝看顾，永不打盹时，什么能伤害沉睡的人呢？」 由此可见，对上帝的希望，尤其是在最巨大的危险之中，是得胜的，即便万物都处于恐惧和颤抖之中（参：马太福音 8:24-27）。义人约伯遭遇了何等多的灾难：仇敌抢走了他所有的牲畜，剩下的也被天火烧尽，他所有的孩子都在房屋倒塌时丧生；约伯自己不仅全身长满了恶疮，更变成了一片溃烂的伤口，此外又被妻子和朋友的指责所折磨，他失去了一切，只剩下对上帝坚定的希望。他被抛在粪堆上，在蠕虫堆中，恶臭的脓液流淌，他并非用柔软的布擦拭，而是用瓦片刮拭，与往常不同；然而即便如此，这位勇敢的苦修者依然得胜地宣告：「祂若杀我，我仍要仰望祂，祂是我的救主，我必存活！」 这场悲惨的景象后来转变为极大的喜乐和宁静。啊！悲伤的开始最终以有益的结局告终，这在生活中是何等常见啊！

因此，每个被忧患浪涛席卷的人啊，请你坚定起来，增进对上帝的希望。你这小信之人，当一场大雨猝然降临，你将如何应对？确实，若这发生在城镇或村庄，你会寻屋避雨；若在田野，你会奔向枝繁叶茂的大树。然而，在此忧患风暴之中，你安全的避难所乃是对上帝坚定不移的信靠，你永远无法在这世界的旷野中找到如此宜人的客栈，它能在大雨中成为你的遮蔽，在严寒中成为你的暖室，在你一切的困厄中成为你的庇护。这是对万物主宰者的希望：仰望上帝吧，就像那些准备航行的水手，他们等候着上帝赐予顺风，你也当持守你的职分，其余的一切上帝自会安排：「人筹谋，上帝定夺，」一句智慧的谚语如此说道。因此，你当根据自身境况作出筹划，而上帝将依照他圣洁公义的旨意，使你的开端臻于至善，于你最为有利。若遭遇任何忧患，请你长久忍耐并等候，如同农夫等候着丰饶美好的收成：仰望上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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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或许会说，忍受来自敌人的苦痛更容易些；但若受苦于那些看似品行端正之人，那真是无法忍受；这超出了所有的忍耐：它会极度地困扰你，羞辱你。然而，这又有什么新鲜和不同寻常的呢？世间向来如此：在使徒时代，受屈之人以合法之名被不公地审判，心中藏匿着谄媚，却以真理为面具加以掩饰，这都是司空见惯之事；同样，忍受侮辱和不公，受苦于朋友、亲戚以及我们曾施恩之人，也都是寻常之事。基督所预言关于后世的话语是真实的：从今以后，一家五口将彼此分裂（对抗），三人反对两人，两人反对三人；父亲将与儿子作对，儿子将与父亲作对；母亲将与女儿作对，女儿将与母亲作对；婆婆将与媳妇作对，媳妇将与婆婆作对（路加福音 12:52-53）。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会看到所施的恩惠变成了恶行，那些本该不惜生命和健康去保护的人，却被他们的迫害者追杀生命和健康。大卫王不仅被他最亲近的谋士亚希多弗追杀，也不仅被他的岳父扫罗追杀，甚至被他的儿子押沙龙追杀；而主耶稣基督又是被谁杀害的呢？杀害祂的不是外邦人（偶像崇拜者），而是蒙神所爱的以色列子民。祂将被问：你手上的伤痕是从哪里来的？祂将回答：是从我所爱的家中受的（参：撒迦利亚书 13:6）。更令人悲伤的是，耶稣基督从祂自己的门徒那里遭受了多少苦难：犹大·加略人，基督在几个小时前还为他洗了脚，让他参与了祂的最后晚餐（圣体圣事），这个忘恩负义的门徒和仆人却将他的主出卖给了敌人，被爱的彼得在祂受难时否认了祂，而祂其他的门徒则离弃祂逃跑了：我们又何必惊讶呢？先知说：人的仇敌就是自己家里的人（弥迦书 7:6）。然而，倚靠上帝的人能战胜这一切。你若问，当我们倚靠上帝时，我们如何才能轻易地赢得这场胜利？为此，这里有六条简短的教诲。

第一诫。若有不幸降临于你，你当立刻，即刻转向上帝，向祂敞开心扉，倾诉你为何受苦，何事令你承受难以忍受的痛苦。在这方面，我们几乎所有人都犯了大错：当灾祸和悲伤重压时，我们向所有人抱怨，使所有人为我们惋惜；唯独遗忘了上帝，祂是我们最后才求助的对象，乞求祂的帮助：如此便将秩序颠倒为混乱。达味却非如此；他说：我举目望山（即上帝的居所），我的帮助从那里而来；我的帮助来自上主，祂创造天地（诗篇 120:1-2）。任何在不幸中不立即如此行事的人，都会被愤怒、疾病或冒犯所困扰，以至于无法自持；因此，即便在最微小的困扰中，也要毫不迟疑地转向上帝，说：主啊，祢要我做什么？（使徒行传 9:6）。你将立刻听到上帝旨意阐释者的回答：「仰赖上主；要勇敢；你的心要刚强，并仰赖上主。」赶走邪恶的念头，竭尽全力不让它们靠近你，消灭它们，并且不断地在心中默念：主啊，祢要我做什么？

第二条教诲。当你的心绪无法平息时，至少也要让你的口舌和言语保持宁静；遵循大卫王的圣善且有益的忠告：我曾说：「我要谨守我的行为，免得我用舌头犯罪；恶人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要用口衔勒。」 我默然无声，连好话也不说；我的痛苦更加沉重了（诗篇 38:2-3）。因此，请保持缄默；因为若在困厄与压迫之中，你无法勒住你的舌头，无法约束它，那么你要知道，你很容易为自己招致祸患，在言语上失足——所以，保持缄默更为稳妥，特别是关于你自己的不幸和那些与你为敌之人。你不能对他们说任何好话吗？那么至少不要说他们的坏话：让你的良心成为你的慰藉者，让至公的上帝成为审判者，在祂的眼中，你的敌人和他们的邪恶诡计都无法隐藏；信赖上帝，并保持缄默。

第三条训诫。当你归向上帝并习惯于静默时，便要将你整个人都交托于上帝的旨意，真诚地顺服它，并感谢上帝，因祂施恩使你蒙受无辜之苦；即便你所受之苦是罪有应得，你也能通过忍耐来洗清罪过，并显出你的良善无邪。顺服上帝旨意的人，仿佛将上帝拥抱在怀中，他说的话正如雅各与天使搏斗时所说：「我必不放你走，除非你给我祝福。」（创世记 32:26）当小船倾覆时，船上两人若紧紧抓住对方，那么一旦船只倾覆，两人都将沉入水中。同样，在临到我们的灾难中，我们必须最紧密地依附于上帝，并顺服祂那全然公义的旨意，谦卑地说：「我的上帝啊，愿你随心所欲地对待我，我必不放你走，我也必将你一同带入水深之处，我越是少倚赖自己，就越是加倍信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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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当悲伤的风暴平息一些时，转向祷告：呼求至圣上帝之母、众圣天使和上帝的圣徒们前来帮助你，并向他们陈明你的需要，你的困境；这样做一次是不够的，如果你的事情需要，要隔许多天、许多次乃至整年地重复。不要停止你恒久的祈求，直到最终开启上帝的右手，他紧握着这只手，是为了赐予你所恳求的帮助。希西家王收到邪恶的西拿基立发出的可怖书信后，前往上主的殿，在上主面前展开那书信，并祷告说，口中和心中始终对主上帝怀有全然的盼望，说：上主以色列的上帝啊，坐在基路伯上的你！唯有你是地上万国的上帝，你创造了天地。上主啊，求你侧耳而听；上主啊，求你睁眼而看，听西拿基立打发人来辱骂永生上帝的话！……现在，上主我们的上帝啊，求你救我们脱离他的手，使地上万国都知道，唯有你是上主上帝（列王纪下 19:15，19）。凡被忧伤重压之人，当在上帝面前展开你的书信，你所受的冤屈和不快，都要呈现在至公义的审判者和至慈悲的父面前。如果你的请求没有得到应允，那就默想上帝判断的莫测，以及至高者的完全全知和护理，并全然将自己交托于上帝的旨意。你已按理行事，其余的上帝自会成就。

第五诫。当向智者请教，并依照西拉赫的训诲，凡事未作判断，就不要动手；既已动手，就不要后悔（德训篇 32:21）。然而，你更要格外小心，不要随从自己的欲望和冲动；因为如果你听从内心的顾问，即那些偏好和冲动，你就会丧失一切忍耐，毁坏一切温柔：它们都不是好的顾问。忧伤临到你，并非没有上帝的安排；祂比谁都更清楚，你将如何摆脱忧伤并将其根除。但是，如果你贸然行事，并重复说：「我就要这样做，我命令这样做，我的意愿就是我的回答。」即便这令你愉悦，但它会扰乱上帝对你的安排，最终你将自责自悔，因为你给自己带来了祸患。一切的祸患，都是我们因不顺服上帝而自招的；先知为此叹息道：我们的主上帝是公义的，我们却是满面羞愧……因为我们得罪了主，不顺服祂，也没有听从我们主上帝的声音，去遵行祂在我们面前所颁布的诫命（巴鲁克书 1:15,17–18）。因此，每个人都应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上帝，并遵行祂的诫命；你对上帝的希望越坚定，你抵抗仇敌的力量就越强大，你也将得享安宁与平安。

最后，第六项教诲。如果，尽管你已倾尽心力、周全考虑，却仍有事未能如你所愿，切莫因此而迁怒于上帝，也莫恼恨祂的任何受造物；反而当深思，上帝洞悉入微，连你已然承受的苦楚、以及未来将要面对的磨难，祂都了如指掌：祂意欲考验并坚固你的勇气：因此，凡是上帝所喜悦的，那也当是于你有利的。因为，「以色列啊，我们确实有福了，因为那为上帝所喜悦的，对我们也是有益的。」（巴路克书 4:4）

无人敢说：「我所付出的劳作是徒然的，我曾以极大的盼望祈求上帝的帮助，并将自己完全交托于祂的旨意；然而我一无所求。你竟说：『上帝知道什么？祂能穿透黑暗施行审判吗？密云是祂的帷幕，使祂不见，祂只在天上往来巡行。』」（约伯记 22:13-14）。这乃是不敬虔之人的言语。凡被造为美好的事物，绝无虚妄。难道上帝只有一个宝库吗？若有人未能从祂那里得到钱财，便不该再存有别的盼望或期待吗？那愚昧的工人，仅因其劳作便想从主人那里获得一枚小钱。倘若主人以金币或精选的小麦来支付他，难道这工人会拒绝接受这样的报酬，并执意要求那枚小钱吗？因此，凡未从上帝那里得到所求之人，当确信自己的祷告并非徒然；他必求得上帝赐予他别样之物，那将是无可比拟的更美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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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上帝未因各样灾祸和忧患惩罚我们而平息祂的怒气，那么这位慈悲的圣父，对待我们便如同明智的父母对待他们的孩子。他们以鞭杖管教孩子，鞭打数下后便问道：「你还会不听我的话，还会胡闹吗？」 若顽固的孩子保持沉默，他们便会再次鞭打，并说道：「要顺服，要善良」；他们会持续这样做，直到孩子醒悟过来，并以真诚的忏悔许诺改过。那时父亲会说：「看，记住这些，不要再执拗了。」 上帝也是如此惩罚我们，并时常问道：「你愿在一切事上遵行我的旨意，并且单单仰望我吗？」 然而，我们常常或顽固地保持沉默，或犹豫不决、含糊其辞地回答这个问题，因此上帝不停止频繁地向我们降下各样的鞭笞，以教导我们，并等待我们真诚的回答：「我愿意，我的圣父，我愿意在一切事上遵行你的旨意：请告诉我——你吩咐我做什么？」

一位雄辩的导师曾精辟地阐述了这个问题：「主啊！您要我做什么？」他说道：「这言语简短，却饱含深意，充满活力，富有行动力，值得全然接纳！多么少见这样无私奉献的人，他们将自己的心全然献给上帝，说道：『我愿上帝所愿，而非我所愿』，并每时每刻重复着：『主啊！您要我做什么？』今世的悲哀在于：我们遇到的瞎眼之人，在福音书中提到的，比那些归向基督、效法圣保罗的使徒更多，圣保罗曾战兢地问主：『主啊！您要我做什么？』当福音中的瞎子恳求救主说：『大卫的子孙！可怜我吧！』主便对他说：『你要我为你做什么？』（路加福音 18:38，41）。您的怜悯何其伟大，主啊！您的良善何其浩瀚！难道主会如此询问仆人，以满足他的意愿吗？真正瞎眼的人，是那些没有思量、没有惊惧，也没有以极大的谦卑说：『不，主啊，我不配受此询问；我更应该对我的主说：主啊！您要我做什么？——因为不该是我的意愿由您来成就，而是您的意愿应成为我不可更改的律法，使我遵从：主啊！您要我做什么？』"149

我们在这里所谈论的、对上帝的这种盼望，若不借由我们的恒久忍耐和对上帝旨意的顺服来习惯性地加以巩固，它便无法在我们心中保持恒定不变。在所罗门圣殿的门廊处，立有两根柱子：一根名为雅斤（在右侧），另一根名为波阿斯（在左侧）；这两根柱子象征着恒久忍耐和坚定不移（参见：列王纪上 7:21）。正是要靠这两根柱子来巩固我们对上帝的盼望。恒久忍耐能吞噬无尽的悲伤。至于坚定不移，凡受时间限制的事物，没有什么是长久的；凡藉着盼望使自己亲近上帝的人，则「好像锡安山，永不动摇」（诗篇 124:1）。

第四章：论众圣徒对上帝的仰望之心

基督徒真正的尊贵在于，当遇到疑难或极其困苦之时，能够全然信赖上帝，并唯独在祂里面拥有坚固的倚靠。这样的决断是尊贵且勇敢的；那在最大危险临近之时，却对上帝怀有最大盼望的人，才是真正伟大且荣耀的。如此信靠上帝的，不仅有圣洁的男子，也有圣洁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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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需再述说亚伯拉罕，他以坚定的信仰信靠上帝。亚伯拉罕相信上帝并全然倚赖祂，即使在没有指望能有子嗣的情况下，他也没有因不信而怀疑上帝的应许，反倒因信而刚强，荣耀了上帝，并深知上帝有能力成就祂所应许的。他甚至不惜献上自己的独生子，遵从上帝的命令将其献为祭物；他又带着三百一十八名家仆击败了四位君王。我也不再赘述约瑟，他曾是全埃及的第一位执政者，虽屡次陷入极大的悲痛，却从未气馁，因他心中全然倚赖上帝。蒙上帝坚固的摩西，又成就了多少荣耀的事迹呢？他曾一次性地将埃及所有的军队尽数淹没于海中；在与亚玛力人的战争中，他手持一根杖，而非无数的兵器，对他的元帅（约书亚）说：「为我们挑选人，出去与亚玛力人争战。明天我必站在山顶上，手里拿着上帝的杖。」（出埃及记 17:9）这是何等奇妙，何等不可思议之事！摩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旁观者一般，却击溃了敌人的所有军队。再谈约书亚这位元帅，他怀着无法言喻的信靠，竟敢命令太阳在运行中停住，他说：「太阳啊，你要停在基遍！」于是太阳就停住了，「太阳在天当中停住，不急于落下，约有一日之久。在这日以前，这日以后，没有像这日的，是上主听人的声音。因上主为以色列争战。」（约书亚记 10:12-14）正如约书亚使太阳停止前进，希西家也曾借先知以赛亚的力量使太阳在运行中倒退（参阅：列王纪下 20:9-11）。我们又当如何回忆迦勒呢？他对上帝的信靠是如此坚定，以至于他不惧怕走入数万以色列民众中间，即使他们当时正叛逆摩西和亚伦，他仍然斥责他们的不法，说道：「上主若喜悦我们，就必将我们领进那地（即迦南地）；只是你们不可背叛上主，也不要怕那地的居民；因为他们是我们的食物，他们的保护已经离开他们，有上主与我们同在。不要怕他们！」（民数记 14:8-9）基甸也拥有同样强大的对上帝的信靠，他本更适合做农夫而非战士；然而，他倚靠上帝，竟敢率领三百名士兵对抗无数的敌军，并向他们发动进攻，最终取得了胜利。

一个人，若拥有对上帝坚定不移的信靠，他便能让上帝改变整个世界及其自然法则。我们已在谈及希西家时看到了一个例证。因着他的祈愿，太阳倒退了十度。如果普鲁米亚的说法可信，那么太阳在昼夜平分点时，其运行速度为三十六万五千零二十三英里，每度需要一小时来运行。当太阳倒退十度时，即倒退了十小时，它便倒退了三百六十五万两千两百三十英里（3,652,230英里）。

这显现奇妙又令人惊叹，但它，依循上帝的旨意，瞬间便成就了，太阳仿佛被人用绳索向后猛地一拽。希西家对上帝的信赖，在另一次显现出它的力量，那时亚述王西拿基立率领大军围困耶路撒冷。希西家在加固大卫城时，最重要的是在百姓中坚固对上帝的信赖，他说道：「你们当刚强壮胆，不要惧怕亚述王和那与他同在的众多兵力；因为与我们同在的帮助，比与他同在的更多：与他同在的是属肉体的膀臂（人的力量），而与我们同在的是我们的主上帝，他要帮助我们，为我们在我们的军队中争战，对抗仇敌」；他用对上帝的盼望坚固了他的百姓，于是上帝奇妙的帮助便显现了：主差遣了一位天使，他击杀了亚述王军队中所有的首领和官长，于是他便羞愧地回到了自己的国土（参阅：2历代志 22,7–8,21；以赛亚书 37,16–17,20–21）。然而西底家王，却没有效法希西家的榜样，尽管他拥有的军队比希西家更多。西底家灭亡的原因，在于他信赖自己的权势，而非上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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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撒这位犹太君王也因同样的原因走向了败落：他曾虔诚地统治了三十六年，深蒙上帝的喜爱，但最终却失去了上帝的恩宠，原因是他不再将希望寄托于上帝，而是依赖人的力量。然而，从人的角度来看，亚撒的行为似乎不值得哪怕最小的惩罚，因为这算是什么罪过呢？他派遣使者携带金银前往亚兰王便哈达那里，说道：「愿你我之间缔结盟约，如同我父亲与你父亲之间所立的盟约一样。看，我现在送你金银，请你去废弃你与以色列王巴沙所立的盟约，使他离开我。」这其中有何不妥呢？然而，先知哈拿尼对亚撒说：「因为你信赖亚兰王，没有信赖上主你的上帝，所以亚兰王的军队才得以从你手中逃脱。……因为上主的眼睛遍察全地，为要显大能帮助那些向他心存完全的人。你这次行事愚昧。从此以后，你必常有争战。」（历代志下 16:3-9） 出于同样的原因，正直的约伯从不将美德归于自己，而是将一切都归于上帝。他说道：「我若见太阳照耀，月亮运行，便在心中暗暗受诱，用手亲吻我的口（我是否曾向它们下拜）？这本是该受审判的罪孽，因为我那时就背弃了至高之神。」 （约伯记 31:26-28）圣格列高利肯定了约伯的话，说道：「约伯将他手中所行的所有善事，不归给自己，而只归于上帝。约伯没有习惯将自己亲手所行的事归功于自己的智慧并从中自得；他没有因自己的能力和权柄而骄傲，而是将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独一的上帝身上。」查理五世 150这位在战争中屡获胜利的凯撒，也曾如此行事，他说：「我来了，我看见了，但上帝得胜了。」 对上帝的信靠使大卫王达到了圣洁的高度：他在这项美德上超越了所有人。凡是怀着爱心阅读他诗篇的人，都会同意我所说的，他曾无数次发自真心地重复：「上主是我的亮光，是我的拯救，我还怕谁呢？」（诗篇 26:1）；「我为何在患难之日惧怕？我脚跟的罪恶将我围困（在患难之日我为何惧怕，当我的敌人之恶将我包围）？」（诗篇 48:6）。 约拿被困在鲸鱼腹中，濒临死亡，但他并未绝望，而是像身处安全船只上一样，祷告呼求「上主他的上帝」：「祷告和祈求，无论何时何地，都是蒙悦纳的。」他祈求了什么呢？「你将我投在深渊，海的深处，大水环绕我；你的波浪和洪涛都漫过我身。然而我却想念上主，我的祷告达到你那里，进入你的圣殿。」（约拿书 2:4，8）。这便是对上帝最大信靠的典范！ 同样地，但以理在饥饿的狮子坑中祷告；三个少年人在巴比伦的火窑中向上帝发出充满信靠的祷告。多比雅在这件事上给我们呈现了一个惊人的例子：他失去了财产、失去了家园——贫穷、流浪、失明，然而他却没有失去对上帝坚定的信靠，他殷勤地持守并保持了这份信靠，尽管他的亲戚、他的妻子以及亲近他的人都嘲笑他，说道：「你现在倚靠的希望在哪里？你曾为此施舍穷人，并埋葬了那么多死者？你的希望是徒然的。」但他告诫他们说：「不要这么说；因为我们是圣洁的儿女，我们期待那永恒的生命，那是上帝所应许并要赐予那些在信仰上坚定不移、信靠他的人的。」（参阅 多比雅传道书 3:15-17）。这份对上帝的信靠使多比雅恢复了他的财产、家园、视力，并在未来的生命中为他确立了永恒的奖赏。 圣保罗在这项美德上取得了怎样的成就，从以下内容便可看出：他常常在心中 envision 自己已完成了地上的赛程，便高声宣告：「我知道我所信的是谁，也深信他能保全我所交付他的（我的信心和忠诚）直到那日（即上帝审判的日子）。」（提摩太后书 1:12）。怀着这样的信靠，圣保罗不回避任何劳苦，不逃避任何灾难：他勇敢地面对刀剑、石击、箭矢和烈火，被对上帝的信靠所坚固，他常常靠着上帝的能力穿越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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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女子中，犹滴在这美德上超越了所有人，她完成了前所未闻的壮举。她许下诺言要杀死围攻伯提利亚城的赫罗弗尼斯，并将自己所有的盼望都寄托在上帝身上，向祂呼求说：「我求祢，主上帝啊，垂听我这寡妇的祷告！祢创造了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一切，祢心中思量着现在和将来，凡祢所思量的都已成就；凡祢所命定的都已显现……因为祢的道路都已预备妥当，祢的审判已被祢预见」（犹滴传道书 9:4-6）；「祢的力量不在于数量众多，祢的威能不在于强者；祢却是谦卑者的上帝，祢是弱小者的帮助者，软弱者的保护者，灰心丧志者的庇护者，绝望者的拯救者……天地的主宰，众水的创造者，祢一切受造物的君王啊！垂听我的祷告……」（同上，9:11-12）。她带着同样的盼望回答赫罗弗尼斯说：「愿我主活命；我不会吃这个，以免生出诱惑，只求他们把和我一起带来的给我……祢的仆婢不会用尽那（食物）……直到主借我的手成就祂所命定的事」（同上，12:2,4）。

当她站在因酒醉而熟睡的奥罗弗涅的床边时，她秘密地流着泪水并祈祷，在心中说道：「主啊，全能之神！求您此刻垂顾我手所行的事……以色列的神啊！求您坚固我，使我能完成我的意图，击败那些起来攻击我们的敌人。」她顺利地完成了这一切（同上，13:4,7）。回到伯图利亚城，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赞美我们的主，我们的神，因为他没有离弃那信靠他的人。」说着，她向城中的居民展示了她砍下的奥罗弗涅的头（参：同上，13:14–15）。在此，我们还要提及贞洁的苏珊娜，她是纯洁、无辜和信靠神的化身。当她被带到被石头砸死的地方时，她含着泪水望向天空，因为她的心坚定地信靠着主，而且并非徒然：先知但以理在审判中揭露了她的诽谤者对她作了伪证，她被法庭判决免于一死，而那些诽谤者——那些邪恶的淫荡之人却遭到了死亡（参：但以理书 13）。以斯帖对神的信心如同苏珊娜一样坚定。在亚哈随鲁王的宫殿里有一个规矩，无论是男是女，未经国王召见，任何人都不得进入王宫内殿。违反此律者将面临死刑，除非国王伸出金杖表示赦免。当哈曼诬告犹太人，导致王国各省的犹太人面临全面屠杀的威胁时，亚哈随鲁王的犹太裔王后以斯帖的养父末底改得知此事。末底改坚持让以斯帖进入王宫，请求解救犹太人免于死亡，然而那时国王并未召见她。她害怕违反王室律法，首先吩咐所有犹太人禁食祈祷三天，她自己和她的侍女也照样行了；三天期满后，她怀着对神极大的信心，进到国王面前，请求废除哈曼颁布的屠杀犹太人的法令，一切都按她的请求成就了（参：以斯帖记 3）。

在此不妨追溯一下古罗斯曾发生的一桩奇迹。当那位受神启示的希腊主教米海尔从君士坦丁堡抵达罗斯，向罗斯人民传扬圣洁信仰时，那些未信之人最初渴望从他那里看到某种奇迹。主教问他们：「你们想要怎样的奇迹？」他们答道：「将一本包含你们基督信仰教义的书投入火中，如果它不被焚毁，那时我们便会知道你们的信仰是真实而美好的，并且你们的上帝是伟大的。」主教向天举手祷告：「基督上帝啊，荣耀您的圣名！」然后，他怀着对上帝极大的信赖，将福音书放入火中。当木柴燃尽，火焰熄灭之时，那本书却丝毫未被焚毁，也未受火焰的损伤。看到这个奇迹，许多人信奉了基督并接受了洗礼：那些恒久仰赖上帝之人，必能成就奇妙之事！151

在圣徒蒙主喜悦者的生平与行实中，我们还能寻见许多其他奇迹。他们的名字为上主所知晓，祂数算众星的数目，且一一点名呼唤；在祂的生命册上，他们皆已铭刻。论及他们所有，都当如此公义而说：有谁信赖上帝，却蒙受羞辱呢？凡人皆当常常铭记智者之言：你要专心仰赖上主（箴言 3:5）。许多不存此等信赖之人，凡事只望求助他人。因此，上帝往往任凭他们随己之意，逐其虚妄之愿。

请看古老的宗族，并要明白：有谁信靠过主，却蒙受羞辱呢？（德训篇 2:10）

第五章 论上帝以何等丰盛的圣宠奖赏仰望祂之人

在世俗生活中，许多人以头盔护首，胸甲护身，又以船锚定海；然而，仍有更多人，戴着头盔却被击中，身披胸甲却被刺穿，依仗船锚却倾覆入水。而在道德与精神生活中……倚靠上主的人，好像锡安山，永不动摇（诗篇 124:1）。因为锡安山之所以不被最猛烈的风暴和狂怒的波涛撼动，不仅因为它是一座山，更因为它是一座献给神的山。同样，一个真正仰望神、凡事诚心顺服神旨意的人，任何灾祸都无法使其倾覆。这种对神的仰望，就是没有任何兵器能攻破的头盔，就是既不容许箭矢也不容许子弹穿透的胸甲，就是不容许任何沉没事故发生的船锚；所有这一切，都仿佛是那稳妥坚固的锚，（通过仰望神）进入我们的内心、我们的灵魂和精神（参看：希伯来书 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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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使徒保罗，普世的导师，注意到有些人对神的希望动摇不定，转而信赖世俗的虚华，他为了警示这些人免遭此患难，便说：「让我们坚定不移地持守我们（自觉的）对神的盼望……不要放弃你们的盼望，因为这盼望有极大的赏赐。你们需要忍耐，好使你们遵行神的旨意后，可以得着所应许的（应许之地）：因为还有一点点时候，就非常少的一点点，那位将要来的（即主耶稣）就要来，并不迟延。所以，不要放弃你们的盼望，因为这盼望有极大的赏赐」（希伯来书 10:23，35-37）。让我们逐一探讨每一种赏赐，或回报：

第一份赏赐在于，仰望使人永不蒙羞。仰望世人是虚妄的：它千百次地诱惑我们，却不曾使受骗者醒悟。哲人柏拉图对此言之甚好：「仰望世人，乃是清醒者或甘愿受骗者的梦。」这样的仰望使许多人陷于耻辱与虚无：恶人的希望消逝，如同被风吹散的尘埃，如同被暴风驱散的薄霜，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又如同只留宿一日之客的记忆，转瞬即逝（智慧篇 5:14）。然而，仰望上帝之人，无一受骗，亦无一蒙羞：请看古老的世代，看看吧：有谁信靠上主而蒙羞？有谁敬畏他而被遗弃？有谁呼求他而被他轻视？（德训篇 2:10）。皇室先知以对上帝的仰望为根基，说道：主啊，我仰望你，永不蒙羞（诗篇 30:2）。而蒙福的奥古斯丁则说：「谁常常蒙羞呢？」他回答：「就是那些承认说：『我所盼望的，并未在实践中得到；因为我仰望了你，或仰望了另一个人。』那仰望世人者，就灭亡了。你蒙羞了，因为虚谎的希望使你蒙羞：因为世人尽都虚谎。但若你仰望你的主上帝，便不会蒙羞；因为你所寄托希望的那位，永不受辱。这份仰望，从不使任何人蒙羞。」152

回想先知摩西对以色列上帝的信靠，当他带领以色列人穿过红海，而法老率领全军紧追其后时，摩西所寄予的信靠。摩西没有灰心，没有失去对上帝的信靠，而是祷告后伸出手，用杖击打海面，突然间，海水分开两边，露出一条旱路供他们通过。对上帝的信靠永不使人蒙羞；而信靠者的首要报偿在于，他们的愿望总是得以实现，他们永不因此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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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上帝之人所获得的第二项奖赏，是他们平静而安宁的生命。真正而坚定地仰望上帝之人，即使他们的事务种类繁多、艰辛重重，也能毫无困扰地完成；在遭遇所有邪恶的变故时，他们也不灰心丧志，与圣大卫一同说道：「我却倚靠你的慈爱，我的心因你的救恩欢欣」（诗篇 13:5，七十士译本诗篇 12:7）。因为我们是在指望中得救的（罗马书 8:24），凡仰望祢的人，都是真正有福的！蒙福的奥古斯丁解释诗篇 128:2（七十士译本诗篇 127:2）中「吃你劳碌得来的」这句话时说：「你必有福，也要享通：『吃你劳碌得来的』——这句话让许多人感到困惑，他们认为更准确的读法是『吃你劳碌所结的果子』，因为许多人吃的是他们劳碌的果子：他们在花园和田地里劳作，吃到的不是劳作本身，而是从他们的劳作中生长出来的东西；那么，『吃你劳碌得来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这意味着：我们现在劳作，之后才会获得果子，但正如劳作本身也因获得果子的希望而使我们喜悦，我们以此喜悦来满足我们灵魂的饥渴，正如使徒所说：『在指望中要喜乐，在患难中要忍耐，在祷告中要恒切』（罗马书 12:12）。」如果我们的劳作本身就能满足我们的饥渴，那么谁又能想象到劳作的果子会是何等甜美呢？

古人习惯在墙壁上写下以下真理：「凡将自己的事务全然交托于神者，今生必得享平安宁静，来世亦将承继至福。」然而，将我们的事务交托于神，其真谛究竟为何？它在于我们深信，凡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一切，皆出于神的旨意或神之允许，而我们为此理当感谢神：无论我们所获乃善事？——此乃出自神之手；抑或恶事？——此乃出于神之允许，为的是警醒我们：无论善恶，皆当为此感谢神！

凡事甘心领受，皆出自上帝之手，或按其旨意而行，此乃普世之律，无有例外。正如一位导师所教诲，此律法普适至此：不独外在尘世之忧患、困厄与愁苦，即便是内在源于我等困惑与不全之处，亦当怀感恩之心向上帝领受。因「爱上帝的人……万事都互相效力，叫他们得益处」（罗马书 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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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赖上帝的人所获得的第三项赏赐，乃是承受苦难时的刚毅，以及不被苦难所胜的心灵。以下这些上帝之话语的训诫，便可为此作证： 旋风一过，恶人（不信上帝、不信赖上帝的人）归于无有；义人却有永远的根基（即上帝的旨意）（箴言 10:25）。 刚毅的大卫王说道： 我信赖主，故不致动摇（诗篇 26:1）。 蒙福的提奥多雷特（Theodoret）教导说：「在一切事上，以上帝为你的导师和主宰，使你的生活方式、你的行为，以及你的境遇，都由祂智慧的旨意来安排。唯有如此，你才能在你的行为和思想上，坚不可摧，永不改变。」 成千上万的圣徒，都已展现出这样的品格。 这是一种前所未闻、令人震惊的景象：被吊死在绞架上，身体被铁齿刮磨，被烈火焚烧，然而在这一切之中，却仍能保持喜乐与欢畅。当人们因免费分发金钱，或取消、减少某项公共负担而聚集时，这并不令人惊讶——这并非新鲜事。但是，当头颅被砍下，当身体被车裂，当人被钉在十字架上，被悬挂起来，当酷刑被预备和施加，尽管如此，那些承认基督为上帝的人却奔向施刑者，争先恐后地想为基督先死——这在基督之前，是闻所未闻的新事。优西比乌（Eusebius）为此作证，他说他亲眼目睹，在埃及，无数的基督徒被押送出城，前往刑场。他们自由地、不被捆绑地，争先恐后地将自己的脖子伸向刀剑；前往受苦的人如此之多，以至于施刑者疲惫不堪，刀剑也钝了；其中一些人因疲劳而坐下，另一些人则磨砺并更换刀剑，为此，一天的时间都不够用。没有一位殉道者，甚至连孩童，也没有一个惧怕为基督而死。这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基督精兵，他们「如锡安山」，在为我们的救主基督而死面前，毫不动摇。 圣约翰金口（St. John Chrysostom）称信赖上帝为一座不可逾越、坚固不动摇的山。就像没有人能不挖掘而挪动山一样，那些企图使信赖上帝的人背离上帝的，也必一无所获，除非将他们处死。但即便如此，也无法将他们与救主分离，反而会在来世使他们更紧密地与祂结合。 圣金口进一步解释「如锡安山」这段经文时说，锡安山曾经荒芜，无人居住，但当居民定居于其上并耕种其土地时，它便开始出产丰盛的上等果实，并获得了其美丽与荣光。同样，虔敬而坚定的人，即使被许多劳苦、疾病甚至死亡所压迫，也永不动摇。153 祂赐能力给疲乏的人，赐力量给软弱的人……等候上主的，必从新得力（将人的力量替换为上帝的力量）：他们必如鹰展翅上腾；他们奔跑却不困倦，行走却不疲乏（以赛亚书 40:29，31）。 凡投靠祂的，都是有福的（诗篇 2:12）。 所以，所有信赖主的人啊，务要刚强壮胆，在主里坚固你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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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项奖赏——是在此生中蒙受护佑，免于堕入罪恶，并借由忏悔，蒙受上帝的恩典以洗涤我们所犯的罪愆：「上主必救赎他众仆人的灵魂，凡投靠他的人，没有一个会犯罪。」 (诗篇 34:22)。其中一位导师阐述了如何达致此境：「那将『不渴求任何不被允许之物』设为律法的人，即是限制其欲望的范围，仅限于被允许之事，不与上帝旨意相悖之事，他便能护卫自己，免于堕入罪恶。」 拥有如此良善与完全之意志的人，不是被罪恶的欲望所引导，而是以那无谬的意志对抗它们，接受并内化这无谬的意志，并在一切事上遵从其无谬的指引。这样的人，在一切行为中，真正地信靠上帝，信赖祂，并在凡事上都依赖上帝的护理与预见，因祂在吾等生命中的每一刻，皆为吾等之完善，定下了最有益的一切。如此行事之人，在智慧上是娴熟的，并在其行为中展现出智慧，将自己交托于上帝的护理与旨意，不惧怕任何邪恶与罪愆。对上帝真正的信靠，不仅能将我们从内心的烦扰（不安、悲伤）中解脱出来，亦能将与烦扰相对的懒惰与懈怠驱逐。另一位导师则更详细地阐述道：「我们的心智，若不依赖自身，而是借由遵行上帝的旨意而得以坚固，便能掌控自身，不被任何不义所占据。站在这样由上帝所坚固的护栏中，没有任何力量——无论是诱惑、肉欲，抑或是任何其他邪恶的事物——能够将其推倒，并使其失去对自身的掌控。」 因此，习惯于无疑地信靠上帝，不顾一切貌似与信仰相悖的事物；学习信靠上主，上主必按其旨意，将不信之疾从你心中除去，并使万事皆为你的益处而成就 (参阅 以赛亚书 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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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项赏赐：借由对上帝的真实信靠，我们仿佛被赋予了完全的全能；我们似乎变得无所不能：圣保罗自由地宣告说：「我靠着那加给我力量的基督，凡事都能做」（腓立比书 4:13）；如果这话是对我们每个人说的，那么这位蒙福之人，请你远远地追随圣保罗（即他的行迹），并俯身亲吻他的足迹。然而，每一个信靠上帝的人，都会与约伯一同向上主呼求：「你为我作保」（约伯记 17:3），谁又敢与我争战呢？谁敢向我举手呢？并与圣保罗一同说：「上帝若帮助我们，谁能抵挡我们呢？」（罗马书 8:31）。但我为何要引用义人的话语呢？当基督上主亲自明确地说：「你若能信，在信的人，凡事都能」（马可福音 9:23）。对于基督的这些话语，一位教师公正地评论道：「那么，难道信靠全能者的（人）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吗？没有什么能比上帝的全能更清楚地显明，因为他使所有信靠他的人都变得全能：难道那位对一切都无所不能的，不就是全能者吗？」圣约翰托博尔斯基对此表达得最为明确：「神圣的恩典绝不会离开那些信靠（安息在上帝之中）的人。」这正是对将希望寄托于那位能够拯救并确实拯救全人类的人，所给予的可靠回报：「我们的列祖倚靠你；他们倚靠你，你便搭救他们。他们哀求你，便蒙拯救；他们倚靠你，就不羞愧」（诗篇 22:5-6）。全民族的会众啊，要信靠上主，因为「你们脚掌所踏之地，都必归你们……没有人能在你们面前站立得住」（申命记 11:24-25）。你们的希望，无论转向何方，都将得以实现；只要它在上帝里坚定不移，它就必永远坚固不摇。

当使徒们私下（没有旁人）问耶稣基督，他们为何不能医治新月时的鬼附之人时，耶稣基督回答他们：「是因你们的不信。我实在告诉你们，你们若有信心像一粒芥菜种，就是对这座山说：『你从这边挪到那边』，它也必挪去；并且你们没有一件不能做的事了（马太福音 17:19，20）。」 这里将全能的力量归因于基督教的信仰，也归因于对上帝的信赖，这信赖被上帝全能的力量所包覆，以至于能行奇迹。因此，基督没有说：「你们行奇迹」；而是说：「你们当有上帝的信心」（信赖）：不要抱怨祂的旨意，在上帝不可测的安排中，抛弃你们那反复无常的怯懦，除去一切小信；如果你们害怕踩踏蝎子、毒蛇和蛇，那么至少要降服骄傲、自负和轻蔑；如果你们不能用命令熄灭火焰，那么就熄灭你们情欲的灼热；如果你们不能驯服和制服狮子、老虎，总之是凶猛的野兽，那么就驯服你们的愤怒，杀死你们心中的恶毒嫉妒；如果你们不能使枯木变成活的、翠绿的，那么就用慷慨的施予充满贫乏的手。基督只要求我们一件事：有上帝的信心；拥有这信心的人，能将一切邪恶转化为良善，能从一切铅或锡中分离出银和金的颗粒。正如波伊修斯所言，唯有神圣的力量，能凭着祂的智慧，从劣质材料中造出美好的事物。

第六章 倚靠上帝之心，若无对其神圣护佑之真知，则必衰微惫弱

当亚伯拉罕带着儿子以撒踏上悲伤的旅程时，父亲奉上帝之命，要在摩利亚山献以撒为祭。当他们临近那山时，以撒肩负木柴，看见父亲手持刀剑和火，便问说：「父亲，看哪，火与柴都有了，但燔祭的羊羔在哪里呢？」亚伯拉罕回答说：「我儿，上帝自己必预备燔祭的羊羔。」于是二人同行（参：创世记 22:2）。哦，但愿我们遭遇困境时，尤其是在毫无慰藉的疑难时刻，也能常将这句话铭记于心，并反复念诵：「上帝必察看，必预备，上帝必赐给我们苦难中所需的安慰。」 以下用例证来阐明此话：例如，一个多子女的父亲，不懈地辛劳和操心，只为养活所有家人，为他们穿衣，教他们谋生技能，并为他们找到体面的工作。这位善良的人无需为此苦恼——「上帝必察看，上帝必赐予一切。」 另一个人身体健康，但心智不健全，他为自己将来失去恩主后何以为家而倍感折磨。这种折磨，这种绝望，实在是枉然和虚妄的：上帝不会离弃，上主必察看。 又有些人爱慕黄金而非美德，他们意志薄弱，心里备受折磨：「若我的愿望不能实现，若我的希望落空，我将如何是好？」你这意志薄弱、信心不足的人啊！上帝必修正和预备：因为「倚靠他的人必明白真理，在爱中持守的人必与他同在」（智慧篇 3:9）。 愿马克西米利安的例子成为我们的榜样。当这位罗马皇帝受到困扰或烦扰时，他总是说：「上帝必察看，必预备，必赐予。」我们也当如此，时常将心思转向上帝：因为他不会让那些信靠他的人失望或陷入试探。

亚伯拉罕，信徒之父，尽管上帝命他献上以撒为祭的吩咐，在他看来与上帝的应许相悖，但他并未疑虑，反而慷慨地急忙遵行吩咐：难以言喻，他带着何等巨大的盼望，在三天之内，直至他登上所指示的山，他都在为此预备自己，并重复说：「上帝看见，祂必看见。」他确实预见了，并发生了奇妙、出人意料的事情：父亲完成了献祭，儿子将自己献为祭物；上帝接受了这两种奉献，然而，如圣金口约安所言，祭物仍然存活。献祭完全成就了：信赖上帝的亚伯拉罕来到了山上，直到祭坛旁，已经拿起刀，若非主的使者拦住他，他会在那一刻宰杀儿子。使者宣告，祭物已被上帝从父亲和儿子那里悦纳（参见：创世记 22:12-14）。对上帝的盼望，借着我们日常对自己和他人过去岁月中上帝旨意已然成就的自我教导，而在我们内心得以确立。仔细省察自己和他人过往的生活，我们会看到，在无数我们和他人所遭遇的不便和悲伤际遇中，上帝的眷顾始终同在，并仁慈地将我们从许多可怕的灾难中解救出来，或者以出人意料的方式为我们指明了正道。每个人都会因此而发自内心地与大卫一同说：祂从高处伸手抓住我，将我从大水中拉上来；祂救我脱离了我强盛的仇敌，脱离那些恨我，比我更强的人。他们在我遭难的日子攻击我；但上主是我的倚靠。祂也带我到宽阔之地；祂救拔我，因祂喜悦我（撒母耳记下 22:17-20）。

我一生中忍受了多少苦难和不便，但却蒙受了拯救：上帝眷顾，使我们仰望上帝。然而，除非确信神圣的旨意时刻看顾着我们每一个人，否则无人敢于仰望上帝。要问：神圣的旨意是否存在？——这是愚昧之问，我们不予理会。关于此事，亚历山大的革利免154曾言之有理：「有些问题不值得回答（因其荒谬）；例如：关于上帝神圣旨意是否存在的问题：因为仅仅是审视地球上一切受造之物的运作，便可证明它们是由一位理智而至为智慧的匠者所造，并由祂的神圣预知与旨意所维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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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天意？此乃上帝诸多根本属性之一。祂洞察过去、现在与未来之一切所作所为，视之为当下。祂以全能之慈爱，看顾所造之物，并以智慧管理其依因果律所生之万象。圣约翰达马斯金155曾言：「天意，乃神圣之旨意，万物赖之得以维系，并受其智慧管理。」156为助吾等更深入理解此意，现详述其精髓。 自亘古以来，上帝便已预知每一受造之物（无论人或事）的形成方式及其旨归；同时，祂亦预见可能遭遇的阻碍或不便。为消除这些阻碍，全善之主欣然拣选并指明帮助人类的途径，使人能达成其使命。这一切，上帝自创世之初便已设定，并以其浩瀚无垠之力付诸实行。 是以，依圣多罗修之言，神圣天意蕴含万善之源与开端。此乃每一明智之人皆能洞悉与知晓之事，故有谚语云：「顺从上帝；勿与上帝相悖。」将关乎己身之天意与关怀交托至高者；谨记，上帝鉴察一切：圣经中尽载此理，而古人则以普世风俗、格言及传说表达之。 上帝自创世之初，便向我们显明其天意，于普世洪水之事件、焚毁所多玛之烈火、埃及之奇迹、天上降下吗哪以供养千千万万犹太人、赐予律法并于西奈山向全体民众宣告十诫时显明其亲临。上帝亲自引领他们出埃及：「上主在他们前面行，日间用云柱领他们的路，夜间用火柱光照他们，使他们日夜都可以行走。」(出埃及记 13:21)祂又赐下无数鹌鹑为食，并使他们战胜敌人，凯旋而归。 上帝对祂的每一个受造物都具有天意与眷顾，此乃毋庸置疑之事。智慧本身亦言：「主乃万有之主，祂不畏惧强权之面，亦不惧怕任何威仪：因祂创造了大小之物，并以同样方式眷顾一切。」(智慧篇 6:7)

为了使我们能真诚地将对上帝天意与眷顾的认知深植于心，我们提出以下基本真理：「世间万物并非偶然发生，亦非盲目运气使然。」如果我们在不深入探究其原因和后果的情况下看待各种事件和现象，那么许多事物在我们看来似乎是偶然的，也就是我们的幸运或不幸。但若我们以真实的视角审视它们，即以神的智慧来判断世间万象，我们便会发现，没有任何事情是偶然发生的，没有任何事情是在没有神的旨意、没有神的预见和护理的情况下发生的。神的智慧（神的护理、神的眷顾）是无限的，它包含了一切我们所能理解的。全能的上帝在一瞬间，以同样不变的眼光洞察并看见一切：天之高、地之广、海之深以及地狱中不为人知的一切。没有任何事情是无缘无故发生的。约伯说得没错：我必寻求神，把我的事情呈到祂面前；祂行大事不可测度，行奇事不可胜数（约伯记 5:8-9）。祂已审察一切，又「用度量、数目和重量安排了万物」（所罗门智慧篇 11:21）。因此，在神一切的治理工作中，祂奇妙的天意和眷顾闪耀着光芒，它不仅主宰（以祂的权柄支配）着所有受造物，而且内在于它们，并存在于它们之中：而我们这些无知的人却以为世上许多事情是盲目偶然发生的，然而，一切事物无一例外，都是依照神永恒的旨意（经过深思熟虑）、依照祂的恩慈和天意而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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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蒙福奥古斯丁的公允之言，凡我们因不理解而认为是偶然发生、不合情理且毫无上帝安排之事，实际上都依循上帝的旨意而成就157。我们以一个例子来阐释：主人派遣两名仆人前往同一地点，但选择不同路径，并未告知他们彼此。他们在此地相遇，对仆人而言是偶然的：他们未曾料想会遇见彼此，然而对主人而言并非偶然。同样，乞丐偶然发现财宝：但对于乐意让财宝埋藏于此、让这位劳工寻得并因此富有的上帝而言，这已非偶然，而是上帝慈父般的旨意，使贫者富足；上帝的安排中，绝无例外，没有一丝一毫的偶然。因此，不应认为所有人类事务皆属不合情理、偶然发生，而是万事万物皆依循那由全知造物主所立之永恒法则而生！我们常误将那彰显至高上帝智慧与天意之事，称之为「偶然」。那些将一切归咎于幸运（命运）之人，实则否定了上帝的旨意。并非偶然，强盗们因惧怕而将他们所杀之人的尸体抛入厄利沙的坟墓中，在那里，那被抛掷的尸体一触及厄利沙的骸骨，便立刻复活了；并非偶然，摩西被放置在涂有沥青的芦苇筐中，漂浮于水面之上，在那里，法老的女儿寻得了他并收养了他。并非偶然，以色列王亚哈被一支穿透铠甲缝隙的箭所伤，而这确实是射箭士兵无意中造成的（见：历代志下 18:33）；这支箭实则由上帝之手引导，正如那支射中背教者尤利安的箭，只是对于射箭者而言，那是一次偶然。并非偶然，燕子飞入多俾亚的家中，使这位贤德之人失明（见：多俾亚传 2:10）。此事乃依循上帝的安排而发生，旨在将他的忍耐形像昭示于后世，作为典范，这从托俾亚的同行天使所言可见，他对托俾亚说：「这乃是上帝所喜悦的，为要考验你的忍耐。」没有任何事物是偶然的。凯撒奥古斯都颁布命令，在基督降生时进行人口普查，并非偶然（见：路加福音 2:1起）。基督在叙加尔井旁遇见撒玛利亚妇人，并非偶然（见：约翰福音 4:5-7）。所有这一切，早在万古之先，便已在上帝旨意的书卷中预见并记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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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圣殉道者塞浦路斯和尤斯蒂娜158因信仰基督而被判斩首，在他们被押往刑场的路上，一个名叫西奥克提斯特的人骑着马说：「这些人被判得不公。」法官费利克斯立刻下令将他从马上拽下来，与殉道者一同押往刑场。您的审判，哦，上帝，是不可测度的；您的旨意是深不可测的深渊（诗篇 35:7）。这次相遇，表面上看似偶然，但这却是神的护理。

弟兄们问帕夫努提（Pafnutiy）一个问题：「是什么原因导致许多人在同一位老师的教导和引导下，一些人在德行和学问上都毫无长进；而另一些人却两者皆有进步呢？」帕夫努提回答说：「世间万物，或出于上帝的恩准，或出于上帝的许可；但这两者都与上帝的公义和祂的旨意紧密相连：虔敬和美德之事，是那些以顺服取悦上帝的人（他们在上帝面前承认自己不过是尘土和灰烬），以至极谦卑和对祂炽热的爱所成就的；而作恶之事，是由那些不信赖上帝、甚至不相信祂的旨意、只依靠自己的理智和人的力量的骄傲之人所为，正是他们，在世间造成了灾祸、欺压和各种动乱与不公，这都是出于上帝的许可。」为何上帝如此频繁地允许这类恶行发生呢？柏拉图建议对此保持沉默，不要回答这个问题：上帝的旨意深不可测！那认识到世上没有上帝的旨意和祂的预见，就没有一件事是无缘无故发生的，这样的人才说出了真理，他转向上帝，论及自己说：「我将向上主上帝倾诉：我不过是尘土和灰烬！如果我对自己有任何高傲的想法，请祢起来对抗这不义之人，因为这样的见证是不配的，而我，有罪之人，将保持沉默。如果我谦卑自己，俯伏于由我这必朽坏的身体所组成的尘土，愿祢的恩典降临于我，祢的光芒照亮我的心，并愿旧日骄傲的残余在我的渺小中消散，痕迹也消失殆尽。在那里（在来世），请祢向我显明，我究竟是什么，我曾是什么，以及我将成为什么——我微不足道，但没有祢，我连这些也无法知晓。任凭我自己，我将受苦于我的软弱；但祢仅仅一瞥，就足以坚固我，使我充满喜乐」159。

奥古斯丁曾说：「世俗的海洋波涛汹涌，主啊，您看见恶人昌盛（心满意足），善人却受欺压：这就是诱惑，这就是风暴；主上帝啊！您的公义难道在于恶人享福，善人受苦吗？」而上帝回应你：「这就是你的信仰吗？这就是我应许给你的吗？还是你之所以被称为基督徒，是为了享受世俗的成功？」160——让我们在上帝面前谦卑，安抚我们的心，以对上帝旨意的信心来满足它，当我们看到：恶人掌权，虔敬之人受苦受压；虔诚被根除，公义被破坏：这一切若非上帝允许，就不会发生；而他若没有充分的理由，也绝不会允许，他认为允许比禁止更好。你会说：「从这种允许中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灾难和巨大的纷乱。」对此我们可以惋惜，但要明智地惋惜：因为上帝是出于极其公义的理由才如此乐意，他能轻易地从极大的邪恶中创造出奇妙的善，就像从剑鞘中拔剑一样轻而易举。不要惊讶于上帝的判断是奥秘而不可测的：在基督第二次降临之时，在那可怕的审判日，每个人的生命都将如镜子般显现；而上帝旨意安排这或那事件的每一个原因，以及为何安排，都将无处不在地显现：在所有国度、城市、家庭中，以及发生在每个人身上的这或那件事。一切都将显露：主如何慈悲地对待犯罪之人，他们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将无可辩驳；同样，上帝治理世界的方式在何种程度上符合他的荣耀和公义，以及对于万物本性而言是多么恰当和有益，也将显现。我们不要忘记，上帝从每个邪恶中创造出某种善。还有什么比亚当和夏娃以及全人类的堕落更令人悲伤的呢？然而上帝却如此复兴了他们，以至于基督徒如今的境况高于亚当在乐园中的境况；基督的受难对于犹太人是绊脚石，对于希腊人是愚拙（哥林多前书 1:23）；然而它却成了全世界的救赎，所有蒙召之人的尊荣、荣耀和永恒蒙福生命的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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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西奥多161来到圣帕科米乌斯那里，他正遭受着剧烈的头痛，请求帕科米乌斯用他的祷告来治愈他；圣帕科米乌斯回答他说：「你认为这种疼痛或其他类似的折磨发生时没有上帝的旨意和许可吗？忍耐吧，当上帝喜悦时，他会帮助你并治愈你。」饮食上的节制是好的，施舍也很有益处；但病人若能忍耐并感恩地承受上帝旨意所降下的疾病，他所获得的将远超这些：由此可见，若人对上帝的护理不够坚定，他的心便无法获得安宁。反之，若人以活泼的信心领悟了上帝无所不包的护理之奥秘，他便不会长久地受苦。义人多有苦难，但上主救他们脱离这一切。上主保护他们一切的骨头，连一根也不折断（诗篇 33:20-21）。

一位名为塞拉芬·费尔姆斯基162的贤士曾言：「上帝安排圣者的生命，使每一刻时光与每一件事物都转化为他们（圣者）的益处。」此言确凿不虚。为何不能尽皆如此呢？因为我们知道，万事都互相效力，叫爱上帝的人得益处，就是按祂旨意被召的人（罗马书 8:28）；上帝如此眷顾他们，用祂不倦的眼目看顾他们。因此，在主与祂的选民之间，可见最亲爱的争战：上帝的选民最乐意的事情莫过于愿意并做讨上帝喜悦之事；而上帝则总是帮助他们，成就对他们有益之事；义人蒙天上的君王所爱，他们向祂所求的，便都得着。圣约翰神学家证实了这一点，他说：我们向神有坦然无惧的心（在至高者面前的勇气），我们一切所求的，就从他得着，因为我们遵守他的命令，行他所喜悦的事。他三次重复此言，为要除掉我们的懦弱（约翰一书 3:21；参阅：4:17；5:14）。

上帝吩咐先知厄则克耳说：「你要取小麦、大麦、豆子、红豆、小米和粗麦，都放在一个器皿里，为自己做饼……你要在他们眼前，用人的粪便烤饼。」(厄则克耳书 4:9,12)。先知厌恶这样的饼，说：「我的灵魂从未玷污，从我年轻直到今日，我从未吃过自死的或被野兽撕裂的。」(同上 4:14)。上帝立刻废除了这个命令。雅各伯说：「你不给我祝福，我就不让你走。」(创世纪 32:26)，他便得到了祝福。当敬虔的俾撒里翁与他的门徒一同前往另一位隐修士那里时，太阳已经西斜，而他们的路途尚远，这位长老便向上帝祈祷说：「主啊，我求祢，请命令太阳止步，直到我到达祢的仆人那里。」事情果然如此：直到俾撒里翁抵达那位长老那里，太阳都没有落下。显而易见：「上主必成就敬畏祂之人的意愿，祂也必垂听他们的祈祷，并拯救他们。」(诗篇 144:19)。此外，上帝还向祂的圣者们启示最深奥的奥秘：「上主说：『我要向我的仆人亚巴郎隐藏我所要做的吗？！』」随即，祂便向信德之父重申了祂的应许，并向他启示了用硫磺和火从天而降刑罚索多玛和哈摩辣的奥秘 (创世纪 18:17；参阅：19:24)。同样地，基督对祂的选民说：「我称你们为朋友，因为凡我从我父所听见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们了。」(约翰福音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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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师教导男孩子们识字时，有时会握住一个学生的指头，教他如何更方便、更优美地写出字母和单词；而对另一个学生却不怎么操心。这是什么原因呢？第一个学生展现出良好的希望：他品德高尚，为人正直，聪明且领悟力强；而另一个却是烦人的淘气包：不听话，无礼，难以管教，并且在任何事情上都懒惰。老师对待学生的方式，就如同上帝对待我们所有人一样：祂会满足敬畏祂之人的意愿，时刻守护他们，并引导他们的事业走向美好的成功；相反地，对于那些品性恶劣、抗拒祂诫命的人，祂说：「你们多多地祈祷，我却不听你们。」「为什么，」有人说，「上帝不保守我们，不引导我们的事业像别人那样成功呢？」你们自己有错：因为上主的眼目看顾义人，祂的耳朵垂听他们的呼求。上主的脸却向行恶的人，要从地上除灭他们的名号（诗篇 34:15-16）。顺服上帝的人蒙应许：「你从水中经过，我必与你同在；你趟过江河，水必不漫过你；你从火中行走，必不被烧伤，火焰也不焚烧你（以赛亚书 43:2）。」你呼求，祂便回答说：「我在这里！」「我要作他四围的火墙，」主说，「又作他中间的荣耀！」人的心思若与上帝的旨意相符，便会成为上帝的宝座，上帝如万王之王般坐在其上；这样的人，若无上帝的恩准或允许，无人敢触犯。蒙福的安波罗修对此有恰当的表达：「对于懒惰的人，主是沉睡的；对于义人，祂是警醒的。」这并非因为祂遗忘了前者：祂只是教导他们，责备他们，激励他们，鞭策他们；而是为了以清晰的方式，用多样的神迹显明祂的帮助，祂对祂所拣选之人的护理。雅各在与以扫相遇时，以扫问他：「你这里是谁呢？」雅各回答他的哥哥说：「这是上帝赐给你仆人的孩子（创世记 33:5）。」圣金口若望说，雅各用这些温和的话语开导了以扫：上帝对雅各是何等大的护理和眷顾。上帝看顾善良的人，如同祂的朋友和儿女；至于不敬虔的人，则如同被俘的奴仆。如果上帝因我们的罪孽，如同被迫般，将自然法则改变得更坏，那么祂又会因义人的祷告和我们的悔改，千倍地将它们恢复得更好。

这奇妙的上帝神谕，预示了雅各在梦中所见的梯子：它立于地上，顶端直达天际——这是上帝真实的属性，管理着整个宇宙。天上地下所发生的一切，上帝从亘古就清晰明了地看见；因为上帝的智慧「疾速从一端延展到另一端，又妥善安排一切」（智慧篇 8:1）；「永生者创造了一切；唯有主是公义的」（德训篇 18:1），他安排一切，眷顾一切。「父啊，你的照管引导着船只，因为你为海中航行者预备了道路，在波涛中预备了安全的途径」（智慧篇 14:3），以及圣经中许多其他地方都见证了上帝的神谕。确实，只有一位上帝，除他以外别无上帝，他关心一切，眷顾万物。在上帝之内，过去、现在直到永远都有生命，有活泼的能力，坚定不移地智慧而明智地预见自由理性的受造物从善转向恶（伤害他们自己），并使这种转向，在不损害转向者自由意志的情况下，对其他人、社会和整个人类无害。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不可理解的上帝的作为，它在于纠正和安排被破坏的律法、道德良善——这就是上帝的神谕（上帝看见），上帝的眷顾（上帝关心，照管）。这一作为是全能的、不变的，不被任何人或任何事物所战胜，就像上帝自己一样。我们常常毫不怀疑上帝的神谕和眷顾，也承认它，但却抱怨它似乎限制了我们的自由，就像孩子们憎恨严厉的父亲的惩罚一样。

我们应当放下这些抱怨，并在我们所有的思想、意图和行动中，追随至高无上、慈爱父亲的旨意，将其置于我们易犯错的自由之上，从而将我们自己的意志从易犯错的转变为无误的，从邪恶的转变为善良的。我们要立下坚定的准则：凡事不按我们所喜爱的去做，而要按神所喜悦的去做。我们不要效法那些愚妄人，他们在心里说：没有神。他们败坏，行了可憎恶的事；没有一个人行善。（诗篇 14:1）。他们瞎了眼，看不见他们不幸的结局，无论是在今生还是在来世，如果他们不悔改的话。我们将目光从卧在恶者手下的世界转开，进入我们内心的居所，进入我们的灵魂和良知，审视我们自己：我们是谁？——必死的、无能的；我们靠什么生存？——神的怜悯和祂的恩赐；谁在患难和软弱中保守我们？——神的护理和旨意。那时我们就会确信福音真理的教导，即便是我们头上的一根头发，若没有神的知晓和命令，也不会掉落。因此，圣奥古斯丁说得真切：「如果敌人切断了我所有的身体肢体，难道我就会失去它们吗？当神连你们头上的头发都数过了（马太福音 10:30）」163。

第七章：论神对我们生命所需那伟大无比的眷顾

神是那最善于看顾的主人，他亲手掌握着生命中一切宏大而丰饶的所需与珍宝。正如一位圣师曾用生动的比喻所言，神随身带着三把钥匙，从不委信于任何人：一把钥匙掌管着雨水、冰雪、风以及诸如此类的气候现象的宝库；另一把钥匙则用于开启墓穴，使死者重获生机；第三把钥匙则看守着谷仓和食物储藏所。倘若神关闭了这些宝库，除了他，谁还能开启它们呢？唯有神是生命中一切所需的主宰与拥有者，也唯有他才能以恳切的祷告向他求得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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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修士马尔克常言，那在世俗所需之事上不信靠上帝之人，却仍能在关乎永生所需之事上仰望上帝：即信、望、爱。耶稣基督提出第一个驳斥我们小信的论证，祂说：「生命不胜于饮食吗？身体不胜于衣裳吗？」（马太福音 6:25）祂以这些强有力、真实且有益于灵魂的劝诫，将我们心中对饮食和衣裳那毁灭性的过度忧虑驱逐，并教导我们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祂至高的神圣护理。如果上帝是如此良善的护佑者，是如此慷慨地赐予那些对我们而言看似极其艰难、几乎不可能的恩赐（如灵魂的救赎、天国的获得），那么我们为何要不理智地指责上帝，将祂在微不足道、仅需些微努力之事上对我们的遗忘归咎于祂呢？如果祂赐予了身体，难道祂就不会给它穿上衣服吗？赐予马匹的，就不会拒绝缰绳。「生命不胜于饮食吗？身体不胜于衣裳吗？」（马太福音 6:25）当祂将生命（在我们毫无功德、甚至尚未存在之时）赐予我们，这生命比食物更宝贵；将身体赐予我们，这身体比衣裳更重要。那么，祂无疑也会赐予一切有助于维系生命和滋养肉体的事物；更何况，祂绝不会拒绝我们一切祂自己出于其至大的良善所愿赐予我们存在和生命的事物。如果祂欣然将对我们而言最重要的赐予我们，那么祂也能、也愿意赐予，并且总是会赐予那些次要的事物。但祂会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我们自己也不能游手好闲：因为祂创造并呼召我们来到地上，是为了「耕耘」它并使其保持秩序（参：创世记 2:15），而不是为了「懒惰」；我们所当放弃的，仅仅是那些与上帝为敌的虚妄忧虑，并信靠祂——那位独一的全能者和全施恩者，为那些真心信靠祂而非信靠自己的人。约伯在问及谁为不顾自己的乌鸦预备食物时说：「谁为乌鸦预备食物呢？当它的雏鸟向神哀鸣，因无食物而漂流的时候。」（约伯记 38:41）基督自己也以飞鸟为喻，教导我们说：「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它们不撒种，也不收割，也不积蓄在仓里，你们的天父尚且养活它们。」（马太福音 6:26）这位天上的教师，常提出同样的教诲，祂说：「两只麻雀不是卖一个铜钱吗？若是你们的父不许，一只也不能掉在地上；就是你们的头发，也都被数过了。所以，不要惧怕，你们比许多麻雀还贵重！」（马太福音 10:29-31）

这第一个论证，取自那些无需任何自我照料就能生存的动物，向我们展现了这一点，为的是我们能从中领悟并学会认识到上帝普照的奇妙大能，在这大能之中，我们能寻得安宁与灵魂的平安。

第二个论据，是主基督透过野地里的百合花向我们阐述的。主基督在指出天父上帝如何眷顾小鸟和我们头上的头发之后，便以野地里的百合花为第二个论据，来阐明上帝的眷顾。祂说：「你们看野地里的百合花怎么长起来，它也不劳苦，也不纺线；然而我告诉你们，就是所罗门极荣华的时候，他所穿戴的，也不如这花一朵」（马太福音 6:28-29）。主基督由此得出结论说：「你们这小信的人哪，野地里的草今天还在，明天就丢在炉里，上帝还给它这样的妆饰，何况你们呢！」 （同上，6:30）。我们的救主、主基督还为此补充了第三个解释，论及我们忧虑自己的徒然，祂说：「你们哪一个能用思虑使寿数多加一刻呢？」（马太福音 6:27）。我们一切的忧虑，若不与对上帝的信靠结合，便是徒然无益的；主基督也如此指出：「你们尚且不能作这最小的事，为什么还忧虑其余的事呢？」（路加福音 12:26）。若没有上帝的襄助和祝福，你们的一切劳苦都是虚妄、徒劳且无益的。在你所有的开端和工作中，要将所有的盼望都寄托于上帝，祂便会（不借你的努力）以祂不可言喻的怜悯，使一切都变得更好：「你张开手，就使一切有生命的都随愿饱足」（诗篇 14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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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既然主上帝顾念所有人的生活所需，并使其得以满足——因为祂创造了或大或小的一切，并平等地关照所有受造之物（智慧篇 6:7）——为何各地仍有如此之多的贫困和极度匮乏之人？看来，似乎是上帝容许众人各凭己手劳作以求温饱。弟兄们，上帝对贫困者的眷顾，实是奇妙。圣金口约翰对此真诚地说过，不仅贫者需要富者，富者更需要贫者164。试想两个集镇或城市：一个仅住富人，另一个仅住穷人。两城居民之间将无任何关联，亦无任何交换。因为在第一个城市中，将没有手艺人，没有铁匠，没有金银匠，没有裁缝，没有织工，也没有其他工人。富人不做这些工作。那里也不会有男仆或女仆：这样一座城市，若寻不得任何帮助，任何便利，又算什么呢？而在第二个城市中，所有居民都将是劳动者，仅凭双手劳作，勉强获取微薄的食物、衣物以及其他生活必需品，知足常乐。但若人人富裕，生活奢靡，又将有何后果？一切美德都将被遗忘，被逐出社会；共同的消遣将是：吃喝玩乐；社会生活将陷入如同洪水泛滥前夕，或如同所多玛和蛾摩拉城般的衰败；这种生活的结局人尽皆知：上帝的普遍惩罚。然而，世上所有美好的、蒙上帝喜悦的事物，并非由富人，而是由勤劳且敬畏上帝、缺乏财富和金钱的人，凭借他们的努力和活动所成就。他们汗流浃背地劳作，将劳动成果出售给富人；他们不曾忘记上帝，向他们的创造者和供应者祷告，而上帝即使在他们的贫困中也庇佑他们。许多蒙上帝喜悦的圣人，身处极度贫困之中，却视贫困胜于一切财富，并得到了上帝最伟大的眷顾：他们一无所有，却仿佛拥有一切，自由地、充满内心喜悦地呼喊：「我们在天上的父……」同时口中和心中常存诗篇作者的话语：「将你的重担卸给上主，祂必抚养你」（诗篇 55:22）。天父确实对那些全心信靠祂的人，施以如此伟大的眷顾和照管，以至于当他们缺乏人的帮助时，祂会赐予他们天上的帮助。例如，上帝曾这样帮助先知以利亚：首先，祂命令乌鸦给他送食物；乌鸦早晚给他带来饼和肉，他则饮溪水。当那溪水干涸时，其次，上帝命令以利亚前往西顿的撒勒法，去投靠一个贫穷的寡妇，而那寡妇全部的家当只是一罐面粉和瓶中少许油；但因着上帝的眷顾，在先知住在她家期间，罐里的面粉没有耗尽，瓶里的油也没有减少。第三，当以利亚因匮乏而入睡时，第二位食物供应者，主的使者，从天上来到他身边，轻触他将其唤醒，说：「起来，吃喝吧。」以利亚醒来，看见枕头边有烤好的饼和一罐水，他吃了喝了又睡着了。上帝的使者第二次又做了同样的事。全善的上帝也向许多其他蒙祂喜悦的圣徒，在他们身处各种困境时，显现了如此荣耀的恩典。尽管我们也常在自己的需要和缺乏中得到上帝同样的恩典，但在我们中间，许多人仍普遍存在严重的信心不足，他们害怕失去维持今生所需和适宜之物；我们今日仍与犹太人一同说：「上帝能在旷野摆设筵席吗？」（诗篇 78:19）；又与使徒腓力及使徒安得烈一同说：「就是二百银币的饼，也不够叫他们各人吃一点……五个大麦饼，两条鱼；只是分给这许多人，还算什么呢？」（约翰福音 6:7-9）。啊，我们是何等小信之人！天父知道我们所需这一切；难道上帝的良善如今竟比往日更匮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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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曾为首位隐士圣保罗带来半块面包，达六十年之久；但当伟大的安东尼前来探访他时，乌鸦带来了一整块面包165。隐士约翰在十四年中未曾见过任何人，他以雌鹿的奶水为生。许多隐士的食物和衣物都来自椰枣树：椰枣树既是他们的裁缝，又是他们的面包师。在基督降生六百五十三年，不列颠国王之子印多克放弃王位，成为僧侣和隐士。他在一个被水环绕的岛屿上建造了一座教堂并创建了一座修道院。他对穷人极为慷慨，有一次，修道院中只剩下为劳作的修士们准备的一块面包，但他却命令将这块面包分成四份，并将第一份给了前来乞讨的穷人：这个穷人变换着装束，在一天之内四次前来乞讨，并得到了所有四份面包，以至于没有留下任何东西来供养修士们。因此，其中一位修士开始抱怨并指责院长过度慷慨。印多克安慰他，并吩咐他等待上天的帮助。几个小时后，四艘满载食物的船只驶入修道院，饥饿的修士们因此得到了丰盛的供给。奥古斯丁说得好：「你认为，那喂养基督（即穷人）的人，基督自己难道不会喂养他吗？」一所修道院的院长派遣了两名修士外出办理修道院事务；当夜晚降临，疲惫不堪、饥肠辘辘、愁容满面的旅行者们开始叹息，他们来到一个贫困的村庄，在那里没有任何熟人，既得不到休息，也无法补充食物。一位不期而遇的陌生人询问他们悲伤的原因，当他们向他倾诉自己的困境时，他告诉他们：「你们为上帝舍弃了一切，并对他抱有极大的希望，现在却愁眉不展，仿佛失去了一切希望；上帝喂饱牲畜，难道他会让他的儿女们饿得筋疲力尽吗？」说罢，他便隐去了身形。当他们进入城市并在教堂祈祷后，市长邀请他们共进晚餐；但另一位居民却走上前去，邀请他们到他家做客；第三位看到两位邀请者争执不下，便裁决道，第一位是受人尊敬和敬重的人，他在这方面拥有优先权；所有人都对这个决定感到满意：他们去了他家，他盛情款待了所有人。正如基督曾在他复活之后，款待了那些徒劳无功捕鱼的门徒，他对他们说：你们来吃早饭吧。耶稣就来拿饼和鱼给他们(约翰福音 21:12-13)。然而，所有这些类似的例子都不能根除我们的微小信心：尽管上帝赐予我们的一切，我们仍然害怕匮乏，即使我们一切丰盛有余，也常常忧愁。愚蠢而痛苦的思想压垮了我们：你所希望的，在哪里呢？对此，奥古斯丁回答得好：「希望尚未达成其圆满：蛋是胚胎，但它还不是小鸡」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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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讲述了一个乞丐的故事。他查看了自己的袋子，发现里面装满了面包屑，便说：「现在我有依靠了。」 我们自己就非常像这个乞丐：只有当我们的储藏室里装满了足够我们享用多年的各种财物时，我们才会满怀信心地倚靠上帝。但亚历山大宗主教圣约翰167却并非如此；他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当海上风暴摧毁了十三艘载有小麦的教会船只时，每艘船上都载有万量小麦，但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独一的上帝，并唯独在祂那里找到了最大的慰藉。当时，许多亚历山大的市民也遭受了同样的损失，因此所有幸存的航海者和乘客都聚集到亚历山大，如同找到了一个宁静的港湾。圣约翰立刻给所有人都寄去了一封信，信中写下了对所有人的唯一慰藉：「赏赐的是上主，收取的也是上主；上主的名是应当称颂的。」（约伯记 1:21）。「孩子们，忍耐吧，什么都不要害怕！」 第二天，许多尊贵的市民前来安慰他。但他却抢先一步，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自己：「上帝使我避免了更大的罪过：若非如此，我就会心高气傲，因施舍大量钱财给穷人而自豪，并自以为慷慨；因此，慈爱的天父公正地惩罚了这个虚荣的儿子，好让他不再骄傲自大。上帝慈悲地告诫我们，祂赐予我们一些创伤，好让我们幡然醒悟，更快地归向祂。祂就是那位在约伯时代就存在的上帝，祂同样全能，同样慈悲，祂不会抛弃我们。」 凭借这些话语，这位蒙拣选的主教安慰了前来安慰他的人。不久之后，主上帝将约翰所失去的加倍偿还给他，而他则向穷人施舍了丰厚的恩惠。在这种情况下怀疑，就等同于宣称：上帝要么吝啬，要么健忘；但这样的判断属于不敬虔的无神论者，我们必须予以否定。隐士阿马特，一位圣洁的人，在他那个时代是一面活生生的镜子，所有那些误解或否认上帝旨意的人都必须凝视这面镜子。阿马特在修道院里辛劳了三十年之后，退隐到旷野，在那里他选择了一块石头，过着极为克己的生活。修道院里的一位弟兄每隔三天就给他送来一块面包和一杯水——这是他唯一的食物来源。这样的节制令魔鬼不悦：于是，一只乌鸦飞来，打翻了水杯，又叼走了那块面包。因此，这位修行者失去了三天的食物。这位品德高尚的人对此有何看法呢？或许他咒骂了乌鸦，或者对上帝的旨意说出了一些荒谬的话语，或者开始指责魔鬼的诡计？他什么也没有做。我们在类似情况下会这样做；但他却向上帝举起双手和心灵，高声呼喊：「感谢您，我的主上帝，您乐意按照您神圣的旨意让我继续禁食更长时间：我知道这对我将来大有益处；因为世间万物，若非您的旨意，无一能发生，没有它，连一片叶子都不会从树上落下。」 而我们这些罪人却认为，房屋被火焚毁，船只沉没，财产损失，个人受辱，都是在上帝的旨意沉睡或视而不见的时候发生的——简而言之，我们不相信上帝的旨意。有时甚至异教徒，其中最明智的那些人，也论证说世间万物并非按照人的意志，也并非出于盲目的偶然。例如，塞内加说：「我们必须勇敢地忍受一切，不要认为世上没有一个公义的源头来掌管一切的发生。」168 确实，一切都源于上帝，并按照祂公义的旨意发生：我们又何必愤懑，甚至常常抱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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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神的眷顾，无数的例子和形象引导我们去深思：一位虔敬的男子，从城市出发走了九英里，但尚未完成他计划的路途。他被酷热、饥饿和口渴折磨得筋疲力尽，带着呻吟倒在了一棵梨树下。当他躺着开始祷告时，他看到树顶上有一个果实。就在这时，另一位陌生人路过这棵树，走近躺在梨树下的人，得知他虚弱的原因后，掏出干净的饼，分了一部分给虚弱的人，以助他恢复体力。这样的例子和事迹有成千上万，我们自己也曾亲眼目睹：尽管如此，我们对神的眷顾却如此缺乏信心；如果我们的器皿、箱子、柜子和粮仓没有装满各种好东西，我们就会沮丧；但当我们的口袋满了，钱包装满了钱时，我们才有希望：盲目的人啊！看得见的希望不是希望；因为人若看见他所盼望的，为什么还盼望呢？但我们若盼望那所不见的，就必忍耐等候（罗马书 8:24-25）。真正仰赖神，是当我们身处巨大的压迫、极大的匮乏和贫困之中时，不气馁，而是以忍耐战胜我们所有的逆境，因为我们在苦难中越是忍耐，就越是为我们预备了荣耀和冠冕。

狄奥多雷特记载，圣马依西玛有两只满满的木桶：一桶是小麦，另一桶是油；他从这两桶中慷慨地施舍给穷人，却从未能使它们变空169。全能的上帝，掌管着整个宇宙，拥有两只木桶：一只装满了生活所需的食物和其他物品；另一只则装满了溢出的慈悲、属灵的恩赐和神圣的旨意；这两只木桶都永不枯竭。当我们在极度贫困中受压时，就应该转向这两座宝库，坚定地持守一个习惯：信赖上帝，并完全将自己交托于祂至圣的旨意。古人有一句值得铭记的格言：「如果我们做我们该做的事，上帝就会为我们成就我们所愿。」圣哲罗姆教导说：「让人成为他该成为的样子，顷刻间，那位成就万有的主就会将一切赐予他。」

第八章：神关于义人的眷顾

神向那些遵行他旨意的人赐下了一个安慰的应许：那触碰你们的，如同触碰他眼中的瞳仁（撒迦利亚书 2:8）。这便是一个明证，显明神对那蒙拣选的诗篇歌颂者，他自己的仆人，是何等细心看顾；他从无数的患难中拯救了他，使他安然无恙。大卫王本人也为此作证，谈到自己时说：上主啊，你已经鉴察我，认识我。我坐下，我起来，你都晓得；你从远处知道我的意念。我行路，我躺卧，你都细察；你也深知我一切的道路。我舌头上的话，你没有一句不知道的。你在我前后环绕我，按手在我身上（诗篇 13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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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罗王曾不断迫害大卫，企图夺走他的健康与性命，但他的搜寻终是徒劳，因为上帝庇佑着大卫。当大卫藏身于玛翁旷野时，扫罗带着他的众多兵士赶到，他们包围了大卫，从而切断了他所有的逃生之路，也夺走了他所有的脱困希望；众人似乎都觉得大卫如同野兽一般，被网罗与猎犬四面围困，以为他已陷入绝望的境地。而扫罗，几乎已是胜券在握（当他用自己的军队围住大卫时），在众人眼中如同口中衔着猎物的狮子；然而却是徒劳：上帝隐藏并保护了大卫；因为忽然有使者飞奔来到扫罗面前，带来非利士人入侵的消息。于是天使向扫罗显现，说道：「快去，速速奔赴救援你的故土，因为异邦人已经踏入你的领土，不要迟延，速速击退敌人，将他们逐出你的土地（参 撒母耳记上 23:27）。」 这由上帝所安排的事件，拯救了大卫的生命与自由：而他敌人的恶毒计谋，则被上帝奇妙的旨意所摧毁。上帝保护大卫如同保护自己的眼瞳，这并不令人惊讶；因为大卫始终不渝地遵行上帝的旨意，并且当他因人性的软弱跌倒时，便立刻以衷心的悔改来涤除自己的罪孽。然而，这里还有另一个惊人的例子：当大卫王躲避他那悖逆的儿子押沙龙的叛乱时，有一个扫罗家的人，名叫示每，跑在大卫前头，开始用最刻毒的言语咒骂他：「你这杀人犯，你这不法之徒，滚开！滚开！上主已经使扫罗全家的血都归到你身上，你篡了他的王位；所以上主把国度交在你儿子押沙龙手里。看哪，你现在正陷于祸患之中，因为你是个嗜血之人（撒母耳记下 16:7-8）。」 这是一个惊人的，人类恶意的例证！示每既不惧怕上帝的律法，也不敬畏人的君主，更不尊敬他的君王：他当面无耻地称他为「嗜血之人，施暴者，篡位者」。多么卑劣的行径！然而这还不够：这位万民之君，温和的统治者，已身陷无法忍受的悲痛之中，从富裕变为贫困与蒙羞，赤脚而行，遮住头与脸，以便一同将自己的悲伤与泪水隐藏起来，不让好奇者窥见。而示每，不顾君王的尊严，向他投掷石块而非鲜花，溅他一身泥泞，用辱骂之语如同尖锐的钉子般刺痛他。这幅景象向我们展现了大卫极大的忍耐与温柔，他将自己完全交托于上帝的旨意，并将这沉重的责骂视作上天所赐而忍受。约押的兄弟亚比筛，看到大卫受到如此凌辱，便说：「这死狗为何咒骂我主我王呢？让我去砍下他的头颅（撒母耳记下 16:9）。」 然而，这位虔诚的君王——三次被上帝选立为王——被他那邪恶的臣民所辱骂，而他从未在言语或行为上伤害过他，他不仅没有发怒，没有显出威严之态，也没有寻求报复，反而成了他迫害者的庇护者，对他的随从说：「由他去吧，让他咒骂吧，因为上主吩咐他咒骂大卫。谁能说：你为什么这样做呢（撒母耳记下 16:10）？」——在他所受的侮辱中看见了上帝旨意的许可。纵然示每咒骂我，犯下了重罪，但这乃是上帝使用他作为侮辱我的工具：因为上帝并非他邪恶意念的根源，而是祂智慧地使用示每来惩罚大卫。

如同大卫一般，我们每个人都应当正视恶人所施加的攻击与怨恨，因全能怜悯之主或利用他们的任性来警醒无辜之人，或以此惩罚有罪之人。凡此种种，皆可替代我们所犯过错后的笞刑，或作为勒缰以防止我们重蹈覆辙。因此，凡被他人不公地辱骂或伤害之人，都应当与大卫一同在主面前言说：「主啊！我不愿以恶报复那加害于我者；我亦不愿为自己复仇：主是活着的！愿主击打他，或他的日子来到，他就死去，或他去争战，便灭亡了（撒母耳记上 26:10）。」我们也当如此，以勇敢之心仰望神的旨意。即便我们的仇敌以诡诈之计谋武装自己来对抗我们，亦不应心生畏惧。义人蒙神眷顾，安然无虞，因他早已对古人言说：那触碰你们的，就是触碰他眼中的瞳仁（撒迦利亚书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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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回想那曾是埃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美哉约瑟。在他达到至高尊荣和权力之前，他忍受了何等多的苦难与不幸。这些不幸始于兄弟间的嫉妒；这份嫉妒造成了家人对他的不喜，这份不喜甚至增长并加剧到他被当作战俘卖给以实玛利人，并被带到埃及。然而，在那里，他仍然饱受痛苦的折磨：他的女主人的爱对他造成的伤害和毁灭，远胜过兄弟的仇恨。因为这个英俊的少年，他热爱道德的纯洁和贞洁，不理会女主人的纠缠不清的勾引，不愿与她行淫。于是，他被她诬告给她的丈夫，无辜地被投入监狱，并在那里待了三年。确实，他并非一到埃及就受人尊敬地坐上荣耀的马车，而是踏着至极苦难和逆境的荆棘阶梯才得以登上去。然而，所有这些都出于上帝莫测的旨意，约瑟自己也为此作证，他后来对他的兄弟们说：「不是你们打发我到这里来（埃及），乃是上帝」（创世记 45:8）；「不要害怕（上帝的旨意是无法抗拒的）：从前你们的意思是要害我，但上帝的意思原是好的，要保全许多人的性命，成就今日的光景」（创世记 50:19-20）。圣金口约翰如此论述：「对此，仅仅耳闻是不够的，我们自己也必须如此行：如此，我们才能平息和安慰那些曾伤害我们的人，不将过错归咎于他们，而是忍耐并乐意地承受一切。」因为智慧的普世的上帝将他朋友的灾难性遭遇转变为喜乐之事：常常，所受的伤害反倒为我们带来极大的幸福。许多人跌倒了，却因他们的跌倒而得以攀升至更好的境地：上帝的旨意，为了实现他预定的目标，不仅使用善行，也使用罪过。你可曾了解约瑟的命运？抛弃他兄弟的 злобу，除去你心中的嫉妒，消除他们为杀害他而做的谋划——简而言之，消除所有阻碍埃及得以保全的一切。若非法老做了奇特的梦，便不会有对这梦的神秘解释，也不会有七年间大量谷物的收集，埃及和周边国家便会毁于饥荒。你可愿追溯基督救赎全人类那莫测的奥秘？铲除加略人犹大心中的贪财，铲除犹太人对基督救主的嫉妒：与此一同，你也将除去全世界的救赎，基督的宝血与死亡。你若根除魔鬼？虔诚的苦修、胜利及其随之而来的奖赏便会立即大幅减少。你若消灭暴君？圣殉道者又将从何而来？这就是上帝旨意的律法：不仅通过有美德之人，甚至通过邪恶之人乃至魔鬼来成就善。约瑟被他的兄弟们出卖，确实是上帝所安排的，但其行为本身，被兄弟们的 злобой 遮蔽，却是他们恶意的行为。

正如格里高利大帝所言：「上帝以智者的狡猾来捕捉他们；因此约瑟被出卖，这样他的父亲和兄弟就不会向他下拜，而他正是在被出卖中获得了荣耀和敬拜」170（并成为埃及和兄弟们的救主）。摩西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情：法老判他死刑，而法老的女儿在上帝的恩慈下，收养了他；仿佛上帝在对法老说：「法老啊，我将让你在你的家中抚养这个人，他将拯救并为那些你现在残酷迫害和压迫的人向你复仇。」奥古斯丁说：「一个新奇的奇迹——杀人者的女儿（即法老的女儿）行了一件最伟大的慈悲之举：没有智慧，没有悟性，也没有计谋可以抵挡上主 (箴言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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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再举一个上帝圣意在圣哈里顿171身上的彰显。哈里顿在前往耶路撒冷的路上被强盗劫持，强盗们一无所获，于是将他捆绑并囚禁在一个山洞里。当强盗们外出作案时，哈里顿独自一人，全心全意地转向上帝，赞美上帝圣意，并思考强盗们突如其来的袭击，他为这一切感谢仁慈的父，将自己完全交托于他。突然，他看到一条蛇从裂缝中钻出来，爬到盛牛奶的罐子前，长时间地饮用，然后，非但不感恩，反而将毒液吐入罐中。强盗们回到他们的住处，又累又渴，立刻开始喝牛奶，并且喝了很多；不久，他们感到剧痛和剧烈的恶心，以至于倒在地上，猝然死去。就这样，圣哈里顿在旷野中成为了这个不义居所及其所有财富的继承人与唯一主人。这并非徒然：在上帝的帮助下挣脱束缚后，他在那个地方建立了一座光荣的修道院，他用强盗们留下的大笔财富的一部分来建造，另一部分则分发给穷人、教堂和其他修道院，从而将强盗的山洞变成了上帝的殿堂，将他们的财富用于善行。

4

一位生活虔诚的长老172，他衷心相信上帝的眷顾，并将自己和所有事情都交托于上帝的眷顾，他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分给了穷人。因此，他命令将面包分给站在修道院门外的两个穷人。但修道院的管家没有执行命令，他说面包甚至不够弟兄们午餐食用：「那我们用餐时吃什么呢？」「我不知道，」管家回答道。这位圣徒预感到，有些东西被邪恶的预见性匮乏秘密地保存起来了。礼拜结束后，当用餐的信号响起时，长老问道：「这些面包是从哪里拿来的？」「我为我们的需要留了一些，」管家回答道。长老板起脸，命令把摆放好的面包都收进篮子里，然后立刻分给穷人；他转向弟兄们说：「为了不让不顺服和小信在我们中间滋长，愿禁食和饥饿教导我们信靠上帝。」这位善人希望所有弟兄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仁慈上帝的恩惠上。禁食是治疗邪恶贪婪的最好良药。

圣多罗修叙述，一位敬虔的老者因胃病数日无法进食。他的侍从想用食物滋养老者，便打算为他准备一道更可口、更滋补的菜肴。他从两个外观相似的器皿中，误取了存放变质酸败油的那个来烹饪。他带着一片为老者着想的善意，却毫不吝惜地将那非蜜糖、却几乎是死寂之物，倾倒于老者的菜肴之中，为他准备了一道连饥饿的狗都不会吃的食物。病人仅仅尝了一点那恶心的食物，便立刻明白了缘由，但他保持沉默，勉强吞咽。后来，当他的胃无法再接受这道菜时，他放下了勺子，未曾提及这食物的不妥之处。但侍从却开始恳求他再尝尝这道「美妙」的菜肴，声称自己用心准备，竭尽全力，并且这能强健阿爸的身体。这位善良的老者不仅未对侍从说一句愤怒的话，甚至心中也未曾对他生气。他推辞了食物，解释说他已经饱了，无法再吃。这时，侍从自己尝了一点那道菜，立刻绝望地扑到老者脚下：「我害了您，尊敬的父亲，您为何用沉默隐瞒我这无可挽回的错误？」老者说：「不必烦恼，我儿，若上帝愿意我享用甘甜之物，你便会为我带来甘甜。」173 圣多罗修在此评论道，老者说的是实话，若上帝愿意病人吃到美味的食物，上帝就不会允许侍者犯错，或者上帝轻而易举就能将酸败的油变为新鲜的。因此，如同这位老者一般行事的人，是那些凡事都承认上帝旨意的人：他们不将任何事视为恶意，不怀疑任何人，而是真实地承认，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一切，都是出于上帝的旨意和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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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请你理解并记住圣耶罗尼莫的这句格言：「世间万物皆由上帝的旨意所掌管，我们所认为的惩罚，往往是最好的疗愈。」在此，我们应惊叹于上帝的旨意允许万物在预定的时刻发挥作用以成就其事，因为上帝的旨意是使万事万物协调并联结（如同原因与结果一般），无论在最微小抑或最重大的事情中，皆于不知不觉间，以最细微的时间差异联结一切。因此，哲人的光辉——爱比克泰德，曾精妙地言道：「不要祈求世间之事按照你的意愿发生，但如果你是智慧的，就愿万事万物如其所是。」此教诲，实乃神圣的、基督徒的训诫。与此相符的，还有巴西尔大帝的格言：「既然事情并非如我们所愿般成就，那么，我们就当在凡事上，愿其如其本然地发生」（即按照至高的预定）。同样，圣尼尔174也说：「不要祈祷你所想之事能得以成就；但要更好地祈祷，如基督所教导你的那样祈祷：愿上帝的旨意在你里面，并如同在天上一样，成就在地上。」175（参阅 马太福音 6:10）；托马斯·肯皮斯说：「基督在内心教导我们，内在的人（灵魂与良知）听见基督的声音，并毫不费力地理解事物的实相，并按照基督的教导行事。」176 不要违逆那掌管万物的造物主，要喜悦祂的安排，并顺服于它们，正如诫命所言：你当尽心、尽性地爱主你的上帝，并爱你的邻舍如同爱你自己。（参阅 马可福音 12:29-33）。

根据所有圣教父的教导，特别是圣金口若望的教导，除了我们自己，没有人能伤害我们（这里指的是道德和理智上的伤害，而非身体上的伤害）。「凡是疾病都是对身体的损害，但不是对事业的损害；跛足是病痛，但不是意志的软弱：如果你仔细思量，你就会发现，在你所遭遇的一切境况中，来自他人的任何事物都不能伤害你，也不能阻碍你的进步」177。以下是一些例证。隐修士圣雅各布回答威胁要伤害他的魔鬼说：「如果这是蒙上帝允许的，那就击打我吧，你还在等什么？我乐意接受那因祂美意而允许我受击打者的伤害。但如果这未蒙允许，就算你对我暴怒千次，也无法伤我分毫」178。希腊皇后伊琳娜179（在君士坦丁堡），被一个卑微的奴隶从王位上废黜，她转向上帝说道：「主啊，我感谢祢，祢将我这不配的孤女提升到王位；但既然祢也允许我失去王位，我便将此视为我罪孽的后果；愿祢的旨意成就在我身上！在一切善与恶中，愿主的名受称颂！」。的确，除了我们自己伤害自己，没有人能伤害我们。因此，蒙福的奥古斯丁说得有理：「毫无疑问地相信主上帝，尽你所能地将自己完全托付给祂：那样祂就不会弃绝你，不会停止使你亲近祂，也不会允许任何邪恶临到你，即使你贫穷且出身卑微」180。每个人都应该完全了解这一教诲，并牢记以下基本原则：若非上帝的旨意或允许，任何不合意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如果上帝不予允许，魔鬼和任何人都无法伤害我们。我们必须坚定地相信，即使是最严重的灾难临到我们，也是出于上帝这位至高君王的安排，但它们是由至仁慈的天父为了我们的益处，为了训诫和纠正我们（因我们的不义和罪过）而降下的。因此，除了我们自己，没有人能伤害我们。

虔诚的犹太妇女、寡妇友弟德，严守上帝面前的道德纯洁，她教导我们说：「凡临到我们的一切（无论是好是坏），我们都要感谢主上帝……祂考验我们，正如祂考验我们的父辈一样；祂试炼他们并非为了折磨他们的心（例如，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同样地，祂也不向我们报复，而只是为了教导（用爱教导）那些亲近祂的人而惩戒（友弟德书 8:25, 27）。」 主的旨意是如此的崇高、纯洁和正直，除了对我们有益，并且是最大的益处、最蒙福的益处之外，祂不愿也无法愿望任何别的事物。为什么主上帝不愿望这些呢？祂是至善的，为什么不能愿望呢？祂是全能的。因此，没有力量高过祂，除了源自祂的力量之外，别无其他：我们从四面八方都被上帝的旨意所环绕和护佑，因此，若非出于主上帝的亲自眷顾和祂的美意，任何事物都永远无法触及我们；主啊，你确实赐福义人，你用你的恩惠如同盾牌环绕他（参：诗篇 5:13）。愿无人因某事或某境遇使他忧伤而发怒；愿他得知：那使他忧伤的，是维护和支持世界和平的手段之一，世界的生命流程正由此得以完成。

大圣安东尼荒野修士曾被一群各种各样的魔鬼包围，它们呈现出最凶猛的野兽形态：狮子、狼、蛇、蝎子、熊等等，每一种都显得怒不可遏，狂暴至极：它们根据各自的本性咆哮、吼叫、嘶嘶作响，并威胁要扑向圣者，伤害他。但是，这位可敬的圣者看穿了魔鬼的诡计，嘲笑这群恶魔的无力，对它们说了以下的话：「你们这些可怜又渺小的东西！为了吓唬我，你们披上了野兽的外衣，想用你们的兽性来击败我；如果你们有能力胜过我，那么你们中的每一个都能单独将我毁灭；但既然上主已经粉碎了你们的力量，你们就因自己的无力而狂怒，不是以力量，而是以幻象来攻击我们，以野兽的形态聚集在一起，妄图以恐惧来战胜我们。」他无所畏惧地说：「如果你们能以任何方式伤害我，如果上主赋予了你们这种权力，那么我在这里，过来吧，开始撕裂，吃掉交给你们的；但如果上帝没有赋予你们这样的权力，那么你们为何徒劳地挣扎呢？」所以，弟兄们，让我们将希望寄托于上帝和祂的旨意：上主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致缺乏（诗篇 22:1）。

第九章 论及上帝对朋友与仇敌的预见

有一则古老的寓言，其中这样讲述了上帝的神谕：

一个孩童在泉水边玩耍，在花丛中奔跑；之后他感到疲倦，便坐在水边睡着了。他梦见命运女神向他走来，对这个睡眼惺忪的孩子说：「可怜的小家伙！你坐的地方很容易跌入水中丧命：站起来，离开这里，以免发生什么不幸。如果真有不测，所有人都会指责我，说：『不是你睡着了，而是我睡着了，没有提醒你避开那场灾祸。』」这就是关于神圣天意存在的神秘论证。所有基督徒都知道，诗篇作者所说的「看哪，保护以色列的，既不打盹，也不睡觉」（诗篇 120:4），指的是谁。上帝的眼睛如此明亮，没有什么能逃过祂的视线；祂的耳朵如此敏锐，没有什么能从祂身旁飞过而不被听到，因为祂听到并知晓所有的思想；祂的臂膀如此长远，没有人能逃离祂的掌心。古代哲学家仅凭理性才能达到这种认知，而我们则从圣经中汲取这份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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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拉之子耶稣广论神圣的旨意，他说：上主已然鉴察万古千秋，于祂并无奇事；凡有血肉者的作为，尽在祂的眼前，无法遁形。不可说：「这是什么？为何如此？」因为万物各有效用(德训篇 39:25-27)。过去、现在与未来，神皆在一瞬之间鉴察、审视与预见。万物皆在祂的眼中：亚当与敌基督，全人类，以及万千造物。神的旨意永不改变；西拉之子将此表达得甚是优美：上主的一切化工，尽都美好，他的一切命令，各按其时得以实现；不可说：「这是什么？为何如此？」因为万物各按其时，必将显明(德训篇 39:21-22)。因此，蒙福的奥古斯丁说：「承认神的存在，却不承认祂预见一切未来，这显然是痴愚。」181诚然，神的旨意从一端迅速蔓延到另一端，并妥善安排一切以造福众生(智慧篇 8:1)：从至高的撒拉弗，乃至地上最小的蚂蚁，神的看顾无微不至，从不远离。在古时，摩西与亚伦曾宣告：今晚你们必知道是上主将你们从埃及地领出来。早晨你们要看见上主的荣耀(出埃及记 16:6-7)。确实，在死亡的夜晚，我们都将知晓神对我们奇妙的旨意；因为人的脚步由上主所定；人怎能明白自己的道路呢？(箴言 20:24)。神常常智慧地眷顾我们，引领我们走过坎坷、崎岖的人生道路，但上主深知祂将通过何种道路将我们引入天上的乐园。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要向那我们生命中最睿智、最可靠的向导发出哀叹呢？当我们走在神为我们预定的道路上时，为何要说：「你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我们好像早已偏离了正道。」「不要悲伤，我的朋友，」神神秘地对我们说，「只管信靠我：我将平安地引领你，你结束旅程时，必毫无悲苦。」如此，从我们诞生的那天起，直到进入永生之日，神的旨意都将伴随我们每个人的人生旅程，只要我们忠于我们的救主在祂的圣福音中所指引的神圣引导。对我们而言，这已足够，因为这是唯一一条没有危险的道路，即使它看起来艰难险阻，那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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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及上帝的护理，不能不回顾以色列国王扫罗的故事。那时在以色列支派中，没有一个人在良善和勇敢方面能超越他；但他未能将自己的英勇保持到生命终结，最终被上帝弃绝。扫罗，被他的父亲派去寻找失踪的驴子，却找到了一个王国。让我们在此审视上帝对这个人的护理。上帝对先知撒母耳说：「明日约在此时（那是正午），我必打发一个便雅悯地的人到你这里来；你要膏他作我民以色列的君。」上帝差遣扫罗到撒母耳那里去的过程是这样的：扫罗的父亲丢了驴子，便派儿子去寻找。扫罗带着一个仆人出去寻找。他们经过以法莲山地和沙利沙地，但没有找到驴子；又经过沙琳地和便雅悯地，仍未找到。当他们来到苏弗地时，扫罗对随行的仆人说：「我们回去吧，免得我父亲顾虑驴子，反而为我们担忧，甚至被迫亲自来找我们。」这时仆人说：「看哪，这城里有一位神人，是个受人尊敬的人，他所说的一切都必成就：我们不如去问问他关于驴子的事？」扫罗觉得仆人的这个建议既明智又有用。上帝就是这样差遣扫罗到撒母耳那里的（参 路加福音 1:16）。但他们尚未相见、开始交谈之前，主就向撒母耳启示，来到他这里的扫罗就是那位当受膏作王以治理希伯来民族的人。一切都按照上帝莫测的安排，以看似平常的方式发生：扫罗不仅找到了驴子，还得到了他从未想过的王位。啊，上帝护理的奥秘何等深不可测！这是何等宏大的奥秘！上帝的旨意与人的意念何等不同。扫罗丝毫没有想到王冠和王权，却因上帝的恩眷登上了王位。所以，驴子不是偶然跑掉的，扫罗被派去寻找它们也不是偶然的，长时间没有找到它们也不是偶然的，仆人建议主人去见先见撒母耳也不是偶然的：这一切都发生在上帝的护理之下，是祂对其旨意的执行者秘密的启示，目的是为了立扫罗为以色列的王。这时，一个问题油然而生：上帝为何乐意膏扫罗为王，而上帝早已预知扫罗后来会陷入不敬虔，并悲惨地结束他的生命？我将提出我自己的问题，而不是直接回答。上帝为何以祂的恩典创造了天使，而祂早已预知他们会反抗上帝，并且会因罪永远被祂弃绝，在地狱里受苦？上帝为何将亚当安置在乐园里，而祂早已知道亚当不会在乐园里久住，并会被逐出？基督为何将加略人犹大列入使徒行列，而祂早已预知他会成为祂的叛徒？基督为何派祂的使徒先到撒玛利亚村庄，而祂知道他们不会在那里被接纳？上帝的预定为何有如此多的变化？但你会找到成千上万这样的事例。圣哲罗姆回答了类似的问题：「你想知道这些变化的原因吗？原因就在这里：上帝判断的不是未来的行为，而是当下的行为，祂不因自己的预知而定任何人的罪，尽管祂知道一个现在的好人日后会变成一个无用和邪恶的人；尽管如此，祂仍以自己的怜悯，将他置于他现在应得的境地，并在他跌倒时赐予他力量，使他可以通过悔改归向正道」182。亚当犯罪并非因为上帝预知他会犯罪，而是上帝预知亚当会凭其自由意志犯罪。圣安波罗修也以同样的方式论证：「亚当犯罪并非因为他得到了诫命，犹大犯罪并非因为他被选为使徒；因为上帝并未强加于他们一个人必须违背诫命，另一个人必须成为叛徒：他们二者若能圣洁地履行各自的职责，便能约束自己不犯罪。」上帝预知会过上美德生活的人，起初常常是邪恶的，而祂预知会犯罪并变得邪恶的人，起初却是善良的。你现在站着，要小心不要跌倒。圣使徒彼得跌倒了：你当谨慎；犹大跌倒了，他的例子应该警惕你不要跌倒。正如欧西米乌斯所说，这给我们最大的教训是，我们无论怎样的努力和勤奋，若无上帝的帮助，都不能保守我们；但若无人的意愿，上帝的帮助也不会带来益处：彼得和犹大就是例证。我们必须避免片面性：不可懒惰，将一切都推给上帝；我们也不应认为，没有上帝的帮助和祂的恩眷，我们自己就能成就任何善事。因为上帝并非完全独自成就一切，以免我们闲散，祂也未将一切交由我们完成，以免我们因虚荣而自高：但上帝会除去一切可能伤害我们的事物；而对我们有益的，祂会促使并协助我们去行。

我再次提到扫罗：上帝对他的一切旨意是何等奇妙。因为他曾多次试图用非利士人的刀剑杀死大卫，但自己却被非利士人的大军包围，被上帝弃绝，违背上帝的诫命转向了女巫；女巫召唤出了已故先知撒母耳的灵魂（以其活着的形象），撒母耳预言了扫罗即将到来的、不可避免的毁灭。他既没有勇气逃避，也没有勇气承受，便将剑柄插入地中，倒在剑尖上，从而自尽（有关这些事件的详情，请参阅 撒母耳记上 18-31）。对违背上帝律法者的惩罚和报复是不可避免的：扫罗为逃避敌人的嘲笑、羞辱、凌辱和指责而自尽；但他并未能逃脱这一切，因为非利士人砍下了他尸体的头颅，将尸体扔给野兽和飞鸟吞食，并将头颅带着凌辱和嘲笑游遍了整个巴勒斯坦！哦，上帝！无人能躲过您的旨意，也无人能逃脱您的审判。扫罗未能执行上帝灭绝亚玛力人的命令，因此给自己招致了无尽的苦难乃至死亡。正如一切都通过平衡和偏重在精准的秤上衡量一样，在上帝那里，一切都凭公义（参阅 箴言 16:11）。上帝的旨意以极大的智慧显明：通常并非每一种罪行都会立即受到惩罚；但另一方面，也绝不会完全不受惩罚。如果上帝不对任何一项邪恶行为施加惩罚，那么许多人就会认为根本没有旨意。但如果每一次罪行都立即受到惩罚，那么人们就会相信死后既无奖赏也无惩罚。因此，上帝只惩罚一部分人，以显明祂的旨意；而当祂不立即惩罚其他罪行时，祂就警告他们，如果他们今生不悔改，死后，在来生，将受到惩罚。基于同样的理由，祂拯救一些义人脱离苦难和攻击，却将另一些人交到不敬虔者手中，任其折磨和痛苦。然而，这一切都是上帝以无比的智慧和预见来完成的：祂保守了在巴比伦火窑中的三位希伯来少年毫发无损；上帝却允许安提阿古斯将七位马卡比兄弟折磨致死：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按上帝的旨意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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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地，现今生活中所遇到的一切相反的现象，都由上帝的上智以智慧引导：上帝将一切人世间的苦难转变为我们的益处和福祉；祂甚至允许我们犯罪跌倒，是为了成就祂神圣治理中至高无上、不可测度的奥秘之事。因为，行善和允许恶行，皆是唯独神圣上智的特有属性。诚然，上帝若非如此强大和良善，能够从一切恶行中生发出善果，祂绝不会允许恶的存在。扪心自问：世上曾出现过比亚当的罪行和救主基督（新亚当）的被杀更深重、更巨大的恶吗？然而，原罪却使上帝从天上降到地上，取了人的肉身；基督的死亡为我们开启了天国，并恢复了我们因亚当所失去的一切。至高无上的上帝是极有智慧的艺术家，祂能将一切邪恶的行动转变为最美好结果的原因，如同从粗糙的矿物中提炼黄金一般：「爱上帝的人……万事都互相效力，叫他们得益处」（罗马书 8:28）。抹大拉的罪过成了许多人悔改向善的契机；伯多禄的跌倒成了无数人真实悔改的榜样；多默的不信坚定了许多人对基督复活的真理的信念。由此显明了上帝至大的荣耀：「你收割了你未曾播种的庄稼」；上帝未曾播种罪恶，却从中收获了丰盛的德行。诚然，上帝「使蜜从岩石中流出，油从坚石中涌出」，当祂从至大的恶行中生发出最蒙福的结果时。 同样地，上帝的上智看顾着我们和我们的一切益处，祂的看顾是毫发无失的，以至于我们最小的肉体困苦都不会被祂忽略。因此，我们每个人在面临任何软弱时都应如此思忖：「这疾病或因我的不慎，或因人的恶意，或因其他原因而生，但无论如何，它并非没有上帝的上智，祂按照我的能力 নির্ধারণ了它，因此它的开始、它的严重性（减轻或加重）都取决于祂的上智。同样地，它的治疗和痊愈方式也取决于上帝的上智：祂启发医生，指明疗法，或者按照上帝的安排和旨意阻碍一切；因为『善与恶、生与死、贫与富，都来自上主』（德训篇 11:14）。」同样地，在一切试炼中，都应思忖它们是上帝所预见并允许的。敌人辱骂和咒诅你吗？要知道，他一切的辱骂和恶毒之言，自古以来都已放在上帝上智的天平上；他被允许说多少，就只会说多少，绝不会多说一字。你为何徒劳地反抗，无谓地愤怒呢？同样地，对你所有其他的苦难也要如此思忖，它们的缘由、数量、轻重、持续和结局，都已由上帝预见。因此，要顺服上帝的旨意，如同咏唱者所说：「我默然不语，也不开口」（诗篇 38:10）。愿你的旨意成就，我的上帝啊，这一切都是依照你的上智和允许而安排的。既然是你所造，若我向你抱怨，我便是亵渎神灵和不法之人。因此，我的上帝啊，我全然顺服你的圣意，以感恩的心接受你所赐予的一切，并耐心忍受。 亚历山大的革利免宣称，凡忠于上帝并承认世上万物皆由上帝掌管并导向善者，便能明白并审慎思量上述一切，故能以平静的心勇敢承受一切考验。诚然，并非靠着人类那常出错的理性，而是靠着上帝的恩宠，万事万物都被导向最美好的结局。上帝有时仅凭最微不足道的手段，便能无碍地实现祂预定的计划：「你们要追念上古的事，因为我是上帝，再没有别的神；我是上帝，再没有像我的。我从起初就指明末后的事，从古时就言明未成的事，说：我的筹算必立定，我所喜悦的，我必成就」（以赛亚书 46: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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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所述关于神圣天眷的论述，日复一日地重复，在灵魂深处确立了最深的平安，使人的意志顺服于上帝的旨意，并臣服于它——这是何等甜蜜和安宁啊！因为，凡事将自己完全交托于上帝天眷的人，将全然摆脱一切忧愁和试探：他将如以赛亚书中所言，住在和平的居所，安稳的帐幕，宁静的安息之地（以赛亚书 32:18）。因此，一位受上帝启示的教父183常说：「人心不得安宁，除非他能离弃万物，说道：『在这整个世上，唯有我和上帝同在。』」184而蒙福的奥古斯丁则呼喊：「哦，我的上帝！你对每个人都如此悉心（关注），仿佛只关怀一个人；你对所有人的关怀，又如同对每个人。」185圣格列高利则说：「上帝如此照料每个人，如同他关照所有人；他如此预备万物，又如同只关顾一人。」186因此，读者啊，上帝照料你，施展天眷，仿佛他无暇顾及其他。上帝所照料的众多生灵，并不会扰乱上帝的天眷，也不会使其感到重负：对他而言，照料一个人，如同照料无数万人。如同他过去照料挪亚和他的家人，或园中的亚当，如今上帝也以同样的关怀和护理照料着所有人。

就此，每个人都应向这位看顾者和可靠的守护者呼求：「我所爱的属于我，我也属于他。」(雅歌 2:16) 我敬奉上帝，谨守他的一切诫命，如同世上再无别物值得我忧虑和思虑；同样，我的救赎也置于上帝的看顾与保守之中，其细致入微，仿佛世上除我之外再无他物值得上帝关怀：他全然属于我，而我——属于他。他是我的主宰，我则是顺服的仆人，随时准备遵行我主的一切吩咐；因为他已立定：「你当思念我，我亦将为你不断照拂（关顾你的需要），忘却你自己，唯独常念我，如此我也将牢记我的应许，恒常关怀你。」 诚然，上帝在慈爱与恩惠上是包罗万象的：他以其神圣的护理，既整体地也个体地守护并拯救所有人：「上主的眼目无处不在，恶人善人，他都鉴察。」(箴言 15:3) 「人的道路都在上主眼前，他也量度人的一切途径。」(同上 5:21) 倘若我们能欣然沉浸于父性护理的深不可测之处，那么每个人都能以坚定不移的信心为自己言说：「上主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乏。他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 (上主是我的守护者，我必不致匮乏与危难，上主将保守我，并赐予我一切所需) (诗篇 22:1-2)。 若我们珍爱心灵的安宁，若我们渴望信赖上帝，若我们意欲凡事按上帝的旨意而活，那么我们必须时刻将上帝的护理置于眼前：我们越是强烈地仰赖它，便越会殷勤地遵行上帝的旨意。

第十章 许多人都有怀疑或小信之心

基督主耶稣最常提醒门徒的，莫过于小信。祂不仅用言语，更用许多事实，奇妙地证明了信心的力量以及不信或怀疑神圣庇佑的无力，从而警示所有人提防小信。基督平静船上风暴、用五饼和四饼奇妙地喂饱旷野中数千人，若非为了直观地确证神对信靠和仰望圣三一独一真神之人无所不在的帮助，又能是为了什么呢？彼得沉入海浪之中，又意味着什么？基督借着所有这些奇妙的事迹教导小信之人，因此祂呼喊：「你们这小信的人哪，为什么胆怯呢？」（马太福音 8:26），仿佛在说：「难道你们如此不智，竟不能理解这唯一、最初且极其必要的教导吗？」 小信有各种表现：有些人对神不信，是因为祂不惩罚仇敌，并任凭他们沉溺于自己的欲望之中；另一些人则怀疑自己能否祈求神，得到他们所求之事，尤其当他们的良心谴责并恐吓他们，认为神不会赦免他们所犯的罪时；还有一些人害怕神会剥夺他们生活和生计所需的一切。这三种小信，以其明显欺骗性的诱惑，使许多人远离神，并沉沦于各种毁灭之中。小信的祸害，我们越是未能认识到，便越是对我们有害。小信的根源在于我们过度的自恃，也就是说，那些更多考虑自己而非神，认为死亡便是一切终结的人：这何等不幸——我们将在下文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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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罗门曾严厉地谴责这种自恃，他说：「你要专心仰赖上主，不可倚靠自己的聪明，在你一切所行的事上都要认定他，他必指引你的路。不要在自己眼中看为有智慧；要敬畏上主，远离恶事。」 (箴言 3:5-7) 在许多其他箴言中，他也如此教导：「不可夸耀自己的智慧……因为愚昧的首要标志，便是自以为有智慧。」然而，有多少人能把自己看作微不足道呢？或者，谁不曾夸耀和高举自己的力量、美貌（善良）、财富、智慧和理智呢？——但这却于己有害，因为「义人的筹划是公平；恶人的谋略是诡诈和愚妄。」 (箴言 12:5) 上帝为要根除我们心中的自恃之恶，有时会施以重罚，甚至完全弃绝那些不听从规劝的人。回想那自恃的外邦人歌利亚，他以为凭着自己的外形和一声怒吼就能驱散所有以色列的军队。当他看到童子大卫手持牧杖和口袋迎向自己时，便轻蔑地嘲弄他说：「你拿杖到我这里来，我岂是狗呢？你近前来吧，我必将你的肉给空中的飞鸟和地上的野兽吃。」啊，这种自恃多么快地便被止息了！除了全能不移的上帝之右手，谁能如此巧妙地引导石子击中外邦人的额头呢？(参阅 撒母耳记上 17) 何乐弗尼也同样自恃甚高，上帝甚至不让他被男子斩首；而是被一个妇人踏在脚下，击败并化为乌有。迦勒底王尼布甲尼撒巡视他的殿宇时，说：「这大巴比伦不是我用我大能的势力建造，为我居所的京城，为我威严的荣耀吗？」啊，尼布甲尼撒！停下，收敛你自夸和自恃的言语吧；直到现在，人们还为你奉上数千道精选美味的菜肴；但很快你就会看到眼前一道不寻常的食物，藉着享用它，你将学会更谦卑地思考和谈论自己；你将以适合牛群的食物为食，直到你习惯以不同的方式思考和谈论自己；冰冷的露水将为你准备好沐浴；代替珍贵的衣裳，你的身上会长出像狮子般的兽毛，而代替戒指，你的指甲将长得像鸟爪。尼布甲尼撒自夸的话尚未说完，就有声音从天而降：「尼布甲尼撒王啊，有话对你说：你的国位离开你了！你必被赶出离开世人，与野地的兽同居，吃草如牛，且要经过七期，等你知道至高者在人的国中掌权，要将国赐予谁就赐予谁。」 (参阅 但以理书 4) 这一切立刻就在尼布甲尼撒身上应验了。看哪，人过度的自恃如何使他变成了牲畜。但请听，尼布甲尼撒如何从牲畜再次变为人，学会了依靠上帝而非依靠自己，他自己为此作证说：「那日子满了，我尼布甲尼撒举目望天，我的聪明复归于我，我便称颂至高者，赞美尊敬活到永远的上帝。他的权柄是永有的；他的国存到万代。世上所有的居民都算为虚无；在天上的万军和地上的居民中，他都凭自己的意旨行事。无人能拦住他手，或问他说：你做什么呢？」 (但以理书 4:31-32)

自负乃一大患；它曾使圣使徒彼得跌倒：哦，圣彼得！当鸡鸣之时，你为何悲痛哭泣？你本应在主论及祂将离世之时，在祂于晚宴上宣告那可怖的死亡之时，便早早哭泣：那时，泪水方为适时。然而，自负却驱散了泪水，取而代之的是那无边无际的承诺：「即便众人因你跌倒，我却永不跌倒」（马太福音 26:33）。果真如此吗？几个时辰后，这出于自负的承诺便未能实现，且被背弃（见：马太福音 26）。大圣瓦西里公允地说道：「没有人比那些过分自信的人更常被打败。相反，那些不太自信的人，在做任何事之前，都会先祈求上帝的帮助。」

圣安布罗斯曾向蒙福的奥古斯丁的母亲抱怨说，奥古斯丁过于自负，过分依赖自己的理智和智慧；事实上，奥古斯丁直到自己感受到这种有害的恶习给他带来了巨大伤害时，才从中解脱出来。他后来自己承认了这一点，对主说：「主啊，我曾以为我能自足，并且没有察觉到，主啊，您一直在掌管我，并隐秘地指引我；但是，我的神啊，当您稍微远离我时，我的精神就跌落了，我立刻察觉到了这一点，并确信了它。」因此，信赖自己的理智、智慧、技巧，以及自己的力量，都是非常有害且不幸的；因为它们稍遇微风便会轻易倒下；正如耶利米书 9:23所言，愿智慧人不要夸耀自己的智慧，愿强壮的人不要夸耀自己的力量，愿富有的人不要夸耀自己的财富：这是上主所说的。

2

人不仅不能依靠自己，也不能依靠他人：「倚靠人，以肉为臂膀，心中离弃上主的，那人有祸了！」（耶利米书 17:5）。因为这种对人的信赖是渺小而虚妄的，人甚至连自己都无法拯救。

捕象之人用锯子锯断大象夜间休憩时倚靠的那棵树：树木依然矗立，因为它只是根部被部分锯断；大象循着旧习前来倚靠，但随即与树一同倒下，而大象的倒下，便是其灭亡。许多人也像大象一样，为自己选择倚靠的树木：有人竭尽全力讨好王子，有人谄媚富有的主人，表示自己愿意为他提供一切服务，以博取他的爱与恩宠；还有人试图通过慷慨的馈赠、贿赂以及各种其他手段来吸引他人的心。可怜的人啊，你们自欺欺人，这一切都是为你们自己的毁灭预备的：你们所指望倚靠的树木，早已被上帝那无形的斧头砍伐，将与你们的盼望和希望一同突然倒塌倾覆。奥古斯丁在警示这种欺骗时说：「许多人对与世上强者的友谊评价甚高：他们跌倒了，并将那些强烈倚靠他们的人也一同拖入同样的毁灭之中。」187

先知约拿为自己搭了一个用蓖麻搭成的棚子，他坐在棚子的荫下，心中十分喜悦。然而，这棵短暂的蓖麻树有两个仇敌：酷热的太阳和虫子。一天之内，蓖麻树就枯萎了，荫凉也随之消失，再也无法遮蔽约拿，使他免受烈日炙烤。 你若仔细审视这世间的事务，便会发现它满溢着荫凉的树木，它们暂时繁茂，并以其荫凉护佑着立于其下的人们。然而，它们的毁灭却总是近在咫尺，源于各种各样的虫豸：嫉妒、诽谤、被审判、蒙受羞辱，乃至死亡本身。所有这些都啃噬着、摧毁着、泯灭着人的一切希望。 仆人将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善良的主人身上，但主人突然离世，仆人便失去了庇护。另一个人选择了一个富有而强大的人作为自己的保护者，但不久之后，这个人便去世了，或者他的财富和权势被削弱了，就在那一刻，蓖麻棚的荫凉也消失了。 强盛之人的子嗣们希望能在父辈的荣誉、权柄或尊严的荫蔽下得以庇护，但上帝却突然收回了这片荫凉，那些曾在这荫蔽下寻求庇护的可怜之人，如同那庇护约拿的蓖麻棚主人逝去之后，便立即被烈日灼伤，遭受苦楚。

回想一下关于亚哈随鲁王的总督哈曼的故事吧，他是那些迫害犹太人的人之一，还有许多其他强权之人，他们不将希望寄托于至高者，而是依赖他们的庇护者，因此最终走向了灭亡。

3

我们所有人都是上帝的创造物：因此，我们理当借由上帝的恩典、慈悲和祂的威严来坚固自己。大卫，经由苦难的教导，凭着经验劝诫所有人说：「你们不要倚靠君王！」（诗篇 146:3）为什么我们不该倚靠那些在我们中间极有权势的人呢？——大卫回答说，因为他们是亚当的后裔，在他们里面并没有救恩。那么，可怜的人啊，你为何要仰望一个在你里面没有救恩的人呢？因为当他的气息离开他时，他的身体便归回尘土，他一切的筹划在当日就都消灭了：但那以雅各的上帝为帮助、以上主他的上帝为盼望的人是有福的。（参阅：诗篇 146:3-5）。圣经将对人的盼望称为荫影或影子：「他们前往……为要在埃及的荫影下寻求庇护。」（以赛亚书 30:2）。有什么比影子更变幻无常、更具欺骗性呢？对人的仰望亦是如此。许多人寻求统治者和颜悦色的脸；但一个人的命运乃是由上主所定。（箴言 29:26）

当雅各布，那位列祖，从美索不达米亚返回迦南地时，他遇见了他的兄弟以扫，以及与他同行的四百人。雅各布感到害怕，仿佛面对的是敌军，于是他恳切地向上帝祈祷，求得自己的拯救。上帝与他亲近，并赐福于他，应许施予祂的帮助；然而，上帝却让他瘸着腿离开（参：创 32；33）。你或许会说：这究竟是帮助还是神恩？雅各布祈求并向上帝祷告以获得帮助，结果却被允许带着受伤的腿离开？确实，这正显明了帮助：上帝之所以让雅各布带着瘸腿离开，是为了让他，并借着他，也让我们明白，不要仰赖自己或他人的力量，而唯独要将希望建立在独一上帝的尊荣、权能和恩慈之上：因为上帝会按照祂的旨意，夺去强者的力量，却会以无形的方式向软弱、瘸腿、瞎眼以及其他有需要的人施予帮助，这在瘸腿的雅各布和全副武装的以扫身上得到了验证。

基甸，这位荣耀的将领，在与米甸人作战时，遣散了两万两千名士兵回家，只带了三百名战士。他就是凭着这三百人战胜了米甸人，因为这是上帝的吩咐。上帝也宣明了这样做的原因，是为了「免得以色列向我夸耀说：『是我的手拯救了我』（士师记 7:2）」。亚兰王便哈达侮辱以色列王亚哈，说他软弱无力，并威胁要毁灭整个以色列，但他的所有威胁都归于徒劳。虽然便哈达有三十二位盟王、无数的骑兵、步兵和军事辎重，但在第一次战斗中他被打败并被驱逐。第二次，他又召集了十二万亚兰步兵对抗以色列人，这支军队在一天之内大部分都在战场上被消灭了。其余的人逃到了亚弗城，在那里城墙倒塌，压死了两万七千人。这是便哈达的一个显著例子，他没有依靠上帝的帮助，而是依靠自己和自己的力量。

让我们再次回顾亚撒王的自恃自傲并寄希望于人的帮助，我们怀着悲悯之心提及他。亚撒在位之初，行上主眼中看为善为正的事，因此上帝赐予他荣耀的胜利，战胜了率百万大军攻打以色列人的埃及王。然而，唉！他后来也因信赖人的力量而走向毁灭，正如先知哈拿尼雅直言不讳地对犹大王亚撒所说：「因你仰赖亚兰王，没有仰赖上主你的神，所以亚兰王的军队得以逃脱你的手」（历代志下 16:7）。由此，后来滋生了许多邪恶。 蒙福的奥古斯丁在解释诗篇作者的话语「我恨恶那信奉虚无偶像的人」（诗篇 31:6）时说道：「我轻看一切虚无之物，唯独仰望上主我的上帝：因为如果你指望财富，你就会受骗；如果你仰赖权势、威能和人的荣耀，你就是爱慕虚妄：因为在所有这些情况下——要么你死去，你曾经的一切希望都将对你无益，有时甚至在你生前，它们就已消逝，你一无所有。每当你不信上帝，随之而来的便是沮丧、对一切良善和有益之事物的轻蔑与厌恶」188。 哪里有小信，哪里就有恐惧、永恒的毁灭、无休止的动荡和混乱，也就是说，凡信赖自己或他人的人，都是把自己的房屋建在沙土上；而那些凭着对上帝的信心站稳脚跟的人，则是在磐石上建造自己的生命，永不动摇。

4

没有什么能比人心的微小信德更令上帝不悦，即便是蒙受上帝喜悦的人，也曾因此受到严厉的惩罚。摩西，这位为上帝所爱的仆人，曾两次因微小信德而犯罪，因此过早离世，未能得享进入应许之地。上帝仅在摩押山顶，从远处将那地指给他看。摩西的第一次微小信德发生在以下情境：当百姓在旷野行程中开始显露不满，哭泣并说：「谁来喂饱我们肉呢？」摩西便转向上帝，说：「这百姓中有六十万人，我身处其中；你却说：『我将给他们肉吃，他们将吃上整月！』难道要宰杀所有的绵羊和牛，才能使他们饱足吗？或者要把所有的海鱼都聚集起来，才能满足他们吗？」哦，摩西！在你的疑惑中，你应该在自身寻找不可能的原因，而不是在上帝的护理中：难道上主的手变短了吗，以至于无法成就这一切？（参阅民数记 11:21-23）。此后，摩西本应在上帝的护理方面变得更加通达和谨慎；但他却记住了鹌鹑的喂养之事，又一次陷入了最初的不信。当百姓在汛的旷野没有饮用水时，以色列人向摩西和亚伦发怨言。上帝吩咐他们将百姓召集到磐石前，对磐石说：「这磐石将自己给出水来给你们。」但摩西召集百姓到磐石前时，说的并非上帝所吩咐的话语，而是责备的话：「听着，悖逆的人哪！难道我们要从这磐石中为你们引出水来吗？」——并且他用杖击打磐石两次：水果然大量涌流出来；但随即上帝的声音也从天上发出，宣告摩西和亚伦因不信而受到的惩罚：「因为你们不相信我，不能在以色列人眼前显出我的圣洁，所以你们必不得领这会众进入我所赐给他们的那地」（民数记 20:2-13）。当摩西临近死亡时，上帝从远处，从山顶上将那富饶之地指给他看，但随即又如同责备一般地说：「我已使你亲眼看见它（那地），但你却不得进入其中」（申命记 34:4）。我们是何等需要将这微小信德的毒素从我们心中驱逐出去啊！这毒素是如此与上帝的尊荣相悖，并且通常会给我们带来沉重的惩罚！以色列人曾多次因重复的微小信德而犯下大罪，而那些光荣和奇妙的神迹也无法纠正他们。因为希伯来人一旦没有立刻看到或触摸到什么，就会回到微小信德中，说：「这事不可能。」而这种微小信德在他们中间日益加剧，以至于他们甚至对上帝出言不逊，说祂似乎忘记并轻蔑了他们。他们常常不敬地说道：「哦，巴不得我们死在埃及地，死在上主手中，或死在这旷野之中！上主为何领我们进入这地，使我们倒在刀下呢？我们的妻子和儿女必将成为敌人的掳物；我们岂不回埃及去更好吗？」他们彼此说：「我们不如立一个首领，回埃及去吧！」（民数记 14:2-4）。仿佛对于这些不敬之人来说，所有的地点对于灭亡而言都是一样的。

有人可能会惊讶地问：为什么上帝不仅没有给祂的子民酒，反而让他们连水都匮乏？必须以这种方式根除小信。为什么祂向同一群人降下火蛇，这些火蛇不仅伤害他们，还夺去了许多人的生命？这是因为他们的不信才被允许的。为什么上帝没有在同一时间阻止杀害两万或三万人的事情发生？这完全是为了小信，上帝无法以任何方式根除这顽固民族的小信，只能通过许多惩罚：因为不信总是在他们中间重新滋生。上帝带着明显的愤慨和怜悯谈到他们：「这百姓藐视我要到几时呢？我在他们中间行了这一切神迹，他们还不信我要到几时呢？我要用瘟疫击杀他们，使他们不得承受那地，也要使你的后裔（和你父亲的家）成为大国，比他们强盛」（民数记 14:11-12）。在此期间，摩西在上帝面前为他们代求：他俯伏在地祷告；但上帝的决定是这样的：「我对他们说，我指着我的永生起誓，我必要照你们所说的行在你们身上；就是说，你们的尸首必倒在这旷野，你们凡（那些抱怨我的成年人）…没有一人能进入我曾起誓要使你们居住的那地，除了迦勒…和约书亚…嫩的儿子；你们所说必被敌人掳掠去的孩童，我必把他们领进去，享受你们现在所厌弃的那地」（民数记 14:28-31）。简而言之，那些没有对上帝显出小信的人，进入并继承了应许之地。小信就这样受到了惩罚。然而，即使在那之后，在渡过约旦河的时候，希伯来人再次表现出他们的小信。

5

撒母耳记上记载，当亚玛力人焚毁了洗革拉城后，他们掳走了城中的妇孺，无论老幼：这灾祸使百姓陷入绝望，并深感困惑。他们指责大卫王未能及时保护城池，甚至密谋用石头砸死他。然而，尽管百姓的信心微弱，大卫的宽宏大量和对他主上主的笃定信靠却更加彰显。他以毋庸置疑的盼望坚固自己，带着四百名勇士追赶敌人。他找到那些敌人，他们正毫无戒心地在营中吃喝。大卫与他的战士们袭击了他们，从早晨一直战斗到晚上，并在第二天早晨彻底击败了他们。就这样，大卫夺回了亚玛力人在洗革拉所掠夺的一切，无一遗漏，无论大小，从战利品到被掳的妻儿，洗革拉公民的儿女——大卫将这一切都归还给公民，此外，他还从敌人那里获得了丰厚的战利品，并且他的战士们无一伤亡。主就是这样证明那些信靠他之人是值得信赖的（参：撒母耳记上 30:1-20）。

在撒玛利亚大饥荒时期，先知以利沙曾预言，明日此时，一量上等面粉将值一舍客勒，两量大麦也将是同样价格。当时，撒玛利亚王的一个臣仆，就是王倚靠其手臂的那位，被不信所困，他竟嗤笑并回答先知：「即便上主在天上开了窗户（意即从天上降下小麦与五谷），这事也绝不可能发生。」然而以利沙却对他说：「看哪，你必亲眼目睹此事，但你却吃不到它。」以利沙的预言果然应验：叙利亚军队在夜间被天上的能力惊吓，仓皇逃离撒玛利亚城下，撇下了他们所有的补给。因此，撒玛利亚的粮食价格大跌，百姓蜂拥而至争相购买。那臣仆亦在其中，结果被拥挤在城门口的百姓所践踏，死去了。诚然： 「必死之人的筹算是不确定的，我们的意念也容易出错。」（智慧篇 9:14） 但上帝却是全能的：祂完全而精准地知晓一切未来、现在和过去之事。因为祂深知祂行事的方式，对于祂亲手所造的一切事物，祂都有清晰的认识：世上向我们所显明的一切，仿佛是从隐蔽之处而出，我们看似偶然发生之事，祂却早已从亘古就预知了。上帝的护理在其至为智慧的安排中，绝不会有所改变。然而，由于这些安排是至深且不可测度的奥秘深渊，许多人眼见无数的不法与恶行因上帝的恒久忍耐而未受惩罚，而上帝的选民却因诸多苦难而得以修正与考验，便坠入不信的无底深渊。他们认为上帝对人类事务毫不在意，也看不出义人与恶人之间有任何区别。传道者说： 「万事临到众人都是一样：义人与恶人，良善与邪恶，洁净与不洁净，献祭的与不献祭的，都有一样的结局；好人如何，罪人也如何；起誓的如何，惧怕起誓的也如何。」（传道书 9:2） 这一切在我们看来似乎是缺乏理性的、偶然发生的，就如同一个朴拙之人看见报时的钟表：他看到钟表的表面和时针；他不知道钟表的内部机件，便以为时针是自行转动、偶然运转，并非出于预定的设计。但机械师却极其清楚钟表的构造。同样，上帝的护理对于我们这些朴拙之人而言是不可测度、隐藏不显的；但它却蕴含着对世界合理与公义统治的全面秩序。我们看见世间各种宏大和微小的事件与现象的外部秩序；但上帝那奇妙、至慧的护理，驱动着整个世界机制的运作、维系和方向，却向我们隐藏，我们无法得见。由此便引出一种现象，许多人看到，按照人的理解，恶人亨通与善人遭难之间存在的矛盾，就断言没有上帝的护理，一切都是凭着人的意志和理性而行，或是出于盲目的幸运或不幸；然而，那些相信上帝至高智慧和祂护理的人，却以不同的方式思想和论证，他们相信上帝的护理引导万事趋向美善。正如格里高利·纳齐安曾说：「我确实知道，上帝那至高的缘由，完全透彻地了解我们意图和行为的缘由。」

这无误的时钟忠实地显示着人类每个行为的每一瞬、每一秒、每一分钟。巴比伦王伯沙撒在丰盛的晚宴上，看见墙上有一只手写着不明的文字，便大惊失色。你看见了什么，噢，君王？你为何困惑，这是谁的手？若你不知手之主人与写字之人，为何如此恐惧？可怜的君王向所有巴比伦的智者询问所写之字的解释，却无人能解读这书写：所有人都看见了所写的，如同看见了时针，却无人明白是谁在拨动它，它又指向何处。先知但以理前来，向君王解释了这书写及其意义，他说：「你对抗天上的主，他殿中的器皿被带到你这里，你和你的贵胄、你的妻妾用它们饮酒，你却赞美金银、铜铁……石头的神，这些神既不能看，也不能听，也不能明白；那手中有你气息、你一切道路都在他手中的神，你却没有荣耀他。因此，他从那里发出了这只手，写下了这些文字……米尼，米尼，提客勒，乌法珥新。」这些话语的意义是：米尼——神已数算你的国度，并使其终结；提客勒——你被放在天平上称量，显出你分量甚轻；培勒斯——你的国度被分裂，赐给了米底亚人和波斯人。噢，君王，你生命的终末时刻临近了，你的结局将充满灾祸，因此，现在就赶快过正直的生活（即真心悔改）。但以理从何得知这些？他是在上帝天意的计时器上读到的（参看：但以理书 5:23-28）。就在那一夜，一切都应验了。

6

由此可见，每个人的行事，无论成败，即便至微小的笔触与数量，都已铭刻在上帝神意的时间之钟上。这钟准确无误，连一丁点都不会偏差，因为我实在告诉你们，就是到天地都废去了，律法（上帝的旨意）的一点一画也不能废去，都要成就（马太福音 5:18）。如果我们都相信智者所造的时间之钟，那么，去指责甚至有时去诟病上帝那至高无上的宇宙秩序的时间之钟，又是何等的愚昧与放肆？这钟完美无缺，藉着它，万有的事件都以最美好的方式安排妥当。一位智者曾如此向上主呼求：父亲啊，你的圣意掌管着船只，因为你为海中开辟了道路，在波浪中指明了安全的路径，显明你无论如何都能拯救，即便那出海之人，并无航海之术（智慧篇 14:3-4）。确实，常有这样的事：善人以衣服代船，以木杖代桨。因此，永远要满怀希望地相信上帝的神意。然而，当我们看见敬虔生活的人受人欺凌、贬抑和侮辱，而那些生活不法的人却亨通顺利，诸事皆能功成，我们便会以为神意似乎沉睡了，或过于宽容。圣洁之人有时也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使他们稍感困惑；但他们的疑虑却成了我们的教导和坚固。达味王自己说道：我的脚几乎失闪，我的脚险些滑跌（诗篇 72:2）；因为我曾因愚昧人而愤愤不平，看见恶人享福。他们死的时候没有疼痛，身体肥胖，不受人间的劳苦，也不像人一样受苦；这样，我洁净我的心，洗净我的手，岂不是徒然吗？我终日遭灾，每早晨受惩罚？达味曾想揭示这种功过与赏报不符的原因，因此他接着说：我思索，要明白这事；我眼前看为甚难，直等到我进入上帝的圣所（诗篇 72:12-17）。所有这一切，我们将来在天国中才能知晓；而今生，我们无法领悟上帝的判决。先知耶利米也带着惋惜提到此事：主啊，你本是公义的，我与你争辩；然而，我要就公义的事与你理论：恶人的道路为何亨通，所有行诡诈的人为何尽都顺利呢？你栽种他们，他们也扎了根，生长开花，结出果实。他们的口中你很近（即他们常谈论上帝，但如何谈论呢？），心却远离你（耶利米书 12:1-2）。哈巴谷也同样地惋惜：主啊，你为何不顾那施暴者的强暴，为何缄默不语，当恶人吞噬义人时？无辜受欺压的人，如同鱼儿般无声无息：没有公正的审判：律法失去了效力，因此，审判也变得颠倒（参 哈巴谷书 1:1-4）。

甚至连义人也会对上帝的旨意和公义产生些许疑惑，这是什么原因呢？原因在于我们只看到了上帝旨意的一面，而另一面却因我们狭隘的视野而隐匿不可见，我们的视野无法拓展以完全洞察主的审判：唯有在基督第二次降临时，我们方能明了上帝对万物和万事所施的公义审判。因此，圣使徒保罗说：所以，时候未到，什么都不要论断，只等主来，祂要照出暗中的隐情，也要显明人心的意念。那时，各人要从上帝那里得着称赞（哥林多前书 4:5）。我们所见所理解的，只是上帝天道中极微小的一部分；然而，其秩序、高阶（神圣天道）法则、其作为及其终极目的，我们都无法领悟：至于过去所发生之事，即使我们略知一二，也并不确切；而未来诸世代将发生何事，我们则一无所知：因此，我们对上帝的旨意妄加论断，并对其进行虚妄的诽谤。但当主在光中降临，祂便会揭示上帝为何允许天使的堕落，为何允许我们始祖的犯罪，为何拣选那悖逆的犹太人作上帝的子民。为何允许一些人降生于基督信仰之中，而另一些人则生于不信之中？为何使一些人脱离一切的苦难和悲伤，却允许另一些人一生都在忧伤和困厄中度过？那时，凡是此处为我们的救主基督所长久忍耐的一切，各人必将得到蒙福的报偿。

7

从先前的谈话中可知，我们的责任是使我们所有的行动和举止都符合神的旨意；但在认识神的旨意时，我们可能会遇到一些问题。有人，心中忧愁，思绪困扰，会说：「我遭遇了和扫罗同样的事，他曾问上主：『……我当如何对付那些袭击我们的非利士人呢？』但上主没有回答他，无论是借着梦，还是借着乌陵189（显然是借着大祭司），或是借着先知（见：撒母耳记上 28:6）。——我失去了这样或那样的东西，我得了这种病：神没有向我显明他的旨意；难道我该去问巫师吗？但这为神所禁止。」对于这些情况，西拉之子耶稣为你也为每个人提供了最好的忠告，他说：我儿，你若事奉主，就当预备你的心，忍受试探。要使你的心正直，坚定不移，在患难的时候不要烦恼（即试炼的时候），就是说：要紧靠着他，不要离开，好使你到最后得着尊荣（即在你事业完成之时）（西拉书 2:1-3）。所有加诸于你的一切（例如，侮辱），你都要以恒忍和谦卑来承受。如同金子在火中受试验一样，蒙神悦纳的人也要在谦卑的炉中受他的试验。你要相信神，他必扶助你；你要修直你的道路，倚靠神190。

请思考：当生活顺遂己愿时，要保持勇毅并不难；舵手在风平浪静、顺风而行时，也无法展现其掌舵的技艺。要考验心灵的勇毅，必须遭遇逆其心意之事。我们的一生充满了苦难和各种磨砺，鲜有平静安宁之时，即便有也为时不长。若你带着怨恨之心接受苦难，便会感到沉重无比；但若你心怀坦然，便会得到慰藉。你可以尽情哭泣，然而，天上的医者递给你的这杯苦酒，你终将一饮而尽，这并非对你无益。如果你心怀良善，便会明白苦难是为让你悔改自身的堕落而降临；但如果你心存邪恶，苦难便会如同苦役。切勿重复扫罗对撒母耳所说的话：我甚是困苦；因为非利士人攻击我，神也离开我了 (撒母耳记上 28:15)。哦，君王啊，神本不会离开你，除非你先离弃了祂。每个人都应记住这一点：神不会在任何苦难中离弃任何人，除非我们首先离弃了祂。如果扫罗稍有智慧，他本会对主说莫里斯皇帝的话：「主啊，宁可在此惩罚我，也莫在彼处（指来世）。」 因此，基督徒啊，在你的苦难、压迫和忧愁中，不要投奔那些与神为敌的术士，不要在盼望中沮丧，而要仰望神，求助于神的母亲，投奔我们被钉十字架的主耶稣基督的脚下，投奔祂的天使们以及祂的朋友们——圣徒们。他们是你的避难所和保护。在此，你可以用大卫和约伯的话安慰自己：我却要常常盼望，并要越发赞美你 (诗篇 71:14)；他必杀我，我虽无指望，然而我还要在他面前辩明我的行为 (约伯记 13:15)。我们当中许多人犯了严重的错误，他们首先求助于人的帮助，而不是神的帮助，而且他们不肯放弃这个错误，直到在徒劳无功地努力了很长时间之后，才想起神。因此，任何以颠倒的顺序，先求助于人而非神而寻求的帮助，往往会因神的安排而归于徒劳，以训诫那些不明智的求助者。

何故，是何因由，上帝容许如此众多的人，因巫术的诡诈而受损或丧亡？这不足为奇：在民众中蔓延开来的小信，实应受罚。许多人不求医者，反求巫师；不求药师，反求魔鬼之徒。上帝以我们得罪祂的方式，施行公义的惩罚。波利努斯回忆道，圣安波罗修191从未受到任何巫师的伤害，因为安波罗修凡事都对上帝抱有坚定而可靠的信靠。有个明证：亚流异端的女皇尤斯蒂娜192死后，有个名叫伊诺肯季的术士被捕受刑。他在痛苦中呼喊，说他受圣安波罗修的守护天使折磨，远甚于受刽子手折磨。当被问及天使惩罚他的原因时，他如此回答：「在尤斯蒂娜女皇的时代，我曾想用我的巫术煽动米兰城的人民反对他们的主教。我在午夜爬上教堂顶部，在那里向魔鬼献祭，以期在所有民众的聚会中煽动对安波罗修的仇恨。但我无论如何努力，用这恶毒的行径激起人们对主教的愤怒和敌意，都毫无成功，反而注意到人民对他们的牧者更加热爱，并在正教大公信仰中有所进展。既然无法造成更大的邪恶，我便派遣魔鬼到安波罗修的家中，企图杀死他；但魔鬼告诉我，它们不仅无法靠近主教，甚至连他家的大门都不能接近，因为有火从门中发出，将它们烧伤。看啊，上帝就是以这样的守护来保护那些将所有盼望都寄托在祂身上的人。」确实，我们对上帝的信靠和胆量越大，祂对我们的良善和恩慈也就越大。但我们有祸了，我们中间全心信靠上帝的人何其稀少！审视人们的习俗和习惯，你会注意到小信在各地和所有时代都反复出现，重新活跃并不断增多，由此也产生了虚妄和错误的恐惧。人们常害怕果实被雪损毁，或谷穗枯萎，或被暴雨破坏，或被闪电烧焦。有时他们害怕缺乏食物；有时又因生病或突发意外而担忧必需品的匮乏；有时又因战争流言四起而心灰意冷，绝望沮丧。有时，得知某些人死亡或大量人丧生，他们会因悲伤和哀恸而几乎丧命。最终，当他们看到任何不便或困难时，立刻怀疑能否成功，并陷入忧愁，心智盲目，双手却总是目光长远，只相信他们所看到的。这一切都源于他们对上帝的良善和全能持有不正当、可疑的理解：由此也产生了我们心智那忧伤、贫乏——因为是小信的——对暂时事物的关切，甚于对永恒、蒙福生命的追求。对上帝的真实信靠和对他毫不怀疑的信心，是所有宝藏的钥匙，上帝从中满足所有向祂祈求者的愿望，无论是必需的暂时之物，还是永恒的蒙福生命。反之，不信靠上帝是无数不法之事的开端，或预示着不法者将遭遇悲惨的结局。

第十一章 论及认识神圣天意生发对上帝最伟大的信靠，而真实的信靠在我们心中催生与上帝及其神圣意志的和谐一致

正如金项链中环环相扣，神圣旨意的认知亦能生发出对上帝的信赖；而信赖，则能轻易促成人的意志与神圣意志的契合。请你设想一位深信不疑上帝旨意之人，他相信世间万物、我们每个人所遭遇的一切，皆是出自上帝的旨意，我便能向你展现清晰的证据，证明他已全然自愿地将自己献于上帝的旨意，并完全顺服。也就是说，他将上帝的旨意视为对自己意志的界定或约束，正如圣经所言：上帝已将他旨意的奥秘向我们显明，这奥秘是照他所喜悦的，是他在基督里预先定下的（以弗所书 1:9）……好使你们在一切属灵的智慧和悟性上，满心认识他的旨意（歌罗西书 1:9）。我们可以在义人挪亚身上看到这样一位全然奉献于上帝的人。

1

挪亚先于众人，从神领受了关于神圣不息之天意的训诲和教导。神确切而详尽地晓谕他，方舟（即大船）为何而造，其益处何在：它当有何等长宽高；挪亚当如何将各类生灵（洁净与不洁的，各按数量）带入方舟；如何为每种生灵指定各自的住处并预备食物；以及挪亚何时、如何与他的七位家人一同进入方舟。因为主神喜悦预先定意，使全人类沉浸于洪水中。由此，挪亚汲取了关于神奇妙天意遍及万物的知识；这知识在他心中生发了全然将自己与家人，以及方舟中所有生灵的救赎，都全然寄托于神的渴望，即使在地上所有生灵皆归于坟墓之时。怀着这样的盼望，挪亚便能轻易地将自己的意愿完全顺服于神的旨意，并遵行神所吩咐的一切；这正是对挪亚最高的赞扬：「挪亚就这样行了。凡神所吩咐的，他都照样行了。」（创世记 6:22）。在此，我们必须仔细研读圣经中的这句话：「挪亚和他的家人进入方舟，上主就把他关在方舟里头。」（创世记 7:16）。为何神将方舟入口的钥匙带走并收回了呢？请允许我发问：难道不更应当将这把钥匙交给挪亚自己吗？待洪水退去，水干涸之后，挪亚便可自行打开方舟出来。神之所以不将那把钥匙托付给任何人，而是喜悦亲自保管，乃是为了使方舟中被关起来的，仍由引入并关闭他们的那只手带领出来；如此，他们便不会视除祂以外的任何人作他们的首领和拯救者，并会将他们所有的盼望都寄托在祂身上。

同样地，埃及的首位宰相约瑟，也曾经历奇妙的际遇，以认识上帝的旨意。当他明了上帝的旨意包罗万象、普施众生之时，便学会了在凡事上完全信靠上帝。正是为此，上帝才允许法老的首席酒政，那个与约瑟一同被囚于狱中的人——约瑟曾恳切地求他，待他被释放、重获恩宠之后，不要忘记自己——竟然遗忘了约瑟的请求，直到两年之后才想起他。他的遗忘是蒙上帝允许的，以便约瑟学会不依赖人的帮助和爱，而唯独依靠上帝的怜悯，并唯独感谢上帝使他获得释放（见：创世记 40）。圣金口约瑟芬对此解释得极好：「思量，当首席酒政复归旧职后，又过了两年。因为理应等待有利的时机，以便约瑟能以更大的尊荣和光彩被带出监牢。倘若酒政在法老做梦之前便想起约瑟，那么他会通过为约瑟求情而将约瑟从枷锁和监牢中解救出来，如此一来，约瑟的美德便不会向众人昭示，也不会得到众人的颂扬。如今，全能全智的上帝，深知如同完美的匠师般，黄金需在火中历经多久方能得以提纯，故允许首席酒政遗忘约瑟长达两年，直到法老做梦之时，且直到情势本身迫使人想起约瑟这位精于解梦之人，以便这位义人能在法老的整个王国中得到更大的荣耀。」193 这便是约瑟对上帝旨意怀有至高敬畏，并对上帝怀有至深感恩的原因，这体现在他将自己过往的一切不幸，并非归咎于兄弟的 злоба，而是归于上帝的旨意——通过他来防止和保护他年迈的父亲、兄弟以及众多百姓免于饥饿而死。这从约瑟对他兄弟们说的话中可以清楚看出：不是你们差我到这里来，而是上帝（见：创世记 45:5）。并且，约瑟在宽恕兄弟们的过犯之后，又对他们说：不要害怕，因为我敬畏上帝；看哪，你们曾恶意图谋加害于我；但上帝却将此变为美善，成就了今日之景：保全了众多人的性命；所以不要害怕：我将供养你们和你们的孩子（创世记 50:19-21）。我们在挪亚和约瑟身上看到了何等热忱地努力遵行上帝的旨意，所有上帝的圣洁选民也都如此顺服，对于他们每一个人都可恰如其分地说：他们首先将自己献给主，然后又按着上帝的旨意献给我们（哥林多后书 8:5）。

2

圣祭司殉道者士麦那的坡旅甲194，他曾多次被搜寻，欲置其于死地，当他亲身认识到上帝对他特别的眷顾时，便从一地迁往另一地，平安地躲避了危险；后来，虽然他有时间和地点可以逃跑，但他仿佛被某种火焰点燃，自愿献身赴死，说道：「躲避死亡已足够了，愿上帝的旨意成就在我身上。」他和其他殉道者确实战胜了邪恶折磨者的凶猛狂暴，但似乎不可能以和蔼可亲的态度战胜他们，也无法通过展示公义将他们吸引到基督面前；圣奥古斯丁为战胜抵挡基督上帝的人们提出了这样的建议：「不要让我们的意志把我们留在世俗的道路上，也不要让别人的残忍吓倒我们，邪恶的世界无论如何都会被战胜：无论是当它发怒时，还是当它奉承我们时」195。凡是真心相信上帝对万物的眷顾，并真正在世界历史中看到这不倦之眼的作为的人，都会将责难、诽谤、耻辱和其他侮辱视为无物，将它们当作仇敌的骚扰，当作从远处投掷而无害的箭矢和石块。

这里是一些对上帝坚定信靠的典范：

一位贞洁而谦逊的少女，在基督徒的美德上多有成就，她平静地生活着，并因天上的喜乐而感到满足。一天，另一位不认识她的少女，以流浪者的身份拜访了她，并命令她：「你向至洁的圣母祈求你所渴望的一切，——你将得到一切。」这位虔诚的少女谦逊地回答说：「我只求一件事：愿上帝所喜悦的，成就于我；我唯一的安慰，就是主的旨意。」

皇后欧多西亚196，希腊凯撒阿卡迪乌斯的妻子——她在许多事上不值得称赞，但在一点上她获得了认可：当她的儿子得了重病时，塞浦路斯大主教圣厄丕法尼被请来为病人祷告，祈求治愈，这位上帝的圣阶应许了，但条件是必须将异教徒狄奥斯科鲁斯从城中驱逐出去。对此，欧多西亚说：「如果上帝愿意，我的儿子就会活下来；如果他，这位赐予我儿子的主，想要将他接回他那里，愿他的圣意成就。」

在此恰当地引述一位西方圣师——伯尔纳铎的话。他说：「既然我们的生命在上帝手中，我们便应毫不怀疑地确信，凡临到我们身上的遭遇，若出于祂的圣意，必对我们全然有益且蒙福。因此，我们越是殷勤恳切地愿保守我们灵魂的生命，就越当尽其所能，凡事遵行上帝的旨意，寸步不离。」197「因为我们谦卑的完全，正在于我们的意愿顺服上帝的意愿。」198然而，若不建立在对上帝天意的认识之上，这样的顺服恐难坚固持久。

3

所有蒙受神恩的圣者，都曾倾尽心力去认识神在万事万物中的天意；从这种认识中，他们得以升华，对神生发出毫不动摇的信靠；又从这份信靠中，臻至将自身意志甘甜地臣服于神圣旨意之境地，并在此境中日复一日地越发坚固；最终，他们努力使自己的意志并非被迫地臣服于神的旨意并与之融为一体，而是从中寻得最大的慰藉与福祉。神恩宠的圣者们在尘世间便已达成了这等福祉，这对于那些将一切依照神意发生之事都视作是自身意志与神圣旨意紧密结合而成就的人来说，是何等不可思议啊。因此，古时的教父们有一个值得称赞的习惯，无论世间发生何事，无论其直接原因如何，他们都会将其归因于神的旨意和祂神圣的旨意。这里有一个值得回味的例子：约瑟夫的兄弟们，他们是质朴而严厉之人；然而，他们却值得称赞，因为当他们在埃及为小麦所付的钱财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袋中时，他们惊恐地说：「这算什么？是神对我们做的吗？」（创世记 42:28）。这些话语需要我们深思：「这算什么？是神对我们做的吗？」我们当中有谁不会说：「这明显是扣留我们的借口；埃及人想毁灭我们，所以设下此局来指控我们欺骗？」他们并没有说，也许是那个卖小麦给他们的人，偶然将钱放进了他们的袋子，或是因为看到他们贫困而作为施舍，又或是为了吸引更多的顾客购买小麦。但他们却直接说：「这算什么？是神对我们做的吗？」——他们认为，无论此事如何发生：是以扣留为借口，抑或是出于错误，是神为了我们对兄弟的罪过而对我们做的。因为，若非主的示意，山上的一粒沙，头顶的一根发，树上的一片叶，空中的一只鸟，都不会落下。

我们常在给自己造成某种伤害后，责怪并惩罚那个被使用的工具。比如，我们可能会啃咬那根打伤自己的棍子，或是埋怨那支写错或写坏了字的笔。然而，我们却忽略了那只驱动我们双手的手——是上帝的手安排了一切，使那些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为了更好地理解上帝在所有事情中都安排、管理并成就一切，我们将引用一些出自基督之口及其圣徒的言论。

4

当耶稣基督向民众宣讲上帝对世人救赎的眷顾与护理时，他心为对天父那甜美的爱火所吸引，于是欣喜地呼喊：「父啊，天地的主，我感谢你！因为你将这些事向聪明通达人藏起来，向婴孩显出来。父啊，是的，因为你的美意本是如此。」（马太福音 11:25-26）。是的，我的父，你将一切都安排妥善。世上无人能在你的安排或命运中找到任何不善之处，或可指责和谴责之处：因为这本是你的美意。基督就是这样教导我们，不可给上帝的权能设限，不可探究上帝的旨意，不可论断上帝的启示与规条；我们理当以「上帝所喜悦」这唯一的事实为满足。因为天父的美意本是如此，正如我们救主的真实话语所说。至于为何如此美意，基督并未揭示其原因，因为上帝旨意的缘由是无法确定的，也无法探究的；在千万种缘由中，对我们而言，一个就已足够：「上帝如此喜悦。」 神圣护理的旨意是真正的样式，也是至高无上的不变法则，一切物质世界和道德世界中的事宜都按此成就。因此，在我们的所有事务中，我们都必须顺从这个法则，将其视为上帝的旨意，因他顾念着他忠信之人的益处：无论是你必须忍受，还是可以避免苦难，哦，基督徒啊，效法你的救主基督的榜样吧，在任何情况下都与他一同呼喊：「是的，我的父，这本是你的美意。」 在困厄与顺遂中，在清醒与沉睡中，在健康与疾病中，都要重复这句话，并在临终时呼喊：「主啊，我绝不想在任何事上抵挡你，主啊，你知道这一点，你如何安排，如何纠正，如何允许，愿事情就这样成就：愿你神圣、全智、真实、公义的旨意在我身上成就，现在直到永远！」

一位古代教父曾习惯如此祷告：「上帝之子，上帝之子啊！正如祢所知、祢所愿，怜悯我吧，上帝之子啊！」同样，一位虔心遵守上帝旨意的作家，呈现了耶稣基督与信徒之间的内在对话；耶稣基督说：「我儿！让我来引导你。我更清楚何为你的益处：你以人的方式思考，也以人的方式评判许多事。」——信徒答：「主啊，诚然我的道路对祢而言更为明晰；我虽疏忽，祢却眷顾我；那未将所有希望寄托于祢的人，其境况实不可靠。主啊，请按祢的意愿引导我，并使我的意志专一归向祢！祢所安排的一切，都将导向我的益处。无论祢是要将我留在黑暗中，抑或置于光明里，我都会赞美祢。无论祢是以慰藉寻访我，抑或以忧患临到我，我的口都将永不止息地赞美祢。主啊，为着祢的爱，我甘愿承受一切祢所喜悦之事。我愿以同样的欣然，从祢那里接受善与恶、享乐与考验、喜乐与悲伤——并为着这一切，为着这一切，我将不住地感谢祢。」199 基督徒理当如此真诚祷告，并按上帝的律法虔诚履行一切。这里还有一则与前述相似的祷告：「哦，至善的耶稣啊！祢如此爱我，为拯救我，竟将自己全然交予施虐者的暴怒，甘愿被钉在十字架上；那么，与祢的作为相比，我这罪人若将自己全然交托于祢手中，这真正是父亲的手，而非施虐者的手，又算得了什么呢？我毫无疑问地确知，凡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都将转化为我的益处。因此，主啊，请照祢眼中看为善的行在我身上吧：一切都属祢，没有什么能够违抗祢的旨意，正如 路加福音 1:16所言：『上主愿意怎样，事情就怎样成就。愿上主的名受称颂！』」古时取悦上帝之人，也曾如此祷告。多比雅在祷告中向上帝说：「求祢照祢所喜悦的待我；吩咐我的灵魂平安地离去」（多比雅书 3:6）。友弟德也曾吩咐人如此祷告：「我们要哭着向上主上帝说，愿祂按自己的旨意向我们施恩」（参阅：友弟德传 8）。

5

在《效法基督》一书中，论及认识神圣天意以及由此产生的神与人意志的圣洁合一，其提及次数之多，难以言表。在为基督徒生活提供了诸多教导后，作者仿佛希望以寥寥数语概括并表达所言之事，他以基督与信徒对话的形式，将一切归结为指出四条通往基督主里丰盛平安的道路。耶稣基督对信徒说：「我儿！我愿向你指示获得平安和真正自由的道路。」——信徒：「主啊！我迫不及待地渴望聆听你的话语。」——耶稣基督：「我儿！你要更多地服事他人，而非自己。勿贪求过多，当满足于微少，居于末位并顺服众人。不停地祈祷，愿我的旨意安息在你里面。」——这些就是通往平安与完全宁静的道路。——信徒：「主啊！你的教诲是完美的，充满益处与智慧。哦，我何时才能完全准确地遵行这些教诲，我便不会如此频繁地疑虑重重。每当我感到困惑与不安时，我总觉得是自己违背了你的法则。我的神，我的主啊！你是全能的，你渴望灵魂的洁净，求你大发怜悯，帮助我这罪人准确地遵行你的教诲，并借此获得救恩。」200

使徒保罗说：与主联合的，便是与主成为一灵了(哥林多前书 6:17)，这并非指本性的同一，而是指人的意愿与神的意愿相符。你或许会说：「若神愿我的父母离世，我怎能期望看见他们离开这个世界呢？又或者，若神愿剥夺我或他们进入天国的资格，我是否也该如此期望呢？」哦，世人啊！神差遣死亡临到你的父母，并非仅仅为了终结他们的生命历程，更是为了维系生命存在的法则。同样地，你也要如此思量：若神愿使你远离永恒的福乐，将你送入地狱201，这并非因为他乐意作恶，而是为了惩治邪恶，维护公义的审判。因此，你也应期望邪恶在你自身中受到惩罚。在此，有益的是回顾一位教师曾为我们说过的这句话：「如果你每时每刻都准备好顺从神的旨意，并在凡事上都归顺于它，你便会获得罪的赦免，并得到他如此的恩典，以至于你不仅不会惧怕地狱之火，甚至连空中关卡（指灵魂离体升天时所受的阻滞）也不会使你恐惧。」真正将自己献给神的旨意，等同于悔改、苦修和施舍。我们又为何要违抗神的旨意呢？当神的万物都顺从于它时，难道唯独人会拒绝顺服吗？这将会完全败坏人的尊严与品格：愿这绝不发生！神赞许并维系他为万物所预定的结局：那么，当我们审视他的神圣预见，并使我们自己的意愿归顺于他的神圣旨意时，我们也当完成神对我们的命定：因为这是我们道德（自由）的使命。但我们有祸了！我们是如此软弱，每当肉体稍有不遂，便会沉重地叹息并抱怨。塞涅卡的这句话是真实的：「一个人若不能以良善、感恩的心接受凡是依神旨意临到他的一切，又怎能顺服神呢？他抱怨神的治理，絮絮叨叨地解释自己的遭遇，并为自己最小的烦恼和不快而沮丧。」202。当神允许任何令人恐惧的沉重悲伤降临，这悲伤使我们灵魂的低层力量感到恐惧，我们更当效法基督，将自己交托给神，呼喊：不要成就我的意思，只要成就你的意思(路加福音 22:42)。这便是真正的舍己，完全将自己交托给神的旨意，摒弃我们自以为更好的选择，并消除我们自身意愿对神圣旨意的反抗。

第十二章 结论，其中包含本书所描述之主题的名称及其简要本质的指示

在此，我们以简明扼要的方式，向你——我亲爱的读者，呈现这篇论著的全部内容，愿它常在你眼前，更愿你将它铭刻于心。此处的论述主要围绕以下几个主题展开：

全能的上帝，万有的创造者和世界的护佑者；

人是上帝所造的、有理智有自由的生灵；上帝与人之间，以及人与上帝之间的相互关系：即至高、全能、独立的上帝的旨意，与人在一定限度内有理智有自由的意志之间的关系。

《向日葵》（Heliotropion）这本书的书名是富有寓意的，它指的正是向日葵这种植物（Helianthus annuus），由希腊词根「ηλιος」（太阳）和「ανθρωπος」（人）组合而成203。太阳象征着上帝的旨意，而向日葵则象征着人的意志。《向日葵》这本书，正是上帝与人之间相互关系的象征。

《向日葵集》各卷次序如下：卷一，论及对神圣旨意的体认；卷二，论及人意与神意的契合；卷三，论及此契合的益处；卷四，论及阻碍此契合的障碍；最终，卷五，论及辅助此契合的途径。

1.明了神圣旨意

有一位师者（伯纳德）曾就此论题发表过一句充满智慧的格言，他说：「折磨威严是一件极其危险、可怕的事情，但考验上帝的旨意，既安全又虔诚。我为何不尽心竭力、恭敬地去认识上帝的旨意呢？因为我无论何时何地，都必须全然顺从这旨意？」204。谁会愚昧到不愿了解上帝所渴望之事，或明知上帝不愿某事却胆敢违背上帝的旨意呢？简而言之：谁会思想如此狂妄、如此无耻、如此不敬，竟敢亵渎地说：「上帝啊，我愿我的意志在我身上成就，而非您的旨意；我能更好地照看自己，不会有所疏忽。而全然顺服您永恒的旨意，既不安全也不稳妥。」然而实际上，我们只是在言语上感到羞耻，行动上却并非如此！这正是我们近在咫尺的堕落与不幸：我们自欺欺人，迎合自己的欲望，因为我们不愿认识上帝的旨意。当我们随己意行事时，我们以不了解上帝的旨意为借口，不愿为自己的任性负责。那位西方师者也谈到这一点：「我请求你们仔细聆听，因为我找不到比这更有益于你们教导的了：凡上帝的旨意无疑已知之处，我们的意志就当顺从。尤其是在那些我们从圣经中得知，或圣灵亲自清晰地感动我们内心，告诉我们当行之事上。祂所感动的，乃是对上帝和邻舍的爱、谦卑、道德纯洁、顺服——所有这些，我们都当毫无疑问地全心热爱，并渴望将其融入自身；因为我们无疑知道，这一切都蒙上帝喜悦。同样地，凡我们无疑知道是上帝所憎恶的：道德不洁（淫乱之行）、骄傲、面对不快与痛苦时的不耐烦——我们都当避开并憎恨。至于那些我们无法确定知晓的事物，我们的意志不当作任何决断，而应将其交托给上帝的旨意，并且祂所安排的，我们都要乐意顺从，只要我们从中认识到上帝的旨意。在确知之事上，不要疑惑，也不要将可疑之事当作确知；不要在不确定之事上妄下判断，也不要批评他人对此类事物的判断：如此我们就能明白诗篇中那句话的含义：『爱您律法的人有大平安，什么都不能使他们跌倒』（诗篇 118:165）。但若我们确信某事蒙上帝喜悦，那么我们也当喜悦；反之，若我们知道某事与上帝相悖，那么我们也当弃绝。若我们怀疑某事是否蒙上帝喜悦，我们当保持中立：既不要极力追求，也不要全然弃绝。」这有益的教诲驱除了我们的一切疑虑，并指明了我们在此类情况下应循的道路。

我们来用一些例子解释这一点：我施舍给乞求者；我不知道上帝是否喜悦我施予更多的慈悲？因此我转向上帝，说：「我的上帝啊！如果我知道您喜悦我给乞求者更多，我就会立刻抛弃所有疑虑，变得更加慷慨。」另一个例子是：我用半小时祷告。主，我的上帝啊！如果我知道您喜悦我祷告更长时间，我就会抛弃所有迟延，欣然行之。同样地：我开始禁食；哦，我的上帝啊！如果我知道您希望我承担更大的苦修，更频繁地禁食，我就会欣然行之。在其他事情上，也应以同样的方式行事，时刻以祷告与上帝商议：「我的上帝啊！此事，以及所有其他事情，如果您要求并愿我如此行，我愿完成：但既然您的旨意对我而言未知，那么就请您亲自指引我，说服我，督促我，命令我，随您所愿地掌管我！从今以后，我的意志不再是我的，因此，愿您凭您的美意，安排并修正它。」每日千遍重复这些话语对每个人都非常有益：主啊，我投奔于您。求您教导我遵行您的旨意，因为您是我的上帝：您的良善之灵必引导我走在正直的地上（诗篇 142:9-10）；主啊！您要我做什么？（使徒行传 9:6）。

因此，对魔鬼所有诡诈的问题，应当如此回答。他（魔鬼）惯于向人提出各种疑虑：如果有人向你提出这个或那个问题，你会如何回答？在这样或那样的遭遇中，你会接受什么样的建议？如果你在希望中受骗，未能得到所愿，你会怎么做？这狡猾的敌人提出数千个类似的问题，目的是要诱惑那些缺乏经验的人，将真实与虚假混淆。他常常从不同的角度向人呈现同一件事，以期将他引向某一方，为他设下疑虑的罗网，使他无法逃脱罪恶。在这种情况下，最好也最安全的方式是不要回答这些狡猾的问题：如果你与这奸诈的诡辩者争辩，你必将被击败。因此，停止与试探者的对话，仿佛向他闭上眼睛，只用一句话来对抗他：如果上帝愿如此，我也愿如此；如果上帝不愿，我也不愿；我将自己的一切全然交托给至善的上帝的护理和祂的全圣旨意，愿上帝所喜悦的，就这样成就。魔鬼的一切努力都将在这唯一的盾牌前粉碎。只有这样，地狱的诡辩者才会被战胜，而人也能找到心灵的安宁。为了更丰盛地认识上帝的旨意，下面的例子将有所助益。

著述者们叙述了这样一位贤明修士的事迹。当他离世的时刻临近时，亲友们聚集在他身边，向他道别，并恳求他赐予他们有益于救赎的教诲。他们说：「您正立于永恒之门，即将踏上前往那居所的旅程，在那里，每一位良善的修士都将获得安稳与宁静的歇息。因此，我们恳求您，为着我们灵魂的益处，留下一些教导，作为您此生在世的纪念。」这位病中的修士说道：「我不会拒绝，在这件事上，我也乐意为你们效劳。我记得我曾多次谈论上帝和善行，现在我将向你们阐述一个结论，或者说是关于所有善行的简短教义。但你们要知道，我们常常不珍视这种对话，而它却是极其重要和宏伟的。所有美德的基础，在于毫不动摇地确信，凡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一切，都是上帝所允许的。因此，我们应当不加分别地、同样地以感恩的心接受这一切，除了依照神圣旨意的安排行事之外，别无他求。这便是，我亲爱的朋友们和亲属们，所有美德的简要概括，以及一切虔诚的完满。但是，我想你们会想问：在每种情况下，如何才能知道上帝的旨意呢？方法就在这里：当一个人在今生，他的心境能做到，一旦确知某事乃是上帝的旨意，便立即以极大的喜乐和热忱去遵行，并为着这旨意甘愿成就一切，那么这个人就绝不会偏离上帝的旨意，反而会在一切属灵的智慧和悟性中，充满对祂旨意的认识，以便行事为人对得起主（参：歌罗西书 1:9），凡事蒙祂喜悦（参：以赛亚书 53），而上帝的旨意也必会使他的右手归正。」

呈上另一位忠实的见证人——蒙福者奥古斯丁。他说：「上帝有时会通过恶人的邪恶意志来成就他为公义所定的良善旨意：例如，借着那些恶毒的犹太人，依照上帝圣父至善的旨意，耶稣基督为我们被处死。主的作为何等伟大，它们按照祂的预定被寻见：以奇妙而不可言喻的方式，没有任何事违背祂的旨意而发生，因为它若非祂许可，便不会成就，而祂的许可并非出于不情愿，乃是出于意愿；倘若全能者不能从恶中生发出更大的善，祂便不会许可任何恶事临到良善之人」205。因此，当你看到或听到上帝许可时，便要明白祂是意愿许可。你会说：「上帝也许可罪吗？」——是的，但你难道不知道，在每一种罪中都包含着罪过与惩罚，如同两条虫子藏匿于蛀牙或腐朽的木头之中吗？上帝不愿罪，但确实预定惩罚临到我们，好以此将我们交付于磨难（或说刑罚）：如同押沙龙的乱伦之罪，正是对大卫奸淫之罪的惩罚。我们当以此类推，理解其他罪恶：所犯之罪，会以同样的罪或类似的罪来惩罚。

2.与神圣意志相契合的人类意志

仅仅认识上帝的旨意是不够的，还应当遵行祂的旨意：仆人知道主人的意思，却不预备，又不照他的意思行，那仆人必多受责打（路加福音 12:47）。由此直接得出结论，在我们认识上帝的旨意之后，我们的意愿必须立即与祂的旨意在我们的行为中相符：你认识上帝至圣的旨意，就当持守它，遵从它，使你自己的意愿顺服并交托给它。难道你还会等待，或许是让上帝的旨意顺服并与你的意愿相符吗？你将徒劳地等待：上帝照着祂的预见并按照祂旨意的喜悦成就万事（参：以弗所书 1:11）。如果你的愿望因上帝的允许而实现，那也不是为了你的益处，而是为了你的损害。与普遍的善意，即上帝的旨意的样式和法则不符的意愿，不可能是善的。我们生命中不可动摇的基石是上帝的荣耀，地上平安，人蒙上帝的喜悦（参：路加福音 2:14）：与最好和至善的旨意相符的人类意愿，绝不可能是邪恶的。有时，女主人走进房间，发现里面太热，感觉像是走进了澡堂；她开始责骂女仆，因为她把屋里的炉子烧得太热：「你白白烧掉昂贵的木柴，这样做是赔本的。」女仆回答说：「请不要生我的气，我的女主人！是男主人吩咐我这样烧炉子的。」女主人一听到是男主人吩咐的，她就不再生女仆的气了，习惯了过度的热度，并平静了下来。这足以说明：「是男主人吩咐的」，仅仅这些话，就结束了女主人和女仆之间的争执，否则可能会有许多不愉快的争吵和愤怒。愿我们基督徒，在所有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不愉快事件中，只需平静温柔地说出这句话，就能终止它们：「上帝如此旨意」，我们不要反驳祂圣洁公义的旨意！一位充满神圣智慧的教父真实地说过：「我们的自由意志所能做的，莫过于在一切事上顺服并完全交托给那位从不作恶（即不愿作恶）但也能通过恶人行善的上帝。」因此，我们心中怀有旧约祭司以利的话，对我们并非无益：他是上主，他看怎样好，就怎样行（撒母耳记上 3:18）。圣金口约翰称这句话为明智的：因为祭司以利以此胸襟宽广地坚固自己，面对上主因他和他的家不义而为他们所定的一切。以利的话语引人注目，但救主基督的话语则更胜一筹：父啊！你若愿意，就把这杯（基督的苦难之杯）撤去；然而，不要成就我的意思，只要成就你的意思（路加福音 22:42）。以利的话语是罪孽软弱的话语；基督的话语则是最伟大的美德和对父上帝以及祂为人类所有罪孽的公义的奉献：基督既为我们成了咒诅，就赎出我们脱离律法的咒诅（加拉太书 3:13）。祂也教导我们这样向天父祷告：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这最甜美的声音教导和指引所有基督徒，坚固和鼓励殉道者，巩固贞洁者，激励和赋予虔诚的苦修者勇气，安慰懦弱者并赐予他们力量，扶起跌倒者，使悲伤者喜乐，医治受苦和软弱者。最后，基督的一句声音：我父啊，这杯若不能离开我，除非我喝，就愿你的旨意成全（马太福音 26:42）——被所有上述基督徒的苦修者所说出。这才是真正的敬虔，当我们把自己的意志在一切事上都顺服于神的旨意，并且始终坚守不渝：无论是他赐予的福乐，还是他用各种试炼来磨炼我们！这正是我们不停祈祷的：「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不仅祈求我们自己能按神的旨意行事，遵行祂的诫命，也祈求在所有不幸中都能忍耐。古代教父称之为最高级的学习——从神的手中接受一切令我们愉快和相反的事物；大卫和约伯完美地做到了这一点：上主赐给的，上主收取的；上主的名是应当称颂的！（约伯记 1:21）。大卫王也同样说：「我无时无刻不称颂上主，无论顺境逆境。」这种将自己和自己的意志完全交托给神旨意的行为，是真爱完美的顶峰，是友谊的最高境界。圣哲罗姆对此有非常好的论述：「上帝是良善的，作为良善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良善的：丈夫去世了吗？——我为发生的意外哀伤，但既然这是主上帝的旨意，我便忍受；独生子死了，这非常痛苦，但可以忍受，因为取走他的是赐予他的那一位。如果我失去视力？——友善的阅读将使我愉悦；如果我失聪？——我将摆脱罪恶，除了独一的上帝之外，我将不再思想其他。如果再加上饥饿、极度的贫困、严寒、疾病、赤身露体？期待着最后时刻，我将把这一切看作短暂的苦难，随后将是更好的结局和安息。我健康吗？——感谢上帝；我软弱——在这方面我也赞美主的旨意，因为灵魂的力量是在身体的软弱中得以成全的」206。「在一切事上，」圣殉道者查士丁说，「都必须顺服上帝的旨意，就像被软化的黏土顺服陶匠一样。」

依据我们的救主耶稣基督主所教导的九种福音真福，亦即信靠基督者得以进入天国的阶梯，其中最根本的便是「神贫」——那极深的谦卑，或是对自我意志的舍弃。将自己完全交托于上帝的旨意，构成了这等基础，因此，爱慕真正全德之人，甚至不允许自己向上帝祈求内在的慰藉以及其他恩宠的恩赐，反倒因着他的「神贫」，将一切交付于上帝那全然美善的旨意，他视此旨意高于一切，故而在一切境遇中，皆能以真实的平安欢欣。因为，无论他欲行何事或言何语，他必先在心中呼求：「主啊！愿祢那最美善的旨意，在一切事上与我同在……我曾是世上的贫者，蒙祢的眷顾，却常满足于我的境遇。我未曾拥有权势，亦从未渴求拥有：祢可曾见过我因贫困，或因缺乏世俗或属灵的权柄而忧伤或困扰？若祢有所吩咐或要求，我已准备好顺从祢，并按祢的旨意行事；因着我在祢面前的本分，我将怀着一切感恩而行。我祈求祢：主啊，愿祢喜悦，永远坚固我这等意念、书写与阅读，直到永远，在此生与来世。」凡人，其德行愈加精进，便愈能谨慎地使自己的意愿、自己的渴望与神圣的旨意相合；关于这一点，在第二部分已有更详尽的阐述。

3.人类意志与神圣旨意相符的美善果实

人的意愿，若与神的旨意相合，便是所有美德的宝库与全副武装。自此，应对各种灾祸与忧愁的武器和方法便得以施予。确实，凡将自己的意愿与神圣的旨意联合并顺服之人，在任何逆境、任何悲伤中都不会感到困惑，反而会以勇敢喜悦的心重复说：「愿主的旨意成就。」倘若他的财产被夺走，房屋被焚毁，他会高声宣告：「愿神的旨意成就。」他若失去名誉（无论是公正还是不公正地），被无数的侮辱所重压，他仍然会说：「愿主的旨意成就：他是公义的！」他若在疾病和难以忍受的痛苦中力竭，他仍然会在痛苦中呼喊：「愿主的旨意成就：主啊，请坚固我！」如果所有人都迫害他，魔鬼嘲笑并侮辱他，天摇地动，世界改变，地狱敞开，即使那时他仍会说：「愿主的旨意成就。」在最深重的苦难中，最大的慰藉莫过于能够说：「这乃是神所喜悦的；神愿如此，这是神的旨意。」

斯米尔纳的哲人比昂207曾被问及：「在此生中，谁似乎是所有之中最悲伤的？」他答道：「那将所有福祉都建立在拥有众多财富之上的人：他为了获得所渴望之物，千百次地被忧虑所折磨；而获得之后，又担忧如何不失去它。」因为我们在获取时辛劳，未曾获得时悲伤，拥有时又惧怕：从我们这里被夺走的，使我们感到悲伤；即将被剥夺的，则增添我们的悲痛，使我们极其困扰。然而，凡是完全顺服于上帝旨意的人，则四方无碍：他既不为获取而忧愁，也不为失去而忧心；而是在这两种情况下，都与上帝的旨意相符，并顺服于它。但是，如何能知晓上帝的愿望究竟是此是彼呢？我之前已经说过，需要相信并承认上帝的许允。对于这位施予许允的上帝的旨意，我们必须一次性地完全献上自己的意志，达到自我牺牲的程度，即便全世界所有的邪恶都起来对抗我们，也无法剥夺我们这完美的声音：「愿主的旨意成就。」这样一颗心的力量与勇气何等奇妙，由此而来的灵魂的宁静更是无价。现在，让我们依次探讨这种对上帝旨意最崇高的虔敬所带给我们的果实。

第一颗果实：残忍。约伯说，残忍可通过忍耐得以平息（参阅：约伯记 9:15）。圣奥古斯丁说得极是：「主啊，您创造我们是为了您自己，我们的心躁动不安，除非它在您之内获得安息。」208 因此，约伯的忠告是：「你要与他相和，就可以得平安；这样你就有福。（参阅：约伯记 22:21）」 我们在托马斯·肯皮斯所著的书信中，也找到了类似的训示，乃是主耶稣基督对信徒所言：「我儿！舍弃（摒弃）自己，你就能寻见我。勿寻求他物，勿忧虑得失，你必有所获；因你一将自己交托于我，我的恩典便会丰沛地降临于你（参阅：西拉书 17:3）。」209 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悲伤的了，在其中正直的心灵却找不到安慰。在这世上，还能有什么比在万事万物中爱慕上帝至圣的旨意更大的安慰呢？只要我们凡事都将自己交托于上帝的恩慈，一切对我们来说都将变得方便和愉悦。

第二项，或者说，顺从神圣旨意所带来的益处，是神在每件事上那最优越的指引。原因如下：一个甘愿将自己完全交托于上帝旨意的人，没有什么比在一切事物和际遇中认识并遵从这神圣旨意更强烈的愿望了。这样的人，他的一生都在上帝的直接管辖下不间断地流淌，以至于他从所经历的时光中领悟到，凡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都将有助于他获得益处。关于美丽的约瑟，圣经这样记载：上主与约瑟同在，他就百事顺利，住在埃及主人家中。他主人看见上主与他同在，又看见上主使他手里所办的一切都顺利 (创世记 39:2-3)。对于每一个归属上帝并以敬畏之心持续依附于上帝旨意的人，亦是如此；他将受上帝之手引导和修正，以认识并成就神圣的旨意。

顺从并完全臣服于上帝旨意的第三个益处，在于我们心思谦卑的顺从与恒久不变。因为这样的心志，能促使我们的意愿不追求世间转瞬即逝、变幻无常的事物，而是归向上帝，祂永远不变，并使我们与祂合为一体，如同一个灵。这样的人，上帝所愿的，他亦所愿；上帝所不愿的，他亦不愿。而那些暂时的、极其不定的、倾覆、消逝、变幻并毁灭的事物，终将过去。但那献身于上帝、遵行祂旨意的人，却能保持这种状态，并永远不变，就像他所永远依附的那一位。圣约翰神学家说：「这世界和其上的情欲都要过去，唯独遵行神旨意的人永远常存。」（约翰一书 2:17）

第四益处：那全心全意以爱慕奉献于主的人，他既为自己的救赎，也为他人的救赎殷勤操劳。那顽固地倚赖自己、倚赖自己的知识和自己的理性，对那些受神启示的圣贤之劝导毫不动摇的人，他正是为自己通向真理的理解和善行的成就之路设下障碍，他枉费了这美好的时光，从而不仅伤害自己，也伤害他人，阻碍他们达成所渴望的结局。没有什么比固执的顽固更有害了。主说：「祸哉，悖逆的儿女！他们同谋，却不出于我；结盟，却不由于我的灵，以致罪上加罪。」（以赛亚书 30:1）你们想要任意而行吗？我允许，但这将是你们的灭亡，因为你们很快就将既不属于我，也不属于自己。那心高气傲、自以为是的人，常常变得可怜、沉重而有害。然而，那不凭自己的理性、不凭自己的机智引导自己，却凡事凡时都将自己完全交托于上帝的单一旨意之下，任由其掌管和引导的人，他对自己和他人都是极其有益和合宜的。因为他在任何境遇中，哪怕是最悲惨、最扰乱心灵的境遇中，都展现出一切真正美德的榜样；你不会从他那里听到任何恶劣的建议或不善的言语，除了义人约伯所说的：「照上主所喜悦的，事情就成就了。」（约伯记 1:21）。愿主的旨意成就！

第五益处：它构成了基督徒完美的顶峰——尽管面临任何危险和威胁，仍能终其一生习惯性地自觉地恒常全面地履行上帝的旨意，因为圣灵的果子包含着一切良善、公义和真理。要验明何为蒙主喜悦的事 (以弗所书 5:9-10)，这是人凭借恒心，在一生中逐渐达到的。基督的追随者最初的教导是：带着爱去寻求上帝所喜悦的，以及如何才能尊崇并履行上帝至圣的旨意：他在每一件事、每一个境况、每一刻、每一瞬都与使徒保罗一同高呼：主啊！你要我做什么 (使徒行传 9:6)？并与主基督一同说：愿你的旨意成就 (马太福音 6:10)，成就于我，在我身上，无论生前死后，无论今世永恒；上帝啊，愿你照你所愿，安排我的事。圣金口约翰论到这样的人说：「行上帝旨意的人，一人胜过无数罪人 (参：德训篇 17:3)」210。先知以赛亚也如此说：「我喜悦他」……因为上主喜悦你 (以赛亚书 62:4)。凡愿在实践中学习所有美德以臻至善者，都当将自己的意志与上帝的旨意结合起来——如此他便具备了行一切善事的习惯。行善者已然做了许多：但甘愿顺服上帝旨意者，其成就更远超于此。普世的导师圣使徒保罗教导我们这一点，他说：我们自从听见这事 (指歌罗西人真理中对上帝恩典的认识) 的那一天起，就不住地为你们祷告，恳求你们在一切属灵的智慧和悟性上，充满对祂旨意的认识，好使你们行事为人对得起主，凡事蒙祂喜悦，在一切善事上结果子，并在认识上帝上不断增长，藉着祂荣耀权能的力量，得以坚固，凡事忍耐，又有宽容，欢欢喜喜地 (歌罗西书 1:9-11)。蒙福的奥古斯丁也以同样的教导训诫我们说：「愿每一次际遇都发现你警醒着」211。诚然，那将自己的意志交托于上帝旨意的人，便能站立得稳，无惧地面对一切忧愁的侵袭：他以警醒的心态面对一切苦难。那依附于上帝旨意的思想，仇敌的一切势力都无法将其从中拔出。「苏珊娜啊，请告诉我们，你正遭受什么，身处何等苦难之中？」——「我四面受困：四面八方都有压迫；恐惧、忧愁、惊骇、困苦将我包围。」——「但你在这种困境中说什么，做什么？」——「我宁愿在上帝面前无辜地死去，也不愿同意你们引诱我所犯的罪孽。」啊，多么勇敢的女子！在死亡逼近眼前时，仍未失去对上帝的盼望的女子 (对照但以理书第13章苏珊娜的故事)。当上帝似乎剥夺了祂的同在，并似乎完全将我们弃置于苦难和磨难之中 (基督本人在客西马尼园血汗淋漓之时，也被祂的父所离弃)，那时我们必须坚定不移，不向任何受造之物寻求拯救和慰藉，唯独在我们的救主这番话语中寻求：「愿你的旨意成就！」这些便是我们完全顺服上帝旨意后，随之而来的有益果实。

4.皈依神旨时所遇障碍

在整个世间，人的意志找不到比自身更狠厉的毁灭者。人的意志是最大的障碍，阻挠我们的心智顺服上帝的旨意。对人而言，最大的邪恶莫过于其任性，它对抗着上帝的旨意。由于我们的意志与理智以真挚的爱意紧密相连，显而易见，如果意志强烈地渴望某种不当之事，理智不仅不会反抗，反而会认同意志。因为理智如同一个法律诠释者，一旦被奉承、谄媚或金钱收买，它便不再依照立法者的意愿，而是根据收受钱财者的要求来解释律法。因此，意志不难凭借与理智的紧密友谊，将理智拉向其不正当的私欲。关于自私而邪恶的意志，安塞姆212曾公正地论述道：「唯有上帝按自己的意愿创造万物，因为祂的意愿凌驾于一切其他意愿之上，无需听从或顺服任何其他意愿。因此，当人行事违背上帝的旨意时，他便剥夺了上帝的冠冕，因为冠冕唯独属于君王；同样地，独属于上帝的，唯有其自身的意愿。正如窃取君王冠冕者，乃是反叛王权，当受最严厉的惩罚；同理，窃取并据为己有那唯独属于上帝之物者，乃是严重地触犯上帝。然而，正如上帝自身的意愿是万善之源与万善之因，若人的意志不以上帝的旨意为引导，则其便是万恶之始。」213因此，这个论点是正确的：凡是人一意孤行之处，当我们的意志被引诱和败坏时，便会发生诸多不公与毁灭。

呜呼，我们这些软弱之人，为何胆敢反抗上帝，而不情愿地将我们的意志坚定地置于神圣的旨意之中？我们所享用的一切，都归功于上帝的旨意。因为我们不单单从一方面，而是从多方面都属于祂，并且，无论我们愿意与否，都必须臣服于祂的权柄之下。祂是我们的创造者，祂向我们吹入了活的灵魂，祂使我们这些生于原罪之中的人，在圣洗礼中得到更新，我们籍此向罪死去，并与基督一同复活，以获得永恒而有福的生命。上帝至今仍在保守我们，无论是在自然方面，还是在救赎方面。我们竟敢将祂所赐予我们的自由意志，无视惩罚地与祂至圣至义的旨意相对抗吗？因此，如果我们要成为我们理应成为的样子，即：上帝的仆人，我们就必须按照祂的旨意，按照祂的示意和安排来度过我们的一生，安排我们所有的行为，使它们在任何方面都不违背上帝的旨意；我们必须完全而真诚地，按照上帝的恩典，竭尽全力地做一切事情，正如经上所记： 我向你举目，你这住在天上的主啊。看哪，仆人的眼睛怎样望主人的手，婢女的眼睛怎样望主母的手，我们的眼睛也照样望上主我们的上帝，直到祂怜悯我们（诗篇 122:1-2）。

在各种恶习，或我们罪性肉体的堕落中，我们遭遇了其他阻碍实现上帝旨意的事情：这体现在我们缺乏属灵的贫乏，或基督徒的谦卑；体现在我们缺乏忍受（尤其是来自普通人或地位低于我们的人的）指责或侮辱。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憎的呢？一个受过圣洗光照的人，每天向上帝祈求祂神圣的旨意能在自己身上实现，却宁愿选择自己的意志而非上帝的旨意，并且想要按照自己的判断来选择他能够忍受的苦难，在这些或那些灾难中，他宁愿承受这些，而不是正在承受的，而且不希望像现在这样持续太久，也不愿继续留在痛苦中。哦，我们是多么愚蠢和无耻的人啊！如果悲伤和苦难是我们自己想要和期望的，那么它们就不会令我们感到沉重和悲伤。如果你真心渴望取悦上帝，那么你就应该为此祈祷，并恳切地祈祷，祈求祂引导你到祂认为最合适和喜悦的地方和事情中。我们的不耐烦是灵魂最悲惨的状态；我们常常说：「我愿意忍受这个，但那个我不能忍受；这个我可以承担并准备好承担，但那个我永远不会同意忍受。」主人有权安排哪位仆人以及在哪一个职位上为他服务，而不是仆人。蒙福的奥古斯丁说得真好：「你最优秀的仆人，不是那些渴望从你那里听到他们喜欢的话的人，而是那些渴望执行他们从你那里听到的话的人。」214柏拉图则不赞同大众的问候语：「愿主帮助你得到你所希望的。」他说：「更好的问候语是：『愿上帝帮助你，不是得到你想要的，而是得到上帝想要的。』因为这才是真正的虔诚：你也当凡事把自己全然交给上帝。」虔诚的作者托马斯·肯皮斯对一位信徒的问题「主啊，我应该如何把自己交给你，又该在哪些方面放下自己呢？」回答道，仿佛是耶稣基督本人在说话：「持续不断地、永远地在一切事上把自己交给我，毫不例外；我希望你为了我完全放下一切。如果你不抑制肉体和灵魂的意志，你又如何能与我完全结合呢？赶快把自己交给我，全心全意地交出来，你的热忱越大，就越讨我喜悦，也就能得到越多。许多人把自己交出来，但带有例外：他们不愿凡事都依靠我，却为自己的未来操心。有些人只在没有遇到试探的时候才完全把自己交给我，一旦遇到第一次失败，就离弃我，自己去努力摆脱困境；他们因此损失惨重。」215主啊，我需要多少次否定自己？在哪些事情和行为上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你必须永远否定自己的意志，每时每刻，无论在最小的事情上，还是在最重要的事情上，都毫无例外。否则，如果你不否定自己对外在和内在欲望的意志，我又怎能是你的，你又怎能是我的呢？你越早、越乐意这样做，就越能更好地取悦祂；你越真诚、越热心地这样做，就越能证明你与我的亲近和友谊，也就能得到更大的奖赏。因此，我们的意志的价值不在于它所牺牲的数量，而在于它乐意与朋友分享所有，而不是分享没有的，正如圣使徒保罗在哥林多后书中所说：因为人若有愿做的心，就蒙悦纳，乃是照他所有的，不是照他所无的（哥林多后书 8:12）。如果你想知道美德的奖赏，那么请知道，这种奖赏体现在自愿地将自己的意志与神圣的意志相协调（在所有情况下都持续不断地顺服上帝），而不是体现在艰辛的苦修和其数量之多。因此，蒙福的利奥说得对：「不平等的奉献者有时可以与那些在辛劳方面最末的人相等；同样，一颗善良的心可以与最丰厚的奉献相匹敌。」早在古代，上帝就通过先知以赛亚（仿佛带着遗憾！）责备我们法利赛人（伪善者）的行为：向我的百姓指出他们的过犯，向雅各家指出他们的罪恶。他们天天寻求我，愿意知道我的道，好像行义的国民，不离弃他们上帝的律法；他们向我求问公义的判断，愿意亲近上帝。他们说：「我们禁食，你为何不看见呢？我们刻苦己心，你为何不理会呢？」看哪，你们禁食的日子，仍追求自己的私欲，向人追讨一切的债。看哪，你们禁食，却互相争吵，以凶恶的拳头打人。你们今日禁食，不得使你们的声音听闻于上。我所拣选的禁食，岂不是要松开邪恶的锁链，解开轭的绳索，使受压迫的得自由，折断一切的轭吗？（以赛亚书 58:1-3，6）。现在仍然有许多这样的人，他们总是为自己悲伤和贫困的生活而忧愁，因为他们的心依附于短暂的世俗利益，他们抱怨和愤慨上帝没有丰盛地赐予他们这些利益：他们确实渴望被列入行上帝旨意的人之中，并被认为是这样的人；但他们却非常怠慢地寻求这一点，因为他们不将自己的意志顺服于上帝的旨意，尽管他们以此自夸。

托马斯·阿·肯皮斯的长兄约翰，一位虔敬之人，常常重复这样的话：「我们想谦卑，却不要被轻视；——想忍耐，却不要有悲伤；——想顺服，却不要受拘束；——想有美德，却不要辛劳；贫穷，却不要匮乏；——忏悔，却不要真正的悔改和内心破碎；我们渴望被爱，却没有善意；纯洁，却没有圣洁；这种意愿比没有意愿好不了多少：所以，有时我们不想活，但也不想死，因此天使可以公正地对我们说：『时候将到，你们会祈求不要死去，但你们会不情愿地死去；你们害怕受苦，也不愿离开身体，那我该如何对待你们呢？』」伯纳德教导我们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为活着感到羞耻，因为我在善行上鲜有寸进，我害怕死亡，因为我未为死亡做好准备。」人啊，只要你将自己的意愿交托给上帝的意愿，你就会永远做好准备。因此，我们每个人在自己的需要中都应劝诫自己，口中或心中这样说：「这是上帝公义的审判赐予我的，或是为了惩罚我的罪，或是为了教导我过有德的生活，又或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天国奖赏。」凡是这样思考的人，认为这一切都是上帝，我们慈悲且全义的父，所赐予或允许的，他就会在苦难中喜乐，不会将苦难归咎于敌人，而只会归因于上帝慈悲的恩眷。

我们为何感到困惑和苦恼，而不将自己完全交托于上帝的旨意？与他的造物主争辩的人有祸了，他不过是地上瓦片中的一片瓦片！泥土岂能对陶匠说：「你在做什么？」你的作品岂能对你言说：「他没有手」？(以赛亚书 45:9) 看哪，泥土在陶匠手中怎样，你们以色列家在我的手中也怎样。(耶利米书 18:6) 你这人哪，你是谁，竟敢与上帝争辩呢？被造之物岂能对造它之主说：「你为什么这样造我呢？」陶匠难道没有权柄，从同一团泥中，制造一个器皿作贵重的，又制造一个器皿作卑贱的吗？(罗马书 9:20-21) 那么你这尘土、这瓦器，为何要抗拒你的造物主呢？为何不将自己完全交托于上帝旨意的管理之下呢？无论我们愿意与否，我们都在上帝的旨意之中，蒙受上帝的启示，将沿着所指引的道路走向更好的境地。有人说得真切，如果我们的心不沉浸于上帝的恩慈之中，那么它就永远无法摆脱自己的忧伤。我们的心智和灵魂，时而被这样或那样的悲伤所压迫。如果我们不完全顺服上帝的旨意，正如圣经教导我们的那样，那么我们寻求医治的方法都是徒劳的。凡是蔑视上帝仁慈和充满爱意的旨意的人，都将看到祂公义的旨意。

5.论人的意志如何与上帝的意志协调一致

在这些帮助中，对上帝神圣旨意的认识位居首位，因为从中生发出对上帝的坚定信靠。勤恳地思考并承认上帝神圣的旨意，是避免无数愚妄人担忧的唯一方法。因为，有什么比不相信上帝的存在更愚蠢的呢？大卫说：「愚顽人在心里说：『没有上帝。』」（诗篇 52:2）并且不承认祂是最小之物的仁慈施予者，而祂在祈求之前，就已赐予我们无数的恩惠，这恩惠是全世界的历史所见证的。我们应该千百次地重复约伯的话：「祸患并非从尘土中生出，患难并非从地里发出。」（约伯记 5:6）毫无疑问，没有任何微小之事是偶然发生的。永恒旨意的右手，智慧地安排和管理着所有存在和发生的一切：邪恶并非偶然降临在我们身上，也并非像草一样从地里长出。一切都从天上来，一切都存在。那些寓言家和普通人所认为的偶然、好运或厄运，我们否认，而理智地承认并宣扬至高无上的上帝的旨意，祂的道路虽然隐秘，却极其公正：「签掷于怀，一切决断却在于上主。」（箴言 16:33）当我们生活在这里时，我们的命运似乎隐藏在深处，不为人知，直到死亡将其揭示。然而，即使在这里，有些人比其他人享受更多的财富和荣誉，但这并非是命运所为，而是上帝的旨意和祂的护理，使命运落到他们那一边；另一些人失去一切，也并非偶然，而是出于上帝公义的安排。蒙福的奥古斯丁对此明确地说：「没有任何事情的发生，不是出于上帝的旨意；全能的上帝要么亲自创造，要么允许一切存在和按时发生。」216 因此，大卫王以完全的信心宣告：「至于我，我倚靠祢，上主啊！我说：祢是我的上帝。我的时辰在祢手中。」（诗篇 30:15-16）生与死的一切转变，都来自祢的旨意和美意：我不会在这里生活超过祢为我规定的时间，也不会在我日子未尽，祢不悦纳之时死去。我的生与死的命运都在祢手中：一切都由祢的帮助、祢的恩慈所维系并得以成功。奥古斯丁说，在这广阔无垠、充满受造物的宇宙中，没有任何事情不是出于至高无上的主宰的命令，或是出于祂的许可，根据祂不可测度的公义，为了奖赏或惩罚而发生的217。我们这些不受约束的无知者和不信上帝旨意的人，常常指责魔鬼，有时指责疏忽，或是不理智，或是恶意，或是最终指责我们敌人的嫉妒，妨碍我们取得成功；有时是亲戚的奉承阻碍了我们，或是朋友的帮助中断了；有时我们把不幸的原因归咎于家人的不义。我们总是能找到可以归咎的原因和罪过；而我们自己，在盲目中，却看不到上帝的旨意，它掌管着所有的事情，无论大小。那么，我们为何要诽谤人呢？因为如奥古斯丁所说，如果上帝不赐予人权柄，人就不能伤害人（参：约翰福音 19:11）218。同样，魔鬼也不能对我们造成多大伤害，除了它们通过变身为低等受造物，如野兽和爬虫，试图搅扰和恐吓我们。但上帝把它们捆绑起来，如同野狗一般，除了上帝的允许，它们是微不足道的，不能造成任何伤害，甚至被捆绑到没有上帝的允许，它们就不能进入猪群。多受苦难的约伯完全认识了上帝这样的旨意，因此他怀着感恩和忍耐面对并承受了所有的灾难。的确，如果上帝不容许，魔鬼就不能夺走约伯的羊群——甚至连一根羊毛也夺不走。那所有其他的一切呢？同样，借着上帝的旨意，一切无理性的事物也都按照上帝的安排达到它们的结局和界限，完全顺从上帝的美意。宇宙中的一切都遵循上帝不可更改的律法而运行和完成。而只有人，这有理性的上帝的受造物，失去了理性，偏离了上帝的管理和律法，竟敢用自己扭曲的欲望来取代它们？人类的愚蠢是根深蒂固的：在任何艺术或科学中，都找不到一个如此简单和愚笨的学生，会为自己和自己的知识要求如此多的询问者、修正者和监督者，而永恒的上帝的旨意却拥有这些。智慧，被她的儿女所称义（参：马太福音 11:19）。然而，圣格列高利说：「主阻挠智慧人按他们的智慧和诡诈行事，也就是说，祂『叫有智慧的，中了自己的诡计』（哥林多前书 3:19），正是在那时阻挠，当按照主的安排，人类的事业即使在抵抗中也能达到美好的结局时。」219 即使在上帝允许恶事发生时，恶的程度也被上帝旨意的既定界限所限制。相反，上帝的作为并非如此设立，以致受造物（受造的存在）顺从自己的自由意志，就能胜过创造主的意志，尽管它行事是违背祂的旨意的。上帝不愿人犯罪，因为祂禁止犯罪；然而，如果你犯罪了，不要以为：是人做了他想做的，而上帝却遭遇了祂不想要的；因为上帝既不愿人犯罪，也愿赦免那犯罪的，使他从罪中回转，过公义的生活。无论你选择什么：罪恶还是公义，全能者都能从两方面在你身上实现祂公义的旨意，即：要么惩罚悖逆者，以致祂公义的能力无法逃脱，要么拯救那些真心悔改归向上帝的罪人。因此，一切都被包含在上帝旨意的范围之内，以致最隐秘和最微小的思想也绝对无法向祂隐藏。

认识上帝的这项神圣旨意，是使我们更接近对上帝的真正盼望的最高境界！因为如果上帝的旨意如此周全，恒常喂养飞鸟，充足地赐予它们食物、安全、庇护和巢穴；如果祂以同样的细心装扮花朵，赋予每一朵花各自芬芳、美丽和色彩，那么上帝的旨意又怎能忘记祂的儿女们呢？祂赐予他们对低等受造物君临的权柄啊！如果上帝对祂的儿女们怀有至大至善的眷顾，并且没有一件事不是藉着祂的旨意和决定而发生的，那么我们便没有充分的理由去惧怕人的权势、魔鬼的恐吓、野兽的凶猛，以及世间任何其他威胁：如果上帝与我们同在，谁能敌对我们呢？若非上帝的旨意，连我们头上一根头发也不会掉落。上帝绝不会允许那些与我们作对的、那些对我们不利的事情发生：只要我们自己不气馁，并且能够勇敢地承受一切施加于我们的伤害，就像理当如此一样。满怀此等盼望的达味王曾高呼：因为藉着你，我得以脱离试探；藉着我的上帝，我得以越过高墙（诗篇 17:30）。达味对上帝的帮助有如此大的盼望，以至于他虽身负重甲，却不惧攀越石墙。对上帝的盼望，若不因疑惑而削弱，便能赐予如此不可战胜的力量，正如圣依格纳修所言。因此，我们首要的努力和关切，应当是让对上帝的盼望之根，尽可能深地将它的分枝扎入我们的心中。上帝话语中的许多经文都为此作证：我曾耐心等候上主，他垂听我的呼求，听了我的祷告（诗篇 39:2）。我虽贫穷困苦，主却顾念我（诗篇 39:18）。然而，那些爱自己、顾念肉体及其私欲、对那说话者的声音充耳不闻的人，却不这样思想：你们要谦卑，服在上帝大能的手下，到了时候祂必使你们升高。你们一切的忧虑，都要卸给祂，因为祂顾念你们（彼得前书 5:6-7及以下）。只信赖自己并非信心，而是不信；凡事信赖上帝，这才是美德；并且这种美德越是坚定地依赖上帝，甚至达到不愿知道上帝为我们安排了什么，就越是完美。这是盼望的最高境界，它建立在三种美德之上：心中对上帝的真实信心、对祂的无疑盼望，以及对上帝和邻人不变的爱。这些便是基督徒得以抵御今生和来世所有苦难的凭借；救主对我们的警示之言也绝不会令他惧怕：凡称呼我『主啊，主啊』的人不能都进天国；惟独遵行我天父旨意的人才能进去（马太福音 7:21）。圣教会邀请我们遵行祂的旨意，高声呼唤：「来吧，让我们（每个人）进入灵魂的密室（进入不受扰乱的内心宁静），向主献上祷告并呼求：我们在天上的父，赦免并宽恕我们的罪债，因你是独一慈悲的」220。基督徒的弟兄姊妹们啊，让我们以不变的决心回应圣教会的邀请：「在一切，甚至最深重的苦难中，愿你公义的旨意，哦上帝，成为我最大的安慰，无论在生或死，直至进入永生；愿主的旨意成就，成就，成就」221。这世界和其上的情欲都要过去，惟独遵行上帝旨意的人永远常存（约翰一书 2:17）。